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江山-第1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了山之后。宋江总是一副假惺惺的姿态。说什么“倘蒙将军不嫌草寨微贱。情愿让位。”
可到了最后。他让给谁了。
再说了。这些人本來就有着羡煞旁人的生活。若不是遭你陷害。又何必被逼上梁山。
他们总是说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是被逼上的梁山。可事实上。这些人当中很大一部分。不是被这个社会逼的。是被梁山逼上了梁山。
世人称他呼保义。及时雨。乐善好施。可只有夜深人静之时。他才会直面自己的阴暗。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其实他心里一直想要做官。最大的梦想也是做官。做朝廷认可的官。
梁山聚义。呼啸山林。做出一桩桩一件件大事。也不过是为了让朝廷看到他的力量。看到他的价值。
所以招安之后他不余遗力地南征北战。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得到朝廷的认可。他从骨子里就是个狗才。
而所有的这一切。也是害得弟兄们身败名裂。不得善终的原因。直到弟兄们终于醒悟过來。弃他而去。他才愧疚懊悔。
抬头看着三清祖师。宋江挂着热泪。心里却只有愤怒。因为他做了这么多。落到了这步田地。祖师的眼中却只有淡漠。洠в蟹鹱婧推腥壑械谋酢K踔辆醯米约翰桓谜业拦邸6Ω谜腋鏊旅怼
弟兄们弃他而去。却又不惜性命深入敌城。为了救一个苏牧。他的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这些弟兄们去救苏牧。是为了偿报苏牧的恩情。而他宋江欠了弟兄们这么多。他却从來洠牍セ埂
“祖师。事已至此。何以心安。”他喃喃自语着。想着的不是如何补偿这些弟兄。而是想着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再受到良心的谴责。才能让吊在自己身后那无数的阴魂。远离自己。
祖师洠в腥魏蔚幕卮稹G嗟埔∫贰9┳郎贤蝗簧⒎⒊鲆凰课⒐狻K谓鞘毖矍耙涣痢D艘话驯翘檠劾帷1懔龃赖貋淼搅斯┳狼懊妗
那供桌之上。一枚铜钱静静地躺着。那古旧的铜钱仿佛穿越了时空。从遥远的过往。來到现世。给他一些救赎。
宋江拈起那枚铜钱。见得铜钱上铸着一个“邵”字。双手竟然剧烈颤抖起來。
那铜钱仿佛变得如山如岳般沉重。他朝祖师像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青包來。而后风一般滚回了军营。
他踉踉跄跄闯入了童贯的中军大帐。卫士们都有些吃惊。因为这个梁山首领。在童枢密乃至于其他朝廷军官的面前。从來都是个唯唯诺诺的软骨头。
但他们却听到中军大帐之中传來激烈的争吵。甚至听到宋江那垂死挣扎的猛兽一般的咆哮声。
过得许久。他终于走出大帐。洠в幸凰康木N朗棵强醋潘5谝淮尉醯谩K谓难俗印T瓉硪部梢允侵钡摹
不多时。童贯便发出了夜袭杭州的军令。诸营将士开始热火朝天的进行战前准备。
从兵法上來说。宋江等人前番才夜袭了杭州。方腊那边肯定要严防死守。不可能再让朝廷这边故伎重演。
而童贯也需要时间來整顿大军。恢复长途跋涉的损耗。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才发动总攻。
宋江到底跟他在争吵些什么。洠в腥四芄恢馈5率等词恰M嶂沼诒凰谓捣>鲆夥⒈贾荨T俣纫瓜
童贯静静地坐在帅帐里。案几上摆着一颗铜钱。铜钱上的“邵”字。像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的眼睛。死死吸引着童贯的目光。
邵。自然是邵雍的邵。
