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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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是中国人。徐仁宇微微涨红了脸,点点头,鼓起勇气,反问鲍里斯教授
:“你怎么看出我是中国人的?”
鲍里斯教授露出一丝顽皮的微笑道:“用你们中国的一句俗语叫‘天机不
可泄露’。”
第九章鲍里斯教授
“看不出您倒挺诙谐,和上课时完全不一样。”徐仁宇也放松下来。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中国学生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很久没看到中国人
了,虽然我研究的是东方。”鲍里斯教授说到这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自从中苏两国交恶以来,就很少有中国人来这里了。不过,现在
好了,今后应该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来听你的课。”徐仁宇安慰道。
“借你吉言!”鲍里斯又露出了顽皮的笑容,随即又问徐仁宇,“怎么样
,对我的课还感兴趣吗?”
“非常感兴趣,以前在国内我对这些历史也不了解,还是听您的课,才了
解了许多。”徐仁宇道。
“那欢迎你常来听我的课吧!对了,你不是我们系的学生吧?”鲍里斯教
授问。
徐仁宇摇摇头:“我是来学工程的,那天,我只是偶尔路过这间教室,听
见您在讲东方游牧民族的历史,才进来听听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您的课吸引
了。”
“真是遗憾,我相信你如果做我的学生,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学生。”鲍里
斯教授不无遗憾地说。
徐仁宇受宠若惊,赶忙说道:“您放心,以后只要有空,我就会来听您的
课。”
鲍里斯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从那儿以后,徐仁宇只要有空,就会跑到这
间教室来听课。这一听,就是一个学期。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徐仁宇虽然不是鲍里斯的学生,但俨然已经成了
鲍里斯教授的座上宾。那是苏联刚解体的困难时期,卢布每天都在贬值。鲍里
斯教授刚拿到手的成捆工资,没几天,就已经贬值得所剩无几。但就是在这么
困难的境遇下,鲍里斯教授还是经常邀请徐仁宇到自己家去做客。那是学校分
配的一间狭小的教师公寓,徐仁宇每次去,都只看见鲍里斯教授一个人,没有
女主人,也没有其他人。
徐仁宇最后一次见到鲍里斯教授,是在他结束在彼得堡的学业,即将离开
前。临行前,鲍里斯教授特地为他用毛笔题写了一幅字,那幅字上只有两个隶
书的汉字——不愠。
徐仁宇知道“不愠”二字出自孔子的《论语》,但他对其意并不了解,于
是虚心请教鲍里斯教授。鲍里斯教授静静地说道:“孔子说‘人不知而不愠,
不亦君子乎’,意思是别人不理解我,不接受我,我也不抱怨。这是我的老师
阿理克院士送给我的两个字,今天我也送给你,虽然你并不算是我正式的学生
。”
徐仁宇大为感动,回国后,精心装裱收藏了这幅字。
此刻,阔别十多年后,徐仁宇重返彼得堡,重返这座美丽的校园,感慨良
多。这幅字就装在他的皮包中。徐仁宇轻轻叹了口气后,对唐风说道:“我们
先去住的地方,把行李放下来,然后我带你游览一下彼得堡。不过,我们来的
确实不是时候。寒冷的冬季,大雪遮盖了彼得堡美丽的容颜,要是夏季,那才
是彼得堡最美的季节。静静流淌的涅瓦河,令人流连的芬兰湾,宏伟的冬宫,
还有夏宫、皇村、伊萨基耶夫大教堂、彼得保罗要塞,都是美不胜收。更神奇
的是彼得堡的白夜,每到夏季,太阳永远不落,彼得堡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不
夜城。”
徐仁宇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彼得堡的著名景点。唐风倒很平静地说道:“我
们这次可不是来玩的,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另外,我觉着冰雪覆盖的彼得堡
也别有一番风景。”
徐仁宇点点头,叹道:“是啊!我们现在哪儿有游玩的心情。我只希望这
一切早点结束。”
“唉!对了,博士,我们俩是以访问学者身份来的,你到底给我们俩安排
的是什么方面的学者啊?”唐风疑惑地问。
“哦!这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咱们是受俄罗斯语言文学系邀请来访
问研究的。”徐仁宇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风一听,徐仁宇居然找了一个跟他俩的专业都没关系的专业,竟冒充访
问学者,唐风差点儿没晕倒。他冲徐仁宇吼道:“你这不是要出我洋相吗?我
连俄语才突击学了那么点,你居然让我冒充俄罗斯文学研究方面的学者。我靠
!我看下面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你以为我就懂俄罗斯文学?我当年也不过只学的俄语,而且还
是偏工程方面的,对俄罗斯文学也是一窍不通。”徐仁宇两手一摊,无可奈何
地说。
“那你充什么大瓣蒜!你不会找个其他的专业?”
