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武器-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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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峰惊奇地发现,老人没有疲倦地昏迷过去,而且还一定要把话说完的样子。
“文峰,这些事你再去想一想,我们还是回到主题。刚刚你的分析都对,但你把结果想得太简单。现在的盲流之所以老实,还在于没有人挑拨煽动他们,当然就算有什么人想去发动他们造反,也不那么容易。这些盲流根本没有组织,而且像难民一样东奔西跑。可是如果台湾当局要做,就很容易了,他们不但有大量的厂商雇佣盲流,而且可以使用其他的手段例如传销网拉拢他们。等到时机成熟,可以突然解雇他们,煽动他们反对政府,或者突然通过传销网传递误导的信息,引导他们造反。这些盲流的数量本来已经巨大,可是他们还在考虑使用心理战,在危急时刻,让长江流域的农村人口逃难到广东……”
杨文峰怔怔地听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后来他自己的喘气竟然盖住了房间呼吸器和心脏辅助器的声音。
在这个四面白色的小房间里,他听到了世界上最奇特的推理:台湾正利用广东地区的盲流们对社会不公和受到的残酷剥削的不满,挑动他们反抗暴动和起义!
他宁肯相信这是一辈子都生活在真真假假的情报世界的周玉书老人的临终幻想;因为他听这个故事时感觉怪怪的,仿佛少了什么环节,却又说不出到底少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因为周玉书的结论听起来一忽儿就发生在他们的身边,一忽儿却遥远得不着边际。
最让他忐忑不安的是,他不知道如何做?按照老人所说,他已经把两人的调查和推理告诉了国家安全部来探望他的领导,只是人家都不相信他。既然这样,也许这只是一个推理,一种理论吧?就像这些年,中国实际上是世界上最稳定的国家,稳定到十三亿人口的国家都用一种声音说话,稳定到拥有六千万党员的中国共产党竟然没有一个反对党,然而北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却天天在强调‘稳定压倒一切’。也许周玉书老人只是为党为国家操心过度,在岁月的最后时刻,常年的担心和昏迷时的幻想让他‘推理’出有这样一个可怕的破坏中国‘稳定’的阴谋存在。
如果是这样,倒可以理解。防患于未然嘛,而且杨文峰心里暗中想,通过周玉书的这一推理,北京肯定吓破了胆,从而他们会对盲流和农民好一点的!有时他发现周玉书在说话时故意大声,好像在对其他人说话一样,杨文峰想,也许隔墙有耳,而周玉书正是想让他们听见吧。
想到这里,杨文峰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难道这不是自己当初把周玉书拉进来关心盲流的原因吗?
“文峰,你不相信我?”
杨文峰浑身一颤,自己不经意流露的表情没有逃过老人的眼光,而此时的老人甚至没有完全睁开他的眼睛。如果这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表情都无法逃过老人的眼光,老人又怎么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推理错误呢?他感到不寒而栗。
“文峰,他们不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中国的贫富差距已经达到火山爆发的程度,现在也就是靠北京对舆论宣传和人民的控制,才勉强维持住‘稳定的政治局面’。可是如果台湾加入进来,不需要做很多工作,只要‘咔嚓’一声把火山点燃,就可以了。台湾人毕竟是中国人,他们知道怎么做的。相信我,五十多年前,我们中国共产党就是使用这种类似的方法激起中国人民特别是农民的仇恨,彻底干净利落地把国民党政府赶到了台湾岛。现在轮到我们了……”
“周伯伯,”杨文峰最后决定提出自己的疑问,“周伯伯,您能够确定吗?我的意思是说,您能够保证你的结论不是先入为主,然后找了这些证据?因为您毕竟一直认为台湾要破坏大陆,对不对?”
“孩子,”老人疲倦地抬了抬手,“不是我先入为主,其实我本来应该早就想到这点的。还记得台湾陈水扁2000年上台后提出所谓‘决战境外’的口号吗?我们当时都认为他是二百五,因为按照台湾目前的军力和人力,台湾军方能够在开战后坚持两天都困难,而陈水扁自己能够在解放军占领全台湾前逃到菲律宾恐怕都不那么容易,哪里还敢奢谈‘决战境外’?可是现在我才彻底明白,陈水扁一上台就在一边部署台独的同时,一边计划‘决战境外’。这个所谓‘决战境外’原来并不是军事斗争,而是使用第五纵队,激化现有大陆的社会矛盾,挑起农民和盲流起义……”
杨文峰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会得感冒,从开始滔滔不绝时的热血沸腾,到刚刚冒出第二身冷汗。最后在老人疲倦得嘴巴张不开之前,他抢先问道:
“周伯伯,按照您的推理,台湾什么时候会发动这个‘决战境外’的计划?”
