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梦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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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的罢了。
难道蓉蓉要整顿了?还是把人都换成哪个府里的人?想起刚得到的消息,若是看到她都换成哪里的人,或许可以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在支持她。
想到这里,胤礼便顺着说了下去:“这样的人罪无可恕,当自决以谢罪。”
蓉蓉微微一笑,扭过头去。“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有八阿哥的帮助,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砰!”门被大力的推开,进来三四个家丁,跪地回道:“回福晋,找到了!”从后面拖出一个人,是马房喂马的麻三儿。一抖手,回禀的家丁拿出一颗蜡丸交给福晋。蓉蓉破了外面的蜡,取出一张纸,看了看,递给胤礼。面无表情。胤礼接过来一看,刷的揉成一团,抬头正看见金环探视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回去。坐在那里低头不语。手微微有些哆嗦。
蓉蓉伸手挽过芳询,说道:“芳询,你就是他们的榜样。放心,有我在这里,总能撑个腰。来,把你方才跟我说的再说一遍,让大家听听,这个麻三儿究竟是谁的奴才,想逼你做什么?有这么多人在,谅那个主子也不敢难为你!”
我——,芳询一时语噎,茫然的看着蓉蓉。不是质问音画吗?怎么突然转到她头上了,还这么没头没脑的。
麻三儿突然暴和一声,“贱人,你敢卖主!”猛地扑了过来,抱住芳询,滚作一团。
芳询突然醒过神,主子要借刀杀人!一伸手就要拉蓉蓉,躲到她身后。哪知,那蓉蓉滑的象条泥鳅,不仅没抓住,反而听到她啊呀一声,喊道:“保护贝子爷!”家丁侍卫呼啦围了过来,女眷们吓得惊声尖叫,四散逃开。
说时迟,那时快,麻三狠狠的扼住芳询的脖子,竟是一点不留情。可怜芳询一介弱智女流,哪里经得起!蹬了两下腿儿,便魂归离恨天,再也缓不过来了。
有侍卫反应过来,就要拉开麻三儿。麻三儿呵呵一笑,口中流出一股黑血。侍卫赶紧敲开他的舌头,里面是一堆已经咬破的黑色药丸,服毒自尽了。
蓉蓉趁乱看了一眼胤礼,后者正睚眦欲裂的瞪着她,低声说:“查我?你想明白了,除了我没人帮你!”
女眷们躲得躲,藏的藏,晕的晕。侍从们各怀鬼胎,除了这个神秘的假福晋,竟没有一个人明白他的心思!胤礼想起方才纸条上的话,胸中一阵气血翻腾,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昏昏灯火话昏昏。
胤礼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做了个梦,一个恶梦!福晋不再是福晋,侍女不再是侍女,整个府里到处都是魑魅魍魉,鬼影重重。
“醒了?”耳边传来悠悠的声音,蓉蓉,不,香芹!胤礼挣扎着起来,“香芹,是香芹,对不对!”
“不对,我是蓉蓉!”无情的话和额头冰凉的毛巾一起洒将下来,把胤礼浇了一个透心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胤礼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你,你究竟是谁?”
那个纸条上写的明白。“她杀的。”
这个“她”,是不是蓉蓉?杀的谁?
“我啊!”蓉蓉从容不迫的擦着胤礼额头,高热还能有这份本事,也算是厉害了,“我谁也不是。”低下头,媚眼如丝,波光流转,仿佛一片美丽的星星海,“我是你的福晋,你的妻子,爱人——”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带着媚惑,带着温暖,直视着胤礼的眼睛,喃喃的重复。
“福晋?福晋!福晋……”胤礼随着呢喃,眼睛变得越来越沉重,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我不过是个小阿哥,谨言慎行,怎么会惹那些祸事。做梦,做梦了——
看着落入沉睡中的胤礼,蓉蓉擦了把汗。胤礼其实很敏感,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他的身体会受不住的。既然当务之急已经除掉了,就等他身体好些,再告诉他吧。
睡个好觉吧,怎么说,你也是我丈夫。退一万步讲,那两人若是有什么岔子,这里或许还可一搏。
蓉蓉看着胤礼睡梦中的样子,眼神有些落寞。平日胤礼的谨慎和不得志她都看在眼里。大家都一样,虽然有爹有娘,却和孤儿没什么差别。想到这里,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时,替代芳询的琴心走了进来,“护,主子!”
蓉蓉抬起头,琴心就是那个卖身的丫头。其实是天晤崖的旧人。她在街上见到过蓉蓉,便想了这么一个招,洛蓉也就顺水推舟的把她带了回来。
比起芳询,琴心是从小服侍她的,主仆之间默契很多。蓉蓉道:“哦,南月安排到书房了?”
