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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盛唐刑官-第102部分

小说: 盛唐刑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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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屏瞧了他一眼,见他尖嘴猴腮,两个八字眉耷拉着,模样有些猥琐,大热的天,他却拢着袖子,似乎很是紧张。

陆锦屏问:“这一天你在什么地方?”

小人一直在窝棚里歇着,这么大热的天谁敢出来?日头这么辣?不晒掉一层皮才怪呢。”

“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菜农便转身指了指菜地另一头的一个窝棚,那窝棚四根柱子支撑着,悬在半空,有一个梯子爬上去。四周用竹席围着的,上头却是通着风,看来是夏天看菜住的地方。

陆锦屏问:“你一天都蹲在菜棚里没出来吗?”

“的确没有,日头太辣了,我就在店里睡觉了,我这儿,敞着门也能看到菜地,所以,就算有人来偷菜,我也是能看到的。”

“那你是否看见金员外家儿媳妇从这路过?”

菜农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说:“我当真想不起来,因为白天日头太辣,我昏昏沉沉的,一会睡一会醒的,还真就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经过这儿,我在菜地旁边就靠着出村的路,她要是从这儿去家长家,肯定会经过这条路的,可是,我还当真没注意到,我刚才说了,我,可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过去的吧?”

不行你问:“那家掌柜家,在村子外面吗?”

一旁的村正赶紧他说:“不不,正好反过来,那贾掌柜家在村子里面,韩员外和他夫人是住在村外头,他们的老宅已经卖了,在村外头搭了个简单的房子。因为,村里的地买不起,就在村外山坡上搭了个棚子的,距离这儿有两里地呢,就在他们家那一亩薄田旁边。”

陆锦屏有些同情的,瞧了韩员外一眼,看来这位员外还真够可怜的。比自己当初都还不如,自己虽然家道中落,可是好歹还有一个老宅,而他连宅院都卖掉了,只能搬出村子到田边搭一个小木房过日子,这日子过得如此清贫,偏偏还喜欢面子,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让人叫他什么员外,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锦屏看了看那发现尸体的茅厕,是土坯房,土坯堆砌而成的,上面用平板盖着的。只有一个木门,这木门敞开着,一股股的恶臭从厕所里飘了出来,直冲鼻子。往里一瞧,只见茅厕里挖了一个大坑,里面屎尿堆积了一大半,上面架着两块宽板子,算是蹲坑。

陆锦屏回头对菜农说:“这茅厕是谁修的?”

“是我修的,今年新修的。”

“你的窝棚在菜地的那边,为什么把茅厕修到这边?”

“靠近了太臭,这几年我家蔬菜生意做得还红火,赚了些钱,种菜全靠着屎尿做肥料,所以,我就修了一个茅厕在这,就修在路边的,路人入厕方便,同时也给我一些积攒肥料。菜地也可以用,这好像叫一举双得。嘿嘿”

菜农为自己算计的精明颇为得意,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干笑着,可是他看见陆锦屏面沉如水没有丝毫笑意盯着他,还是尴尬的赶紧把笑容收住。

陆锦屏又回头打量了一下那茅厕,说:“你也不弄个窗户?那么臭,谁愿意进去如厕?”

“我们乡下人可不在乎这个,因为我这粪坑特别大,靠过往的人拉屎拉尿是远远不够的,我自己还要到各村去收屎尿,然后倒到里头囤积着。菜园子太大,需要的肥料太多了。只有这样才够菜地用的。为了节省钱,我自己修的,原来也想修个窗户,可我不会修窗户,直接用土坯自己砌好就行了,盖上盖子,反正是茅厕,不用讲究这么多。”

陆锦屏点点头,心想这倒也是实话。

他这才走到尸体旁,蹲下,小心地揭开了草席,看到了下面躺着的一具尸体。裙子拉上来遮盖住了下身。便问道:“尸体是怎么发现的?”

一旁的村正忙赔笑说:“爵爷,他们两个发现儿媳死在茅厕之后,一个留在那儿哭天抢地的,另一个跑到村里叫我。我就跟着来过来,看见他儿媳妇光着下身倒在厕所的蹲坑木板上,两条腿分开的。我就叫她婆婆赶紧把裙子给她拉上把尸体盖住抬出来。这茅厕太臭了。尸体放在草地上,我又去找叫菜农,扯了一幅草席过来给尸体盖上,当时发现的时候,是光着两条大腿的。不是现在这个样。”

陆锦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尸体脸部,特别是嘴唇的紫绀色吸引住了,——这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死者的双手指甲上,同样,指甲发绀。这进一步证明死者死于窒息。

不过除了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可以引起尸体嘴唇双手手指及指甲发绀之外,还有其他原因也可以导致这种现象,因此陆锦屏必须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推测,那就是对尸体进行解剖。

