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上位-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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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不外露，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虽说咱们乡里乡村的民风淳朴，可也不排除有个别两个的坏心眼，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五个银锭子，虽说不是多大的财富，可在有心人眼里，已经足够为了这五个银锭子害你一家人性命了。所以，财不外露，这句话你要切记。”

这才反应过来的女孩子慌忙将银子藏在了怀里，一张小脸更是涨的通红。

“小杰，咱们总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吧！”终于，一路上都是欲言又止的张霞小声开口道。

见张杰并没有出声，犹豫片刻的张霞轻声道：“虽然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并不太清楚，可这两年我也多少猜出来，咱们的牙刷之所以能一串钱一个卖给赵霜家，是因为那个什么大棚的原因，可这都好几年了，那大棚仍然没有什么起色，光咱们家，就从她家拿了小百两银子了，咱们不但一点没有帮到人家，现在还要再用木柴坑人家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哈哈！”脸上带着笑容的张杰看了一眼变得迟疑不定的陈丽，随后笑道：

“你能这么想，也是常理，可你只是看到了表面，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赵霜家巴不得我去坑他们，三年了，大棚他们仍然没有什么进展，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疑惑重重，现在正是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是继续坚持，还是就此罢手，想来他们也是难以抉择，可今天我去了，而且还像你说的恬不知耻的继续问人家所要好处，其实就是向他们家传达一个信号，那就是，我坚信大棚能够种出来。”

“如果是以前，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那我的坚持可能不会有人当回事，可现在，不敢怎么说，咱也是人家口中的张小相公，咱也是十里八村公认的将来要飞黄腾达的人，现在我的态度，已经足够可以让他们家下定决心继续钻研大棚了。”

舔了舔舌头，张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轻声道：“就是不为了他们家，为了以后咱们冬天能吃到新鲜的瓜果蔬菜，我也得全力帮他们把大棚这东西弄出来，造好了，这可是一个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可不是惠及咱们一村一县，而是对整个朝廷，整个国家，都有莫大的好处。”

张霞见他说的认真，虽然总觉得他在说大话，可心里头隐隐有有些期盼，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个他嘴里的大棚，该是一件多…大的功劳啊。

第七十五章　聆听

回到家，王氏串门还没有回来，这倒是省了张杰一顿口舌，用水擦了一遍身子，然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换上，这才觉得身上清爽了不少。

原本打了水想着自己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洗，才来到水井旁，就被眼尖的张霞把衣服夺了去，嘴里头还絮絮叨叨说什么这些事就不该读书的相公干的。

既然有人愿意帮自己洗衣服，那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又不是什么贴身的内衣不好意思，一件长衫罢了，想洗，拿去洗好了。

这就回了屋，等手里握着笔开始练字的时候，张杰这才觉得不得劲，劈了一下午柴，两只手上都磨破了皮，现在就是稍稍用点力气就觉得手心疼。

这就想放弃，想着还不若先读读书，等手上结了疤在练字，不过等想到一个小时前自己在人家两个女孩子跟前说的话，这便苦笑摇摇头，找来一块稍稍柔软的布，然后用布把手缠绕了一下，等在握笔时，便不觉得手上疼那么狠了。

每天练字，是张杰雷打不动的习惯，从六岁蒙学那年算起，到现在还有三个月籍贯，已经差不多有六年的时间。

老夫子一直说张杰的字是个软肋，要么一笔一划就跟刚学写字的孩童一般，要么潦草的隔天看他自己都不认识，为了这个字，张杰也算是下了大工夫，可即便是这般，练习了六年的字，仍然谈不上多美观，至多也就是中规中矩，科考时考官阅卷不至于在字面上扣分，想指望张杰的字给考官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那是不可能了。

仍然是沾砚台里的清水在书桌上练习，即便家里条件稍稍好些了，张杰也没有浪费纸张练字的习惯，在说每天练的字也多，要是都用纸张的话，六年下来，恐怕光是练字用的纸张，就能让张杰一家子从新返贫。

这个时候，宣纸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一首水调歌头才写了一半，就见小叔家的铁蛋探着脑袋往屋里瞅，七八岁的的小孩子，跟他两个哥哥一样，也是皮实的很，整日里和村子里的孩子打架打的那是难解难分，不过说也奇怪，这孩子不怕小叔，反而对张杰有些畏畏惧惧的样子，可能是平日里张杰都把精力放在了进学上，很少会把心思放在家里，因为生疏，所以才造成了这小家伙有些畏惧自己的原因吧。

还不等张杰询问，就见铁蛋赶忙说道：“哥，爷爷叫你，三叔也在堂屋等你那！”