按说邵雍死于大焱熙宁年间。直至今日尸骨都寒了五六十年了。人们也只能从典籍或者话本上看到他。或者从民间市井听到关于他的传奇轶闻。
可事实并非如此。有人说他得道升仙。成为了游戏人间的谪仙人。又有人说他神游万里。救渡有缘人。也有人说他的后人继承了他的仙道。继续为人间窥视天机。
总之。只有少数一撮人才知道。时至今日。邵雍的铜钱。仍旧在流传。也仍旧有效。
邵雍是大焱朝少有被公认为最接近仙人的存在。他打小苦读。游历天下。一朝悟道之后。便开始修习《河图》、《洛书》与伏羲八卦。学有大成。著《先天图》和《皇极经世》等长篇大论。
大焱的仁宗皇帝尊他为仙师。常常问计于他。无论皇亲国戚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贩夫走卒。皆以求他一卦为毕生的荣耀。
而邵雍时常灵魂出窍。神游万里。遇到有缘人。便交给他一颗铜钱。得到这颗铜钱。便意味着邵雍欠你一卦。
当然了。灵魂出窍神游万里或许只是夸大其词。但用“邵”字铜钱能够换來邵雍一卦。却是经过了验证。货真价实的存在。
虽然过了五六十年。无人敢说邵雍已死。也洠烁宜邓够钭拧5阌怪靡傻氖恰K挠跋炝乖凇6以絹碓酱蟆F鹇胪崾窍嘈耪饪磐摹
他一直想要建立不世之功。想以宦官的身份。开疆拓土。异姓封王。在史书上留下不朽的一笔。
但他的计划并洠в心敲吹乃忱U饪磐杂谒麃硭怠R庖宓降子卸嘀匾?上攵
这也是他答应宋江出兵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颗铜钱的出现。或许是他人生的转折。随之而來的每一个决定。谁敢说他不是改变命运的关键点。
直到前方斥候及时传回密报。称杭州城内早已混乱一片。他才狂喜不已。催促着朝杭州发动了猛攻。
前番已经说过。方七佛为了永绝后患。将苏牧。将梁山的好汉。将大光明教的法王和刺客们。全部一锅端掉。不惜以苏牧为诱饵。设下陷阱。布下天罗地网。将手底下能用的猛将悍卒都召集起來。这也使得城防空虚。群龙无首。
方七佛自诩看穿了童贯这个人。哪里会想得到。好大喜功又目中无人的童贯。居然会拾人牙慧。像宋江一样发动夜袭。
只是此刻的他还在苦战。与撒白魔疯狂厮杀。根本就洠О旆ㄖ胺匠峭返淖钚戮椤
而苏牧刚刚从涌金门外的护城河里冒头出來。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见过很多次。雅绾儿抱着古琴的样子。但他一直不明白这古琴到底该如何当成武器來用。
今夜。或许他要开开眼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织雾
杭州已经安定了许多年。涌金门外那深深的护城河。早已因为淤积而变浅。河中所立的尖木也已经腐朽不堪。苏牧坠落之后。并洠в刑蟮纳耸啤
只是他戴着青铜鬼面。入水之时受到了冲击。冒出水面之后还有些头晕目眩。耳中嗡嗡直响。
他用力摇晃着头。将水渍都甩开。便见得雅绾儿怀抱古琴。站在了不远之处。
雅绾儿的心里仍旧满是矛盾挣扎。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暗自跟着义父过來。更不应该打开那只锦囊。
她甚至在不断地劝说自己。义父说过。要自己坐镇中枢。遇到紧急事务便打开锦囊。苏牧应该不在范围之内。
可这木牌上的内容。显然与现状的情势戚戚相关。义父根本就算准了自己会跟上來。也算准了苏牧一定会逃脱。更算准了雅绾儿一定会追上苏牧。
至于雅绾儿会不会杀掉苏牧。就不知道云龙九现方七佛有洠в兴阕剂恕
对于雅绾儿來说。苏牧是除了方七佛之外。她接触过最多的一个男子。而且在冰窖之中。两人的接触已经超越了肌肤之亲的程度。虽然洠в惺抵市缘慕岷稀5庵志杂谝桓雠藖硭怠S胧д暌簿椭挥幸幌咧睢
雅绾儿不断地提醒自己。苏牧是义父的敌人。是奸诈狡猾的小人。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可苏牧被厉天闰和方杰围杀之时。她却又鬼使神差的将苏牧绑了回來。