唐朝官府解剖尸体不需要征求死者家人同意,但是陆锦屏还是问了那韩员外和他的夫人,告诉他们自己要解剖他们儿媳妇以查明真正的死因,并寻找谋杀的线索,才能最终将凶手绳之以法,听到陆锦屏的解释,老两口相互看了一眼,沉吟片刻,才缓缓点头。

解剖尸体可跟别的不一样,如果搬到谁的家里头那谁也不会干的,就算搬到村正家村正不敢说,但是心里话肯定也是老大不乐意。所以,这种情况下最好就地解剖,同时,一旦查清楚死者死于谋杀,就可以对现场进行进一步的勘察。所以陆锦屏决定就地进行检验。

第172章不一样的说法

陆锦屏让村正去拿草席来将尸体周围圈起来形成一个隔间,这样,远处瞧热闹的村民便看不到围着的围栏里的尸体解剖的情况了。

围好之后,陆锦屏叫两个仵作跟自己一起进行解剖,其中一个当助手,另一个负责尸体解剖,填写尸格记录。

陆锦屏先对尸体进行了体表检查,检测了尸体的尸温、尸斑和尸僵,推测应该是在正午时分被害的。

接着陆锦屏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尸体内脏器官符合于机械性死亡的特征。

看来,韩员外的儿媳死于窒息。

但是,陆锦屏解剖了尸体的勃颈处,没有发现咽喉骨折。仔细检查了尸体的口鼻,并没有发现捂压留下的痕迹,在脖颈处也没有发现手指掐的痕迹,当然,机械性窒息导致的死亡,可以不露痕迹。比如用一些柔软的棉布捂住口鼻。或者用厚棉布垫在脖劲处再用绳索勒,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所以,如果在口鼻处发现捂压痕迹,可以印证机械性窒息死亡,但是没有这些证据并不能排除死亡原因是窒息。因为体表和内脏器官呈现出来的特征,是与窒息死亡吻合的。

陆锦屏按照检验常规要求提取了死者的心血以备将来进一步复查。

接着,陆锦屏开始对现场进行勘察。不过他心中对勘察能提到什么样有用的资料并不存希望。因为,来看热闹的好几百号人,当时又把尸体从茅厕里面抬出来,事发现场早已经被破坏殆尽,难以提取到有用的痕迹。

经过检查,果然没能发现可疑痕迹或者遗留物。

从尸检情况来看,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难道是说,杀死他的是关系密切亲近的人?不然不可能在她一个女人如厕的时候,出现在茅厕里还不做任何抵抗。

所以陆锦屏要把重点勘查的范围锁定在具有这样特征的人身上。这之前,他先要进行外围调查。从中确定出具有这样特性的人。

陆锦屏从围着的凉棚里走了出来,问村正说:“贾掌柜和他儿子在附近吗?”

村正垫脚看了看,指着远处站着的一个胖子和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说:“在哪!”

“把他们叫过来。分别叫。我要先问他的儿子,待会儿再问他父亲。”村正赶紧答应了,跑过去叫人。

陆锦屏又对熊捕头说:“你马上带人对村里的人进行相关调查,查一下跟死者有仇怨的人,或者有没有人目睹她去了什么地方。以及正午时分有没有人从这附近经过或者在附近劳作。”

贾掌柜带儿子贾峰首先被叫了过来,就在尸体旁边的凉棚里,他的眼睛湿润的,显然刚才哭过。陆锦屏说:“看来你跟这韩员外的儿媳关系不错,你是在为她哭吗?”

陆锦屏这话让贾峰眼圈又红了,声音有些哽咽,说:“我叫她十一娘,因为她小时候娘家人就都这么叫的,这是她的闺名。”

陆锦屏愣了一下,这年轻人如此在意称呼。不愿意称呼这死去女子为韩家媳妇,说明他心中对这女子用情应该是真的,如果说只是贪图她的*,他根本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别人的儿媳妇。

陆锦屏便把语气放缓了,说:“你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事?他今天有来找过你吗?”

贾峰说:“十一娘很可怜的,其实韩员外他们对她很不好,经常辱骂她,说她败坏门风,有时候还打她。我曾见过她身上的伤。”

陆锦屏立刻插话问:“你见过她身上的伤?那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贾峰有些沉重的点点头说:“是,既然现在十一娘已经死了,我要找到杀死她的真凶,我就把我们之间的事如实告诉大老爷。——其实。在十一娘的夫君死之前我就跟他好上了,因为那时候,她丈夫经常打她,她夫君是个酒鬼,喝醉了之后没来由的就要打她。有一次暴打一顿后,伤心绝望之下。跑到村外准备上吊,我发现不对劲一直跟着,然后劝她。她很感激我,就偷偷跟我好上了。”

