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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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看着他此时散发出来的昂然气势,内心偶现惘然,这种挥斥方遒,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豪迈唯有经过血与火的历练才能表现出来。他很不明白韩可孤一介文士出身,是经历过什么之后才会生出这般气质?盯着韩可孤的双眼,他说道:“善兵者,其上伐谋……战场杀敌,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兄不如弟;度量广大,招贤纳德以为己用,弟不及兄。这些人皆雄才大能,是不可一世的霸王人物,却能对兄长俯首帖耳……哥哥海纳百川,心胸果然宽广。”
这个评价颇高,纵使韩可孤正在睥睨四方之时,也让他感觉有些愧受,但是能让萧平之对自己的实力和能力评估再上一个层级,韩可孤总是乐见的。他自矜一笑,竟是默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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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长风终于回来,萧平之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今日与兄长相谈甚欢,可惜无酒,颇煞风景。但片言让愚弟开了茅塞,就是不虚此行。奈何天色渐晚,弟还有些公务要办,只好来日再请教!”嘻嘻笑着看李长风:“久闻李大人英才卓著,允文允武,下次相见时……可莫要……再尿遁了。”李长风笑着行了一礼:“萧大人有邀,长风敢不从命。”
双方告别,都不是拘泥虚礼的人,简单拱拱手便各自离开。
上山容易下山难,萧平之马上提僵,小心缓慢地走在崎岖山路。看向坡间依旧残留着雪痕的松树仍不失青苍,他感慨万分说道:“我这位贵戚果然非是简单人物。”亲兵的头目萧恒之是他的族弟,也是军旅出身,说话没有忌惮,笑着接过话头儿说道:“依如今通州形势,韩大人自是越强越好……京州军中那些兄弟过惯了好日子,懒散得的确不堪。”萧平之点了点头,忽然叹口气说道:“从政数年,仍是有些不适应,竟连日常说话都要藏着掖着三分。今日见了他,不知不觉就生出亲近感觉,倒说得痛快。”萧平之在退出军界之后,身份地位有了提高,但每日却要常做虚以委蛇的事情,全没有以前洒脱自在。
“这位大人可有传闻般好?”“不错!”萧平之说道:“虽然只是浅浅交流,但能听出来他很有能力,最可爱全无一般文人的酸迂做作之风。”秦恒之点了点头:“这个我相信,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韩大人……”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道:“名门家世,贤达通理,文名斐然,现在又独立掌控一军,可谓文梼杌略集与一身…………”想到关于韩可孤的种种神奇传说,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说:“果然是受天神遣降,来拯救大辽么?”萧平之叹息道:“也许吧,不过他毕竟还是心软,如果借助此次闹营事件发出真正威风才是最好,但终究还是下手太轻。”“这是为何?”萧恒之好奇问道。“他的心思有羁绊。”萧平之眯着双眼严肃说道:“虽然经历过丧亲之痛,表面上看他除了一个亲子,再别无牵绊,然而世人却不知他心中有大爱,爱黎众,爱国家,爱朋友,爱属下……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牵挂,不免便绵软了。”萧恒之思及所闻也确实如此,顿生感动,不由为韩可孤感到心累。“若然多些狠戾,闹营事件必然造成很多人头落地,震慑一番大阀势力才正和今日形势。”望见兄长眼中闪过一丝辣厉,萧恒之方才明了堂兄与韩可孤的交谈言语都在试探。看来韩大人方略有余,但仍然血太热了,既然涉入武事,唯冷却到冰点方才是真铁血。正思想着又听萧平之长喟一声,抬头看见他面带尊敬之色说道:“亦是如此,更见韩大人人品之重。”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节
更新时间:5…15 23:24:00 本章字数:2197
那边厢,待萧大人骑马拥众离去之后,寺中安静下来,韩可孤几个人是借口要多享一刻清静而暂留了下来。
李长风注视着萧平之离开的方向,眼中一抹自嘲一闪即逝。今日二位大人会谈,虽然不知晓其中许多内涵,但他依然有些小小的期望,或许两个手握智珠的人惺惺相惜之下,会达成通州同济、兴军御敌的共识。没料到在偷听来的只言片语中隐约分析出这位萧大人好像也是位薄情之人……对于普通的士兵缺少怜爱之心。换句话说,就是只单纯地将他们视作为可资利用的战争工具。
看向正在深思中的韩大人,李长风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无厘头。大辽纲常早废,官家无德,才导致的今时今日民心难拢,国不成国。何况自己虽做的亡辽之官,却为的是跟定韩大人试图让天下人少流些血,多一口饭吃,何必要在乎余者想法?怎么今天竟吃咸了萝卜,操起这种淡心?
