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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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哈……”那人大张着嘴,完全喘不过气来。
灰烬质感的藤蔓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焦臭味顿时扑鼻而来。
顿时,冰冷的目光从四处刺来,黑袍的人影顿时被腾起的气势锁死。
“打扰了,各位。”身着黑袍的人却丝毫不惊不惮,有礼貌的微微躬身,向周围人歉意的行了一礼。
那好像音乐厅的指挥家般优雅的气质和他身边如同待宰的野狗一般疯狂挣扎却哪怕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的路人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突显出了黑袍的施术者气度不凡。
他就好像是牵着狗一样若无其事的提着手提箱向某个角落里走去。手提箱微微开了一道口,一条仿佛由灰烬组成的藤蔓从裂口中伸出,紧紧缠在了身后那个中年人的脖子上,而那个男子只能亦步亦趋的像狗一样跟着那个黑袍的男人一起走。
看到这个黑袍人非常懂礼节的拉着身后的人往小巷里走,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一个个的离开,最后唯有一个冰冷无比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巷口。
脖子紧紧被高温的藤蔓缠紧的中年男子都快哭出来了。
那灼热的藤蔓散发着无法忍受的高温,他的脖子仿佛被烙铁按下一般,早已泛起了一圈焦黑的痕迹。在离藤蔓捆绑的地方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大片密集的小水泡在通红的皮肤上鼓了起来。
声带被藤蔓以特殊手法压住,完全无法说话;气管几乎被高温烤裂,又痒又痛。
哪怕稍微落后一步,恐怕脆弱的脖子就会被这流火一般的藤蔓直接扯断;可如果太靠前的话,在身前弯折的藤蔓又会因为藤蔓自身的重量拽着他脖子上的藤蔓往前移动。
他只能竭力保持着和身前的人相同的步调,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不敢逾越一步更不敢落后一步。至于和眼前的人拼了这样的想法,他连想都不敢想。
身为阴暗之主的牧师,在五年前就迈入青铜阶的他暗杀经验丰富,就算是白银阶的人他也成功刺杀过。可就算那些白银阶的强者,也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个家伙一样带给他全身刺痛的恐惧感。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接下那个寻找并刺杀一个枯萎者的任务——
想想也知道啊,敢进入财富之城的枯萎者岂是自己这种青铜阶的渣渣能去招惹的?
在第一次的刺杀被察觉之后,中年刺客就发动了的侦测人形生物的神术去查探眼前的枯萎者。
可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的神术如同落在空处一般,什么都没看到。
接下来,他拼尽全力的发动了一次六环神术隐秘洞察,可依旧像是泥牛入海,一点浪花都没有激起。
顿时,莫名的恐惧化作电流,从后脊一路攀援而上,一口咬在后脑之上。
是了……他曾经见过无视隐秘洞察的强者。
就像是阴暗之主的教宗一样,身为比黄金阶强者还要强大的存在,仅仅依靠无时无刻与阴暗之主相连的精神就足以让他无视六环以下的侦测神术。
如果眼前的枯萎者是那种级别的强者,那么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任何生机。
盯着那破绽百出的后背,可中年人只能谦卑的低下了头,摊开双手,拼命表示自己毫无恶意。
那肯定是故意露出来的破绽。不,如果是这种级别的强者,身上恐怕已经不存在所谓的要害了吧。
他会把自己往阴暗处带,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想知道。阴暗之主的牧师如此确定。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阴暗之主的牧师拼命地想着自己有什么可以出卖的。
阴暗之主的教义里,也有提倡“不被惩罚的撕毁契约”和“出卖所能出卖”的几条。他做出这种事可以说毫无心理阴影。
他是个父亲。他还有自己的女儿要养活。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这位强者想要知道阴暗之主的秘密,他也会和盘托出。
在那可怕的高温之下,他脖颈处的皮肤早已开裂。他的动作只要稍微大一下,自己那被灰烬之藤紧紧束缚的脖子就会直接被拗断。
事实上,要不是他身为青铜阶,生命力旺盛,早在半分钟前就已经昏厥过去失去意识了。
就算是现在,滚烫的空气不断涌入肺部,肺部灼热无比,肺部的液体已经开始逐渐变干,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因为缺氧而眼前发花。
突然,脖子上的压力一松——他足足过了三秒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去。
可随即,冰冷的寒风喷在他脆弱脖颈上的焦黑上,带来了比炙烤还要痛苦的、如同被万刀所割一般的剧烈疼痛。
就算脖子不再被束缚,可他感觉肺部传来的剧烈缺氧感并没有因此减轻多少。他因持续性的缺氧眼前发花、全身发飘。
在长达三十秒的高温束缚过后,哪怕一个正式阶的刺客都能轻易杀死他。
他想要说话,可声音比他想象中的嘶哑的多:“我会说的,我什么都会说的。”
“很好,你很识趣。”
身着黑袍的枯萎者语气与其说优雅不如说是温柔。可亲身经历了这个人能做出来的事之后,阴暗之主的刺客并不敢小看他半分。
“我首先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青果之锁的首领。”
他立刻答道。
“听说青果之锁昨天进了一批新货?比如一对山民姐弟?”