“是,已经安排过去了。”
“好。这次能抢在四阿哥前面除掉芳询,你功不可没。以后务必留心,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天晤崖的人。没事就先下去吧。”
琴心福身行礼,出去悄悄带好门。
蓉蓉愣愣的坐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看了看。突然一皱眉,猛地向下一甩,仿佛这样就可以甩掉手上的东西似的。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但是每次都会免不了的恶心。
一阵寒颤,抬头看看四周,灯影晃动,好像隐藏了什么东西。本能的缩到胤礼的身边,刷的放下帘子,蜷成一团。哆嗦着取出一粒药丸,含在嘴里,闭上眼,慢慢的沉入梦乡。
这是梦,醒过来就好了。素素会跑进来把她叫醒,干爹会早早的起来做好饭,三个人会闹着叫醒娘的。那才是真的,自己是在做梦……
包括方才的杀人!
脱了衣服,吹熄烛火。悄悄摸了摸后背,黏黏的一层冷汗。
方才,从胤禩的书房出来的时候,蓉蓉没让那个亲随跟着。看左近无人,脱掉绣鞋,拎在手里,展开轻功一路向着方才过来时的一个小花园奔去。她要做出一个在外睡着的假象,为自己打掩护。
没走两步,人影一闪,从书房后院溜出一个人。蓉蓉疑心顿起,悄悄的跟了过去。那人熟门熟路的一直走到后门,从墙角向上三块砖的地方,抽出一块砖,竟然是空心的!向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又原样塞好。这才拍拍手站好。看四下无人,从怀里拿出一只鸽子,扑棱棱放到天上,这才回转。
待那人走后,蓉蓉凑近了,取出来一看,是一张纸条,展开就着月光,只有了了几字:十七福晋宿八处!
轰的一声,蓉蓉的脑子就大了。想不到老八那么谨慎的人,府里也藏了别人的暗桩!这个东西是万万不能外传的。不止东西,还有人!
团了团纸条,嚼了两下咽下。来到前院,找个地方,佯装睡着了。和众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大门。坐上车,行了一段路。蓉蓉借口晕车,不肯再坐。走了一段,又说忘了把东西给八福晋,让他们在前面等着,自己带着芳询往回走。侍卫们要跟着,蓉蓉说车里还有些东西比较重要,不要丢了。本来就只带了两个侍卫,看着车子,走了一段,又让芳询回车上取东西。把人都打发走了,便飞快地绕到廉王府的后墙。
隔壁就是雍亲王府的后院,蓉蓉耐心的躲在阴影里,那个人是廉亲王府打更的,这个时候一定要出来打更的。
吱呀,门开了,那人走出来,小心的关好门。府内已经打了一次,还要在府外打一圈。无非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
听着他打了两句,来到近前。蓉蓉蹭的窜到他身后,五指如爪,从后面扣住他的喉咙,不让他乱喊,低声喝道:“说,谁派你监视八爷的?!”指上发力,那人翻翻白眼儿就要晕过去,蓉蓉松了一下,他才喘上来一口气,期期艾艾的说:“女侠,女侠饶命!不关小的事阿!”
“少罗唆!”蓉蓉已经生了杀机,手指就像铁钩子,那人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是,是雍亲王府的杨侍卫!”
咔嚓!一声脆响,蓉蓉干净利落的宁断了他的脖子。
“啊!”黑暗里传来一阵细细的惊呼,若不是耳力好,还真听不到。
蓉蓉顿了一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刚到廉亲王府门口,芳询重重的脚步从身后传来。蓉蓉取了东西,叫门房送了进去,也不再叨扰。转身回去了。
这个芳询是非除掉不可的!
胤礼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闭着眼思前想后,终于明白那不是做梦。身子一动,衣袖被什么紧紧抓住了。扭头一看,是那个“假福晋”!
深深蹙起的眉头,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还有微微发抖的身子,她在害怕?
这个念头猛地窜进胤礼的脑海,下意识的为她免责。或许是有人逼她做了什么事?甚至——杀人?!
“蓉蓉,蓉蓉,”胤礼轻轻推了推,低声的唤她。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微蹙的眉头带着几分惊栗,仿佛在梦中也收到惊吓。如果她是身不由己,自己作为她的丈夫,无论如何是要保护她的。甚至进一步讲,既然香芹已死,这个蓉蓉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替代品。只要她能撇干净,自己还是认她的。
“呵,”蓉蓉揉揉眼睛,没有睁开,一头扎进胤礼的怀抱:“素素,我怕!”
素素?素素是谁?怀里青丝散乱,白衣胜雪,娇弱的伏在那里,贪婪的吸了几口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又睡着了。
胤礼犹豫了一下,轻轻把她放好,自己蹑手蹑脚的下去穿衣。
刚进书房,就有赵成进来,附耳说道:“十七爷,昨儿晚上,八爷家打更得被人拧断脖子,仍在路边了。”
刺溜,胤礼觉得自己一下子滑进了冰窟窿,半天才问,“查出来了么?”