正在自嘲之时,‘啪嗒’一声轻响,是一柱被舍间热气融断的细小檐冰脱落了下来,脆脆地击打在寺前石阶上。声音将李长风惊醒,他举目望着山中的残败景色,叹了口气,心想,也许是这段时期过得压抑,才会让自己去想那些本不必分心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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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餐气氛有些怪异。自打垦军入驻通州十家子,韩大人有令,乱世之中一切从简。从此官与兵有了同等的待遇,韩大人也不例外,每日与高岭、长风等人一桌而食,虽然是用的与下级官兵一个档次的伙食,但人多吃饭香甜,他又是不拘小节的个性,所以着实比以前只同韩炜、萧狗子父子主仆闷头吃喝来得热闹。但今日却与往天有大不同,自昨日韩大人从山中寺庙归来便一直沉默,对于萧狗子傻里傻气偶尔弄出的笑话,也只是看了一眼,神色茫然,让大家想笑不敢笑,难免有些尴尬。
韩炜受李长风的怂恿,迳直走到案旁,恭敬无比地向端坐于上的父亲大人行晨礼请安。韩可孤尤半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养神还是思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坐在韩大人身边的蔡高岭刚讲了一段笑话儿,却无人笑,面色有些难堪。昨天傍晚时分询问过李长风寺中相谈的过程结果,竟也不明所以。不晓得大人与萧平之一番邀谈中遇到了怎样难逾越的沟坎,会令他如此费心难解。
似乎察觉到大家的异样,韩可孤的唇角终于浮起淡淡笑意,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身前的儿子,说道:“今日饭罢,陪为父出去走一走。”
终于见欢颜,韩炜赶忙答应,父子二人含笑互视,彼此间孝义慈恩,何其融融,竟把围坐案边的众人羡慕得呆了……。
其实包括儿子韩炜在内,每个人对韩可孤的关心和操心都出现了偏差,李长风的暗心分析更加大离谱。效圣寺与萧平之一番相谈,虽然没有涉及实质性问题,但由管中窥全豹,韩可孤从他的来往语言中明白看出来萧平之很热血,对兴辽并非全不抱希望,最可喜的是对自己的到来没有丝毫抵触心理,隐隐还表现出一副唯马首是瞻的姿态,虽然因为年青,又性子直爽,对通州地方军政掌控的不够好,但这已经足够了,没有如在云内耶律奉时的掣肘之忧,韩可孤的信心十足。
站在凛风中,韩可孤任由着座下马刨起蹄子践踏身周的僵枯乱草,轻声说道:“国虽非国,但朝廷依旧还是朝廷。”这句话很矛盾,即然国非国,那么朝廷又如何称之为朝廷?没有了立身根基,做空中楼阁么?韩炜困惑地看向父亲,不明白其中隐义。“朝廷根源在天子之家,而天子之家——不过是一个很虚幻的托词。”韩可孤眼望西方一望无边的的枯白衰草,心中想着那个耶律大石手中的提线木偶,喟叹一声,摇摇头继续说:“国家是什么?皇上?官员?你?我??????”看着儿子一脸迷糊,他微微笑起来,这个问题也着实困扰了他很长时间才终于想明白。“是万姓之民!”他加重语气说道: “实实在在的黎民百姓!”这个论断超出了韩炜多少年来受过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教育认知。他歪起脑袋问道:“哪么把朝廷皇上又置与何种位置呢?”范闲笑着应道:“何为皇上,天之子也。何为天之子,代天行道者也。君权天授,天子代天牧民,便是受控与天的工具。”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之前他想都未必敢想,如今竟大言出口,心思转变可见一斑。老天可以将朝廷天子做为它的代言人,哪么自已这些人何尝不能利用这个代言人的合法身份,立在大义之上去做一些自己想干的事情呢?
