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明-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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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汤若望的动力便来了。不二话,接过徐光启递过去的那本西洋历法原文,就在书房和徐光启讨论了起来。
喝茶喝着喝着就喝到讨论东西方的自然科学上,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止一次了。不管是徐光启,还是汤若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部西洋历法书是用拉丁文写的,拉丁文和汉语语法不同,词汇也很不一样,书里的许多天文历法的专业名词,在汉语里都没有相应的现成词汇。要译得准确、流畅而又通俗易懂,是很不容易的。
加上一个从来没去过西方,一个是半路出家,还不会很流畅的讲汉语,更不用说用于书写的那种半文言形式的汉语了。两人的沟通,又重复他们以前遇到的困难。
他们用语言、手势、甚至是画图等等沟通方法在互相沟通,一直到口干舌燥也没完成一遍校对。
汤若望年轻倒还好,可徐光启此时已是六十六岁的高龄,身体还不是很好的那种,因此虽然精神头旺盛,求知欲强烈,也抵不住身体的疲惫,只好又坐茶几边去休息了。
从暖炉里取出茶壶,两人又重新喝上了茶。汤若望想起这个沟通的困难,这一静下来,马上就想起了在陕西遇到的那个非常特别的小伙子。
他不由得放下茶杯,摇头叹道:“要是他能随着一起来京师,这种翻译校对上的事情就易如反掌了!”
徐光启一听,“哦”地一声,非常好奇。
说实话,徐光启的沟通能力已经很强了。早些年和利玛窦翻译《几何原本》之前,就有一名姓蒋的举人曾先行尝试过,结果实在太难而放弃了,但徐光启却把它翻译了出来。
他也放下茶杯,看着汤若望问道:“怎么,谁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在翻译校对上做到易如反掌?”
胡广给汤若望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听徐光启问起,便露出一丝敬佩的神情说道:“保禄应该知道我们泰西其实不止一国,许多国家之间的语言文字并不相同,就是我也只知晓几种最为流行的语言而已。但那个小伙子,几乎我会的,他肯定会。我不会的,说不定他也会。这简直是奇迹,是奇迹啊!”
看到徐光启有点听呆了的样子,汤若望又连忙补充道:“当然,有个别词汇上会有不同,但这根本不妨碍我们两人用泰西各种语言沟通!”
说到这里,他又露出一丝神往道:“在大明朝,我从未和人如此畅快地用我的家乡话沟通过,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正如汤若望所看到的,徐光启早已听得呆了。
要真有这样的大明人,那这翻译的活做起来还真是易如反掌。想想存放在教堂内的那七千多册泰西书籍,说句不好听的,徐光启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忽然,徐光启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汤若望放在茶几上的手,脸上全是渴望之色,急切地问道:“那是何人,如今在何处?快快找来见我!”
汤若望没想到徐光启年纪这么大,还能这么用力,不过他不敢挣脱被徐光启抓得很紧的手,只是苦笑地摇摇头道:“那人叫胡广,应该是陕西延安府附近的人氏。我也再三邀请他一起来京师,可还是被他拒绝了。”
徐光启一听,缩回手,双手互相搓着,连道可惜。过一会,他又抬头急问道:“你把他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一遍,我自当启奏陛下,征召他为官,功名、财富都不是问题!”
汤若望听了,还是苦笑。他依言把胡广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徐光启连道可惜。
关键是没有具体地址,实在不好找啊!
汤若望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胡广临别前的郑重交代,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
213口出狂言
如果不说吧,胡广如此郑重地交代自己,要是哪天再和他见面,就不好交代了。
可要是说了的话,好像又有点匪夷所思。毕竟眼下离明年底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谁也不知道的。也不知道那胡广,他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汤若望想起胡广交代自己时候的那严肃表情,想起他甚至建议说自己可以假托上帝之名来说,显然是很迫切地希望自己传达这个预言。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用上帝之名来说,否则万一要是不准,对传教大业实在不好。
他这么想着,脸上就有犹豫之色,刚好被徐光启看到。只听他问汤若望道:“怎么,你又想起那胡广的什么事情了?”
问完之后,他又连忙补充道:“老夫说过,所有事情当说无妨。有如此奇才,又能怜惜百姓,定当为朝廷所用才是!”