是的。
他想要回答,却发现声带近乎无法振动,只能点了点头。
眼前的黑袍人的表情笼罩在浓浓的阴影之下,可阴暗之主的牧师却似乎能感觉到他在微笑。
“那么,你听过食脑妖的传闻吗?”
食脑妖?
阴暗之主的牧师竭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可他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他只得摇了摇头。为了避免面前的枯萎者误会,他扯着几乎发不出声来的嗓子拼命解释:“没……真没听……真……”
破碎的词语从齿缝中挤出,越是说不出话他越是紧张,可越紧张他就越说不出来。
就在他紧张的冒汗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在了他的右肩上。
“放松,孩子,”那像是蛇一样的沙哑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如圣徒的祷言般动人,“你没有错。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他几乎不敢置信。
“怎么?不愿走?”
不!我愿意!愿意!
阴暗之主的牧师眼泪确实的流了下来。他为眼前之人的慈悲而感动,几乎要动摇了他十数年的信仰。
因为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他只能跪下来拼命磕了几个头以表示自己的感激,随后唯恐枯萎者反悔,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小巷。
在最后离开小巷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袭黑袍的身影隐藏在最深的黑暗中,就像一只不定形的野兽一般狰狞而危险。
正当他极力想分辨出那位仁慈的枯萎者的黑袍与周围的黑暗的分界线的时候,钝器敲击的疼痛感从后脑传来,他眼前猛地一黑。
最后的印象,竟不是脖颈的疼痛,而是那拍在右肩的温暖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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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布局
看着那个自己故意放走的刺客在接近巷口的时候被人闷棍带走,罗兰露出一个微笑。
还好。
果然不出所料。
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内部闪动着暗暗火光的灰烬之藤无意识的甩动着,像一条活着的蛇一样缩回了罗兰的手提箱里头。
虽然这种灰烬藤蔓只能召唤一条,但罗兰意外的发现这藤蔓竟然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不是那种让缠绕术召唤出的藤蔓休眠延长待机时间的技巧,而是真的可以一直存在下去,甚至连充能都用不着。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罗兰想给它充能都做不到。简单做了几个实验罗兰才发现,别看这货长的像藤蔓,它直接连植物都不是,罗兰在自然感知视域里压根就看不见它。
这条由灰烬组成的藤蔓不仅不像其他藤蔓那样听话,在罗兰不操纵它的时候它还老是不安分的扭来扭去,罗兰只好把它装在手提箱里,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新的武器。
如果说缠绕术唤出来的藤蔓是一次性电池,那么吸血藤和纯白槲寄生就是充电电池——而这货跟前面的几种都不一样,它是直接插电牌的!
至于它的能源来自于谁,罗兰用膝盖猜都能猜到。
但罗兰没想到,这种怎么看都充满了灰烬风格的神术,居然不是灰烬之徒的原创,而是眼中有蛇的希格斯提供的。
这件事给了罗兰一个不大不小的提示,比如最开始灰烬之徒和那群呼啸者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如果罗兰没有猜错,很有可能马可已经被希格斯污染了。
想想也是。连续四次以神职之身迈入白银阶,马可的感知估计都要突破二十了。恐怕在他就职德鲁伊的时候就直接被希格斯强行连线了吧。
……糟了。
罗兰皱了皱眉头,右手轻轻捏着下巴。
他的计划原本是没错的。在已经被长眠导师注视着的时候,感知到十点就意味着可以感知到长眠导师的存在,就算罗兰对转职任务没有什么头绪,也能直接强行开启告死鸦的转职。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新加入的因素。
如果说被长眠导师注视着的时候,感知破十就能察觉到她的存在;那么同理,被眼中有蛇的希格斯注视着的时候,罗兰感知一旦突破十点,恐怕也能感知到希格斯的存在。
