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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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外面也有小丑进行掷物表演,不过一般人是看不到了,因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满的人:抛掷小球什么的不稀罕,中国艺员也能玩,甚至能玩花瓶,但问题是玩的是个人高马大的洋人小丑,这就是看人不看戏了。
民主党三个候选人站在高台上,身上斜披着红条幅写着“清正廉洁”、“为民做主”,旁边碗口粗的旗杆上飘扬着“三条腿的蛤蟆”大旗,他们在这里给来玩的人群不停的抱拳作揖,满脸笑容,以获取支持。当然他们没有舌绽莲花说什么大道理来像洋人一样演讲,这玩意没用:说的人不懂,听的人也不懂,大家和和气气抱拳笑笑就是最好的演讲。
方秉生就坐在台子下的椅子上大摇大摆扇扇子吃西瓜,说实在的,他这个做派和台子上在烈日下抱拳作揖的三个党徒连在一起,非常像驯兽师和小狗们的驯兽表演。
这个台子下也聚集了不少人,有人认识方秉生,大叫:“方先生,凭什么光让女人和小孩进去,我们男的怎么不能进去?”这话激起了大家的一片附和之声,有人跟着大叫:“我们就要看!我们又不是买不起票!”
方秉生冷冷的看着他们,吐出嘴里的几颗西瓜子,指了指西边的一个小小的白帐篷,说道:“本团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男士想看?可以!去那边拿赠票!一张票可以带一家免费看!”
听他这么说,人群起了一阵骚动,不知多少人跑步跑向那个小帐篷,走进一看大家却吃了一惊:这里从帐篷口出来已经排了一字长蛇阵,起码有近百人在排队,鸦片馆的伙计手操警棍在维持排队秩序,旁边木牌告示处还围着上百人。后来的挤过去一边看告示一边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告示上写得清楚:这个帐篷不是马戏团的,而是叫做《龙川民主党自发助选公司》的一个公司,老板就是林留名!这告示竟然是招工告示!但是它实际不需要你出力,反而倒给你钱:你只要进去,说自己支持民主党四个候选人里的一个,签一份文书,说明自己成为兼职助选员,用自己良民证和选民资格证书一起抵押,他给你钱!这些大洋就是你的名义工资。
现在告示上写的是工资面议,但是守在告示边民主党的人大喊:“5块银元啊!工资5元啊!应聘从速,我们可是有限额的!”5元,但是只付一半不到,2块大洋外加一张马戏团赠票,当选举结束,你助选的那位当选了,就支付你剩下的3元大洋。
“男士只有赠票才能看马戏?太荒唐了!”有人不解的摇头道。“选民资格证?这尼玛是什么玩意?”有人大叫起来。“就是能投票的那个吧?”有人善意的解释。结果很快有人就跑出去登记选民资格了,有人就垂头丧气的走了,后者大部分都是小年轻和一看就很穷的家伙,年轻人、穷人和文盲是没有选民资格的。
这时一个仆役从帐篷里跑到台子下方秉生旁边,在他耳朵边悄悄的说:“林老板让我通知您,已经收了三十人合规证件了。”方秉生掏出自己怀表看了看,已经下午三点半了,他挥了挥手说道:“让林留名收了摊子,帐篷外排队的那几十个托儿也撤了吧,明天再收,不着急,慢慢收。”
事实上张其结能想到的,方秉生也都想到了。因为是直接选举,而且朝廷严格了选举投票过程,龙川又很小,像以往那些大城那样找自己人拿着几十张选民证进入一次投几十张可能较小,那么就得是选民自己投票。
但是选民这种东西太奸诈了,没有信义,而且你还没辙。你请他吃饭请他喝酒,给他钱,乃至于你给他找个老婆,你怎么就能确认选举时候他一定投你的人呢?说不定他拿着你的钱根本不去投票,又或者一人收两家买票钱,吃了这党吃那党。
因此请人看场稀罕的马戏就指望他们投票给你,这太幼稚了。方秉生根本就没这个打算,马戏只是他聚拢人气的道具。不仅要聚拢人气,还不能被耍。所以方秉生根本不让男人看,只让女人和孩子看马戏。
女人总是会多嘴多舌,而且是家里话最多的人,她看了,老公、四邻八舍、乃至于整条街的人怕是连西洋大力士穿着极其不要脸、下面鼓鼓的这事都会知道。而小孩是家里最没轻没重的,看了一次肯定死乞白赖的要去看第二次,或者听小伙伴吹嘘了,自己也要看。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是选民不是穷人,起码温饱无忧,选民的孩子自然可以撒泼打滚,增加父母压力。这样就是把口碑在整个龙川打出去!让马戏团挂在每家每户的嘴上。