汤若望一听,想起以胡广的本事,他日入京,肯定也能当大明朝的官员。像这样有本事的人,可也不好得罪。
想到这里,他便下了决心,看着徐光启道:“保禄,他还有一事,在临别之际,曾非常郑重地交代给我,让我传信于朝廷高官或者皇帝陛下。只是所言实在匪夷所思,因此有点犹豫不知是否要说出来。”
“哦?”徐光启有点惊讶,当即用手指着汤若望,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吩咐道:“讲,如此奇才,怕是有惊人之言,快快讲来!”
汤若望有点陷入回忆,模仿当时胡广异常认真地语气道:“明年底,东北的建虏会绕道蒙古草原,从蓟镇附近攻进关来,一定要让朝廷加强防范,不要给建虏得逞了!”
“什么?”徐光启一听,当即从座位上一下站起来,盯着汤若望,失声道。
汤若望见此,心中一惊,马上又补充道:“他还说,关外的建虏是一群真正未开化的野蛮人,他们穷凶极恶,如若攻进京畿之地,会有无数的百姓遭殃。”
说完之后,他想以徐光启的为人,事关无数人的生死,很可能会去禀告他的皇帝了。毕竟他听了后,确实非常的震惊。
谁知他料错了,只听徐光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汤若望莫名其妙。根据他的理解,徐光启算是自己所见明朝官员中最为忧国忧民的人之一,不至于无动于衷吧,否则先前也不会如此吃惊了。
徐光启笑够了之后,看到汤若望那神情,便笑着解释道:“书生之谈,只会口出狂言,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本来汤若望对明朝的国事也不是很关心的,但见徐光启这样子,想起胡广那异常认真的表情,不由得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胡广当时是非常认真的。”
徐光启嘴角微撇,轻轻一笑道:“他是对朝廷之事不熟,老夫来告诉你吧!”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走到书房的另外一侧,从墙角拿出一根长棒,一边指着墙上的地图一边道:“你来看,辽东建虏目前在这一片区域活动,而我大明官军在这一带。这里,有毛文龙总兵镇守东江镇,这里,又是新任督师袁崇焕镇守,一东一西,牵制住辽东建虏,你说,他们能有机会绕道蒙古草原,前来攻打京畿之地么?”
徐光启刚听到时,确实吓了一跳,这说法太危言耸听了。要是真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他随即又想起了当前形势,自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了。
他解释完了之后,看汤若望恍然大悟的样子,便又加了一料道:“你要知道,今年七月,袁督师平台应对,向陛下保证五年平辽。由此可见,辽东建虏自保尚且困难,还想绕道来攻击京畿之地,简直是一派胡言!”
汤若望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暗道幸好自己没有假托上帝之口,否则上帝的威信必然有损,真是好险!
他讪讪地笑了下,回应徐光启道:“幸亏保禄英明,没有听信一面之词,否则我就要被上帝责罚了!”
“呵呵,你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无妨无妨!”徐光启一边放下那根长棒,示意汤若望和自己一起走向茶几,一边笑着说道,“那胡广也不知何来历,听你说法,年纪太轻,口出狂言,再磨练个几年后出来做事,或者更好!”
徐光启有了这个印象,先前急迫地想见胡广的心思也就淡了下去,和汤若望继续喝茶谈着天文历法。胡广的示警之言,自然就弃之脑后了。
这些,胡广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站在城头上,再次送“机械化部队”出城而去。
不用担心明军前来攻城,部队就能走得远点。这不,刚几天前的一趟,收获就不少。特别是经过胡广的强调后,刘大能率领的部队不但把目标村镇中现存火药给刮干刮净,就是火药的配料也是尽量收集了。
不过攻打村镇的时候,都没有第一次那么容易可以直接诈开大门。亏了有李定国所领的炮兵部队跟随,用盾牌护着,把没良心炮往城下一架,一个炸药包就轰到围墙上去,在震耳欲聋的响声后,村镇就能轻松攻下来。
李定国学了开炮的理论知识,又有假炸药包的不停实验,因此外出攻城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浪费炸药包。
胡广心中计算着,这第一次出去所缴获的火药量,基本可以补上没良心炮训练时的火药消耗了。接下来每一次出去,只要火药缴获能多过炸药包的量,那就是赚了。
想到这里,胡广心中不无遗憾。真是没办法,只能这么精打细算地用着火药。也真是,炸药包实在太耗火药了!
