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皇图-第1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这个时代,小型火炮多用打造法制造,打造法即锻造法,第一步是把生铁精炼成熟铁。精炼生铁时,首先要选择优质的原料和燃料。然后将选好的生铁原料放在炉内精炼,并且将稻草截细,掺上黄土,不断洒入火中,令铁屎自出。这样炼五六火,再用黄土和作浆,加入稻草,浸一两晚上,然后把铁放入浆内,过半天取出再炼。每一炉要炼到十火以上,把五至七斤的生铁,炼得只剩下一斤,才算炼熟了。
在孙海涵这里,制炮的材料主要是废弃的高俪国火器,这些高俪国火器都是生铁所制,冶炼不精,杂质甚多,工匠不得不把它们熔化后重新冶炼,又多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了需要的熟铁。
第二步是制板。把精炼的熟铁打制成铁块,然后把铁板分作八块,再将小铁板打成瓦样,每一块铁瓦长一尺四寸,宽一尺一寸,中间厚,边上薄。
第三步是卷筒。将铁瓦四块,用胎杆卷成一个铁筒,八块铁瓦共卷成两个铁筒。
第四步是接合。将两个铁筒的筒端切整齐,用几个铁钉,将两个铁筒接合成一体。
第五步是加厚炮身的炮腹、装药、发火处。用三十斤铁分作两块,打成铁瓦,把它围在炮腹和装药、发火的地方,加厚这些地方,使其坚固。
第六步是制成炮的粗坯后,吊装上架。上架后,要用墨线吊准,不能有分毫偏差。然后用钢钻把膛内铣得又光又圆,连膛内的灰渣都要用药水清除得干干净净。
第七步是安装火门,在炮身上锉出照门和护门。
这样,一门火炮就打制成功了。
除了打制的方法之外,工匠还采用了铸造法。这个时代的大中型火炮,多是用铸造法制造的。李昱在这里参观时,刚好便见到了一门中型火炮的铸造。
铸造法的第一步是制模。用非常干的楠木或杉木,按照炮体样式,制成炮模。炮模的两头要长出一尺多,做成轴头,轴头上加铁转棍,然后将炮模安置于旋架之上,以便旋转上泥。炮模做成以后,再将炮耳、炮箍、花头字样的模子安装上去,并且用细萝筛过了的煤灰把炮模均匀地涂刷一层,干了以后再用上好的胶黄泥和筛过的细沙,二八相掺,调合成泥,并把羊毛抖开,掺到泥里和匀。泥调好以后,把它涂糊在炮模上,然后将转棍转动,用圆口木荡板,蘸水荡平候干。待干后,照前法再上泥。待上泥到一定厚度后,用粗条铁线,从炮模的头部密缠至尾部,缠完后照刚才的办法再上泥。等上到快达到要求的厚度后,就用指头大的铁条,比照炮模的长短,长的多用,短的少用,均匀地摆放在炮模上作骨架。随后用一寸宽、五分厚的铁箍,从炮模头部至尾部,均匀地箍在铁条之外。然后再上泥,上完荡匀。等彻底干透后,再将木芯取出,把炭火放进泥模内,一方面是为了烧干泥模,另一方面是为了把炮耳、炮箍及花头字样等件烧化成灰。等冷却后,扫出灰渣,把木模底安放好,再安尾珠。然后再上泥,干了以后,取出木炮模底,再用炭火烧化尾珠,完全冷却后,等候下窑铸造。与此同时,再用铁打制成模心,长短和火炮的内径长度相等,大小是火炮内径的一半,也同样上好泥,干了以后备用。
第209章 斥候
第二步是安放炮模和模心。炮模轻的有几千斤,重的有几万斤,炮心也十分笨重。要靠简单机械的帮助,先放好炮模,然后再把模心安装在炮模里,将下口塞紧,四周用干土垫好。
第三步是炼料配料。不管是用生铁还是用铜,都要先进行提炼,然后浇铸成三五斤一块的薄片,等着浇入大炉内铸造用。
第四步是化铜和铁浇注。将精炼的铜和铁放入预先用砖砌好的灶池,熔化铜铁浇注炉内,然后用大火将铜铁催化成汁,再逐渐添铜加铁。等到铜汁和铁汁全部化清,如油如水,上面冒起金花绿焰之时,便引出铜汁和铁汁,渐渐放入模内,等注满木模,就算浇铸完毕。
第五步是起心。待炮铸成三天内,将模心摇松;到第五天,把模心取出;第八天将土挖开,把炮放倒,两头垫起二尺来高,把模子上的泥打去,扫干净,炮身就铸好了。
第六步是看膛。就是检查膛内是否光润,膛内光洁才是好炮。
第七步是齐口。炮铸好后,炮口凹凸不平,必须齐口,使炮口齐整光滑。
第八步是旋膛。将旋刀扦入炮口,把火炮内膛旋得极为光滑。
第九步是钻火门。大炮的位置是否适当,关系到火炮的使用。所以要比照内膛尺寸,紧挨炮底,用纯钢粗钻,蘸油钻好火门,火门必须与炮底平行,才算合适。
大炮炮身全部加工完毕了,最后把安装在炮车上,就可以推出去作战了。
象李昱现在看到的这门大炮的铸造已然接近尾声,但李昱知道,这门大炮如果也运到牡丹峰炮台上,将要费怎样的一番功夫。
在了解了这个时代高超的制炮技艺之后,李昱不由得感慨不已。
以大成的富庶和现在的手工业技术积累,如果能有一个和平稳定的发展环境的话,也许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进入工业文明时代!
