离婚以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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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来香港已经三月有余。怀孕带给我的喜悦已渐渐平复,我开始为当母亲提前做准备。展阳阳大概是接了修月的旨意,对我的行动极大地关注起来。日子晃晃悠悠地过,平静中不乏小小的插曲。一个在都市中苦苦谋生的女孩儿,因为我,奠定了自己事业的基石。她就是小白的同学,那个发誓要将楚尘的离婚真相公布于世的报社记者,因为一篇翔实的、整整两个版面的独家劲爆,在业内一炮而红,跃居成为娱记新生代的领军人物。香港各大报纸第一时间转载了这篇报道。展阳阳很担心我看后的反应,对此,我的评价只有三个字:很精彩。
“将门之女的浪荡生活!”
题目很劲爆。
密密麻麻、长篇累牍的文字,我没兴趣细读。倒是多幅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不同对象的照片让我看得津津有味。从跟楚尘在民政局前的分道扬镳开始,陆续有跟展夜在酒吧夜会的照片、跟修月在楼下拥抱的照片、跟展阳阳在川菜馆吃饭的照片、跟齐小北在“欢乐全家K”现场参加比赛的照片,甚至还有一幅我正在亲乐乐小脸儿的照片。每张照片下都配以大段的文字,随便扫了一眼,形容词很丰富。
展阳阳紧张地劝我,怀孕的人不能生气。
我笑,把报纸丢到一边,跟他说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狐疑地望着我,不太相信。
我没继续解释,心里却明白,等待暴风雨来临的时刻,散乱的飞沙走石已激不起任何波澜。
又过了半个月,我依然在香港,归期未定,倒是收到了一封从D市寄来的信。信封上没有寄件人的信息。我顺手撕开,一沓信纸,很长的一封信,翻到最后,落款竟是冯婕!
在信里,她说周希已经离开公司,过些日子他们准备一起去美国。
她说感谢修月放弃了那些证据确凿的指控,选择放手。
她说当周希看完修月亲手交给他的那厚厚的一摞文件时,整整两天没说过一句话。
她说她知道周希做过的那些事,什么都知道,可她依然愿意留在他身边。
她说周希其实不爱她,当初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手上握着些他见不得光的把柄。
她说周希想跟她分手,说如果她愿意,可以去报警,把手上掌握的材料交给警方。
她说她当着周希的面把手上握着的所有对他不利的资料全部烧毁了。
她说周希现在很消沉,修月放了他,她也不再要挟他,可他却开始整宿整宿地失眠。
她说她带周希去医院,医生说他的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倾向。
她说她去庙里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还说现在开始吃素。
她说她给周希求了支签,很不吉利,下下签。
她说她求解签的师傅帮她指条路,解签的师傅说,罪由心生,心魔不除,孽障难散。
她说周希现在天天坐在家里发呆。
最后,她问我,这是不是报应?
最后的最后,她问我,能不能原谅周希对修月做过的那些事?
满满四页纸,我一字一字地看得很仔细。
能不能原谅?
修月的放手,算不算原谅?
周希对修月、对修月身边人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人丧失了一切可以原谅他的理由。
冯婕的这封信,不管是病急乱投医还是临时抱佛脚,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面对周希,我跟修月的立场不同。
他的放手,是不想我们未来的生活背负着亲手送周希入狱的阴霾。
他的放手,是因为在面对周希时的情感和理智中,情感始终占据上风。
这样无原则的宽恕不是修月的性格,可我理解,他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忘记的,是彼此间曾经有过的热血友情。
我尊重他的选择,可我无法对周希赋予同样的宽恕。
所以,冯婕,很遗憾,我,不能原谅。
part70
两天过后,修月告诉我,事情结束了。我递上早已写好的辞职信,订了最快的回D市的航班,等待我的、等待我们的,是光明来临前的最终审判。
当这一记得真正来临时,我发现,我失去了惯有的从容。
集团主席被抓,公司一切几乎停摆,身边的一切也都在瞬间乱了套。
“南南:跟妈妈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牵扯进这次的事情?”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妈妈就得到消息。
“有又怎样?”我淡淡反问。
“你!”妈妈面色倏变,“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修月这次很可能要坐牢。”
“妈,不是很可能,是一定。”我靠在沙发上,语调平静。
妈妈神色复杂地盯着我,半响没说话。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双手抱膝,窝在沙发上,低头盯着米色的地板,“你不用功我离开修月,那不可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概得判多少年我心里也有数。您放心,这件事不管怎么查,也不会把我扯进去,修月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妈妈听了这话,神色明显一松,轻轻叹了口气,“南南,我知道你跟修月这孩子的感情,可人活着,不能不顾及现实。你还年轻,条件又好,就算离过婚,只要你想,还是能给自己找个很好的归宿。没出事前,我就你说过,你跟修月不合适,我跟你爸都不同意。在感情的事情上,你似乎总是在一意孤行。第一次跟楚尘,结婚了,没过到一块儿,离了;第二次跟修月,还没结婚就出了这种事,你难道还不吸取教训?!”
