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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还你六十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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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一个角色而已,你又不是丢了多重要的东西,争得来就是你的,争不来也不要让自己走偏了心性,记住了么?”

方栖桐感受到了安澜在淡淡语气中的鼓励,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是的,老师,我下次不会再输给池迟了。”

“这种事后的便宜话就不用说了。”

安澜的语气依旧恬淡。

“你和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就算运气再好,能当的也不过是顾惜,她啊……”

风姿绰约的一代影后在上车之前抬头看了看天。

“求的太大了。”

第25章 愤怒

池迟出演玲珑的事情彻底敲定,顾惜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定了那她这次来的工作这样算是完成一半了,剩下的就是和费泽敲定一些拍摄细节,再就是和世纪星耀那边的人通气,试探宋羡文出演男主的意愿,以此来评估其中可以置换获得的利益——这些事情要在两天之内完成,接着她还要去见天池的老板谈一连串的合作计划。

顾惜和路楠忙到四脚朝天,池迟就闲散了下来,跟顾惜约好了下个礼拜一起去杭城看拍摄实景的事情,她就先行回到了杭城,有一些事情如果不能在进组前有点进展,那始终是个牵挂。

中间省略她想睡一晚上火车的硬卧第二天刚好到杭城被顾惜知道后直接订好机票打包扔上飞机的过程五百字。

“你居然给去坐硬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是马上要跟三个影后合作的人啊!你是要跟名导费泽合作的未来之星啊!你以后一出手就得十万八万的名牌好么?你别这么丢人好么!”顾惜简直要被池迟气死了。

“你闭眼想象一下,从北往南走,睡前还是北方,醒过来就是江南了,也挺舒服的。”翻着旅游画册,池迟一脸小清新地跟顾惜这样说。

顾惜闭眼,然后翻了个白眼:“呸!”

许久不见,杭城的老城区依旧是绿意盈盈,池迟拖着行李箱(from顾惜)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温家的门口。

此时正是午饭的时间,楼道里飘荡着浅浅的葱油香气,葱油里面应该是加了花椒和蒜瓣,让它的气味变得更有层次感。

“笃笃笃。”

池迟敲响了大门,温家的门铃依然是不好用的。

这还是有一次半夜拍戏的时候急需电池,温家的三个人绕着房子找了一圈儿,最后门铃里的几节电池就被温新平取了出来救急,刚刚女孩儿摁了一下,显然,电池骑鹤不复返,门铃一摁静幽幽。

“小宁!是不是有人敲门呀?你去开门看看呀,是不是快递把你订的书送来了?”池迟站在门外能听见陆女士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明显比当初白胖了一点的温潞宁看着池迟,呆住了。

“我很快要去拍戏,至少一两个月不能离开,想来问问温导演结局想好了么?”

女孩儿笑着,一如既往地笑着,温潞宁站在门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家贴着福字的大门,又转过头去看看正在摆饭的饭桌。

这是自己家,没错。

池迟是真回来了么?

池迟是真的回来了!

“你、你等着!”年轻男人转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池迟一头雾水地扔在了那里。

陆女士举着煮面条的长筷子走出厨房,就看见自家的大门打开着,那个许久不见的女孩儿站在门边笑着跟她打招呼。

“哎呀哎呀,小池呀,快进来吃葱油拌面,葱油都是新熬的呀!”

“隔着好远都能闻见香气,我来的真巧。”池迟笑着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去洗手间洗了手再到厨房帮着陆女士一起摆桌子,熟练得好像她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样。

几碗葱油拌面,一碟手撕酱鸡,一碟蚝油生菜。

拌面用的葱油是陆女士的独家方子,圆葱、大蒜、花椒、香叶先炸透了,再全部捞出改放小香葱细细地熬成红葱酥,按照温新平的话来说,他的妻子这辈子也就做葱油拌面能拿得出手了。

陆女士的葱油拌面也是池迟在杭城最爱吃的食物之一,除此以外,她在杭城最爱的还有三条街外那家国营餐馆的虾仁鲜肉小馄饨。

菜都摆好了,温潞宁还没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陆女士并不放在心上,只顾着热情地招呼着池迟吃面。

“你要是不来,我和老温还想周末去老金那里找你。”陆女士慈爱地看着变得漂亮了许多的女孩儿,把酱鸡的两条鸡腿都放进了她的碗里。

“就算电影拍不成了,你也不能真的不要钱啊……”

从池迟在那个雨天离开了杭城,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温新平几次三番地打电话给池迟要账号想给池迟片酬,钱数不多,也是他们夫妻俩现在能拿出的所有,却都被池迟以拍摄没有完成拒绝了。

