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六十年-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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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能帮助他达成目标。
除此之外,她能做的也不多了。
那封来自温潞宁的邮件被她删除了,也许此后的很多年他们都不会再相见……也没有了什么再联系的必要。
作为一个天才型的导演,温潞宁把什么都考虑在内了,拿奖后他深居简出,加大了人们对他的好奇,又在电影上映的时候把自己的复仇行动付诸实施,那封邮件,不仅是告别,也是为了唤起池迟的同情心……池迟甚至已经猜到了,今天她所做的一切,也在温潞宁的计划内。
以她为喉舌,能进一步增加这个事情的热度,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林秋一个真正的结局。
——这才是温潞宁的梦想。
送走了所有的记者,窦宝佳拖着娄蓝雨进了卫生间。
“最后那个记者是你找的对不对,池迟的心情已经很差了,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把娄蓝雨压在的墙上,窦宝佳摘下了眼镜,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怒意。
娄蓝雨可不把自己老朋友的威胁放在心上,她唇角的酒窝深深,透着善解人意的甜美:“拜托,你当的是经纪人不是奶妈子,怎么跟池迟干了几个月,现在都变得心慈手软了,不借着这个事情打造给池迟打造一个直率正直的形象,才是浪费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窦宝佳瞪了娄蓝雨几秒钟,才松开了握着她肩膀的手。
“我们应该给池迟更多的机会去展示她的个人魅力,哪怕她是个实力派的演员,多一些粉丝不好么?”
娄蓝雨推开窦宝佳,走到洗手台边上仔细地整理自己的妆容。
透过镜子,她继续对窦宝佳说:
“你总喜欢试探别人的底线,试探完了之后就和那个底线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管池迟对你做过什么,现在是我负责她的宣传工作,我有责任对让公众对她有一个好印象,再说了,那些话她早就想说了,我不过是给她个机会而已。难不成你以为她是个小白兔?一点压力就能压垮?”
窦宝佳许久没有说话,就在刚刚,池迟自己面对那些记者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替温家那帮子拦下了所有窥探的时候……她觉得心疼。在那一瞬间,她很想对池迟说你不要管这些事情,安心拍戏就好。
可是她做不到,因为池迟不过是被鬣狗们追逐的一块肉而已,就算肉能停下,鬣狗会么?
第二天,池迟就回到了《凤厨》的剧组。
《跳舞的小象》最终以五亿的票房下映,成为历年以来票房最高的获奖文艺电影。
池迟收到了温新平给她的八千万分成,只有钱,和简单的“谢谢”两个字。
她和温家、和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牵绊自此终结,擦肩而过、分道扬镳。
几个月后,林秋的父亲被判入狱七年,被告方上诉维持原判,那时已经是冬天,池迟看完了新闻,脸上带着一点浅笑。
现在,我们的时间还是要回到这个炎热又纷扰的七月。
池迟终于十八岁了,在一年前生日的时候,她和顾惜一起看着温潞宁发给她的电影,在一年后,她和这两个人都断了联系。
只有大厨们热腾腾的寿面摆在面前,嫩生生的一个鸡蛋卧在面上。
“来来来,用虾熬的汤头,又清爽又鲜美,赶紧尝尝!”
“这个面是一整根,你得一口把面吃下去,以后就是顺顺利利!”
池迟笑着把面和汤一起吃了下去,脸上带着很灿烂的笑容。
聚散离合都好,一直前行就好。以她的内心来说,她早该习惯了这种无常,不该为此伤怀。
过完了生日,七月的另一件大事也转眼即来。
武侠电影《申九》正式上映。
第111章 行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熙熙攘攘的江湖远,熙熙攘攘的庙堂高,说到底啊都是一回事……”
说书的老人身穿黑色长袍,手里拿了一把“糊里糊涂”的扇子,他一出现,电影院里的人都笑了。
杜安老爷子喜欢在自己电影里客串,这次客串了这么一个说书的老头儿,还真有点似模似样。
扇子一展一收,打在了另一只苍老的手掌上,老人堂堂正正规规矩矩地做了个亮相。
“今儿,咱们要说的,就是那江湖事、庙堂事之间的一段——情义事。有一柄天下名剑,她就叫申九,她是一把剑,她也是一个人……”
惊堂木一拍,镜头一转,已经到了一个阴森的大殿上。
坐在电影院里,李薇一边盯着大屏幕一边吸管戳着封塑饮料杯的包装。
她的男朋友是个武侠迷,也是杜安的死忠粉,这次杜安出了新电影,她就被她的男朋友拽来一起看……事实上李薇对打打杀杀的电影兴趣不大,她更喜欢那些漂亮有气质的年轻演员们调调情、说说爱……性别最好都为男。
“好,申九,你果然不愧是我打造出的天下名兵……”
中年男人举起了手里的酒杯,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一百单任务都完成了,喝了这杯酒,你就可以离开了。”
桌上有一杯酒。
桌前站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劲装又用一件黑色的斗篷包裹着,腰上挂着一把长剑,还有一根鞭子。
镜头给了那杯酒一个大特写,澄澈的、微微泛黄的酒液。
“离开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在外面烦了累了,就再回来。”
电影外,李薇对着自己的男朋友吐槽:“一看就知道酒有问题。”
看着酒,她想起了自己还没喝到口的饮料,习惯性地用力地扎了一下,反而是手里的塑料吸管弯了。
拒绝了男朋友的帮助,李薇用那根脆弱的吸管继续戳着。
在电影里,原本平缓又暗潮汹涌的节奏突然被打断,说话的那个男人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线,接着,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原本离他有一点距离的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她的剑已经收回到了鞘内。
“想做什么就可以做,我正好想问问你……”
带着点低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大殿里缓缓地响起。
“为什么,我要喝了这杯酒,才算得到解脱呢?”