刚说完，毛蛋孩子扭脸就跑了，就好像张杰变得多可怕一样。

将手里的毛笔放好，张杰不免嘴里小声嘀咕道：“三叔和老头子都在？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也难怪张杰会这般想，这几年家里头一般什么大事小情的老头子都是自己就拍板决定了，基本上无论是什么事情，老头子已经很少和家里人商议，而像今天这样，特意把三叔找去，还把自己也叫去，可以说家里三个能说上话的人都聚在一起了，这般有商有量的，难到家里头出了连老头子都无法决断的事情？

老头子的堂屋一般很少有人会去，除了老头老太太，以及跟着老两口的张霞外，其他院里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都不会特意跑堂屋，至于小孩子一辈的，除了吃饭，基本上没有人敢在堂屋待着，因为板着脸的老头子实在是有些吓人。

张杰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老头子和三叔果然都在，老头坐在上首，三叔就坐在老头旁边，父子俩正在说这什么，等张杰进了屋，就见脸上带着笑的三叔笑道：

“小杰，我跟你爷爷正在商议你以后的事情，这秀才已经考了下来，来年就要考举，可你今年还不满十二，就是明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三岁，还是太年轻了，三叔的意思那，是想让在沉淀沉淀，静下心在研读两年，等有了把握，心性在成熟些，在去靠举，你爷爷的意思那，不管怎么着，先去试试，不求你立马就考上，就当先学个经验，到底怎么着，我说的不算，你爷爷说的也不算，还得你自己那个章程。”

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关于自己以后的前程，很明显，三叔不赞成自己立刻就去考举，什么原因张杰心里头有数，三叔考了十几年的举人，愣是没有考上，自己要是上去就弄个举人出来，这不是生生打三叔脸嘛。

至于老头子的意思，成不成到是无所谓，毕竟年龄还小，老头子只是想让自己多学些经验，即便明年不成，也好为下一次科考提供些经验。

这个时候张杰反而真的有些犹豫起来，像三叔说的，还有三个月自己才十二岁，明年就去靠举，还不到十三岁，年龄上来说，的确是属于偏小的，而且，这几年张杰的精力都是用在了县试，俯试，院试，所看的书籍也都是针对这几次考试的，至于考举时要考的书籍，却是很少涉及，即便今年一年把心思沉下去，全力去备考，张杰也不觉得明年自己考举的希望有多大。

“三叔，考举一般都是考哪些内容？有什么特别主意的事项？还得劳烦三叔给侄儿好好讲讲。”

等张杰朝三叔求问，就见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茶水的三叔很是气派道：

“这考举，可是和你之前的考上有着本质区别，这么和你说吧，和考举比起来，你之前参加的所有考上都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首先考举的难度，就不是你之前那些县试，俯试，院试能比拟的，这其中你要掌握的学问也要比起之前宽广太多……！”

可能是老头子也在场，也可能是三叔有意要表现一下，总之，手里头端着茶水的三叔说起科考来那是头头是道，脸上更是带着庄重和认真，就好像他嘴里说的是多么神圣的事情一般。

一旁的张杰也难得的听得认真，不管怎么说，三叔在考场上的经验自然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他现在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话，可能就是他几次科考总结出来的经验，在加上张杰对考举是完全不懂，所以听的也是异常仔细。

院门口原本几个正在疯玩的孩子见屋里大人正在谈论大事，都不敢在胡乱声张了。几个原本在院子里乘凉聊天的妇道人家也都住了口，屋里男人在在商议正式，这个时候可不敢瞎掺和。

从外头回来的王氏见张杰一副小大人一般坐在堂屋当门，他爷爷和三叔都在一旁陪着，在扫了一眼院子里几个泥猴子一样的孩子，嘴角这便挂起了一丝满足。

第七十六章　女孩子的心意

三叔讲的很认真，也很仔细，什么一些个考场的注意事项，什么考试心得，总之已经连续考了十几年举的三叔不说肚子里的学问，单论考场的经验，自然是无比丰富的。

坐在高堂的老头子听的也是仔细，甚至偶尔遇到什么不解的地方还会主动发问，对于老头子的提问，三叔自然会更加详细的说明。

一盏茶喝完，三叔正意犹未尽的时候，却见院里来了一对中年夫妇，应该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张杰虽然不是很熟悉，可院子里的老太太却和来人聊的火热，等那夫妇说明来意，才知道是找三叔给他们远在外地的小儿子写信的。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附近十里八村的，谁家要是想写个信，或者收到信要找人读，大多都是来家里找三叔或者去找学堂里的老夫子，不过这两年因为老夫子年岁大了，不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不太能跟上，越来越多的人都选择来家里找三叔写信了。