希格斯以前毕竟是盖亚之父,和长眠导师同级别的圣者。更何况梦境是属于盖亚之父的领域,长眠导师能做到的事没理由希格斯做不到。
罗兰本来想得到告死鸦的转职之后,凭借长眠导师的注视把所有侦测手段阻挡在外,先得到随意行事不被人用预言系巫术直接搜出来的特权在进入白塔。在那之后,罗兰会用告死鸦的一个技能把灰烬之徒的职业等级逆向还原成经验,然后加再在告死鸦的等级上。但这个计划现在显然是遇到了问题。
在同时被两个圣者注视着的情况下,罗兰有八成的可能性先接触到希格斯。两次梦见黄昏种造成的灵魂异变累加起来,很难说长眠导师究竟还会不会接纳自己。
而且长眠导师的注视并不能阻挡希格斯的目光。无论希格斯是作为黄昏种的身份还是作为前圣者的身份,都不是长眠导师能够轻易阻挡的。
更何况罗兰现在隐约察觉到了灰烬之徒和希格斯之间的关系。
假如灰烬之徒并没有那么单纯,并不是一群无神主义者的极端德鲁伊教派,而是同样信奉黄昏的邪教的话……
不,这么说有些不确切。
——那是一群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坚定不移朝着黄昏之道前行的愚者们。
恶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行着恶事的好人。更可怕的是,他们以自己的灵魂起誓,坚信自己的所做所行是有益于人民的,并不吝为其付出生命。
如果灰烬之徒真的和希格斯有所纠缠,那么罗兰恐怕没那么简单就能放弃掉灰烬之徒这个职业。
……还是先看看眼前的吧。
罗兰轻轻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在自己影响范围内的事暂且抛在脑后。
说句不中听的,身出两位圣者级的大神的棋局中的罗兰,真没有把区区财富之城其中一个区域的一个小高层放在眼中。
不说别的,光是那次试探性的刺杀就已经把那个幕后的存在暴露了出来。罗兰光凭这次失败的刺杀就能得知他的身份和想做的事。
那个想玩幕后黑手游戏的脑残贵族在得知罗兰存在的唯一渠道,就是法琳娜的介绍信。那个女人明确在介绍信上写了“送信者是枯萎者”,但罗兰还是让那两个山民来送信,就是试探一下这里高层的智商。
结果让他很失望。很显然,在失去了法琳娜和另外一个叫娜娜莉的夜莺这两个核心智囊之后,青果大道统治层的水平下降了太多太多。
明知道这两个人明显是推出来送死的,在没有打探清楚他们根底的情况下,不仅没有把他们好生招待旁敲侧击问出介绍信是从哪弄的,反而粗暴直接的把那两个人斥为奴隶,严刑拷打不说,还把他们充送到青果之锁里——这种粗暴无脑的做法、这种对山民了解的欠缺、这种横行无忌的气势,统合起来看,真相只有一个。
唯有财大气粗横惯了、而且从来看不起山民的缇坦暴发户才有这样的习惯。
缇坦贵族是出了名的两极分化,高层贵族在从小的严格教导下不仅彬彬有礼,而且城府极深。随便挑个年轻人出来都能把这种级别的土鳖玩的团团转。事实上,这些人占据了整个财富之城街道掌控权的五分之二。
而像是这种粗暴无脑的行事方式,只有缇坦那些用钱买爵——还是小爵位——的暴发户才有。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这种性格的年轻贵族都活不到成年,只有在百年无战、安逸到一定境界的缇坦帝国才会催生出这种蛀虫一样的贵族。
缇坦的老贵族有一句话说得好,五代以内的贵族都不叫贵族。
虽然这句话只适用在缇坦内部,但这句话描述那种暴发户贵族是一点都没错。
他们愚蠢、贪婪、粗暴、急躁——硬要罗兰挑出一个优点的话,就是他们起码还知道最基本的心狠手辣。
哦对了,还有就是他们够有钱。这就够了。
罗兰说他们蠢,一点都没错——
“这群蠢猪,平时不读书,活该现在作死作的这么溜。”
罗兰用看已死之人的目光看向了某个方向,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稍微对法拉若了解一点的人都知道,只有王室血统的山民才会有血红色的头发啊。”
那可是猎鲨公唯一的继承人,老山王赐给没有子嗣的猎鲨公的孩子,当今山王罗尔尼丝的亲兄弟。这次事件足以让他们的保护者马库斯。唐纳德引咎自戕,更别提这种缇坦暴发户家族了。
要不是罗兰现在不想引发战争,光是从这次事件入手操作一下,就足以让罗兰把法拉若的国境线变上一变。
真是一群干什么都是半吊子的蠢货。如果把罗兰放在他的位置上,哪怕是在把那两位山民姐弟拷打调。教完了,接下死仇以后也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补救。不过那个不知名的蠢货非常巧妙的避过了所有能让自己得救的方式。
假如他不贪钱,不抱着废物利用的心态把他们丢进青果之锁而是直接弄死那两个姐弟,哪怕当成私人奴隶也好,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和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