老人侧耳听了一会,仿佛在听什么动静。“这段时间太平静,文峰,北京奥运会什么时候开?”
“还有四个月,周伯伯。”
“我想,就是奥运会期间!”
老人说罢,被自己沉重的眼皮压得昏迷过去。
致命武器
第二十章:CIA的疑问
谈话谈到疲倦时,周玉书被沉重的眼皮压垮而昏昏睡去,可是杨文峰却再也无法合上眼皮,他连着失眠,一个星期后几乎垮了下来。
王媛媛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也失去了主张。自从上次交待任务后,美国方面只是要求她定期汇报周玉书和杨文峰的动态,并没有催促或者交待新的任务。这却越发让她担心,因为他们也许已经向杨文峰直接下手了。他们会如何向他下手呢?她这些天一边处处留意一边思考,文峰事事有主见,心深沉得似无底洞,美国人休想使用花言巧语打动他;同时,文峰对世界间谍和情报机构及其暗箱操作都有深刻的认识和独到的见解,所以,美国人用在自己身上的圈套和诡计在他身上也难起作用……金钱,对,金钱!想起万能的金钱,王媛媛的心直往下沉。
在广州这地方,金钱绝对是万能的,而且还很容易买到快乐。杨文峰一直靠有限的工资度日,平时省吃俭用,关键时刻也会咬咬牙花点积蓄让自己乐一乐。如果美国使用一捆捆钞票砸向他,保不准文峰会被拖下水——于是这些天,她就利用各种机会向他暗示,自己很有钱,有上百万的美金。她还好几次表示,如果他需要,只要开口就可以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她亲着杨文峰甜言蜜语地说。她想用这种方法让杨文峰不掉进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金钱陷阱里。
杨文峰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喃喃地说:我要钱干什么?钱能买命吗?钱能避免灾难吗?然后又陷入眉头紧锁的沉思中。
奥运会还有四个月就要召开,报社也是很忙的,广东地区的运动员将在这次奥运会上大展雄风,作为广东地区的《南方周报》自然提前连篇累牍使用采访和新闻报道为运动员打气。而最重要的是,在雅典奥运会上,中国夺金牌总数占据第二位后,经过四年的积极备战,北京奥运会上,中国极有可能夺得金牌第一。北京宣传部已经暗中打过招呼,要让各媒体低调,不得事先把金牌预测作为新闻来报道。可是全国的媒体都有“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一般报纸都已经开始准备一篇篇情绪激昂的社论,准备到时紧跟着一块块金牌的诞生适时推出。报社都沉浸在决战前夕的紧张和兴奋之中。总编吴力超任命王媛媛为负责奥运报道的副总编辑。王媛媛自己心里也有事,但她咬咬牙,接下了这付担子,而且她还承担了杨文峰没有时间兼顾的大块工作。
杨文峰大部分时间是在周玉书的病房度过的,但他告诉王媛媛,由于老人经常陷入昏迷,他们现在讨论问题往往需要拖很久。不过,老人挺过了冬天,又走过了春节,让医生傻眼了。只有杨文峰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老人。
又过了一个月,杨文峰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中传来的声音让他耸然动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星期后在白云山上的别墅进行手术……
过了这么久,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这个电话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打过来。电话中的人说,一切都准备好,但直到手术前一个小时,将不会告诉他具体地点。杨文峰只要在下星期六上午十一点把老人带出医院送到白云山的南山腰大草坪上等就可以了。
杨文峰兴奋之情表露无遗,他找到王媛媛,让她约梁科长三人一起聚一次。他知道,该是把两位一起拉进来的时候,他需要帮助。
梁科长进入南海渔村小包厢时,看到杨文峰吃了一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杨文峰苦笑着摸着自己瘦了一圈的脸。
“好久没有这样聚了,你肯定有重要的事。”
杨文峰点点头,自从残肢的案子不了了之之后,他就只在广州中山大学附属医院见过梁科长。两人一个有心事,一个心中有事,所以都是匆匆打声招呼就各奔东西。“不错,我需要你全力以赴地帮助我!”