但是方秉生的目标却不是女人,而是她们的老公,而且还得是有点钱的老公,所以他不会免费放人进去,每张票1元,虽然可以带两个小孩进入看,但是可想而知,能花一元看马戏的妇女,她所在的家庭怎么说也是个小康之家,选民不就是小康及其以上的阶层吗?妇女小孩们看完这惊人的节目,回家之后,那只有二月话最少的舌头和撒泼打滚的掌上明珠肯定会让一家之主和整条街的其他家庭感到很羡慕和诺大压力。
男的想看马戏也可以,这就是要去林留名注册的皮包公司《龙川民主党自发助选公司》卖掉自己的选票了!否则你有钱也买不到票,马戏团虽然每天都有《选民感谢专场》(选民必然都是男性),但根本就不对男士售票的。
把良民证和选民证全抵押在那里,一直到了投票开始的时候,才会由民主党带着这些证件在现场点名让你进入投票,而且买票的贿金只先给一半作为甜头,要是你不来,后一半的银子就不给你了。
你想收了我的钱,投票给张其结他们?这也够呛,因为这次选举规则变成了一人选一人,不再像以往一人选四个候选人或者八个候选人了。你卖票的时候,要写明自己会投给谁,是你助选的那人当选之后才给后一半钱。
比如某人卖票给林留名,签名同意在投票时候给林留名投一票,这样他抵押自己的选民证和良民证,林留名给他两块大洋。若半途反悔,要回自己的良民证,则要退回自己拿到的两元钱;若投票时候不去,剩下三块大洋没了;若投票去了,但是林留名没当选,你也没有三块大洋了。
这样一来,卖票给方秉生的人一般就会铁了心支持民主党,除非张其结他们开出比民主党更高的贿选价码,但是方秉生不认为张其结会比自己更有钱,即便他不要命的发疯拼钱,也不可能比自己高多少,你总不至于花一百大洋买一票吧?而且他们也没有马戏团什么的噱头,这马戏团的表演起码就值个一两元,后面的噱头还会源源不断。
“张其结他们能支配的仅仅只有点工人,而我,要把龙川工人外面的选票全吸干,嘿嘿。”方秉生得意洋洋的想。
118、第四碗米饭
民主党方秉生的买票手段让龙川马戏团表演火上浇油,龙川平民的口头禅多了两个:“你家看马戏了吗?加入助选公司了吗?”要是被问的人回答说否,问的人可就高兴坏了,立刻就会满脸关切其实在炫耀的说:“赶紧去啊!拿赠票看马戏啊,那马戏太好看了!可开了洋荤了!再说白给钱你都不要?而且他们钱给的是越来越少的。”
三天后的周五,在马戏团帐篷外排队等候卖掉自己选票的人排了长长的一条龙,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里的猫腻,不卖也不可能,看自己老婆和小孩或者某个捷足先登卖掉选票看了马戏表演的男性王八蛋炫耀那大帐篷里让人惊掉眼球的表演,自己的一个大老爷们难免心如猫抓,只可惜男士不给卖票,除非你拿了民主党的贿金才可以拿赠票。
不卖就拿不到票,人家强迫看戏还给钱啊,这么好的事、这么明显的小便宜也不知道占?这么蠢的中国人怎么好意思出门见亲朋好友?于是龙川的识字速成班生意好得不得了,新开的班租来的四合院都坐不下,只好在巷子里排了几排小马扎,老师十五六岁的儿子在小黑板前教坐了一胡同的成年人识字,他们一群人苦练圣经指定章节期盼脱盲领钱看马戏去。
除了脱盲,就是一个借钱。选民资格要有一定财产的,穷人没有产业或者存折证明自己有钱,但是可以借嘛!所以龙川城里到处都可见手拿廉价点心行色匆匆的人到处乱跑,送点礼,朝亲戚或者朋友借点钱,存到银行里,就拿存折去办选民资格证了,办完就立刻还掉钱。
所以治安局里办选民登记的警官忙活坏了,三教九流的人都涌到这里来办选民。要是老老实实的办还好了,问题就是这里面的人有一半一个字都不认识、又有一半穷得连裤子都没有,就是想靠软磨硬泡或者作假弄到选民资格。天天面对这群歪瓜裂枣,警官气得脸绿了,要不是看着方秉生送了整个治安局人手一张的家庭赠票,以及晚上自己家里送礼的人送来的点心水果堆满小院子的面子上,早问候民主党祖宗八辈了。
另一方面,方秉生不只是拿钱买票,而且给钱越来越少。他可精明着呢,怎么可能白给你五元大洋,先前给的那三十人是他的诱饵而已。
周五下午2点,方秉生走过长长的排队人群,山鸡殷勤的在他后面跟着替他打着遮阳伞,看起来就如同检阅新兵的指挥官,在炎炎烈日之下,排队的人全部汗流浃背,这些人三教九流、贫富贵贱都有:有穿长袍戴眼镜的斯文人;有胳膊下夹着公文包的商人;有连上衣也没有、辫子缠到脖子里的苦力;居然还有身上雕龙画凤的混帮会的,估计是背着老大来的,否则翁拳光知道了,还不打断他的腿。
