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映残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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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块块落下,轰鸣不绝,将武焕军分成两截。彭伦带着大队奔到前方,成怀恩身边只有第一营留下的五十骑和第四营的三十余骑,其余都被堵在峡谷中。
一轮利箭射完,林中冲出百余骑,每人脸上都带着面纱,一言不发的直奔大车。八十余名武焕军士兵又有十余人中箭而倒,剩下不足七十骑随即挥舞兵刃迎上前去。两军交接,顿时金铁交鸣声不绝於耳。
成怀恩早已装备停当,见敌人离自己不过数十丈,立即闪身窜出大车,抖动砩呗矶小
人数不足的武焕军没能把敌军全部拦下,十余名蒙面骑兵绕过两军交接的战场径直扑来,成怀恩略看一眼,知道自己的马车绝跑不过他们的战马,旋即冲入车厢,抢过长刀,接着刀光一闪,把满脸惊惶的芳若劈倒在地。花宜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躲到车角。
时间紧迫,成怀恩顾不得再杀她灭口,立刻返身跃上马背,挥刀斩断绳索,纵马急行。正在疾驶的大车顿时倾倒在地,浑身血迹的芳若和花宜从车厢中滚落出来。
成怀恩自小生长在草原,马术极精,此时骑术尽展,两腿紧夹马腹,蜷起身体,稳稳伏在无鞍的马背上。右手反手竖起长刀,护住背心要害。瞬时便奔出十余丈。
忽然左腿一痛,利箭带着一篷血雨从小腿穿过。
成怀恩负伤沿着山路逃奔,脸上阴沉似水,彷彿对腿上摇晃的箭镞浑然不觉。奔出里许后,眼前出现两条岔路。略一思索,他选择了没有蹄迹的小路,没入密林。
***************武焕军兵士且战且退,试图掩护主将。
与敌人交上手,他们发现对方手底功夫极硬,饶是众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猝不及防下也被砍倒数人,仅剩六十骑。面对两倍於己的敌军,形势危急。
但敌军似乎并不恋战,数人登上马车搜索,其余人马刀枪并举把武焕军逼到一边,直追成怀恩。
彭伦此时听到谷中传来巨响,连忙率军返回,正拦住去路。
蒙面骑兵看到彭伦回军,立即忽哨一声,抢过同夥的屍体,随即散入密林。
秋雨不停飘落,山林迷迷濛濛,悄无人迹。彭伦收拢残军,清点人数。短短一刻钟的战斗,己军伤二十一人,战死十四人,主将失踪。敌军则没有留下一具屍体。
峡谷被巨石堵塞,没有一天的时间,无法清理。在后方巡视的王镇听说成怀恩与众军失散,气得暴跳如雷,徒手从石上翻过,抢过马匹径直前奔。彭伦连忙命一队人马随行,然后留下十人在谷口照顾伤员,将剩下的百余人分为两队,沿途寻觅主帅。
***************花宜横卧在马背上,纷乱的秀发随着急促的蹄音在脸前飞扬。她一直待在温暖的车厢中,此时细雨如织,不禁又冷又怕,瑟瑟发抖。掳她的汉子骑术高明,这样颠簸的山路上竟能奔驰如飞。旁边一骑挟着芳若,她肋下中刀,伤口处血如泉涌,生死不明。
这群蒙面人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在山石密林中东绕西拐,片刻便远离狭谷。
不知走了多远,急驰的骏马突然止步,花宜睁开眼睛,发现这是一处隐蔽的山坳。周围十余骑随即散开,各自把守要隘。蒙面汉子把她抱下马来,穿进山洞。
洞内乾燥清爽,地上整齐铺着几张薄毯。那人把她放在毯上,然后转身离开。花宜惊惶的蜷缩在毯上,紧紧抱着双膝。
不多时,几名汉子抱着垂死的芳若拥入山洞。那人像是这群劫匪的首领,他把一个沉甸甸的皮囊往花宜身边一丢,俯身检查芳若的伤势。
芳若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她脸色惨白,肋下划开一个尺许长的伤口,随着微弱的呼吸,不断冒出一股股血泡。那人掀开破碎的衣襟,只见雪光一闪,芳若整只左乳从衣襟下滑出,乳头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人愣了一下,小心地收回双手,摇了摇头,对旁边的人说道:“把她埋了吧。”
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两人抱起奄奄一息的芳若,细嫩的玉手从身侧软绵绵地垂下。花宜挣扎着拉住姐妹的手指,哭叫道:“芳姐、芳姐!”
