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血枭图-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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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点燃火把,仔细寻找,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抓到他们,把他们的人头带回去!”
赵信骑在战马上,神色颇有几分焦虑,这位征战多年,杀伐果断,喜怒早已不形于色的领兵大将,在关乎自己生死荣辱的决战之时,却再也不能保持往日的镇静。
天公不作美。连日大雨磅礴,给这支数千人的兵马造成了非常大的阻碍,道路泥泞,将士体力难支,沿路不断有士兵因淋雨而病倒,这些不利因素加起来,导致了将士们行军缓慢,甚至耽误了他歼灭这支章野军的最佳时间,延误了战机。赵信知道他手中这支人马的分量,在这场追杀之战中,数千精干剽悍的人马将士如果在冲城之外的战场,起到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可惜因为这该死的天气,却让他到现在才堪堪走出北岸不久,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了。战场上延误战机,军队未能如期而至,对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来说意味着什么,身为领兵大将的赵信比谁都清楚。意味着变数!意味着失败!曾有好几次,赵信都想命令将士们掉头回章野,放弃追杀这支人马,只是秦天昭已经下了军令,他若是不去,说不得自己会被秦天昭放弃,只是他也不想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却是赔上这数千人马,成为别人胜利丰碑下的垫脚石。犹豫许久,赵信还是忍住没有开口下这个命令。
“将军,前面有大军埋锅造饭的痕迹!”
突然一个士兵从前方奔跑过来,快步走到赵信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赵信闻言,微微眯了眯眼,半晌,他又笑了起来:“哈哈,无妨,只怕是章野军这些士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做出的乱我军心的事,走,杀过去!”
那士兵还想说什么已然被赵信呵退,等到走过去,赵信才真正变了脸色,这看起来不似作假,如同真有人在那里生火做饭一般。
天终于黑了,无月之夜,天上的乌云如同瓦砾一般,格外让人压抑,赵信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里竟然有大队人马埋锅造饭的痕迹,这个反常的情况令他忽然生出了警觉。这时一名副将走到赵信面前,禀道:“将军,还有个情况,一个时辰前,末将派出去十几名探子,往前打探敌情,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回来……”
赵信悚然一惊,再看了看军队目前所处位置,心中凉了半截。他扯起嗓子,大吼道:“快!全军开拔!大军变阵,后军变前军,往南退,往南退!”
一贯冷静的赵信此刻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眼前是一望无边的平原,五万人马背临金水,身前无险,若有敌军出现在这里,顺势包围他们……
赵信的命令一下,大军便马上动了起来。将士们不顾连日路途奔波,仍然拖着疲惫的身子迅速往北退去。可是,赵信的命令仍然下迟了。大军刚动,一支响箭带着令人心颤的厉啸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紧接着,东,西,北三面的山坡上,茂密层叠的矮树丛中,忽然亮起了火把,一支,两支,直至千支,如同繁星一般,灼灼刺目。
“中计了!”赵信心神俱颤,感觉一阵刺骨的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这些南狱军这时也骚动起来,不安和恐惧的情绪,使得这支长途跋涉,体力难支的军队士气徒然低落,将士们惊疑不定的盯着前方,久经阵仗的南狱军将士们。此时都已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只是几日的功夫,攻守之势已经彻底转换过来,前几日的功夫还是他们围困章野军,现在又变成了自己。
瓮中之鳖,难道自己很像一只王八吗?
赵信的脸色有些发黑,头发在雨中飞舞着,让他心里泛着无边的苦恼。
上千支火把像一群飞舞着的萤火虫,飞快的向前移动,两军之间相隔已不足千步。“这是哪一部的兵马?”赵信眼中布满了血丝,像一只突然被困牢笼的野兽,不安的嘶吼大叫。
“将军,趁敌人立足未稳,来不及布阵,末将请命,带领悍字营冲散他们!”一个头领骑在马上,大声叫道。
赵信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你去,记住,事不可为便退回来。”虽陷入包围,可一个头领却仍毫不在意,闻言哈哈一笑:“将军且看末将直取敌将首级,杀他个人仰马翻!”
