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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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看着此刻狂暴的向自己挥舞着藤蔓示威的受难之树，眼中只有冷彻骨髓的冰冷和从内心中的可悲。
如果它能正常的成长，最终也许还能重新找回人类的意识。但被罗兰干涉之后，为了自己不被流火之光烧烂根部，它只能选择吞噬一切它能找到的生命。
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实是，罗兰当年只烧死了四分之一的财富之城的人。剩下的四分之三则是受难之树自己吞噬的。
正是那些人的生命，让受难之树撑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周。之后那一整个骑士团的“肥料”则让它完全适应了流火之光的高温，并将其化作了自己的力量。
它的藤蔓重新变回了最开始的纯白色，但吸取了金色的液体却在藤蔓的表面化作金色的纹路每一次挥舞藤蔓之时，灼热的高温就在空中留下一道扭曲的痕迹。
作为一个植物，它却掌握了最原始的杀死自己的力量高温。这种突变让它变得更加凶残狂暴、更加具有兽性，以一个捕猎者而非生产者的观点来思考问题。
大约是忘记了的原因吧。约瑟能明显的感觉到，它身上的暴怒快速的消散。而与此同时，更加赤。裸的饥饿却涌了出来，嗜血的藤蔓如同群蛇一般的舞动着。不断卷起滔天的巨浪。
而约瑟看着这一切，眼中毫无惧色。
“看呐！神把我交给不敬虔的人，把我扔到恶人的手中！”
以自嘲般的语气，约瑟高声唱出了对神的诅咒诗。
那是对神不拯救自己的愤恨。是在绝望逼近时的疯狂。
在他开口的瞬间，他眼中粘厚如漆的银灰色圣火便从他的眼中如同烛泪般流出，挂在他的皮肤上，顷刻间便让他的皮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融化开来。
约瑟只是冰冷的看着受难之树，向前平平伸出了右手。
那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在约瑟身上涌现，受难之树瞬间被吓住，差一点就将约瑟砸成肉泥的数十条巨大的藤蔓瞬间收回。
可随后，它便意识到了自己受骗了。
“杀掉……吃掉……”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无尽的藤蔓之中响起。仿佛感到羞耻一般，受难之树身上的藤蔓更加狂躁的挥舞着，短短的犹豫了一小下，便将更多的藤蔓重重的劈向了约瑟。
可就是它犹豫的一瞬间，约瑟的咏唱毫不停顿。到藤蔓再次挥舞向自己的时候，他的绝望祷言已经完成了大半：“那人必掐住我的颈项把我摔在地上，破裂我的肺腑。把我的胆倾倒在地上。”
毒火随着他的祷言逐渐沸腾起来。
银灰色的毒火从他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滴下，他的五官完全淹没在了熊熊燃烧的毒火之中，唯有双眼漆黑一片。
他伸出的右手也已然融化，表面的皮肤灼烧扭曲，如同一个劣质的塑料玩偶一样在火中融化，显露出里面金属一般的银灰色。
“我的日子将要结束，我的希望已经断绝。”
“如今我以枯坟为屋，以浮土为墓，以朽坏为父，以虫蚁为母”
随着老约瑟的低语。他的喉咙里渐渐喷出了零星的银灰色火星。
他那银黑色瞳孔深处，一团微不可见的灰白色火焰安静的跳动着。
他双眼中，狂热的光辉渐渐燃起。
约瑟高声呼唤道：“蒙主厚怜，赐我长眠！”
下一刻。他的右手终于完全燃烧殆尽。
他的右臂手腕连接着一团球形关节一般的银灰色小球，如同滴落的骨髓一般的灰白色毒火便从中升起，化作比他本人巨大数倍的巨龙一般的灰白色火龙迎上了劈落的藤蔓。
这些灰白色的火龙如同拥有实体一般，硬生生的将那些藤蔓拦住。
狂暴的冲击波毫不留情的从交击处爆发开来。
他脚下的金色水面顿时被冲击波排开，约瑟脚下水面顿时空出了十几平米的空地，随着那些触手一般的巨型藤蔓以狂暴的速度不断向约瑟拍击着。灰白色的火龙仅仅顶住了两三轮的拍击就被拍碎，然后在空中凝成一层薄而苍白的火焰壁障将触手艰难的拦住。
不断被抽散，又快速的复原。一时间尽管双方碰撞时卷起的暴风已然在城内挂起了海啸，受难之树却仍然没有对约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约瑟却对这样的战果并不满意。
“区区疯狗……”
他从牙缝中挤出这样的话语，右手手腕处的银灰色火球突然自发的上行，在约瑟苍白而狂怒的脸色中吞没了他的半只手臂。火球的半径便又扩大了几分。
而此时，在水被排开之中，约瑟身边重新变成了干燥的地面。而在约瑟背后的影子里，张开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约瑟，其中闪烁着魔性的光芒。
以此同时，一股极为强烈的仇恨伴随着狂热从约瑟心中涌现。狂躁的杀意充斥在了约瑟的心底，就如同自己与受难之树有着杀父之仇一般。
在狂乱的杀意和仇恨的驱使之下，约瑟如同疯魔一般将完好的左手狠狠地按在了右臂的火球上，顿时嗤嗤的声音便伴随着白烟升起。
