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乱中世纪-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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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腾施坦因三十余岁,明面上是个虔诚、自苦、脑子一根筋的德意志圣骑士,实际上,心思还是非常细腻,也有别人不易理解的前瞻想法和大局观。另外,利沃尼亚骑士团成员身份相对单一,他和团长也不用承受荣金根那么大的压力。
听到荣金根的问话,他明白大团长这是顾左右而言他,或者避重就轻,但还是认真地说:“这一点我个人确信。萨摩基西亚人情况我不用多说,他们一向是冥顽不化,立陶宛对他们的支持也是依旧。可这次不同,我们的老朋友,老对手,立陶宛新任大公魏陶德明目张胆派正规军队进入,在萨摩基西亚人配合下摧毁我们的据点,已经逼近海岸线。虽然是公爵,可没有女王支持,我想他不会有这么大胆子。”
条顿骑士团和立陶宛对萨摩基西亚的争夺从骑士团进驻就开始,双方的战线一直胶着于维尔纽斯附近。因为对萨摩基西亚只是名义上具有所有权,上一任立陶宛公爵甚至承认骑士团对萨摩基西亚的控制,当然,暗中支持在所难免。
至于魏陶德,他是前任大公亚盖洛的堂兄弟,一直想成为公爵,并因此跟骑士团长期合作。现在,亚盖洛去世后,按照欧洲传统,也就是只管血统不管人品,以及各方面纠葛,魏陶德如愿成为立陶宛公爵,并即刻与骑士团对立。
但骑士团主要麻烦还是桀骜不驯的萨摩基西亚人。在此地,骑士团人力物力投入巨大,却始终得不了好。如果放弃,那骑士团领地就会被分成两半,利沃尼亚、爱沙尼亚只能海路沟通,这显然不能接受。
现在,魏陶德明目张胆进入,目的仅仅是夺回萨摩基西亚么?波兰和罗斯有没有相应计划?本来是讨论骑士团今后发展的,李希腾施坦因这一提,荣金根的注意力也顺势改变。
只可惜,正如荣金根要发疯的,骑士团不是个同心协力的整体。李希腾施坦因话音刚落,曼海姆骑士团首领奥伯瑞斯特立刻反驳:“库尔诺兄弟过于担忧了。萨摩基西亚问题的确麻烦,可也不见得那么严重,魏陶德一向投机,这次也许是试探我们的态度。至于波兰和罗斯,我们这些只为虔诚而战的骑士,难道害怕连鞑靼人都不如的轻骑兵?”
奥伯瑞斯特与其说是德意志人,不如说是跟他不少手下一样是法兰西人,虽然没证据,在修行问题上似乎不很检点,但在辩论上李希腾施坦因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等李希腾施坦因理清思绪,奥伯瑞斯特接着说:“我们这次聚会目的是讨论骑士团未来,所有人的福祉。黄胡子窃据梵蒂冈已经有一段时日,我们却迟迟未表明态度。梵蒂冈还是阿维尼翁,难道我们要首鼠两端?我们曾经捍卫教宗的权威,难道就因为他避居阿维尼翁就抛弃自己的信念?”
奥伯瑞斯特这明显上纲上线的话带有极强偏向性,参合着他对法兰西甚至北方联盟的偏向,但荣金根、李希腾施坦因等人却想不出反驳的措辞。而且,他的话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不过大厅气氛倒是因他慷慨激昂陈词大为改观,嗡嗡的议论声成为主流。
片刻后,一直沉默的前任大团长赫尔曼突然开腔:“大团长,李希腾施坦因和奥伯瑞斯特兄弟的话都有各自道理,不过,我个人觉得,他们应该没看到另一个问题。北面。”
此言一出,大厅又安静下来。荣金根立刻明白赫尔曼的意思。北边,那就是瑞典。近年来,瑞典在与丹麦的战争和北方联盟的合作中日益强大,谋求波罗的海控制权,乃至波罗的海南岸领地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但在北方联盟的统一诉求下,还未有实质性举动。可是,最近,国王古斯塔夫反复表示要支持骑士团对抗日益强大的波兰和罗斯,真实目的似乎也不好明说。对迫切需要支持的骑士团来说,也不好决定。
见大家都在思索,赫尔曼继续说:“在我们来之前,普鲁士和北边领地也不算属于谁,反倒是我们让这些土地,以及土地上的迷途羔羊回到主的怀抱。我认为,在教会的协调下,我们很有希望与波兰,甚至是罗斯和平解决问题。至于萨克森和瑞典,帝国已经表示出解决波西米亚的决心,我们还会孤独么?”
