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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画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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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赤阳城之后,至今已经数月,虽然她怀着身孕,但对她示好的男人并不少,刘大夫就是其中之一。她虽然婉约如水,但全让男人们碰了软钉子,既不接受任何人,却也不得罪任何人。
    但,数月以来,她却是第一次,认真思考着要去避开一个男人。
    因为,唯独他,会让她想起另一个男人。
    一个让她只要想起,就会心口疼痛的男人。
    明明就不像他。明明就不是他……
    「唉啊,老板,这笔货款不对啊!」柜台旁有人叫嚷着,语气又急又慌。「这是给夏侯家粮行的货,明明该拿到的是一千两,夏侯家却只拿来二百两。」
    纤细的双肩,因为那过于熟悉的姓氏,变得僵硬如石。
    她想起身离开,不去听关于那个姓氏、那间粮行、那个男人的消息,但不知怎么的,双脚就是不听使唤,一动也不动。
    店主走到柜台旁,先是一声长叹,才开口说道:「二百两就二百两,当这笔交易结了,你记下吧!」
    「不对啊,明明就差了八百两。」
    「唉,能拿到二百两,就该谢天谢地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夏侯家的信用好得很,货款别说是少了,甚至还不曾迟过。怎么这一回,咱们货送去了,钱却只给了五分之一?」
    店主又是一声长叹。
    「什么夏侯家?夏侯家早就没了,现在只剩下个空壳。」
    画眉僵坐着,脸上没有半丝血色。
    没了?
    这是什么意思?
    店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句又一句,飘进她耳里。
    「几个月前,夏侯家的粮行,就被贾家接管了,除了那块招牌之外,里头的人全都换成了姓贾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啊?」
    「是啊,那些家伙在各地各城搜购货品,拿走了大批大批的货。商家们全是收到货款后,才发现不对劲。」店主说道。「那些姓贾的,留着夏侯家的招牌没换,骗倒了不少商家,再转卖货品,赚饱了荷包。可惜啊,当初夏侯寅打下的规模,现在都成了贾家搜刮民脂民膏的管道。」
    「那么,夏侯寅人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粮行被人吞了?」
    「眼睁睁?他要是能眼睁睁就好喽!」店主叹气。
    「啊?」
    「早在粮行被吞之前,夏侯寅就被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给押进牢里了。据说,他受了严刑拷打,之后就死在牢里了。」
    画眉的心狠狠的一震。
    起先,她脑中一片空白,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听见了什么。然后,店主说的那些话,一句又一句,像是在耳畔萦绕不去,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复了又重复、重复了又重复。
    夏侯家早就没了。
    她颤抖的起身。
    现在只剩下个空壳。
    她张开口。
    被贾家接管了。
    她想问,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除了那块招牌之外。
    她喘息着。
    通敌叛国。
    严刑拷打。
    死了。
    原来,他已经死了。
    原来……
    原来……
    他死了。
    画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十章
      正文 第十章  
    声音。
    有声音。
    低低的谈话声、脚步声,而后是关门声。
    画眉悠悠醒了过来。
    床幔、床柱雕花、被褥、竹枕都是陌生的。她有些茫然,缓缓撑起身子,不知身在何处。
    一个黑衣男人,走到床边,低头望着她。床影之下,她美丽的面容,白皙粉嫩如玉。
    「醒了吗?」嘶哑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担忧。
    她微仰起头,眼里有着疑惑。
    「风爷?」
    「妳在苍水街的店家里昏倒,他们只得先把妳送回来。」他倒了一杯茶,塞进她的手心。「先喝把这杯茶喝了。」
    热茶的温度暖了陶瓷,她握在掌心中,手心是暖的,心头却是冷的。她想起了昏厥前,所听到的一切。
    夏侯家早就没了。
    现在只剩下个空壳。
    被贾家接管了。
    除了那块招牌之外。
    通敌叛国。
    严刑拷打……严刑拷打……严刑拷打……
    死了……
    一滴泪水滑落粉颊,滴进茶水中。
    「死了。」
    她喃喃自语着,表情木然,没有察觉床畔的男人,因为这两个字,身躯陡然僵住。
    「我以为不会痛了。可是好痛、好痛。」又一滴泪,落了下来。
    她抬起头,如梦呓般低语着。
    「好痛。」她喃喃说着。「我以为,我不爱他了,但是,为什么知道他死了,我还会那么痛。」
    黑纱笠帽后的脸庞,像是受到极大痛苦般,因她的每句话而扭曲着。他握紧双拳,逼着自己开口。
    「谁死了?」
    「我前夫。」她笑了一声,眼泪却又落了下来。「我并不是寡妇,我是被休的。」一
    她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只是望着前方,恍惚,而且伤痛。
    「曾经,我以为今生今世,会与他恩爱长久。但,八年的感情,却比不上一个小妾。他说她怀了身孕,以无子为由休了我。」她笑着说道,眼泪却一颗又一颗的落下。「我离开凤城,下船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很讽刺,对吧?」
    数个月以来,她首次说出那些过往。
    夏侯寅的死讯,让她的坚强陡然崩溃。
    「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他,跟这个孩子在这里生活下去。」她抚着腹中的孩子,怎么也想不到,聪明如夏侯寅,竟也会有这一天。
    垮了?