从助选公司帐篷里出来的人都是兴高采烈:有的人朝着人群挥舞着自己的赠票表示炫耀;有的人捂着胸口窃笑着一路狂奔而去;更有几个人,从帐篷里出来根本不走,反而捏着手里的马戏团赠票挨个问排队了:“兄台,我缺钱用,马戏我不看了,你买这票吗?不必排队了,给我5元就卖给你了。”
排队的人本来就是奔着钱和票来的,手里都捏着选民资格,谁会买这种黄牛票,但是看着人家修成正果了,一张捣来的票眨眼间就卖5元,都是艳羡和期望,因为很快自己手里也会有这张价值不菲的赠票了。
这群人看到方秉生大摇大摆的过来,都满脸谄媚笑容的表示致意,对此方秉生只是微微颔首,背在身后的手连伸出来的打算也没有。队列里有人看他走近,就谄媚的凑过来头问:“方先生,听说现在只给三元了,能不能给五元啊?”“对啊!方先生你财大气粗,又好善乐施,多给点吧!你们刚开始不是就给五元吗?”很多人都点头附和道。
方秉生停住脚步,冷笑一声,在遮阳伞的阴影下伸出一只手指着远处的《招募告示》说道:“没错!第一天给的多!但是我们是选举要选票的,我们对手就是张其结几个人,现在我们买的票越来越多,我手里每个选举人都有个二三百票了,我们已经稳赢了,这还买什么票啊?”
看了看排队的人满脸都是失望,方秉生抱拳作揖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民主党的钱也不是无限的,也是一滴汗珠摔八瓣赚的,我们仅仅两天就买了一千张票,你们没看到这里排队的人永远都这么多吗?我们其实都不需要选票了,我们已经赢了!仅仅为了龙川父老乡亲,看,你们大热天的来这里给我捧场,我实在过意不去。所以即便不需要票了,我们还是在收票助选。这不是生意,是我们的人情,请你们看完马戏,再请你们喝杯茶而已。”
这话说完,排队的人安静了一会,然后有气无力恹恹的说了些零散的“好”“多谢方先生”,毕竟想到人家第一批卖的是真金白银的拿到了五块银元,自己卖晚了两天,就只能三元,实在失望,不过队列里却没有人扭头就走,三元钱也是笔大钱啊,而且是白给的啊!
方秉生进到了《龙川助选公司》的帐篷里,只见里面家具很少,就是当中放着个桌子,作为登记签约领钱的柜台,后面放着几个木箱子当椅子和收纳良民证和选民证的器具,林留名就站在自己师爷后面,指点前面一个卖选票的人:“哎,轮到钟二仔了,你就投钟二仔,在这文件这里写上‘钟二仔’的大名。”说着把一张赠票放在那人面前,又把一块大洋压在上面,看了看那两物,卖票的中年人满脸喜色,手忙脚乱的在兼职助选合同书的写字签名盖手印。
“老林怎么样?”方秉生走进去问道。“暂时关门!”林留名看见方秉生进来了,慌不迭的送走客人,又让门口保安放下帐篷门帘,然后他对方秉生汇报到:“方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三天买了大概二百张选票。”方秉生点了点头,说道:“很好,进行下一步吧!东西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
林留名立刻指挥手下从后面提出一口大藤条箱放在桌子上,方秉生打开箱子,只见里面码满了一叠一叠的良民证和选民证,用绳子扎得好好的,足有几百份、近千份。但是这些证件看起来都崭新无比,就像是刚从印刷铺子出来的那样。林留名又在这些捆成一捆捆的证件上放上了十几份刚买来的选民证和良民证,很小心,彷佛是西洋糕点师在蛋糕上撒罂粟粒那般。
盖好箱子,方秉生亲手提了起来,非常沉,他甚至都咬牙才勉勉强强的提得动。“生哥,要不我来做?”山鸡见状赶紧要帮手。“算了,这次既然我计划的,还是由我来做,反正就一小段路。”方秉生阴笑了起来。
在外边排队的上百号人就看着《助选公司》的帐篷门又卷了上去,一脸笑容的方秉生提着一口沉重的箱子走了出来,顺着排队人群往前走,就是他刚刚走来的路线。
“方先生又买了不少票吧?”有排队的人笑着问。“看那样子,起码有几千票了吧?”旁边的人帮衬道。方秉生龇牙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两人都是鸦片馆的员工,也就是托儿,他一边大笑起来,一边在手指上有小动作,手指挑开了箱子盖的活扣,立刻箱子盖自己打开了,成捆的证件滚了一地,刚刚林留名塞进去的零散证件更是撒了一地。
山鸡和他的保镖立刻在人群前面手忙脚乱的拣了起来,方秉生提着空荡荡的箱子说道:“哎,都怪我不小心”,脸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