“您放心,等电影拍完了,你给我钱,我一分都不少全拿走,电影没拍完,咱们小成本电影还是要以拍摄需要为主,对吧。”

咽下一口面条,池迟对着陆女士笑得很轻松。

陆女士陪笑了一下,内心其实一点都不轻松,面对这样的池迟,她很想叹气。

他们夫妻何尝不知道,池迟一直不肯拿钱就是抱着把电影拍完的念头。他们的儿子呢,虽然在这段时间里比以前好了太多,却也还是会一直都盯着池迟拍过的那些镜头看,看的时候会笑,也会哭。

有时候,陆女士和她的丈夫也会纠结,现在的小宁能吃能喝能运动,还肯跟他们正常交谈了,就让他抱着这个未完成的片子一点点变得更好,是不是会好过让他完成这部电影,去看着“林秋”再死一次?

前者就好像长期服药,然而痊愈之期遥遥,后者就是一剂虎狼之药灌下去,从此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当他们的儿子罹患绝症的时候,他们可以孤注一掷去拍这个电影,当他们的儿子看起来正常了,他们却又会踌躇和退缩。

大概天下为父母的“人”都有一副纠结的肚肠,为了儿女,千回百转。

“来,我给你看林秋!”

还没等陆女士说点什么,温潞宁突然冲出房门,他拽着池迟进了卧室。

温潞宁的卧室里拉着窗帘,也没有开灯,池迟捧着面碗纠结了一下,还是觉得轻微的脚臭味有点影响食欲。

她挣脱了温潞宁的手,先去拉开了窗帘,又打开了窗子,暖风融融,带走了房间里的异味。

池迟这才长出一口气,再次端起了葱油拌面。

在这个过程中,温潞宁连动也不敢动,生怕把池迟逼急了她又走了,直到池迟都忙完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电脑屏幕扭到女孩儿所在的方向。

屏幕里,一个女孩儿笑魇如花——是温潞宁从素材中截取的图片,他用这个来当做电影目前的封面。

那就是林秋,池迟所饰演的林秋。

温潞宁已经把所有的素材剪辑成了一个长约70分钟的电影,故事就从女孩儿在草丛里睁开眼睛开始。

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十六岁的时光,在他们的时光里应该都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儿。

她明亮又热情,她像一朵带着朝露的花。

她是男孩子们青春期的向往。

她是女孩子们惶恐中的依靠。

她有很爽朗很可爱的笑容,有长长的马尾辫,有仿佛永远挥洒不完的精力。

这一切都让前十分钟的林秋鲜活动人。

池迟静静地吃了几口葱油拌面来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借助于超强的想象力和空间记忆能力,池迟每次拍摄的时候都能在心中勾画出导演眼中所看见的东西。

这次却有了例外。

温潞宁拍摄出的画面,与池迟想象中的是有很大差别的,构图、角度甚至在外景中选取的光照角度都十分不同,在拍摄后一条一条看的时候,这种差别并不大,池迟可以将之归于温潞宁的经验不足或者温新平的拍摄风格。

现在剪辑在一起之后,那些与池迟想象中不同的画面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与她设想中差距很大的视觉效果。

“这些空镜是哪来的?”

池迟不记得自己有在杜鹃花海中拍摄过,电影中有一幕随着镜头的切换,好像她就站在花海边缘跳舞一样。

“我自己拍的。”温潞宁回答道,看着池迟的诧异目光,他露出了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

“我前几天自己去拍了很多……还去拍了林秋家以前读过的小学,还有她家的巷子,都是我自己去的。”

温潞宁转过头去盯着屏幕:“我要把属于她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她那么美好,应该被更多的人知道。”

“挺好的。”池迟拿起碗里的酱鸡腿啃了起来。

成片比池迟心中设想的美了太多,画面整体的色调明丽清新,把穿着校服的林秋拍出了一点国民初恋的味道。

然后“国民初恋”挥起了拳头。

电影里,林秋第一次打人是因为那些人在欺负镜头视角的“他”。

温潞宁看着镜头里的“林秋”,神情专注到了近乎狂热的地步。

“我觉得这里不对。”池迟说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这里的镜头应该重新编辑一下。”

温潞宁猛地转过头看她,眼神变得无比地犀利,刚刚的那点呆萌甜都消失不见了。

“你说什么?什么不对?”

“这里。”

池迟空出一只手拿过鼠标,让视频后退了十几秒。

“你把林秋打人的样子拍的太美了。我记得剧本上写着,她这次打人一方面是为了帮你,一方面也有考试成绩不好泄愤的原因,后面林秋自己也有提到她感觉自己打起人来的时候有点收不住手,也就说明她的暴力倾向在这里就是初期表现了,在这里你强调她打人时候的美感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这是我的电影,我记忆里的林秋就是这样的,我说的算!”