他这话明显是偏向黄胡子,却指明一条崭新,很有可能的路径。是啊,只要黄胡子解决波西米亚,条顿骑士团和他真正势力范围就只隔着不算问题的西里西亚。选择站在他这边,不管前景如何,至少面对的冲突和敌人明确而透明。李希腾施坦因等人顿时眼前一亮,暗道自己为何没想到。
见李希腾施坦因等人虽未表态,却纷纷颌首,荣金根稍感安慰。可不等他表态,奥伯瑞斯特抢着说:“帝国?什么帝国?萨克森算不算帝国的一份子?丹麦呢?英格兰呢?解决波西米亚问题,先不说那家伙有多大能量,能否处理德意志这百年病症,他最近的举动大家看不到?那明显是做样子而已。还有,赫尔曼大团长,你认识现在梵蒂冈宗主教,黑衣修士大主管托马斯么?”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赫尔曼立刻神色复杂的低下头,众人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荣金根则是更加头疼。他相信赫尔曼不会是因为个人原因说这番话,也倾向于这个方向,可是…
赫尔曼可以算得上最具威信的一任大团长,可黑衣修士大主管托马斯是他私生子的消息不知何时传开。他不仅未加辩解,还辞去职务,这事就不好说了。现在,他为黄胡子说话,无论如何会少些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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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光影中的丰碑第五百七十九章第三天
更新时间:2011…12…319:51:23本章字数:5048
荣金根大团长的头痛症跨越千山万水传染到瓦本公爵城堡的刘氓头上。被妻子监禁第三天,中午,他收到大团长通过波兰黑衣修士飞鸽送来的私人信件。以他的观念来看,这大团长实在啰嗦,将一封冗长的信从头看到尾,愣是两眼一抹黑,半天才分析出点味道。
拉亲戚报家门那些不说,核心内容,大团长对黄胡子介入波西米亚与异端开战非常赞同,并表示出大力协助的意思。虽然是他强调这是个人想法,刘氓觉得,这说明条顿骑士团有回归教会,回归德意志王国的意愿。
同时,他也分析出大团长提出的条件:他黄胡子要在波西米亚问题上显示出决心,要做出足以让世人眼前一亮的举动,而大团长就可以用异端问题压服内部反对势力;另一方面,希望他协调波兰、罗斯和骑士团的关系。
条顿骑士团不是跟阿尔布雷西特打的热乎么?为何回心转意?刘氓一时搞不明白。但这显然是好事,刘氓对此很动心。
先不说他本就要介入波西米亚,如果条顿骑士团回归教会,纳入他大旗下,最直观的,波罗的海南岸问题趋于简单明朗,至少他不会在面对海德维格时感到为难。如此一来,对抗金帐汗国和元帝国侵袭就有了相对稳固的后方。舆论上,加上医院骑士团,教会三大武力就有两家奉梵蒂冈为正统,阿维尼翁兴风作浪也少了底气。长远看,德意志内部问题同样明朗,不确定因素只剩萨克森和奥地利。
方法似乎很简单,波西米亚。
就荣金根所说的第二点,他还不觉得太难。有了特兰西瓦尼亚和摩尼亚,瓦本,或者说他的帝国与波兰…立陶宛经济联系和依存关系日趋紧密。加之,不管谁占据了,长久以来,普鲁士道义上来说是查理曼大帝敕封给他小罗马帝国的领地。有文书为证,不管别人怎么想。至于莫斯科大公国,那边还有金帐汗国呢,是伊凡求着他,老婆都在斯图加特晃悠就是明证。
可这波西米亚…
这静下心细细想来,刘氓突然发现,自己决定介入波西米亚明显有些草率,还真有点像胡安娜所说,是脑子发热,是单纯因为帕特里西亚。
就算打败胡斯党人军队,如何对待波西米亚居民?如何建立政务架构?别说,他还真没仔细想过。打败一个军队和打败一个自主意识渐强的国家完全不同,控制一个国王和控制一个民族完全不同。这一点他很明白,不像前世的霉菌。
约瑟夫传回消息,到目前为止,胡斯党人并未显示出与他们决战的信息,但当地居民对他们极端敌视,补给和情报获取都不用说,小股义勇兵无休止骚扰就够他们烦的。态度强硬?那会激化矛盾,正和胡斯党人的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点他刘氓没教过。
沙夫豪森伯爵和帕特里克已经在布拉格跟查理国王,或者说跟皇后艾利什卡以及圣杯派贵族协商几次。两人表明了刘氓的态度,对方居然显露出可商量的架势。对此刘氓很清醒,这要么是跟塔博尔派一个唱红脸一唱白脸,要么是缓兵之计,可在显露真实意图之前,这帮人还真能在道义和舆论上站住脚,同样让他无可奈何。据说,小腓特烈有和稀泥的意思,这就更麻烦了。
不亲处前线任何考量都是白搭。如果能前往西里西亚,那里不仅是问题焦点,在地缘上也处于各方势力中心,条顿骑士团,波兰,奥地利,甚至是萨克森,都可以就近说话。
那该如何离开这里?扔下手中信件,回头看看静静躺着的玛蒂娜,刘氓心底叹了口气。
昨晚,他憋着一肚子气出门,结果把劝阻的玛蒂娜甩在门框上。玛蒂娜不是皮糙肉厚的维京小弟,也不是身中两箭若无其事的珍妮达克,当即就昏过去。与闻声赶来的马蒂尔德照顾半天,玛蒂娜不见醒来,反倒是气若游丝。
他当然是懊悔万分,先不说感情问题,也不谈玛蒂娜对他帝国的贡献,这小丫头的哥哥佩尔为保护自己战死,如果…,他不敢想象。
这次胡安娜非常人性化,闻讯后立刻让妮可赶来,一番救治,玛蒂娜算是情况稳定,可迟迟未能苏醒。虽然不懂妮可所说的一堆术语,他大致能猜到,小丫头后脑受创,可能是严重的脑震荡,以此时医疗条件,似乎只有荣养和等候…
冲动是魔鬼。他本就焦头烂额,这下是抓瞎了。
马蒂尔德端着午餐进来,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发呆,就放下午餐去床边查看玛蒂娜的情况,这一看,恍然无措的回头喊:“你干了什么?玛蒂娜脸色怎么青了?”