但是,现在……
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西方,科技水平是否和东方相当,还是已经凌驾于东方之上?
李昱想到正随托穆尔大汗和父亲海都汗西征的明月公主,一时间莫名的忧惧袭上心头。
※※※※※※※※※※※※※※※※※※※※※
清晨,何俊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而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秋玲的身影。
看到何俊宏醒来,她轻轻地快步走了进来,默默地站到他面前,神情异常兴奋,眼睛里炯炯地放着光,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他看到的似乎是她的另一副面容——这是一个人的真实面貌,只有从他的眼睛里才能看到。她一声不响,默默地望着他的脸。
何俊宏看着面前的秋玲,她脸色微红,眼中洋溢着幸福,当她心灵上的听觉意识到何俊宏目光里问话的含义时,就像树枝给人用手碰了一下似的抖动一下,平静而又安然自得地笑了起来。
秋玲笑了好一阵。她觉得需要讲些什么,但是,像昨天晚上一样,她还是想不出,究竟要和他讲什么。
何俊宏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她和他就这么笑着。从昨天开始,她便极力想分担他的忧虑,关心他的事,但是使她十分吃惊的是,她竟然无力克制自己的喜悦。
整整一个晚上,她一直的看着他,没有入睡。
她从他的笑容里觉察出他内心的忧虑,她觉得自己应当解除他的忧虑,于是收敛起笑容变得严肃而又认真,只是她眼睛里还闪耀着对未来幸福的憧憬的光芒。
“天不早了,起来吃饭吧!”她微笑着提醒他道,“太阳都照屁股了!不是说今天要出巡逻任务的吗?”
何俊宏笑着点了点头,从床上直起身来。
她显得非常高兴,何俊宏看到她的眼睛里焕发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欢乐神彩,那是初为人妻的她特有的神采,而他在她原来所在的军营中,根本看不到这样的一双眼睛。
她开心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何俊宏便看到她端了一碗羹汤进来。
何俊宏回想起她昨天给自己亲手烹制的菜肴,可口之极。而现在他的面前又摆上了她亲手做的一碗羹汤。何俊宏昨天见识过她的厨艺,知道这碗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羹汤一定非常美味,便端起来要喝,她却笑了,止住了他的手。
何俊宏看到她取出了一个柄上雕有朴素的花纹的木勺,她轻轻的用这柄勺子舀起了一勺白如凝脂好似豆腐羹一般的东西,喂到了何俊宏的嘴边。
何俊宏张开嘴,仔细的将羹汤吸进了嘴里,甜甜的、滑滑的、软软的,还有一种别样的芬芳,他瞪大了眼睛,细细的品尝着,象是不忍心马上咽下去。
“好吃!好吃!”何俊宏将口中的美食咽下,情不自禁的连连赞叹起来。
她微笑着,一勺一勺的喂着他,而他也十分惬意地享受着她的喂食,不一会儿,这一大碗羹汤便全被何俊宏吃光了。
看何俊宏吃得香甜,秋玲十分高兴,何俊宏吃完,她便取过细布织成的手帕,为他擦了擦嘴,并示意他躺下,不要起来。然后她便转身将餐具带走了。
何俊宏又躺了一会儿,秋玲回来了,看到何俊宏又躺着了,她微笑着上前,轻轻的扶住他,让他倚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两人沿着屋后的小径走了不多时,便出现了一处悬崖。她拉着他在一块光洁平整的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紧挨着坐着,相视而笑。
何俊宏和她闲聊起来,她似乎并不太想说话,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崖下翻滚的雾海,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片刻宁馨。
阵阵冷风吹来,本来厚重的浓雾渐渐的散去,一望无际的大江就此现了出来。
何俊宏看到江面上不时有插着龙旗的大成水师运输船经过,他知道那是运送粮草军械的船,这些天运输船队经常出现,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明不久便要有一场大战到来了。
“虎子哥……李将军既然看重你的才能,为什么不把你调离野兵营,去他麾下做亲兵呢?”秋玲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几天来的心事说了出来。
“我知道李将军的心意,但他现在是不可能调我过去的。”何俊宏笑了笑,给她解释道,“得有合适的机会才可以。”
“为什么呢?他不是副将军吗?官位应该很大吧?我们姐妹的营中,一个校尉都威风着呢。”秋玲天真的问道。
“副将的权力是不小,但有些事情,朝廷是有仪规的,断断违反不得。”何俊宏笑着答道,“按朝廷的律令,各级将军的亲兵,人数是有规定的,每一级有多少人,数目是固定的,不得随意增减,否则,会被看作有造反的嫌疑的。”
“啊?这么严重啊?”