赵成看看胤礼,小心说道:“衙门仵作的看了,说是江湖上的杀手干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点没留痕迹。不过赵成的脖子上有什么大力金刚爪的痕迹。听说,这是少林寺的外家功夫,所以城里正搜查呢。好像要找什么壮年男子。诶,外面有挂象,要不奴才给您取一份儿?”
“放屁!”胤礼喝道,“拿爷开心呢!”顿了顿,又说:“取一份儿吧,别让人瞧见!”
看着画像,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个络腮胡子,和老十四倒是有点像。胤礼也没心思打趣,想起另外一件事,“芳询的事儿怎么安排的?”
赵成道:“回爷的话。金环姑姑说,这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让声张,悄悄的埋了。两边家里就说得了暴病。还给了些银子。”
嗯,胤礼点点头。让赵成出去。突然又叫住他:“一会儿,福晋醒了,报一声儿。”
蓉蓉,你究竟是谁?江湖杀手?还是无辜的女子?
第4章 心乱
“说罢,你到底是谁?”
胤礼思量再三,决定和蓉蓉摊牌。让赵成把福晋叫到书房来,遣退所有人。
“你不是香芹。真正的香芹我原先见过,虽说女大十八变,可她和你根本是两类人。”
蓉蓉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才柔柔的问:“爷查过我了呢?!”
话音媚得仿佛出水的妖蛇,带着湿淋淋的水珠,踏上了青草坪。
胤礼闭上眼睛:“查过又怎样?我也不瞒你,五娘全讲了。”
“难怪,难怪府里说五娘病重,恐怕快不行了。十七爷,您做事可是不密啊!”
“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现在警告你,这事非同小可,你最好老老实实呆着,别到处惹是生非。昨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蓉蓉“噗哧”笑了,细软的身子斜靠在书案边,宝蓝色的暗福字掐腰杭缎袍子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雪白的裙子从袍子侧缝探出一朵棱花。胤礼看见她腋下别着一块雪白的手帕,一角绣着一朵粉色的芙蓉。
蓉蓉等他打量完了,才说道:“老实?十七爷,我若是老实点,你的四哥可就吃了你八哥了。顺带脚儿的,连你这个无依无靠的小阿哥也跟着遭殃!十七爷,这可是欺君之罪啊!阿灵阿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自己能做成这事儿?太子的事儿刚过去吧?哪个不是红了眼的盯着别人!无风还有三尺浪,何况我们这么深的水?”
胤礼哆嗦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色变的惨白,隐隐透出些青紫。
蓉蓉笑弯了眼睛:“所以说,十七爷,奴家这么做可是为了保护您。说句不爱听的话,您这里比不上十三爷那里的是非窝子,那里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探消息的地方。您这里,也就是顺带着留个眼线,您那些哥哥们真不认为这里能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胤礼嘴角抽搐了一下,放在膝上的双手突突的蹦着青筋。
蓉蓉轻轻的按住它,胤礼下意识的想躲,被蓉蓉阻住。细腻柔白的手指轻轻滑过胤礼的手背,清凌凌的话音响在耳边:“十七爷,这是好事!”
胤礼眉毛一跳,低头看去,正迎上蓉蓉清亮的眼神。没了娇柔,没了威胁,没了妩媚,清亮亮的,干净见底!
蓉蓉敛身跪地说道:“奴家发誓,在这一年之内,确保十七爷平安无事。待到年过后,奴家自当合情合理的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你,要走?”
“是。只需这一年。若是顺顺当当的走过这一年,所有的不利都会随着奴家的消失烟消云散。”
胤礼沉吟着,有些不舍,可又有些害怕,“一个嫡福晋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你只说这一年如何度过?”
蓉蓉见也不叫起,知道胤礼心里仍在怀疑。此时的二人,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一条船上的猫和狗,恨不得咬死对方,却不得不依赖对方。
蓉蓉道:“这个奴家心里有数,王爷只管过您的日子好了。知道的越少,对您越好!”
“放肆!”胤礼一拍桌案,“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和主子说话的么!啊!——”
胤礼的怒吼嘎然而止,屋里骤然杀气腾腾!
一眨眼的功夫,洛蓉已经站了起来,五指如闪电般扣上胤礼的喉咙。
早就没有耐心给他下跪求情,还要“如实交代”?!
笑话!
失了耐心的洛蓉干脆来硬的,冷笑着说道:“老实告诉你,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我自然会帮你,但是你最好乖乖的配合我,别摆什么主子的谱儿!我洛蓉敬天敬地,偏不敬主子!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雪芙蓉草菅人命!”
胤礼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那声“刺客”滑到嘴边,生生的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