我能干什么?刘氓心里那个屈,但他同样被吓了一跳,赶紧凑上前查看。玛蒂娜似乎有些痉挛,咽喉部急促涌动,看起来像是被噎住了,呼吸困难。
喊了声妮可,但话一出口他就想起妮可寻找药材去了。虽然不知道发生情况的原因,基本救治他还有些印象,再说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抱起玛蒂娜,然后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使劲,想让她吧吸入气管的异物喷出来。
试了几次,没用,他也急了,从新将玛蒂娜放回床上,半身探出床沿,然后跪在地上含住她的嘴用力吸气。半响,终于将玛蒂娜喉部异物吸出,玛蒂娜也自己咳嗽起来。
玛蒂娜状态终于平稳。默默看一会她明显安逸的睡容,刘氓舒了口气,随后才发觉自己满身是汗,心脏还在不争气的剧烈跳动。
平复一下情绪,他嘴里和鼻腔又涌上浓重的胃液酸气。他原本就胃浅,踉跄着冲到壁炉旁,可谓是酸水乱冒涕泪聚下。马蒂尔德一直在默默帮助,也偷空查看他的神态,此时,所有的怨怪都飞到罗斯平原,泪水不知何时溢满眼眶。
刘氓终于抑制住难受劲,正想回去查看玛蒂娜的情况,马蒂尔德却来到身侧,并轻轻拍打他的背部。他扭脸一看,马蒂尔德平日的乖虐消失无踪,通透的灰色眼眸氤氲着水雾,充满令人心颤的乖巧,以至于让他感到陌生。
他不由自主笑笑,马蒂尔德却顺势趴在他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腰,然后泪水无声而下,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这温馨静谧的感觉一时又让刘氓不知今夕何夕。
不过这感觉没持续多久,屋门打开,妮可匆匆走进来。看到这场景,妮可先是满眼诧异,又看看床上的马蒂尔德,脸色一变,悻悻的说:“哎呀,我们的陛下很有心情么,可惜啊…,要不我带着玛蒂娜先出去?”
要搁着平时,马蒂尔德早就反击回去,这会却满脸绯红和羞愧,起身低头逃走。
刘氓也有些尴尬,不过看到妮可眼角的疲惫,又感到愧疚和怜惜,但他不知能说什么,只好将玛蒂娜刚才的症状叙述一遍,但略去自己如何救治。妮可也不答话,用默默给玛蒂娜针灸,然后坐在床边发呆。
刘氓心里不是滋味,回到椅子上坐了半天才问:“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妮可怨怪的看他一眼,随即想到什么,脸色舒缓,唏嘘着说:“我也不知道。她伤得很重,我的医术又跟老师差的太远,只能尽力而为了。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她情况比昨天好多了,可能会慢一些,但应该能康复…”
刘氓点点头,仔细观察一会玛蒂娜的情况,却不知为何想起帕特里西亚。虽然知道这不好,半响,他还是怅然问:“你觉得我可以在这呆两个月么?”
妮可哪知道他的思维转化,半天才明白问的是帕特里西亚身体状况。她无心去责怪,只感到有些寥落。叹口气,她迟疑着说:“应该吧…,嗯,只要不过于操劳忧心…”
两人重新陷入沉默。半天,妮可抬起头,看了他一会才说:“亨利,你去休息会吧,一直没睡,也没吃东西。玛蒂娜我看着就好。”
说完,妮可又看着玛蒂娜陷入沉思。刘氓知道呆在这也没用,心头又堵得慌,答应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城堡里安静的凄凉,与外面欧斯卡尔杜纳克小伙隐约的谈笑声形成鲜明对比。刘氓忽然很想见胡安娜,不是要求出去,而是想听听孩子热情无忧的心跳。
路过一个房间,里面传出马蒂尔德细微的说话声。他略一听,埃斯特罗娜居然也在里面,像是马蒂尔德在对她叙述自己刚才的举动。他无法理解马蒂尔德小女孩炫耀似的唠叨,反倒生出厌烦,径直走回自己的卧室。
爱娃正伏在桌上打盹,听见声音,立刻起身相迎。昨晚她也一直在帮忙照顾马蒂尔德,才回来没多久。看着她始终保持贵族式平静的面容,刘氓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平日对她的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