“要多少就拿去吧！都拿去！都拿去！”
约瑟狂怒的咆哮着，双臂几乎瞬间燃成了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两条银灰色的火焰凝成的数条绸缎般的光带。
下一刻，更加狂暴的火焰在他身上涌出。以要将天空一并焚尽般的气势，自下而上的迎上了那些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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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怪物与怪物
灰白色的火焰从约瑟身上轰然炸裂。
如同蘑菇云一般的灰白色的火团从他的身上涌出，如同浓烟一般的悬停在十数米的空中。以极缓慢的速度扩散着。
火团的表面上能看到泡芙的表面一般的龟裂，灰白色的火焰安静的聚成浓稠的形状，在龟裂的里面有银灰色的火光隐约闪动着。
下一刻，那些粗壮的、缠有金色纹路的藤蔓刚刚抵达最高点。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咚咚！
沉闷的引擎声一般的心跳声突然响起，低鸣着、咆哮着
在那些水桶粗细的藤蔓裹挟着足以让视线扭曲的高温砸下来之前，灰白色的巨大火团猛烈收缩起来，从半径从十数米的一瞬间收缩到了两三米。
受难之树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挥动触手，冲着浓缩的火团硬生生的砸了下来。
不管里面有着什么、不管他想干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毁掉就可以了。用纯粹的力量碾碎他，用数量压制他，然后将其吞噬殆尽。
吃掉更强者，然后变得更强。篡夺更高位者的位置，然后不断向上爬行。
植物的进化方式就是这样简单朴素。
一瞬间，万千条触手以遮蔽天空一般的姿态将约瑟完全包围，然后重重抽下。
不仅仅是发出嘶鸣的问题了。无数的粗壮的藤蔓以遮天蔽日的姿态用力抽打，让人联想到简单朴素的扇子。
看成可怕的飓风顿时卷起。被流火之光烧的暗红的坚实地面瞬间出现了大片的龟裂，金色的水面在剧烈的波动下向四周散开，发出了如同海啸一般惊心动魄的足以撕裂耳膜的轰鸣。
在城市的边缘。数十米高的大浪在潮汐的怒吼声中从金色的湖泊里蹿出，高高抬起，在空中微微停滞，然后拍向城市中心那片摇撼着的干枯大地。
别说藤蔓。光是那些大浪从数十米高的高空拍下的力道，就足以拍碎花岗岩。
但约瑟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他的双眼已经开始熊熊燃烧。越发浓烈狂躁的杀意已然将他的理智完全冲垮。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无数的声音以包含恶意的声音在约瑟的耳边低语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掉！杀掉！杀掉！杀杀杀杀杀杀拆成碎片打成肉泥狠狠的搅拌踢碎他的触手用火将它焚烧殆尽”
无数狂热的声音，愤怒的声音，冷酷的声音。高喊着，低鸣着，咆哮着在约瑟的耳边重复同一句话：“杀了他！”
啊啊，就是这样。
约瑟眼中闪烁起了苍白的狂热光芒。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作为一个牧师，他由衷的渴望这种狂热。
这意味着，他的神明就在此处
上一次，自己这个样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模糊不清的混乱意志在约瑟的心中一闪而过，随后比海啸更加嘈杂的咆哮声将他的意识完全淹没。
浓缩着的灰白色火焰。以让人联想到盘踞的蛇类一般的姿态浓缩着，蓄势待发。
就在海啸才刚刚拍下，而藤蔓马上就要把自己撕碎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灰白色的火球突然炸裂开来，通天彻地的火柱拔地而起。
近乎狂躁的力量沸腾的宣泄着，如同向天空开炮一般，在轰鸣着的引擎般的心跳中，地面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灰白色的火焰如同岩浆一般从约瑟的脚下向四周流出。
那些带有金色纹路的藤蔓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浓烈的灰白色就将它们完全浸染。但是受难之树尝试着的吞噬没有任何用处，藤蔓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到就被燃成了纯粹的纯白色。如同失去了色彩的燃烧殆尽的灰烬一般。
无声无息的，灰白色的藤蔓就像真正的灰烬一般片片粉碎开来，在回流的飓风中瞬间就消失在了空中。
然后，翻卷的巨浪开始落下。
一开始还是缓缓的，然后莫名的就开始加速。在很短的时间内，落下的金色的巨浪就拥有了能将一切拍碎的势能。