“这不是跟他们系的教授熟吗?都是哥们儿!”徐仁宇一向人脉极广。
“我看你跟谁都是哥们儿,偏偏找这么个咱俩都不行的……”唐风越说越
气。
“什么咱俩都不行?其实,俄罗斯文学也没什么,不就是那几位吗?普希
金,莱蒙托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还有……还有马雅可
夫斯基,对了,还有叶赛宁!”徐仁宇把他总共知道的那几位俄罗斯文豪大名
报了一遍。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那和俄国同行交流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咱可不能给
我母校丢脸。”
“得了吧,就你知道不给母校丢脸,你以为我这个博士就是一民科?咱好
歹揣着十多所大学的聘书呢!这不是被那姓韩的征用了吗?否则,我现在也去
大学里教书育人呢!”
唐风不再说什么,徐仁宇笑笑却道:“我给你实说了吧,我都协调好了。
这次咱们去了就装重感冒,不用研究什么俄罗斯文学。我们一大堆的任务还没
完成呢!”两人说着来到了一栋教师宿舍楼下。
宿舍的管理员是位发了福的老大妈,她将唐风和徐仁宇带到了他们的房间
,一间两居室的套房。唐风看看房间,还算满意,就是要再添置一些东西。徐
仁宇却道:“得了吧,咱还不知道在这住几天呢,就这样吧!”
安顿好,唐风问徐仁宇:“不管什么访问学者,咱们正经要做的第一件事
是什么?”
徐仁宇想了想,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唐风说道:“要是我那位
鲍里斯老师还在就好了。”
“鲍里斯老师?”唐风不解。
徐仁宇便向唐风介绍了一遍他的鲍里斯老师。说到最后,徐仁宇很有信心
地说:“鲍里斯教授的研究方向就是亚洲游牧民族的历史。这个在国内一般叫
做‘边疆史’,和你的专业方向很接近。我还记得当年鲍里斯教授有一个很精
美的小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研究心得,其中有不少是他用中文
写的,还有英语的、法语的,还有许多我根本不认识的语言。鲍里斯教授说那
都是古老东方的语言。”
“如此说来,这位鲍里斯教授也许对西夏方面的历史会有所研究。”
“不仅仅如此,鲍里斯教授的恩师就是俄国最著名的汉学大师阿理克院士
。阿理克院士的多位学生,后来都从事中国西北地区出土文献的研究,特别是
敦煌和黑水城的文献,比如日后成为著名汉学大师的孟列夫。你不要忘了那七
封绝密信件里提到的事。”徐仁宇提醒唐风。
唐风这才想起来:“是啊!那七封绝密信件,就有三封跟阿理克院士有关
,你是怀疑这位鲍里斯教授也知道玉插屏的事?甚至……甚至就是当年那次科
考的参与者?可是当年的科考队只有两名幸存者啊?”
“当年的知情者,并不一定是科考队的参加者。当年应该还有一些学者知
道并参与了此事,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参与科考队,这点你可以从七封绝密信件
中的最后一封看出来。”
“最后一封?克格勃主席谢列平写的信?”唐风疑惑道。
“应该说是他下达的命令。”
“对!在那封信中,谢列平要求所有知情的人,特别是参与研究的学者要
保守秘密。甚至,他提到要与知情最多的几位学者面谈。”唐风回想起了那封
信的内容。
“是的,这说明俄方这边至少有几位学者是当年的知情者、参与者。他们
虽没有直接参加科考队,但也应该是了解内情的。”徐仁宇肯定地说道。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鲍里斯教授了。不过
,这么多年了,你和鲍里斯教授还有联系吗?”
“这……这也是我担心的。当年我回国后,曾与鲍里斯教授靠信件保持联
系,但几年后,我一连寄了几封信,都没有收到鲍里斯教授的回信。这样,我
和鲍里斯教授的联系就断了。后来,我曾托这儿的朋友打听过鲍里斯教授的情
况,但这儿的朋友给我的回复各不相同,有人说他还在大学执教,有人说他已
经离开了这儿。再往后,我也就淡忘了这件事。”徐仁宇不无遗憾地说。
唐风听后,也很失望:“要是这样,我看找到他的希望不大啊!”
“别说废话了,咱们这不是来了吗?马上就去拜访这位鲍里斯教授。”徐
仁宇说完,穿上大衣,便和唐风一起出门而去。
徐仁宇踅摸了一阵,凭着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当年鲍里斯教授住的那栋
教师公寓。可公寓内,早已换了主人,屋内一对年轻男女,根本没有听说过这
里曾住着一位鲍里斯教授。
徐仁宇悻悻地走下楼。唐风问他:“你不会记错了吧?”徐仁宇抬头,又
看了看这栋已经老掉牙的公寓楼,还是原先的模样。他肯定地回答唐风:“不
会错的,就是这栋楼,这么多年,虽然还没拆,但早已物是人非了!”