“妈,您什么都不用说了。要是讲这些道理,我能讲得比您更头头是道。我就跟您说一句,我等他,不管多少年。”
“你!”妈妈指着我,手微微发抖,“你是我的女儿,这次我绝对不会纵容你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从今天开始,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直到这件事情最后定案!”
接下来的两天,我还真就哪儿也没去,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爸爸这两天不在家,妈妈嘱咐保姆和勤务兵好好守着,不让我离开。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不走,在这里待着我还能落个清静,省得乱七八糟的人逮住我就问修月的事。期间,郑阿婕来过,跟妈妈在书房里聊了一整晚。我没露面。虽说她是修月的母亲,可有些事我还是没法儿释怀,没法儿当作不知道,当作没发生。
她走后,妈妈来到我房间,跟我说修月这次恐怕真是要在里面待几年了。
我笑:“您的政治嗅觉向来敏感,这种结果您早就该想到的。修月这次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事进去,您会不知道?妈,我爸这阵子是故意回避吧?这样其实挺没劲的,我绝对不会求他去帮修月活动,没用。这次的事修月要是不进去,就永远摆脱不了。说白了,他太能干了,海天这块肉太服了,眼馋的人多,不把他弄走谁也吃不到。其实这挺好,就算这次不出事,早晚也会有这一天。”
妈妈眼神黯淡,轻拍着我的手背,挺动情,“南南,不管修月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结果都一样。我听你爸说,修月这孩子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修参谋长虽然没受处分,但是提前从现在的位子上退下来是肯定的了。几年后,物是人非,修月出来,就是个有案底的人,你跟着他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耐着性子听完,抽回手,缓缓站起,轻轻抚摩着她头顶上新生出的几缕白发:“妈,原谅我的冒犯。可我真的很想跟您说,您那套句句不离利益的大道理我真的已经不想再听了。我不笨,那些道理要讲我能比您讲得还动听。我没有处在您的位置上,所以我真的不能理解您那套处理方式。您不要说我不懂事,不要再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讲那些毫无感情的道理。我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就算我跌过很多跟头,可我觉得自己活得很真,有血有肉。您是个女强人,这点连爸爸都不能否认。可从小到大,看着您有板有眼地用得与失来计量身边的一切,活得像本教科书,我真的觉得很乏味、很可悲。我尊敬您,可作为一个母亲,您难道没发现那些自以为对我好的干涉和劝说中,永远都缺了一样东西:母亲对子女最原始最单纯的情感。”
事情很快尘埃落定。
开庭那天,我去了,旁听法官对修月的宣判。他站在被告席上,从容淡定。看到我,他的嘴角染着不属于阶下囚该有的明亮笑意。冗长的宣判词,我只记住了几个字,掷地有声的几个字:“被告人罪名成立,被判入狱,八年!”
宣判的那一刻,修月笑了,看着我,笑里有不舍,可我想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解脱。我缓缓地站起身,与他四目相望,眼波交流中,我们看得懂彼此,也只有我们,才看得懂彼此。
修月,谢谢你,谢谢你二十年来在我身后不离不弃的陪伴。
修月,谢谢你,谢谢你教会我离婚后,该如何寻找幸福。
修月,谢谢你,谢谢你守住对我的承诺,无论何时何地,绝不放手。
修月,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做母亲的机会,我们的孩子,有世界上最棒的父亲。
修月,曾经,我以为炽烈的爱,一生只有一次,经历了,错过了,没有机会重来。曾经,我以为爱与幸福难两全,二者间的抉择,总会伴随着无奈的割舍。可这一刻,我跟肚里的孩子一起站在这里,感受到的,是来自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最坚定的注视。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这种坚定,足以让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生活依旧充满阳光。我想,世上只有一种感情能激发出如此神奇的力量与勇气。
修月,我爱你。
part71
日子过得真快,一晃眼,两个儿子即将度过他们的第六个生日。
展阳阳昨天在电话里说要给我们娘儿仨一个惊喜。
我笑,问他个人问题解决了没,在美国有没有找个洋妞儿。
他在电话里冲我嚷嚷:“不过是来耶鲁当半年的客座教授而已,哪能这么轻易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击中!”