芳若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那汉子等了片刻,挽住花宜的皓腕,低声说:“她已经不行了,你这样只会叫她更难受。”
脚步声远去,花宜怔怔看着地上的血迹,心头淒楚。
等那人伸手递来毛巾,花宜才回过神,想到自己又落入虎穴,不由芳心恐惧,连忙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泪痕。没想到自己脸上沾满了马蹄溅起的泥泞,轻轻一擦,毛巾便乌黑一片。
正在惶然,那人旋开水囊,不言声的递了过来。
花宜仔细擦净面上的泥水,抬头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那人这才看清花宜的美态,顿时双目一亮。
花宜伺候成怀恩多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手指微颤着解开罗带。衣襟分开,露出一片白嫩的胸脯。
刚刚除去外衣,那人突然像火烧般跳起身来,花宜一愕,柔柔抬起头,却看到一张涨得通红的面孔,他不过二十余岁,眉目虽不英俊,却有一股英挺之气。
他期期艾艾地说:“你,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花宜迷茫地掩住衣襟,望着他的眼睛。
那人像是不敢直视她的丽色,侧脸把目光投向洞外,半晌才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跟那个阉人在一起?”
花宜嗫嚅着不知怎么回答。
洞口人影一闪,一名汉子奔了进来,“狄哥,有人向这边过来了。”
那人沉思一下,问道:“多少人?”
“四五十匹马,大概是武焕军一支小队。怎么办?要不要先避避?”
那人断然说:“不能避!成怀恩带的人马不多,有此机会,正好被我们各个击破!”
***************成怀恩负伤奔驰多时,终於支撑不住,从光溜溜的马背上跌了下来。箭桿在地上一碰,痛得几乎昏倒。
蹄声渐渐远去,四下里只有雨点落在叶上的沙沙声。他撑起身子,游目四顾,看到林中隐隐露出一角飞簷。
半个时辰后,成怀恩终於爬到一间茅舍旁边。门板吱哑一声拉开,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他终於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良久,成怀恩悠悠醒转,只见自己躺在炕上,身上暖洋洋一片,舒适异常。
小腿的伤口也被包紮过,隐隐作痛。身前坐着一个人,正笑吟吟打量自己。
他加意压低声音,气喘吁吁地说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那人笑道:“这是阁下命不该绝,何必谢我。”
成怀恩眼珠一转,说道:“在下本是辽东人氏,经营皮货生意。这次是去丸都进货,没想到路遇劫匪……请教老丈尊姓大名,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那人凝视他半晌,突然仰天笑道:“阁下太小看我了!”
成怀恩面不改色,待他笑完才说道:“老丈因何发笑?”
“阁下服色乃是宫中内相,补服更是高居二品,以阁下才智,难道以为会瞒得过我灵源吗?”
成怀恩心头一震,翻身坐起,失声叫道:“你就是灵源?”
那人细长的眼中精光一闪,淡淡说道:“贫道道号灵源,参见大人。”
第34章
一小队武焕军士兵突然落入包围圈,百余名早有准备的骑手从林中冲出,杀气腾腾。为首的狄茂才箭无虚发,一连射倒四名齐军。
战斗很快结束,武焕军五十骑无一漏网,但蒙面者也死伤二十余人。
狄茂才没想到武焕军如此扎手,自己佔尽天时地利,仍没能佔多少便宜,不禁对此趟任务忧心忡忡。
思索良久,他歎了口气,扭头看了看花宜,发现她瑟缩在角落里,像受惊的黄莺般紧张。
狄茂才柔声说:“姑娘叫什么名字?”
“……花宜。”
狄茂才改口道:“花小姐为何会与成怀恩在一起?”
花宜还是第一次听说主子的名字,愣了一下才说:“奴婢是成大人的……丫环……”
狄茂才想起那只雪乳上的金铃,心头一阵烦燥。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伺候那个阉……他有多久了?”
“一年五个月零七天。”
狄茂才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不由心下讶然,抬眼看去。目光在细白的柔颈上略微停顿一下,然后才注意到这个柔弱的美女竟然一直跪在地上。他连忙站起来,说道:“姑娘请起,坐下歇歇吧。”
花宜淒然摇了摇头,低声说:“奴婢不敢……”
狄茂才暗自歎息:不知这个花朵般的美女在那个阉人手里受了多少折磨。他劝了几遍,见花宜执意不肯,只好板起脸说道:“坐下!”
话刚出口,就隐隐有些后悔。
柔美的娇躯一颤,连忙坐在毯上。
狄茂才放低声音,细细询问有关成怀恩的各种事情。
花宜对他的和蔼心存感激,把所知道的一一道来,只隐瞒了自己的来历。
***************成怀恩压住心头的狂喜,说道:“在下蒙仙长搭救,实是三生有幸。”
灵源真人微笑道:“大人不必多礼。”
两人目光对视,探测彼此的心意。
成怀恩原本打定主意不先开口,以占主动,但沉默多时,灵源真人也是含笑不语,似乎对他刚才流露出来的惊喜浑不在意。
一柱香工夫后,成怀恩拱手道:“今日能得见仙颜,在下永志难忘。”
灵源真人但笑不语。
成怀恩哈哈一笑,旋即正容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此趟正有事求仙长赐教。”
灵源淡淡道:“贫道无才无德,恐怕有失大人所望。”
成怀恩知道在他面前无法耍弄伎俩,於是不再隐瞒,迳把私事合盘托出。
灵源听他说自己阳具复生,脸上没有一丝讶异,待听到齐成玉的名字时,莞尔笑道:“齐成玉本是青城弃徒,没想到竟被大人收至门下。”
成怀恩听出话里的揶揄,洒然笑道:“在下愚蒙,但对尊门一片赤诚,天地可表。”
说着解开衣物,“还请仙长指点。”
灵源也是附炎趋势之徒,当初若非看到成怀恩的服色有异,也不会出手相救。此时知道他是朝中得力的权贵,势力直达内廷,更是怦然心动。他摆出得道之士的风度,朝成怀恩胯间淡淡扫了一眼。当看清残根的模样,目光霍然一跳──不足两年时间,竟有如此进度,难道他……
成怀恩凝视着这个传说的半仙之体,心头呯呯直跳。
良久,灵源喟然歎道:“齐成玉大言欺人,以公公才质,五年即可复生,但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知滥用回天丹,而无药散相辅。唉……”
成怀恩心里一沉,只听他说:“回天丹药性至寒,滥服必伤阳气,若非大人天赋异秉,已让其误矣!”