因为习惯了，所以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稀奇，乡里乡村的都是邻居，自然就不能让人家久等，堂屋里的畅谈便结束了，等放牛回来的张浩从屋里给他爹拿来笔墨纸砚，坐在院里石台旁的三叔先是询问老两口要说的内容，整理下思路后，三叔便下笔了。

不得不说，三叔的字就是比自己的字要好看，无论是字体大小，每个字间隔的行距，以及字迹本身的笔墨，都写的恰到好处，一旁的张杰对三叔的为人虽然不看好，可就是佩服三叔的字。

三叔写信这段功夫，那夫妻俩自然要把张杰狠狠的夸赞一通，什么张小相公年少有成啦，什么必成大器啦，什么我家孩子要是有他一半用功也就满足啦。

这类的话张杰耳朵已经听出了茧子，除了公式化的客套几句话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到是王氏，每每听到有人夸奖张杰，脸上的笑容就会浓郁几分。一双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三叔正写着信，却见门口又来人了，一个脸上带着喜色的妇人，这妇人张杰认得，正是那要把女儿说给张杰的陈婶子。

“呦，今个儿家里头到是热闹，看看老太太乐的，家里头又有什么喜事了吧！”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那妇人家脸上带着笑意的开口道。

院子里的老太太自然就迎了上去，满嘴牙齿基本上都掉光了的老太太一边笑着，一边开口道：“这不是他陈婶你来了嘛，见着你来，老太太我能不高兴嘛！”

石台旁原本看三叔写字的张杰朝门口瞅了一眼，自然不是瞅那一脸褶皱的陈婶子，而是门外穿着小碎花裙的女孩子。

赵萍今年也十二了，小姑娘出落的也越发的漂亮，比起几年前，到是更显得文静了不少，打进了门，就跟在她娘亲身后，低垂着脑袋，似乎连见人都觉得害羞一样，不过，女孩子到是时不时的朝石台旁瞅一眼，随后好像看到什么一样，脸色更加绯红了。

自顾自站在一旁的张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中年夫妇应付这，这时候，一旁的老头却突然道：“小杰，给你陈婶子倒杯水。”

撇了撇嘴，知道老头子什么意思，原本端茶倒水这活根本就用不到张杰，可老头子发了话，张杰自然不敢说什么，回屋里倒了两杯茶水，这就朝门外走去，那中年夫妇有三叔招呼着，也不用自己操心，等端着茶水的张杰来到和老太太说话的陈婶跟前，便笑颜道：“婶，您喝茶！”

“哎呦喂，让未来的状元郎给婶子端茶，这杯茶水说什么也得喝完，好沾沾状元郎的福气！”脸上带着夸张笑容的妇人从张杰手里接过茶水，眼神中闪动这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等端着茶水的张杰来到那低垂着脑袋的小姑娘跟前，这才主意道，小女孩子不但一张小脸通红，就连小巧的耳朵和脖子都是涨红一片，轻轻笑了笑的张杰将手里的茶水递给对方，轻声道：“喝口水！”

也不知道是没有听到张杰的话，还是心思不在这里，总之女孩子根本就没有伸手，这让手里举着茶杯的张杰有些好笑，还不等张杰在说些什么，就见一旁的陈婶子突然大声道：

“萍儿，张小相公亲自倒的茶水，这时候你要是不接，你以后可就没有机会在喝到了！”

听了陈婶子的话，双手搅在一起的女孩子深吸一口气，随后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女孩子猛然抬头，然后颤颤巍巍的从张杰手里接过茶水，张杰正打算收手，却见女孩子在接过茶水的瞬间，将自己手里的小手绢硬是塞进了张杰手里。

等张杰在抬头的时候，却见女孩子身子抖的厉害，手里端的茶杯还没有喝到嘴里，就洒了一半。

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却见老太太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仍然和那陈婶子聊的火热，手心攥着一方小手绢的张杰却不那么平静了，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怎么都拿不定注意。

这小手绢可不是那么好那的，弄不好，可别伤了两家人的和气不说，再让人家丢了脸面，张杰可不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子经受得起什么多大的打击。

可要说就这般给人家还回去，似乎也很不妥当，特别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一副全身发抖的样子，显然，仅仅只是把手绢塞到自己手里，就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这个时候要是给人家还回去，不知道女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微微停顿片刻，将手绢塞进袖口，张杰这便朝着石台旁走去，三叔的书信已经写好了，此刻正在逐字逐句的念给那对中年夫妇听，哪里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在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