镜头终于转到了她的脸上,人们看见了一张小麦色的清瘦脸庞。
和玲珑不同,和林秋不同,她是申九,就自然而然地和她们不同了。
看见池迟的侧脸从斗篷里慢慢露出来,李薇突然变得好激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儿,结果手上一用力,果汁的包装被戳开了,果汁还喷溅了出来,正好都洒在了她的腿上。
红红的果汁沿着自己穿着短裤的腿往下流,在电影院的黑暗中,只是脑补一下了一下那个画面,李薇就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但是看着申九独自一个人面对四大杀手,她完全不想站起来离开放映厅去清理自己的腿。
“宝贝,你赶紧去洗洗吧。”
李薇的男朋友现在刚跟她进展到了牵手的地步,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个时候帮她擦大腿上的果汁。
“没事儿,一会儿就吹干了。”
大屏幕上,申九对着四个造型各异一看就很厉害的女杀手慢慢地说说:“当初,他教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手杀人——不收钱会死。他已经死了,没人能给你们钱了……”
四个杀手彼此交换了眼神,终于慢慢退开,让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的天下第一杀手慢慢地走进了外面的漫天黄沙之中。
这些杀手们的似乎逻辑充满了槽点,但是观众们转念一想,杀手若是不收钱,那还是杀手么?那杀手既然不再是杀手了,又是什么呢?
电影的幕布上,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那人背着余晖前行,走得无比慷慨潇洒,突然一阵风沙吹来,慷慨潇洒都不见了,申九的脸上有了一层细细的沙子,她想吹开嘴上的沙,最后变成了磕磕绊绊练习着吹口哨,整个画面顿时变得温情可爱了起来,当她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电影院里的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一开始让人觉得冷酷帅气的申九,其实更像个对世界充满了疑问的孩子,杀手组织因为头目的死亡而土崩瓦解,外人却并不知道,他们像以前一样把自己想请的杀手以及接头地点放在了破庙里,申九随便翻看着,发现其中有很多都写着自己的名字,他们想要自己去杀人,却总不肯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处可去的申九就在破庙外的树上睡着了,提着灯笼来找狐仙的书生就在这个时候出场,从这时候开始,整个电影的气氛都变得更加欢快了起来。
“这个书生也太傻萌了吧?”
“哈哈哈哈,他还会嘤嘤嘤……老杜真不过时啊,卖萌卖得很赶潮流啊。”
忙中出错一路奔上山崖差点跳崖自尽,还是靠申九把他救下来的书生一段奔逃就给人们提供了太多的笑料,李薇笑呵呵地翘起二郎腿,才想起来自己的一条腿上都是西瓜汁。
接下来,这个书生不停地干蠢事,居然跑到杀手接头的地方去找救了自己的“狐仙”。
他以为空无一人的庙里,其实有无数人以千奇百怪的方式进来出去,理所当然地,他被人围观,被人审视……被来来往往的杀手们下了毒。
申九把他用棉被一裹,抗在了肩上。
“哈哈哈,铁血妹子萌汉子,这一对好玩儿!”李薇对着她的男朋友耳朵里说。
她的男朋友也笑得萌萌的。
柳亭心的出场让很多人更加激动了起来,巳五这个角色是有毒的,她的毒并不只是在于她的医术,更在于她的气质和性格,这让她的身上充满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而这种美,在遇到了申九之后,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李薇看到申九和巳五浴池戏的时候在内心的尖叫。
巳五是奔流的河水,申九是屹立不动的山岩,巳五是激荡的海浪,申九依然是屹立不动的山岩。
她在面对巳五威胁要杀掉闻人令的时候流露出的那种磅礴气势和隐藏在眼神中的杀意都第一次让人们真正意识到了为什么她会是天下第一杀手。
“好帅好帅!”