“咱们去东方研究系去问问吧?我们也正好可以和那儿的老师认识认识。
”唐风提醒徐仁宇。
徐仁宇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冒着大雪在校园内费了半天劲,才找到鲍里斯教授曾经任教的东方研
究系。这里会聚了一批俄罗斯优秀的学者,是俄罗斯东方学研究的重镇。
临近新年,系里没有什么人。就在唐风和徐仁宇不知所措之时,他俩发现
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有一个年轻人正在独自吸烟。那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三十
岁出头,带着金边眼镜,穿着考究,一副学者模样。
唐风和徐仁宇对视一眼,一起走上前去,徐仁宇开口便自我介绍道:“您
好,我以前曾在这里留学,很久没有回来了,想找一位老师,但又和他失去了
联系。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您认识鲍里斯教授吗?”
“谁?他姓什么?”那年轻人惊诧地反问。
徐仁宇努力回忆着:“鲍里斯,他好像是姓乌斯季诺夫,十多年前他就任
教于这里。”
“您是说鲍里斯?米哈伊诺维奇?乌斯季诺夫教授?”年轻人报出了鲍里斯
教授的全名。
徐仁宇眼前一亮,惊道:“对!是的,就是他。”
“您是教授的学生?”年轻学者并不急于告诉徐仁宇鲍里斯教授的去向,
反倒问起了徐仁宇。
徐仁宇点点头,道:“算是吧!十多年前我听过鲍里斯教授的课。”
“哦!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鲍里斯教授已于八年前病
故了。”年轻学者平静地说道。
“什么?病故了?”徐仁宇和唐风同时惊叫道。
“是的,请相信我,因为我也是鲍里斯教授的学生。”年轻学者很诚恳地
说道。
“你也是鲍里斯教授的学生?”唐风用俄语反问道。
“嗯!我是鲍里斯教授带的最后一届研究生。”年轻学者扶了扶眼镜说道
。
“教授是怎么死的?”徐仁宇问那年轻人。
年轻学者平静地回答道:“是一种很少见的皮肤疾病。教授死前经历了巨
大的痛苦。”
徐仁宇心里暗暗算了一遍,八年前,差不多就是自己和鲍里斯教授失去联
系的时候。看来事情果真如此,当时自己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
八年了,最终还是证实了自己当年的预感。
徐仁宇稍稍平静下来,又问那年轻学者:“您能告诉我,鲍里斯教授的墓
地在哪儿吗?我想去瞻仰一下。”
“在舒瓦洛沃公墓。”
“舒瓦洛沃公墓?”徐仁宇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在他的老师阿理克院士墓附近。”年轻学者又补充道。
告别那位年轻学者,唐风和徐仁宇走出了大楼。徐仁宇看看天,今天天色
已晚。他打定主意,明天要到舒瓦洛沃公墓去看看鲍里斯教授。
第二天,也是新年到来前的最后一天,徐仁宇本想上午就去舒瓦洛沃公墓
去看鲍里斯教授,但上午韩江乘坐的班机抵达。虽然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双
方不在公开场合碰面,但唐风和徐仁宇还是去了机场。唐风和徐仁宇在机场一
直远远地注视着韩江,直到看见韩江走出了候机大厅,坐上一辆出租车才悄无
声息地离开了机场。
中午,徐仁宇又被他的一帮俄国朋友以庆祝新年为名,叫去灌了两大瓶伏
特加,回到宿舍,就是好一阵呕吐,直到吐干净了,又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
等下午三点了,才算勉强清醒过来。
徐仁宇还是执意要去舒瓦洛沃公墓,唐风只好陪着他。两人乘出租车赶到
公墓时,已经快四点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徐仁宇看看天,抱怨道:“冬季
的彼得堡,白天真是短,下午四点天就要黑了。”
唐风看看天,再看看他们身旁的一座座十字架,有些害怕地说:“我看咱
们还是回去吧。你也不知道鲍里斯教授墓的具体位置,这里就我们两人,难道
我们还要在这些十字架中找?不如明天天亮的时候再来找。”
徐仁宇冷笑道:“咱们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钻个坟地,你就害怕了?呵
呵!”
唐风本想反驳,但看看越来越暗的天色,又把话给咽了下去。舒瓦洛沃公
墓,埋葬着许多彼得堡乃至俄罗斯历史上的名人。唐风和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