说完一个头领回头大喝道:“悍字营,上马!结阵!”训练有素的骑兵们闻言动作一致的翻身跨上了战马,他们很快便在官道旁结成了一个尖锥型的攻击阵型,五百人马钢刀出鞘,手中雪亮的长刀寒光四射,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一言不发的盯着对面愈见逼近的敌军。一个头领眼中凶光一闪,高举长刀,大喝道:“弟兄们,冲散他们的队伍,砍下敌军将领的首级,回来庆功!冲!”说完一个头领催马当先冲了出去,五百骑兵齐声暴烈的大吼一声:“冲!”,然后便紧紧跟着一个头领,五百人马奔跑中仍保持着攻击阵型,如同一道巨大的箭头,不可阻挡的一直向对面敌军中军冲去。
马蹄声声,如春雷滚滚,气势磅礴凌厉,五百骑兵如同一支射出去的箭矢,带着一股不可战胜的无畏和自信,铺天盖地卷向千步之外的敌军。对面这支军队见一个头领率领骑兵冲杀而来,却丝毫不见慌乱,排头的枪兵和盾兵不慌不忙的往两侧一闪,腾出了正面的一块空地,紧接着,数千弓箭兵迅速的补上了位置,然后张弓搭箭,箭头斜指,仰天便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抛射。一个头领的五百兵马顿时受挫,不断有人被射下马来,直到离敌军还有四百余步时。
五百骑兵摆出的进攻阵型却已经变得残缺参差,千余步的冲锋,还未与敌人正式交战,悍字营便折损了近百人马。悍字营的头领冲在最前面,他已不敢回头张望,悍字营的这五百骑兵是他的心头肉,向来都是战无不胜,在南狱的兵马中,悍字营一直都被认为是赵将军手中的一把尖刀,杀伐南狱,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赵信毕竟不差,不然怎么可能被秦天昭赏识,只是他遇到了天敌,遇到了青云飞。
早在南狱之时,柳伐便和秦天昭不对付,柳伐心里也是十分清楚,若是他日秦文故去,秦天昭一定不能容下他,为了他能活着,他都要谨慎一点,所以对于秦天昭,不说是了如指掌,也算是颇为熟悉了,只是秦天昭却不把柳伐当做敌人看,所以今日赵信遇上了劲敌,青云飞对他很是了解,可是他连对面是谁都不清楚。
这到底是谁?那小头领苦苦思索,对方似乎深知赵将军的行军布阵之法,早有所备,长枪,盾牌,弓箭排头,这分明是针对他悍字营的骑兵所布下的阵法,还未近身,悍字营便战死一千多人,这对一个头领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此刻一个头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隐约还听到紧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们不断落马的惨呼声,弟兄们一个个在他身后死去,一个头领只能死死的咬着牙,将身子伏在马背上,最大限度的在奔跑中保护自己。
三百一十九章 伏兵
“冲过去,杀光他们!”眼中已被仇恨的怒火烧得通红,一个头领高举长刀,奋力大呼道。“冲!”身后的骑兵们瞪着血红的眼睛,齐声大喝。
这时对面的弓箭兵却忽然停止了射箭,他们有条不紊的收起了强弓,列队往后退去。一个头领看在眼里,心中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得一声号炮响,左右两侧亮起了火把,跳跃的火光下,两侧的伏兵动了起来,浩大的喊杀声,和挟着风雷之势的马蹄声交相次第落入一个头领的耳中。一个头领的心沉入了谷底。骑兵对骑兵,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怎会对南狱骑兵的战法如此熟悉?每阵每战,皆直指南狱军的软处,策马冲锋的一个头领此时额头已冒出了层层冷汗,一个不祥的念头在他心头升起。南狱军的悍字营,完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军的骑兵已经碰撞到了一起,高速的碰撞,迸发出金铁相交的火花,很快,这头领数百悍字营骑兵,如同一朵浪花投入无边的大海,瞬间便被对面这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所淹没。半个时辰后,激战结束,赵信的第一波攻击以完败告终,悍字营五百精锐骑兵,包括一名校尉在内,全军覆没。
杀戮之后,重归平静,赵信带着麾下残存的千余人马,想退却是无路可退此时天色已晚,大雨又没有停下,纵是大军想撤,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面到底是谁,不仅赵信在想这个问题,包括已经死去的南狱军们,也还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的,只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我是青云飞,出来一个人答话!”
两年军阵摆开,一杆大旗亮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如同闲庭散步一般的走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一根狼牙铁棒,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怕,不是青云飞又是谁!
“青云飞,青云飞?”
若是说柳伐在南狱如日中天,那么青云飞也是如此,他以一个异族身份,为南狱百姓换来了和平,此时的他在南狱的威信,并不下于翁天虎,而翁天虎同样是异族身份,而且在南狱杀伐无数,名扬南狱。
当赵信看到青云飞的时候,他心里一突,这不是第一次对上青云飞了,第一次也是在冲城,不过却是冲城以北,没想到过去了一年多的功夫,他们又一次的见面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敌人,到现在,他们还是!