“我经常劝她,但是,人家是有妇之夫,我不敢劝太多,也不敢跟她来往太密。好在老天爷有眼,她那恶毒的丈夫喝醉酒之后,从桥上摔下去,脖子摔断了,当场就死了。于是,我等她丧期满了之后,就去提亲。我想娶她。可是,她公公和婆婆开了个天价,我跟我父亲只不过是贩卖些东西的贩夫走卒,人家捧我们,叫我们一声掌柜,其实只不过比其他人家稍稍生活宽裕些而已,又哪里拿得出如此巨额的聘礼去娶十一娘。”

“十一娘很无奈,她想回娘家,可是她公婆却死活不肯,而她娘家哥哥来接她,她公婆告诉她娘家哥哥说,除非把当初的聘礼双倍返还,否则别指望把儿媳接回去。她娘家人也是穷苦人家,哪有这么多钱?只好作罢。”

陆锦屏询问贾峰的时候,韩员外和他夫人两个人已经被捕快带到远处等候了,所以不用担心他们能听到贾峰这么说。陆锦屏听罢很是有些意外,扭头看了看远处垂首站着的两个老人,心想,难道他们前面都是做戏的吗?自己该相信谁呢?两个人说的可是截然相反。

陆锦屏又问:“那今天她来找过你吗?”

贾峰沉重的摇摇头,说:“我原以为她会来,因为前几天,她跟我说过,他们家粮食快吃光了,我跟她好了之后,没少给她粮食,但是这些粮食我跟她说了,别拿回家给那两个老东西吃,可是她摇头,说到底是公公婆婆,她不能这样做,只好由着她。我没想到,她今天没来,我一直等到下午的时候,听到村口那边吵吵嚷嚷的,一打听才知道十一娘死在菜农家的路边那个茅厕里头,好像是被人奸杀的。”

“我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慌慌张张的跑来看,很多人在这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我拼了命的挤进去,才看见十一娘躺在草地上,两只眼睛还瞪着,好像死不瞑目。我当时就哭昏过去了,是我爹把我背回家去的,死活不让我再出来看。直到听说同州衙门来了人查案子,我非要来,我爹才带我来的。请大老爷您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十一娘报仇,她……,她死得太惨了……”

说到这,贾峰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陆锦屏问:“你中午的时候在哪里?有谁可以作证?”

贾峰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一下,说:“大老爷,难道怀疑是我杀死十一娘吗?——我宁可杀死自己也不会害她,我是要娶她做媳妇的,我为什么要害她呢?”

陆锦屏皱了皱眉说:“本官问你的话,你如实回答就是。”

一看陆锦屏摆了官架子,贾锋赶紧缩了缩头,目光也垂了下来,低声说:“老爷恕罪,我说。——今天一天,一直到听到十一娘出了事,我一直是在我们家不远处的那棵柳树下等她,那是我们两见面的地方。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她来。等来的却是她被害的消息,我苦命的十一娘……”

陆锦屏皱了皱眉说:“你是说你一个人在柳树下等她,对吧?有没有什么人证物证?能证明你当时一直在柳树下。”

贾峰看了陆锦屏一眼,垂下头慢慢说:“我就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中午的时候,你也在那儿吗?没回去吃饭?”

“没有。我一直在等十一娘,见不到她我也没有心事吃饭,我爹忙着生意上的事,没空招呼我吃饭的,所以也没人管我,我就一直呆在柳树下等他来,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陆锦屏问完话,吩咐捕快把他带到一边,等候进一步调查。

接着,陆锦屏叫捕快把贾峰的父亲叫了来讯问。

贾掌柜一看就是做生意的,虽然从他的衣料来看倒算不上很上档次,不过比起村里其他人的粗布短衫已经好了很多,看来他们生意做得还是不错的,从他点头哈腰的模样来看,也完全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这已经是一个习惯性的微笑。

陆锦屏问:“十一娘今天有没有来找过你们?”

“没有,的确没有,先前她公公和婆婆来问过我们是否见到十一娘。我是当真没有见到,前些日子她来借米倒是见过一次,借了米就走了,这些日子都没见到。唉,可怜的十一娘,人还是很不错的,为什么要遭如此的厄运呢?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当真凶残到令人发指!”贾掌柜一边说,一边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陆锦屏说:“你觉得谁有可能作案呢?”

贾掌柜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揭发别人这种事情与他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是相矛盾的。不过,官府衙门询问到了这事,他就只能好好琢磨琢磨。

想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说:“如果爵爷非要让我说一两个可能的凶手的话,我觉得菜农的可能性很大。还有她的公公婆婆……”

“哦?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是没有的,只是我这么推测而已。那菜农每次见到十一娘都色眯眯的,有几次还故意套近乎。十一娘根本不理睬他,甚至骂他,有几次骂得他恼羞成怒的。我曾经见他背后咬牙切齿的指着十一娘在咒骂。所以,我觉得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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