二十五岁的人了,依旧一副小孩儿心性。算起来,他走了有四个多月,虽然电话联系频繁,可还真有点想念那张死性不改的拽小孩儿面孔。
跑题了,我扯回思绪,问他准备给我们什么惊喜。
只听他神秘兮兮地笑笑,死活不说。又随便聊了两句后,他说要睡觉,明天有重要约会。
我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很八卦地问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他哼一声,说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儿。
我不屑一顾,挤对他:“小屁孩儿才多大,别成天开口闭口一辈子。”
他怒,吼着如果再叫他小屁孩儿,他就跟我断交!
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威胁,我一个礼拜总要听几次,于是见怪不怪地径自挂断电话。
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当年的阴影,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四年前,展夜自杀,带给每个人的,除了震憾,只剩伤痛。忧郁、自闭、儿时的阴影、心里障碍、自虐,这些词汇,似乎离我们的生活遥不可及,但是一个美丽的生命就 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在那个冰冷的雨夜。
“妈,你又在欺负可爱的阳阳小叔?”清脆可爱的声音突兀响起,两个小男孩儿一前一后从修月的书房里走出来。一样的穿着、一样的面孔,这是我跟修月的双胞胎儿子:修宝、修贝,合称宝贝,大俗名儿,我取的。
“你们两个又躲在房间里玩游戏?”
“没,我在MSN上跟乐乐哥哥聊天。”大宝说。
“我也没玩游戏,我在看网上的视频,楚叔叔新片的片花。”小贝说。
“你俩这小日子过得挺充实啊!下个月学校开学你们就上一年级了,给我收收心,别总惦记着玩。”我边说边揉搓着大宝软乎乎的脸蛋儿,意料中地遭到他一记大大的白眼儿,“妈,这是人脸不是猪脸,你轻点儿捏。”
嗯?我笑,好耳熟的话。很多年前在车上,他捏我的脸,我的回答跟儿子如出一撤。
“好,你肯定又在想老爸了。”小贝很肯定,大宝点点头,“没错,咱妈只有在想起老爸的时候,才会这么笑。”
“妈,乐乐哥哥说你上周末又背着我们一个人偷偷去看老爸了,是不是?”大宝质问。
“啊?真的假的?”小贝的大眼珠子瞪着我,“妈,老爸不是你一个人的!”
“想跟我抢男人,你们还差得远。难得我跟你爸能二人世界互诉衷肠,当然不能带着你俩去当电灯泡儿。”
“妈,你可真肉麻!怪不得这几天心情这么好!”
“少啰嗦,我去车场了。一会儿小白阿姨过来,带你们去看楚叔叔的电影首映式。”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习惯思念,安于等待。
六年前,修月被判入狱,海天集团几经动荡,终于在新任集团主席的努力下,步入正轨,恢复正常运营。此前被政府冻结的隶属修月名下的百分之六十的集团股份也宣布解冻,在股市上公开抛售。修月入狱后,法院宣判没收其所有私人财产,可除了名下股份,银行帐户里的存款金额却少得可怜。想都不用想,任谁都知道他肯定已经提前把资金全部转移。可是,清查了跟他有关的所有亲月好友的银行帐户状况,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大额资金流入。儿子一岁生日那天,我被允许去看他。说起来,我爸在修月的事上提供的唯一帮助,就是让我们见面时不必隔着冰冷冷的玻璃。特殊探视室里,每周有半个小时没有任何阻碍的独处空间。记得那天,他紧紧搂着我,趴在我耳边低声笑问:“那辆威龙还停在别墅的地下车库?”我点头,他笑意更浓,“拆下驾驶位座椅,左侧金属支架上粘着的信封,是我送给你和儿子的礼物。”
那是一份详细的银行帐户存款资料。开户人是叶南,开户行是瑞士中央银行,帐户密码是3609,至于存款金额,上面的零看得我有点晕。
我用这笔钱,委托信托机构以两个儿子的名义成立了一项名为“宝贝计划”的信托基金,在他们十八岁之前,这个基金由我负责代管,主要用于帮助那些在各种灾祸中失去亲人的孤儿重返校园。运作至今,已经成功地让三百八十六个失去父母的孩子返回校园,有的已经踏进大学校门,继续深造。每年,我都会收到很多孩子的来信。上个月,我把这些历年收到的信件拿出来交给儿子,让他们仔细地读完每一封。我告诉他们,马上就要上学了,今后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来信,都由你们两个来回复。这个基金,是爸爸在你们一岁生日时送给你们的生日礼物,从这些遭遇不幸却选择勇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