青云飞已是名声在外,而赵信依然是声名不显,所有的南狱军听到青云飞的名字,都开始喧哗起来,这个名字太响亮了,不得不让人仰视。
赵信冷哼一声,心里突然生出许多嫉妒出来,太不公平了,他也曾带兵征战,却不能青云飞一样,战天下,盖世名将,这样的名号,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只是时势造英雄,英雄更是借势而起!
他自认为不比青云飞差,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能准确的定位自己,他是悲哀的,因为他始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自己少做在哪里。
“同是南狱袍泽,你为什要向我们动手,果然还是蛮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信大步走出,厉声斥责道。
“对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提什么袍泽,章野城的兵马不是南狱子民吗,尘关文大人还未归天,却被孽子囚禁,呵呵,袍泽,你们也算袍泽,在冲城屡次对我们下毒手,欲除之而后快,就是蛮子也没你们这么心急,还袍泽,呸!”
青云飞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显得很是恶心。
听到青云飞的话,赵信的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真是没有想到青云飞的言辞竟然变得这么犀利,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这一番话,说的不仅是赵信变了脸色,他背后的的那数百兵士也是脸色十分难看,这是他们的污点,是他们洗刷不掉的耻辱。
“不到黄河心不死,像狗一样,我们走到哪就跟着哪,哼!”
赵信理屈词穷,看着青云飞,满是怒火,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若不是青云飞,或许此时他已经歼灭了剩余所有的章野军,从冲城青云飞就他们作对,一直到现在,敌人的角色还是没有变换过,有些人,天生就该是敌人。
“不见棺材不掉泪!”
青云飞看到赵信还要垂死挣扎,脸色一冷,心中浮起一丝冰冷的杀意。他头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
“给我杀!”
青云飞一声冷哼,麾下的将士已然出动,赵信咬着牙大喝道:“成王败寇,如此而已!要战便战,不用废话,我南狱将士从来不怕死更不怕敌人!”
说完赵信拨马便走。回到本部的赵信,背上已被冷汗浸湿,青云飞的尘关兵马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柳伐早已有所布置,换句话说,章野的那些士兵或许现在已经在冲城休息了,或许骆行天,此时都已经在冲城了。赵信脸上微微有些发苦,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便是如此了。
“将军,我们冲出去吧!”部将围着赵信,焦急的大声道。
赵信抬眼望着对面漫山遍野的尘关大军,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神色,终于咬了咬牙,点头道:“传令!准备突围!”
“将军,往哪个方向突围?”
赵信目注前方,苍凉的道:“金水怕是回不去了,如此数百人马若是渡金水,这几日的连番暴雨,恐怕我们连渣都剩不下,更何况,后面还有这尘关的大批人马,我们去西方,山中!”
“西方?”众将面面相觑。
“对,!往西突围,然后转道向南,回章野,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走,弟兄们,拼了……”赵信依依扫视着部将们,忽然喟叹道:“本将军对不起你们,把你们带入如此绝境,却不知今夜突围之后,我近千将士还能剩下多少……”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众将领满怀激荡,齐声大喝。
对面,尘关大军已擂起了战鼓,声势浩大的向他们席卷而来。赵信扭头望向身后的长江,他忽然觉得这几日就像一场黄梁梦,在伸手即将触碰到成功的那一刹,却忽然栽进了无边的地狱之中,这令他不得不叹息,曾经,他离成功那么近,近得只要能杀了数百章野军,自己就能衣锦还乡了,可惜……他还是败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却要搭上自己麾下将士的性命,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愚蠢了。
现在他要率领这近千将士突围而去,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进入冲城之外的大山,如今已是春季,山中的异兽毒虫早已是清醒过来,他们这一去,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回来,纵然他们熟悉这西南的环境,也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信看着麾下的将士,眼中有了一种迷离的感慨。
在这深山之中,有的士兵晚上睡在身边,第二天醒来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身上唯一的伤痕只是一个比针眼还小的红点儿,不知被哪种剧毒的昆虫叮过一口,行进在丛林中,往往是一个小队数十个人进去,而真正第一次跟敌人战斗的时候却已只剩两三个人,牺牲的袍泽不是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而是在行进过程中被丛林的各种沼泽,野兽,毒蛇,昆虫害死,任何预兆都没有,前一刻他还跟你有说有笑,下一秒也许就变成了一具毫无感觉的尸体……
不过,青云飞会让他们就这么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吗,青云飞可不是一个放虎归山的人。
“杀,一个都不要留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