“是啊,如果他随便收了我,被言官知道,上本参劾,他很可能会丢了官职的。所以他想要收我,还需要找机会才可以。”
“看来将军也不好当啊!当将军,是要……总打仗的吧?”
“是啊。”
“那……为什么……要打仗?”
何俊宏一时间默然无语。
为什么要打仗?为了土地?为了财富?还是为了个人的野心?何俊宏知道,将军们一般是不会向部下解释这样无聊的事情的,将军们爱说的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们指向的地方,士兵们就必须义无返顾地冲过去,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仅此而已。
“我打仗的话,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何俊宏思忖良久,回答道。
她沉默了一下,又问:“打仗……是什么?”
“就是杀人吧,”何俊宏苦笑了一声,“许多人混做一团,操家伙对砍,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否会活着。”
她瞪着眼望着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失去爱人、亲人的痛苦,是最最难以忍受的。”何俊宏看着她说道,“所以,我想保护你,保护父亲母亲,不让你们从我身边消失。但是,要做到这些,打仗就是避免不了的了。比如说,我要保护你,你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不让蛮子和瀛寇欺负你们,就必须要和他们打仗,而且要把他们彻底打败。”
“虎子哥,你……会……保护我吗?……”秋玲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保护你。”何俊宏冲她使劲点了点头。
秋玲怔怔地盯了他许久,忽然用力把他抱住了。
“虎子哥,你千万要保重……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她一字一字地说。
“傻丫头……”何俊宏笑着抱紧了她。
和她温存过了之后,何俊宏告别爱妻,回到了军营,刚好看到部队正在集合。
“召集你们的人,成立斥候队,现在出发。”长官发出了命令。
“什么?斥候?怎么又是我们?上个月队长不是刚死在林子里了吗!大家都去吗?”何俊宏低声嘀咕道。
“虎子,你别去了,在家里守着好了。”赫驴子接口道,“你刚新婚未久,等新媳妇怀上了,有了后再说吧!”
“是啊!留着这条命吧,说不定这次大家都回不来了。”王行周看着何俊宏,平静中似乎有些不祥的预感。
何俊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摸了摸下巴上层差不齐的胡子茬:“大家的好意何某心领了,何某媳妇到手,以后生死都和大家在一起。”
“你不怕刚娶的媳妇儿守寡?”雷胖子哼了一声,“那可就便宜我们了!”
“哪那么容易便宜你们!”何俊宏笑道。
王行周看了看何俊宏,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已经都在了,十几个人男人歪七扭八的靠在门洞里,最外面是两个衣着鲜亮的军官,明亮的锁甲在这群衣衫褴褛的士兵中间,显得非常不协调。何俊宏悄悄的捅了下新任队长许鹏。许鹏回过头来,扬了扬眉毛,“怎么了?”
何俊宏指了指那两个军官。他随口回答,“谁他娘的知道,好像都是刚从西京来的,大概是想死了。”
何俊宏明白了,又是那家的公子,想立点儿战功,搞个功牌什么的回去显摆。这帮孙子,出去巡逻一趟回来,马上就滚蛋,回了帝都就是英雄。而他们这些野兵呢,在这里时不时的出生入死,屁都没有一个,说不定哪天就挂了,也没人知道。
领队的军官见人都到齐了,便招呼大家出发。
吊桥吱吱呀呀的放下,干涸的护城壕里,尖利的木桩张牙舞爪斜指天空。不知怎么,一闭上眼,何俊宏就会看到自己四肢扭曲躺在壕底,右手放在胸前,紧紧抓着穿破胸口的木桩,崭新的木茬子上可以看到鲜红的血渍凝结。
忽然一个趔趄,他几乎掉到壕里。恼怒回头,看到赫驴子得意洋洋的笑脸。这家伙总是喜欢这种极其幼稚的玩笑,一旦得手,就会把着那根愚蠢之极的长枪得意的笑。何俊宏始终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死都要带着那根长枪,即使去钻林子都一样。他曾说过他的梦想是做禁军金甲枪兵,站在王宫高高的台阶上,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握着银色的长枪,所有的王公贵族经过面前的时候都要毕恭毕敬……连梦想都这么愚蠢。
赫驴子不知道何俊宏在想什么,他还在笑。就在他那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