    死了?
    怎么会?
    她想起凤城里,那座偌大的宅邸。虽然已经离开,但是在八年的岁月里,那里就是她的家。
    「他死了,那其他的人呢?他们又怎么了?去了哪里?燕儿呢?管事呢?董洁呢?」她不自觉的低语着,一串泪水再度滑落。
    男人艰难的开口,声音比先前更嘶哑干涩。
    「他把妳休了,妳不恨他吗?」
    「恨他?」她茫然的重复。
    如果只是恨他,为什么她还忘不了他?如果只是恨他,为什么一想起,她就会难受?如果只是恨他,为什么听到他的死讯,她的心还会这么这么的痛?
    如果,只是……
    她的心不但痛,而且乱。
    「我不晓得……」她哽咽着,直到如今才明白,她对于夏侯寅,其实不只是恨,还有着更深、更重、更磨人的思念。
    站在床畔的男人,颤抖而沉重的呼吸着。他伸出手,渴望着能擦干她的泪、能将她抱入怀中,祛除她的伤痛。
    轻颤的大手,尚未碰着她的肩头,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踩着缀着流苏坠子的小红绣鞋,飞奔了进来。她大眼里含着泪,急切的找啊找,直到瞧见床上的画眉,眼泪才滚了下来。
    「伯母!」小女孩哭喊着,飞扑到床边,白胖胖的小手揪紧了画眉的衣裙,像是怕一松手,她就要消失不见。
    画眉震惊得脸色雪白。
    她的双手颤抖着,拉开哭泣的小女孩,看着那张泪汪汪的小脸。
    「燕儿?」她难以置信,手仍颤抖着。「燕儿,妳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梦吗?是她在作梦吗?
    夏侯燕抽噎着,又往画眉裙上靠去。「伯母,燕儿好想好想妳!」
    她抱着小女孩,心乱得没了头绪。
    「妳爹爹呢?」
    「爹爹还在南洋。」夏侯燕埋在她裙里,哭着说道。「伯母,我一直都想见妳,但伯伯总说,燕儿要乖乖等,不然会吓着伯母。但是,我听到有人说,妳昏倒了,我好担心、好担心……」她抬起头来,终于放声大哭。「燕儿忍不住了嘛!燕儿不乖,但是燕儿好想妳喔!」
    抱着小女孩的手,蓦地僵停住。
    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开口,用过度冷静的声音问道:「伯伯要妳乖乖等?」
    「嗯。」小女孩点头。
    起先,画眉先是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来,仍因泪湿润的双眸,直视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
    天气虽热,她却觉得全身冰冷。
    她直直的看着他,看着那身黑衣下,虽比过去单薄、却仍隐约可认的男性体魄。眼前的那个男人,身形不再已佝偻,恢复昔日的挺拔,而她先前竟因为耽溺于伤痛,而没有察觉到!
    一切昭然若揭。
    他骗她。
    老天,她怎会盲目到这种地步?
    室内陷入沉寂,只听得到燕儿偶尔的抽泣声。她哭了一会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才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两人。
    「伯母?」她叫唤着,拉拉画眉的裙子。「伯母妳怎么了?」为什么伯母的脸色,会那么苍白?是她吓着了伯母吗?