除了帅,李薇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两个女人共浴的那一场戏更是让整个电影院都充满了一种热烈的气氛,人们眼巴巴地看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巳五的眼神,申九的神态,两个人一个如画一个如诗,画是料峭寒梅酒中醉,诗是铁马冰河入梦来。
巳五在话语中提到的英王和孙相爷,也在那之后进入到了剧情之中。
申九要送那个叫闻人令的书生回去,书生却坚决要当杀手的腿部挂件,两个人的旅程根本是一场没头脑和不高兴的逗萌之旅,一个负责耍宝闯祸,一个负责善后收尾。
闯祸的人有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善后收尾的人其实更不通人情世故,好在武力值绝高,总能让他们摆脱各种困境。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渐渐带了一种让看客们窃喜的感觉,哪怕人们知道这是一个乱世,但是看着他们还能携手同游,买面具,追盗贼,给慈善堂的孩子们买吃的、教孩子们认字……人们就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希望的。
这种希望,在闻人令的成长中,在申九的疑问中,在他们对于天下大道的讨论中,在这种“道”对申九人性的召唤中。
可惜,这种希望依然是渺小的,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人们都还没有放弃对申九的追逐,她是天下名剑,自然有无数人想要握住她。
申九就是申九,那些人想要她为之俯首,她就把他们都杀了,戴上闻人令买给她的猴子面具,她成了江湖上的又一个传说。
——猴刺客。
意图谋反的英王想要寻找申九替他杀掉朝廷里的中流砥柱——孙相爷,孙相爷也想找专杀贪官的猴刺客去刺杀英王。
双方博弈,激荡处却在江湖,猴刺客杀人不收钱,坏了江湖的潜规则,他就必须死。
唔,其实猴刺客不是不收钱,只不过收钱之后杀掉的是雇主而已,可惜死人不会说话,没人能告诉这个世界这个杀手到底有多么地“守规矩”。
戴着面具的申九一人连挑六大顶尖杀手,却还遵守着不拿钱便不杀人的原则——她不曾杀了他们,只用一场简短利落又精妙绝伦的武打戏让观众们为之心神激扬。
她不用自己的剑,只用那些人的兵器,空手夺刃再物归原主,中间的过程是一首又一首的短歌,以矫健身躯为曲,以绝妙动作为词。
这一次,申九的身上带了伤,闻人令终于意识到了杀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想保护申九……也就是在此时,孙相找到了他,闻人令本就是某个名士的唯一弟子,自小被授以国士之术。
天下棋局,他们都是重要的棋子,谁也逃不开。
德高望重的孙相在知道申九就是猴刺客之后大喜过望,他希望申九去刺杀英王,趁着英王刺客尽出来杀他的时候。
“我心中有道,自不在意用了何术。”
闻人令坚决反对:“若以阴私秘计为国策,国将不国。”
这是一场道与术之间的争论,申九静静地看着,她曾问闻人令,若天下本有世人皆从的公理,为何还会有她存在。
此刻,她也自问,若天下从来潜道取胜,那为何又有闻人令和孙丞相的存在。
最终,孙相败了。
老人瞬间苍老,他只请求与申九单独说几句话。
“有些事不该一个国相去做,有些事,一个国相总能去做。”
前者是谋私,后者是死国。
申九仗剑而立,面对闻人令之外的人,她从来锋锐如剑气势滔天。
“有些事,自然是别人做不得,唯刺客能做。”
她的声音低哑如从前。
却有有些东西已然重铸了她的生命。
那一夜,申九戴着猴子面具杀尽二十多要取孙相性命的刺客,其中包括她曾经一起长大的几位杀手,她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身受重伤的申九在昏迷中被闻人令带回了一起生活的小镇。
京中消息传来,孙相死了。
申九知道,她该做她身为一个杀手,一个刺客该做的事情了。
国相已为国死。
杀手自然能为知己死——无情终到有情,对人有情,对天下有情,这是她的道。
把闻人令打昏放倒在床上,她已经穿回了自己的黑衣,那个与她相伴的猴子面具,被她扣在了闻人令的脸上。
此时那双属于申九的明眸,只有观众能看见,在那双眼中,她和闻人令应该已经经历了似水流年,已经看遍了天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