展眼之处,荒原千倾,乱草俯仰,一望不着边际。韩可孤目力极佳,看见一片枯败里有几株老松在隐约中仍坚持透露出青意,风吹过去虽偶有战栗,但始终不肯弯曲。他默默计算这片无边的草场,马食是够用的了,从云内州带过来的米粮也足以让自己这些人吃到来年新粮入囤,这使韩可孤安心不少。四望远近,逐个地窨子里的取暖设施不断散出蒸腾烟气,催发着他内心那个不明言表的渴望。
一切就绪,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招募新兵,这是来到通州的第一项任务,与公与私都是主旨。在韩可孤的主导之下,军府垦兵团营官佐各出文榜广招丁勇,队伍在短时间内便有了很大程度的增员。幸亏是寓兵于农的义兵制军队,虽然没有自顾不暇的朝廷拨饷,但自种的粮米充足,尤其是蔡高岭、李长风有经验,在云内城出来之时与暗处换置了许多药品兵械和生活必需品,把军府大仓屯得很扎实,又有通州山里的黄羊、狐狸等等野物可以猎杀,不至于闹出饥荒做许多瘪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节
更新时间:5…15 23:24:02 本章字数:2151
兵员广进,一部分是条件优厚的原因,军营中吃穿住行全管,又能披上一身差衣在普通民众中耀武扬威,这对一般人而言,很具诱惑力。至于将来上战场玩命,那是后话,如今这年月哪里会有人考虑得那么长远。
然而随着招募的人愈来愈多,问题也随之而来。由于是各营分散招兵,所以来源混杂,通州本地青壮,各地避难流民,其它州镇的溃勇散兵无所不有。
韩可孤此时有些反悔当初将云内州老兵改编的第三团也带了过来,他深深体会到了榜样力量的巨大。
垦兵第三团是当初萧理老刺史调离云内州时留下的五百人编伍进的军府序列。虽然一直以来韩可孤对第三营着重要求,但积习日久,以前骄悍难驭惯了的,又岂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加上延任的校尉管带官是个粗疏性子,虽然打仗勇猛,在兵士中有些威望,但终究少具带兵才干,眼界也不够开阔,导致老兵恶习传染新兵,不良表现种种载道于行,和李新所带的营兵形成了鲜明对照,即使比常子顺兼带的那一团都有很大不如。这不能不给韩可孤以新的启示,坚决要采取措施防止京州军习气对垦军的侵蚀,他对弁勇的招募和训练要求更加严格,提请李长风携李新及早拟出章程,定夺后着令诸团营佐官严格参照执行。
当初广兴垦军的初衷是打造一支名义上隶属朝廷,实际唯己听用的私人武装,随着队伍势力日趋扩大,韩可孤不着痕迹地加强对垦军的个人控制,在这方面李长风最是擅长,有大人的神奇故事做底子,他不遗余力地在营兵中为韩大人广树权威,效果异常良好,现在普通兵士每每见到韩大人都是眼泛金星,一脸崇拜。
国势无力,朝廷虚伪,如此不济形势却有利于韩可孤。本来与耶律大石把持的伪朝廷就是挂靠关系,应的大义名声,虽然如今形势,皇家尊严己近沦丧殆尽,万民离心,逐渐流失了的该有的敬畏,但老虎虽死,骨架子上的威风犹在,大可以借助虚虚尚存的天子正统,扯住这面将倾的旗帜当做斑澜毛皮,把该做的事情做得名正言顺。
敦化城距离通州不近,路途崎岖难行,驿马奔波很不便利,而且秦王也自我感觉只是立下个朝廷的名头在那里,别无是处,不由得不心虚手短,便无余力和条件多顾及其它方面的军政事务,一切只能听任萧平之与韩可孤在通州自行其事。倒是耶律大石对韩可孤颇欣赏,很有惺惺相惜之意,偶尔与他有书信往来,讨论军情局势很是合契。在大辽朝野之中,韩可孤才名彰显,耶律大石更加卓著,又是皇亲血脉,无形中又给韩大人的重量增加许多砝码,地位愈发巩固。同时,环境的不堪也让以往管理通州的老官僚们在一定程度上不得不放弃了对垦军到来的不信任,诸事都要仰仗。萧平之自不必说,经过效圣寺中一番交谈和后些时日里的就近观察,他自内心深处早奉自己这位哥哥成为了主心骨,凡事采纳他的意见,给予最多支持。
如此形势和政局之下,韩可孤在通州的话语权日渐加大,办事掣肘少了很多。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方唱罢我登场。优伶们在舞台之中上场复下场,更替反复,总没有落幕的时候。事亦如是。通州的事情才刚刚捋顺明白,逐渐步向正轨,云内州那方驿马又来快报。
果不其然,在宋境中腾出手来的金国军队开始战略转移,矛头直指西北云内州方向。不止如此,外患危急不解,又添内忧难平,州内里当初被垦兵连番打击得抱头鼠窜的匪患此时见狠辣艰涩的韩狠人终于离开,留守的只剩一群之前曾经被自己们喂得饱饱的京州兵正在吃喝嫖赌,当着和尚撞着钟,实不足为惧,便纷纷死灰复燃起来,于是云内州情形便与其它几个苟且在金兵狼顾之中的残余之城情况类似,都处在威胁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形势所迫,耶律奉纵使再如何懒于军事,也开始琢磨着欲直接掌控一支保命的军队。而历数过麾下京州军大多不堪以用,唯独经过韩可孤一段时期的指导苦训之后的屯骑营无论单兵或者阵战都是其中佼佼者,这让他纵使对韩可孤有诸多不满,也不得不暗竖拇指,赞叹他是治军能臣。
这是一大块肥肉,耶律奉必须要把它吞到自已腹中,于是下令全军:〃日后屯骑营调剂由刺史衙门直管,非本府札饬,不得轻自动营。〃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以手中的权利在明处压制住耶律冲,一步到位剥夺他军事主官的权力。做法很草率,形同儿戏。
因为屯骑营是京州军底蕴,不隶属韩可孤辖理,所以当初移师通州时被留在云内没有带过去,营官仍然是新升的校尉耶律冲。这是个憨直厚道的汉子,而老天造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老实的人越认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