但就在它们接触到那通天一般的火柱的同时，却像是把油泼入了火中一般。灰白色的火焰沿着海浪倒卷而去，顷刻间就将它们全部染成了灰白色。
下一刻，火柱消失，由燃烧着灰白色火焰的货真价实的液体凝聚成了的模糊人形的上半身从水面中钻了出来。
在那个没有脸的“火焰领主”无声的咆哮声中。骨髓般苍白的火焰从它的身下涌出。
那无疑是怪物的姿态。
本应能将热量吸收化为生命力的藤蔓也不由得畏缩了。它们大片大片的收回，但仍有成片的藤蔓躲避不及，被从灰白色的火海中身处的蜗牛般的触手抓住，拉入火海中焚烧殆尽。
终于。受难之树坐不住了。在藤蔓的最中心的地方，一个头发和眼睛都是纯粹的金色、皮肤上满是金色的纹路的男人嵌入在了那颗巨大无比的橡木之中。
比起离开的时候，他被更加深入的吞没了啊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了约瑟的脑海中。
离开的时候，他的双腿甚至还能看到根部。双臂只有前臂被固定在树体中。而如今，他除了头颅和前胸之外，已经完全看不到作为人的样子。他的头发甚至都像纤细的根一样连接在了树体中。那是比起发丝更想是根茎的样子，比起发丝的粗细不知道粗了多少。
此刻，已经不能将那个男人称作受难之树了。比起他来说，他身后的橡木更适合这样的本体的名字，而他不过是一个寄生在受难之树上面的一个虫豸而已。
取而代之的，是受难之树的体积得到了史诗般的增强。在三周前还只有三十米的高度的受难之树，如今已经有了两百多米的高度。那是真正可以成为参天巨木的程度。
但是，约瑟没有丝毫畏惧。
灰白色的火焰凝成的巨大人形同样有五十米的高度。它以缓慢的速度向前突进着与此同时，在巨人人形的正下方，约瑟正在向前全力奔跑。
再爆发出那道火柱之后，他的双臂就已然被完全烧尽。
他的左眼焦黑一片，右眼刚刚飘出一条银白色的火焰触须一般的存在。他的头发已经消失，胸腔被打开，里面的内容物剧烈的燃烧着，如同反应炉一般闪烁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
若不是为了奔跑，恐怕这个男人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双腿引燃了。不过他对于移动的要求也不多反正受难之树不会张腿跑掉，等到移动到了受难之树身边之后，双腿就没有用了。
看着比火焰领主小一号，但同样巨大的人形向自己冲来，寄生在受难之树上的男性头颅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顿时，他的脸上顿时有一片根茎一般的管状突起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沿着那发丝一般的根茎被吸走了。
果然下一刻，金色的领域以受难之树为中心轰然展开。那些灰白色的燃烧着的大浪在接触到领域的瞬间就被弹了回去。不，别说大浪，就是约瑟的本体也根本无法接近那道金色的领域。
一时间，约瑟陷入了绝境。
第一百一十九章全部成为灰烬
不过，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约瑟脸上，狰狞却又虔诚的怪物一般的笑容开始浮现。
他能明显感觉到，导师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种狂犬一般、怪物一般的战斗方式，这种将死亡如同秋风般凛冽的狂躁的毁灭，想必是导师所乐见的吧。
不仅仅是新的祷言在约瑟心中浮现，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恩正在快速增长。
白银阶的壁障瞬间冲破，在海量的神恩的冲刷之下，约瑟的灵魂变得晶莹剔透，如同在火中灼烤的琉璃一般。
约瑟张开了自己的嘴巴，以嘶哑的声音高声祷告：“今日！我在那民中赞美导师！我要述说她的荣光，传扬她的伟力！”
“人们只得应和，高声称是，直至长眠！”
他的牙齿已经完全烧光。绝望地狱的毒火攀附着，几乎将他燃烧殆尽。
这不是约瑟对导师的献祭。长眠导师与那等邪神不同，她不需要牧师以自己为祭物。
准确的说，这是约瑟对自己的献祭。
每次吟唱绝望祷言，他都能感受到在那祷言中浓重的绝望心理。
担心神抛弃了自己。担心神离自己而去。
并非是想要神将自己从逆境中解脱出去并非是贪婪的想要神的力量，并而是想要用神的力量带自己脱离险境、为自己谋福利。
那是更加纯粹的，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孩找不到自己的父母时的那种慌乱。
只要神在自己身边，就算死去也能安心。若是死后无法进入自己神明所在的地方、灵魂被囚禁、被抛入其他神明的神国，那对于任何牧师来说都将是无法想象的绝望。
想象自己在不会说话、难以行动的时候，被丢在了满是陌生人的车站里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就可以想象了。那种担心自己被遗弃的绝望和恐惧，迫切的让牧师们想要证明点什么。
纵使是献祭自己的孩子，纵使是从悬崖上跳下去，纵使是将自己的四肢除去、将双目挖掉也会心甘情愿。虔诚而绝望的心态，足以催生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