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将苏牧绑回來。是为了将他献给义父。是为了让义父亲手杀掉他。但也掩盖不了她其实想救他的事实。
而现在。她拿着义父的锦囊木牌。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这是义父给她的锦囊。又何尝不是义父给她的命令。
她的一切都在义父的预料之中。那么是否就应该按照义父的预料。杀死苏牧。
亦或者义父早已预料到她根本无法下杀手。对苏牧还有后手准备。自己放过苏牧之后。还有人会收拾残局。
临敌之时。内心如此挣扎。心神分离。无法集中精神。实乃危险之极的一件事情。
待得苏牧悄无声息从水中站起來。便如猎豹一般突然暴起。钻入了旁边的树林之中。
他也能够感受到雅绾儿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但他无法确定这种转变能否让雅绾儿放过自己。
所以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雅绾儿虽然天生盲目。但经过方七佛的秘术训练。听觉和嗅觉异常强大。足以让她像常人一般生活自如。
可如今城头乱战一片。干扰的声响很多。树林之中磕磕绊绊的障碍自然不少。绝对是苏牧逃生的最佳选择。
他可不想跟雅绾儿缠斗。待得方七佛的追兵一來。他就再洠в刑幼叩幕崃恕
见得苏牧逃窜。雅绾儿猛然回过神來。树林里的树木花草却洠в卸运斐扇魏蔚淖璋2欢嗍本谷缓蠓⑾戎痢=漳粮亓讼聛怼
“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会杀你么…”她就这么冷冰冰地站在苏牧的面前。心头却涌起了怒火。右手轻轻按在了琴弦之上。
“你…”苏牧迟疑了片刻。这才刚开口。雅绾儿这厢的琴弦已经铮一声悠扬响起。
她不能让苏牧开口。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她就更加下不了手。
那琴声便如同冰晶碎裂。纵使城门后便是喊杀震天。也能瞬间刺入灵魂之中。仿佛穿越了空气的阻隔。直接在人的意识之中响起一般。
苏牧心神大震。双眸微眯。但见得夜色之中亮起一粒微光。他的瞳孔本能地收缩。身子往左侧一扭。肋下的衣衫已经被刺破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孔。
“铎。”
一声金铁入木的闷响。身后的树木轻轻颤抖了一下。枝叶上积压着的雨水终于哗啦啦落下。
城头亮起火光。那火光的断续映照之下。一道蛛丝般微细的光芒时隐时现。
苏牧后撤一步。肋下的衣物却毫无征兆地被切割开來。
“铮铮。”
雅绾儿再度大力拨动琴弦。又是两道银芒激射而來。苏牧接连躲避。那银芒总是堪堪与之擦身而过。雅绾儿却如花蝶如清风一般绕着苏牧疾行。
“铎铎铎。”
不断有金铁入木的声音传來。而苏牧身边闪耀银色微光的线条也越來越多。
虽然还不清楚这些银色微光是何物。但苏牧还是下意识躲避着。然而雅绾儿的速度太快。周遭的树木又太多。这些银光也就越來越密集。苏牧竟然陷入了避无可避的境地。
在手脚被割出一道道血口之后。苏牧终于看清了这古琴的奥秘所在。
这古琴便是大号的神女机。神女机发射出來的是银针。古琴激射出來的却是一颗颗银钉。上面连接着极其锋利的糅合银线。也怪自己太过想当然。进入到树林子里來。
若在外面开阔之地。那些银钉洠в懈阶胖铩U饩吖徘僮匀灰簿褪チ俗饔谩
难怪雅绾儿在护城河边洠в型蝗环⒛选K馐窃诘茸潘漳两胧髁帧
那古琴便像一只毒蛛。银线就是它喷吐出來的捕网。而苏牧就是蛛网之中垂死挣扎的猎物。
这张名为“织雾”的奇巧古琴。是方七佛自己为雅绾儿设计打造的。从雅绾儿三岁开始。打磨了十年。待得雅绾儿及笄。才赠给了女儿。
也正是这张古琴。让雅绾儿想起义父这些年來的恩情。她的动作越來越快。双手十指如拈花摘叶。铮铮琴声不绝于耳。苏牧身边的银线也越來越密集。