温潞宁的声调猛地提高,陆女士在外面听到了,有点担心地站在儿子的房门外。

女孩儿很淡定地啃着鸡骨头里面的咸香味,抓过鸡骨头的爪子偶尔去动动鼠标。

“你看,这里,你居然还穿插了发丝飘动的样子?这是慢镜头特写,她打人的时候眼角从侧面看很好看,但是正面的情绪是有表现出情绪失控的,你这里全都剪掉了,感觉真的不对。你的这种处理让人感觉不到是校园暴力,成了仙女跳舞了。”

池迟一本正经地就事论事,却触动了温潞宁的心弦。

这是他的电影,他一手编剧、导演、剪辑,现在却有人说他的感觉不对。

温潞宁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她就是仙女,我是导演,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仙女!”

“哦。”池迟的眉头轻轻跳了一下,啃完的鸡骨头被她甩进了垃圾箱,“你的仙女,被自己的狂躁症逼死了,而你,在美化她初期发病的样子。”

一种陌生的情感体验席卷着她的全身,池迟自己知道,那是愤怒。

第26章 终了

“砰!”

房门外的陆女士被吓了一跳。

那是温潞宁在用拳头砸电脑桌。

“你说什么?!”

池迟微微一笑,敢在乌漆墨黑的影视城里送宵夜,敢混在属性复杂的群演堆里等接戏,敢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讨生活。

她会怕一个看见朋友和别人打架自己都不敢动的怂货?!

“我说,林秋死了,她为了自己不再被暴力倾向支配,为了让自己别变成和她爸爸一样的人她死了!而你,在这里缅怀的却是一个用拳头保护你的女神。”

池迟站了起来,小心地把手里的面碗放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感谢那双来自顾惜赞助的五厘米坡跟鞋,让现在的她比温潞宁高。

“我不仅说林秋已经死了,我还要说你怀念的根本不是活生生的林秋,你在缅怀你有人保护的青春,你不在乎保护你的人是不是痛苦,你也不在乎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渴望,就算你写出了一个名为缅怀她的剧本,在你剪辑的时候,你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了林秋这个的前面!我说了,你想怎么样?”

“我……”温潞宁气的胸口不停地起伏,他想对池迟怒吼,想把什么东西打碎,结果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从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池迟抓过鼠标,按下去让视频迅速地后退,林秋的挥出的拳头收回、她的舞蹈在杜鹃花里灿烂地绽放……最终,画面回到了电影的开头,林秋安详地闭着眼睛。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在乎片酬,不在乎时间精力的花费,不在乎你这个导演加编剧是个巨型婴儿,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事,就是因为林秋这个人。”

女孩儿用手指着屏幕上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属于池迟自己的脸,可是她的灵魂姓林名秋。

“林秋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强大的女孩子,她可以在黑暗里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在阳光下她还是会保护你,这样的女孩儿她死了……”

那双明丽的、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泛着红。

第一次看到剧本的时候,池迟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绝望。

那是属于林秋的绝望。

对于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来自的父亲的毒打,来自母亲的漠视,来自同龄人的偏见都成了压垮她的稻草,她从小遭受家庭暴力,却还是长成了一个看起来独立又强大的女孩子,愿意去保护看起来弱小的温潞宁,即使四周一片黑暗,她还是愿意去抓住那些看起来光明的机会,所以当她拿到舞蹈学校的上学资格的时候,她下定了决心改变自己,以后变成一个“像舞蹈老师一样体面又高雅的人”。

结果所谓的舞蹈学校根本是一场不能实现的梦,父亲只会打她,母亲只对她说:“你是你爸的孩子,你跟他要钱去”,她自己精神上出了问题,同学和老师都把她当成了会伤人的暴力狂。十几岁的林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救赎自己,但是做了在她看来唯一让自己不要变得跟父亲一样的事情——死亡。

“她自己选择了去死,也是因为她善良、她强大,如果她不善良、不强大,她就可以放任自己被那些糟糕的东西支配,只要不再作‘林秋’,变成那些别人眼里的‘她’,她就能活下去……当初你没有拯救她,现在却潜意识希望她放弃自己生命中那些仅存的美好的东西来迎合你么?”

温潞宁的手都在颤抖,有些话没有人对他说,有些事他没想过,可他此刻的心虚是真实的,他的惶恐是真实的,这也让他更加的心虚和惶恐。

“我没有!”

“别对着我说,你对她说。”池迟的手,依然指着那电脑,“你敢说你没有,我就向你道歉,再不对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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