    门外再度传来脚步声,白发白须的半百老人,满脸的焦急,在门口张望,赫然是夏侯家的管事。
    瞧见屋内的景况,管事心里喊糟,立刻知道,事情在最最糟糕的状况下,因为夏侯燕的出现,而被揭了盅。
    「小姐!」他硬着头皮进来,抱住夏侯燕,白发斑斑的头始终低着,连看都不敢看画眉一眼。
    「啊,不要抓我,我要待在这里,我要在伯母身边……啊……」小女孩挣扎着,却还是被老管家抱住,匆匆就往外走。
    吵闹声逐渐远去,两人却始终对望着。
    面对画眉眼里的指控,夏侯寅脸色铁青,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他几度张口,想要解释,却又知道,她不会再相信他了。
    燕儿的闯入,坏了他的所有布局。
    不知过了多久,僵坐在床上的画眉,才缓慢的伸手,微颤的白嫩小手,牢牢抓住竹枕。下一瞬间,她想也不想,用尽力气,抓起竹枕朝夏侯寅扔了过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不敢置信的质问,气愤的喘息着。
    夏侯寅站在原处,不闪也不躲。她扔出的竹枕,不偏不倚的打中他的胸口,才掉落在地上。
    「画眉,妳听我解释。」他哑声说道。
    她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
    是了,云从龙,风从虎。所以,他改姓为风。
    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
    画眉掀开被褥,迳自下了床,起身就要往外走。她一心只想离开,走出这个房间、走出这座宅邸……走去哪里都好!她再也无法忍受,与这个男人共处一室。
    只是,她心有余,却力不足。
    才走了几步,她就觉得一阵虚弱,双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
    夏侯寅连忙上前,伸出骨节扭曲的双手,急着要扶住她,就怕她摔着,会弄伤了自己。
    「不要碰我!」
    她却不肯领情,也不知哪来的力量,恨恨的拨开他的手,还一时收不住劲势,甚至连那顶黑纱笠帽,也一同被她扫落。
    昔日的俊朗面容,早已被毁了。他的左眼上,多了一枚眼罩,脸上还有几道狰狞的疤痕。
    内心深处,不知哪个地方,又有了针刺般的疼。
    那阵疼,让画眉更气恼,她气他,却也恼着自己。愤怒让她无法思考,甚至是口不择言。
    「你戏倒是做到全足。」她咬着唇瓣,直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问你,这样耍弄我,很好玩吗?」
    「妳冷静点,不要动了胎气。」
    「我就算死了,都不关你的事!」她怒叫着。「夏侯寅、虎爷,或是风爷,不管你是哪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她话里的果决,逼得冷静的夏侯寅竟也慌了。这一生,他没有什么是抛不下的,就除了她……
    他牢牢的拉住她,不许她离开,就怕她真要走,更怕会永远见不到她。他宁可堕入炼狱,也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
    「妳肚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他涩声说道,目光如火,不惜用任何理由留下她。
    她挣扎着,却挥不开他铁箝般的紧握。
    「我的、我的,不是你的。」她不断挣扎,胸口紧得无法呼吸。「我的孩子没有爹,他的爹已经死了!」
    夏侯寅注视着她,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画眉,」他低语着。「我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她冷笑。「你打算骗我多久?」
    他回答得极快。
    「直到妳肯原谅我。」
    她看着他,一语不发。
    那短暂的时间,对夏侯寅来说,有如永恒那么漫长。他等着、看着、期待着、忐忑着、渴望着,直到她再度开口。
    「天荒地老……」画眉直视着他,缓慢而清晰的宣布:「不、可、能!」说完,她奋力挣脱,掉头就走,直直走出这间屋子。
    偌大的卧房里,只剩下夏侯寅。
    他喉咙紧缩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扭曲、留不住她的空荡双手。
    天荒地老。
    不可能。
    他疼痛不已的闭上了眼,那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深深钉入他的心头。
    黄昏时分,画眉走出风家。
    管家早已备好轿子,在门前等着,她却坚持拒绝,迳自徒步离开,不肯再接受夏侯寅做的任何安排。
    她经过了几条街,走了许久许久,才回到自家院落。莺儿正在做晚饭,没听到她进门,她走进屋里,转身欲关门却看见,夏侯寅就站在对街,无底的黑眸,静静望着她。
    她拒绝了他的安排,他却一路跟着她回来,不肯让她落单。
    既然伤她那么重,如今这些殷勤又有何用?
    画眉水眸如冰,她冷着脸,当着那个男人的面,把门重重关上。
    暮色渐浓,而后,月上柳梢头。
    屋子里头,点了烛火。
    画眉坐在烛火下,心乱如麻。有太多太多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一一浮现眼前。
    那些人、那些事,她原本以为自己都忘了……她多想忘了!
    偏偏,就是忘不了。
    寿宴、珍珠项链、董洁、大雪、休书。
    他的声音。
    柳氏画眉,嫁入夏侯家多年,未曾有子,故以此休离书为证,从此断绝夫妻之名,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立书人,夏侯寅。
    他说过的。
    断绝夫妻之名。
    明明是他亲口说过的。
    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那么,这一切的安排,他们在赤阳城的相遇,他对她的几番相助,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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