以后燧发枪多了后,就要开始火枪训练,又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火药才能练出一支燧发枪为主的精锐出来。
胡广抠归抠,但要花火药的地方也绝不含糊。他就这么想着,便去检查四天后过年的准备了。
胡广准备拿出一部分积蓄,让所有的叫天军将士过个好年。咱中国人就是这样,不管有钱没钱,大年三十这顿,总是要吃好的。
胡广不知道,在他准备给大伙过一个好年的时候,“机械化”部队也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
214红包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大年三十。整个府谷县城虽然人不是很多,但欢乐喜庆的气氛,比起以前人数最多的那个时候,都要热闹的多。
叫天军上下,不管男女老少,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见面就互相大声问好,喊着吃完年夜饭互相走动走动。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过个年都这么高兴,因为相比他们以前来说,这个年过得不要太好!
首先,不用担心大年三十家里没粮。他们心中明白,要不是加入了叫天军,按照往年的过法,这个时候多半是躺在炕上挺尸。就是为了能少消耗点力气,就能少吃点。或者有可能,那些富户在放鞭炮的时候,有人就要饿死在炕上了。
另外,公子已通知大家了,大年三十吃饺子,里面的馅肯定有肉!还有,每人还有一块红烧肉配馍。
想起那个红烧肉的味道,以前吃过的人就开始说有多好吃,那么一口咬下去,必须得用手掩住嘴,要不那肉汁喷出来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在叫天军的男女老少都期盼着夜幕快点降临,可以早点吃肉的时候,胡广却没有一丝高兴,脸上反而多是担忧之色。
他在东城门的箭楼上,不时用望远镜遥望着远处黄河冰面上的情况。按理来说,刘大能他们去河曲县打土豪,应该在昨天回来了才对,眼下还不见踪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每当这种时候,胡广就憎恨这古代通讯技术的落后,否则不说手机吧,发个电报什么都可以,让人能知道那边发生什么情况了?
“公子,没事的。朝廷的边军不出来,刘哥他们就不可能会有危险。”王黑子经历了王嘉胤的事情后,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大大咧咧,反而多了一些沉稳,也知道安慰胡广了。
胡广没有转头。继续搜索着远处的情况,只是嘴上却在回答道:“我知道,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什么事。可按行程,应该已回了才对。该不会是山西那边的边军发什么疯。得到什么消息伏击他们了吧?”
王黑子吓了一跳,他连忙说道:“公子不要吓人,这肯定不可能的!”
胡广也觉得自己有点多虑了,打土豪的事情已经暂停了一段时间,而后这是第二次出去。就算山西那边的边军要冒着严寒出动,也不可能这么快!
自己也真是失策了,想着这边守城不需要出门,就把骡马都派出去了。否则留有一个班的骑兵,用来作为通讯之用,也就不用这样乱猜了。
胡广想到这里,心中便提醒自己,下次记得这点,一定要改过来。
他放下望远镜,抬头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好久。要是再不来的话,恐怕就赶不回来吃年夜饭了。
胡广转身把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王黑子,一边命令他道:“你在这守着,要有消息,第一时间前来告知我。”
“是,公子。”王黑子点点头,知道胡广担心,也不多说话,立刻答应道。
胡广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他转身下了箭楼。准备去广场上视察准备工作。
可他刚下了城头,却发现有三四十人就站在城下,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胡广心中一沉,他知道这些人都有亲人在打土豪的队伍中。也难怪他们这么担心,出去都有四天了还没回来。
要是外出的部队今晚不回来,他们怕是多来几块红烧肉,也不会吃得开心。
看到他们每个人看着自己,迫切地想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时,胡广心中便有点不好受。他也不打算骗人。正想说下自己的推测时,却听到头顶上响起一个急促地脚步声,同时“公子,公子”地喊声随后传来。
是黑子,胡广心中一喜,因为他听出来,王黑子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胡广连忙转身仰头看去。其他人也有点意外地抬头看去,不知道这么急找公子有什么急事?
城头探出王黑子的脑袋,看到胡广果然没走远,便高兴地大声喊道:“公子,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胡广不等听完,马上抬腿就往城头冲去。他们总算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那些盼着消息的人也都跟着一起拥到城头上去,刚才还一脸担心的神情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只剩下从心底发出的喜气。
已经不用跑到箭楼上去看了,胡广在城头便能看到视线的极远处,有一支队伍正往这边而来。
“给我,快给我!”胡广看着那边,伸手向身边的黑子连声说道。
王黑子稍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要的是望远镜,连忙递了过去。
胡广匆匆调整着焦距,仔细看着远处的队伍,心中默念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