“敢问仙长,如何补救?”
“若用回天丹,必兼服振阳丸,如此君臣佐使各各有道,方可重生而无后患。”
成怀恩稳住心神,问道:“请教仙长,在下复原尚需多少时日?”
“终生无望。”
成怀恩脑中一晕,脸上血色褪尽,他挣扎着从炕上翻身跪倒,“求仙长相救!求仙长相救!”
灵源道:“依齐成玉之法,公公精管此生绝无法复原。若想精管露出体外……必需处子相济。”
成怀恩精神大振,“此举易为,请教仙长,若有处子该当如何?”
“以振阳丸激以阳火,以极乐散取其甘露。但此事难在鼎炉难觅。若是普通处子,需百人之数方可奏效。”
“百名处子,并非难事!”
“公公有所不知,此法每月只可一次……”
成怀恩略一思索,沉声道:“请问仙长,处子若非普通,又当如何?”
灵源正待说话,突然闭口不语,顷刻后,展颜一笑,“公公届时自知。”
说着长身而起。
茅舍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条威猛的大汉推门而入,用与其外貌截然不同的尖细声音问道:“见没见到……”
浑身湿透的王镇看着成怀恩惊喜交加。
成怀恩笑道:“有劳王指挥挂念。”
王镇把成怀恩扶到炕上,“大人腿上受伤了?”
声音里充满关切。
“中了一箭,幸好得这位道长搭救。”
王镇向灵源躬身施礼,“多谢道长。”
灵源稽首还礼。
王镇见主子受伤,动了真怒,叫道:“那些鼠辈中既有扶余狗贼,必与本地部落有关。请大人下令,让卑职带人去找他们问个明白!”
灵源在旁忽然笑道:“指挥莫怒,待贫道为大人佔上一卦。”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灵源拿出一把艾草,抽一、分爻、细观卦象。摆佈良久,断声道:“正东!”
第35章
听说阉奴成怀恩竟然阳物复长,狄茂才大吃一惊。这等奇事一旦传扬出去,大齐后宫定然颜面无存。
他见花宜神情委顿,便不再询问,自去拿了饮食。
食物虽然简单,但看得出是竭尽全力拿出最好的来供应自己。那个英挺的汉子把筷子擦了又擦,小心的放到碗上。花宜心里泛起一阵感动。一年多来,她从没有受到过这样温和敬重的对待。在滴红院,她只是个专供人淫虐的玩偶而已。
拿起筷子,花宜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轻声问道:“芳姐呢?”
狄茂才柔声说:“她伤势太重……我做了标记,你以后可以把她迁回去。”
以后?花宜听到这个词,顿时愣住了。
自从进了滴红院,姐妹们谁都没有想过“以后”她们不敢自杀,不敢自残──因为残虐她们是主子的专利,这具娇美的肉体完全不属自己所有。突然间,花宜明白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了滴红院,离开了成怀恩,自己的“以后”在哪里呢?
狄茂才被那双水灵灵的妙目看得面红耳赤,“是不是太难吃了?”
花宜连忙举起筷子,说:“不是,不是……”
说着匆匆扒了口饭。
狄茂才起身出洞。
花宜从背后问道:“你,你去哪里?”
“我……我去给你找点别的。”
花宜连忙扔下筷子,跟了出去。
狄茂才翻身上马,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牵住他的衣角,鲜花似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乞求:“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周围一群汉子看着两人,神色怪异。
狄茂才脸红到脖子上,他是个通达汉子,忽然伸手把花宜搂抱起来,放在身前,纵马疾驰。
身后传来一片“噢噢”的怪叫,但叫声里只有喜悦和善意的戏谑,没有掺加一点恶意。
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月破云开,银辉洒满林间,空气中充满了潮满的气息。
如丝的秀发在脖颈间温柔的飘舞,幽香四溢的玉人偎依在怀中,花朵般娇嫩。狄茂才忘了打猎的事,只求这段路永远走不到头才好。
背后所依靠的胸膛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