他尝试着利用长刀斩断银线。但根本就洠в腥魏涡ЧD切┮ざ加械构场4倘胧鞲芍蟆3墙槟局守喑鰜怼7裨蚋景尾怀鲆ぁ
而银线也不知利用何种工艺制作而成。锋利至极却又坚韧万分。一刀劈斩下去。银线就会延展弯曲。好不着力。又怎么可能斩断。
“铮铮铮铮。”
又有银钉激射而來。苏牧知晓这些银钉刺入树干就拔不出來。便率先挥舞长刀。将银钉打偏出去。
可这些银钉刚被打飞。雅绾儿那边已经按动机括。银线收缩。银钉又温顺地倒飞而回。
夜色笼罩的树林之中。又是春风夜雨的恶劣天气。苏牧刚从城头跌落。一身是水。头上还顶着一个青铜鬼面。周遭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银线。可供他辗转腾挪的空间已经不多。他纵使想打掉银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叮叮。”
两颗银钉再度激射而來。擦着苏牧的青铜鬼面而过。打得火星四溅。雅绾儿那花蝶狂舞般的身影终于停了下來。双手紧握古琴。用力将琴尾砸向了身边的一颗大树。
“笃。”
琴尾暗藏的刃口刺入树干之中。树冠枝叶上的雨水哗啦啦落下。将雅绾儿淋了个湿透透。
她的身材高挑婀娜。美人湿身自是赏心悦目。可苏牧却洠Ч说蒙闲郎汀
树林外时不时透射进來的火光映照之下。苏牧前后左右上下全部都是密集的银线。此时的他只能举着刀。保持着一个诡异的金鸡独立姿势。就像被囚禁在了冰晶之中一般。
他的身上多了许多血口。他很清楚这些银线的锋利程度。纵使疲累不堪。他也只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既然要杀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苏牧轻叹一声。语气之中洠в刑嗟姆吲
雅绾儿走近两步。微微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细声道:“我…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水珠从她的脸上滑落。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委屈的泪水。
苏牧看着这个女人。突然有些心疼起來。若非阵营不同。或许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她无法对自己下杀手。那么将自己困在这里。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不能杀死。不能放走。也就只有等义父方七佛來措置了。
就像她小时候一样。碰到什么难睿5谝桓鱿氲降摹W苁且甯浮
她从未对一个男子产生过与苏牧这样的情愫。这是她的难睿K运匀欢坏叵氲搅私桓甯浮
只是她等了许久。等來的不是方七佛。而是大焱军对杭州城的疯狂猛攻。
燕青等一众援救苏牧的高手已经分头退散。他们都是顶尖好手。想要逃跑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方七佛与撒白魔激斗了上百回合。两人旗鼓相当。若再拖下去。对谁都洠в泻么Α
拖得久了。颜坦和邓元觉的人就会围上來。撒白魔也就走不成了。
可对于方七佛而言。大焱军的进攻号角已经吹响。他们在这里拖得越久。杭州便越是危急。
身为大谋士。方七佛很明白。决断远比谋略更重要。战机稍纵即逝。稍有迟疑便时不再來。纵有再多谋略。也于事无补。
所以他将撒白魔逼开。眼睁睁看着撒白魔如俯瞰大地的夜枭一般。跃下城头去。而后愤愤挥剑。大声下令道:“全军回防。。。”
邓元觉等人也纷纷从涌金门各处聚拢在一处。到底还是让他们给逃走了。
军师赖以振奋士气的最后棋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