梁科长脸上出现一些无奈,还有些嘲笑。王媛媛不满地盯了他一眼,他总算是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风凉话。
杨文峰盯着梁科长,并不顾他脸上连续变化的表情,只管自己讲下去。足足讲了十分钟,他才停了几秒钟,然后说:“台湾要利用盲流闹事!就这些,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梁科长嘴巴微微张开,脑袋一边急速消化着他的话,一边不可置信地仔细打量着杨文峰,之后又把眼光转向王媛媛,这样来回几次,见到他们两人都没有再进一步解释什么时,才说:“这不是你们报纸连载的小说情节吧?”
*
两人都严肃地看着他,没有接腔。
“你刚刚说这是你和周局长两人得出的结论?”
杨文峰点点头。
梁科长脸色变了变。周玉书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自从那次把他送进医院后,他一次都没有再见到这位中国情报界的传奇人物,但他仍然受命经常到医院附近转几圈。
“利用盲流?”
“是的,利用盲流!”
“盲流那么容易利用吗?”梁科长脸上又露出一些嘲笑,“你们大概不知道,关于盲流,我比你们知道的要多一点!”
杨文峰和王媛媛都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从来不管盲流的!”
“这是工作纪律,必须保密,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们,可是既然你们说出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我也就不隐瞒了。”梁科长呷了口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平静自然。“自从我进入广东公安厅的第一个月起,我就知道我们最重要的最艰巨的任务就是控制盲流。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很少管盲流,没有办法管,人太多,太乱,再说,只要他们不出什么乱子,有什么好管的?至于凶杀,偷盗,卖淫这些社会治安问题,本来就是公安的工作,没有什么艰巨和重要之说。可是自从改革开放后,大量的盲流涌进广东地区,目前内部估计仅仅在广东地区,就有盲流三千多万人。作为公安部门,大家不是不知道三千万盲流给广东社会治安带来的挑战,但是这并不是北京担心的。他们担心的不是无名尸体,不是凶杀,更加不是抢劫卖淫,他们担心的是这些盲流是否会联合起来闹事。这也是我们公安部门对盲流的首要监控项目,只要不联合起来闹事,盲流怎么样,是死是活,还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年,我们时刻注意盲流的分布和流动,对于盲流中的同乡会更是密切监控。如果真有你们说的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逃过我们公安的眼睛。”
“没有想到,”杨文峰嘴角露出痛苦的嘲笑和无奈,“我原来以为没有人关心盲流,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国家安全部,还是公共安全和社会治安部门,大家都如此‘关爱’盲流!”
“你们最近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王媛媛打断问,她不想这两位又较上劲。
“盲流人口太多,异样的情况当然经常出现,例如最近广州市面出现一本叫《盲流指南》的小册子——”
“有什么问题?”杨文峰心中暗暗一惊,王媛媛心里也倏的一跳,她听杨文峰说过是李昌威在编写这本小册子。他们两人不动声色,会意地互相看了一眼,决意不说出来。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这本小册子主要是登载和盲流相关的一些信息,大多是主要媒体不会登载的信息,例如找苦力工作,便宜住宿什么的。”
“那有什么异样?”王媛媛假装不经意地问。
“只是北京有些领导得到这本小册子后,看到每册《盲流指南》最后几页都印刷一些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选段,有的还被编者从盲流的角度作了注释。”
“哦,真有意思,没听说过,什么叫从盲流的角度注释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不过,只要不故意歪曲宪法,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王媛媛笑着问,会意地看了一眼杨文峰。
“歪曲倒不会,这《盲流指南》的编者也是盲流,倒绝对没有那个文化水平去歪曲《宪法》。何况,我们国家的《宪法》是面向大众的,谁还看不懂不成?我们起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怪北京大惊小怪。但是你们知道,北京领导人和御用专家们毕竟有水平,往往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危险。一个领导最近来视察时,向我们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也不便向你们多说,不过一句话,他们认为在盲流中传播《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是别有用心甚至是蓄谋已久的,事关我们是否可以拥有一个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是否可以维持一个稳定的和平的经济建设大环境,是否可以和平崛起,是否可以长治久安……。”
“放屁!”杨文峰忍不住高声打断他。
“我也不完全同意他们的讲法,不过北京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梁科长大度地笑了笑。随即,他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这次你们的盲流起义推理该不会也是北京的小题大做吧?”
“不,这是周局长和我的推理,问题是北京并不相信!”
梁科长脸上表情又微妙地变化了一次。“我能做什么?为什么要我卷入?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
杨文峰微微一怔,盯着他。“不是我,是周局长让我找你的!”
杨文峰和王媛媛看到梁科长的反应,脸上微微变色。当杨文峰说出“是周局长让我找你”这句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