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之门1619-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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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禄要是见了他,是要管他叫叔祖父的。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张岩还是张天禄,都避免和对方见面。张岩是嫌弃张天禄在荆州的坏名声。张天禄是不想脑袋上多出个爷爷来。
张岩虽然不怎么喜欢张天禄,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张来。古人的宗族观念是极重的。张岩府上的下人,还是立即就把张天禄家着火的事情报告给张岩了。
张岩今年四十多岁,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能耐当上的五品同知。当然,张岩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自己能够顺顺利利的当上五品的上府同知。十有**是吏部的那些势利小人看在自己的老族侄户部尚书张问达的面子,才没怎么为难他。等到张问达当上吏部堂官的时候,张岩心中也是有些窃喜的。
荆州府的知府是张宏。虽然荆州府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一个叫张宏一个叫张岩,但是,两人可不是一家人。张宏是苏州人,张岩是池州人,两地隔着挺远的呢。不过张宏是个寡淡的性子,对于政务上的事情非常的不上心,每天的主要时间都用在作画和游山玩水上。在荆州府,他还有个闭门张的绰号。
知府不理政务,自然只能是同知把持府衙。所以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也只能是由张岩这个同知来处理。作为一个在荆州工作了两年多的老官僚,他对于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是非常熟稔的。很快,荆州府的推官亲自带队,勘察了第二点晚上大火才彻底熄灭的张府。
汽油对土木结构建筑的伤害是巨大的。推官和衙役们只在现场找到一些燃烧的不太彻底的张府下人的尸体。无论是张天禄,还是他的那些堂兄弟,因为是被充分的淋了汽油之后直接点燃的。所以,大火之后,他们的残骸都,一丁点没有被找到。
第93章荆州张家的覆灭8
做官做到一定程度之后,对于事物的判断,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用好恶对错来进行了。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政治人物在判断具体事物的时候,优先考虑的是政治利益。
就以荆州府同知张岩来说吧。他了解了张府大火的具体勘察结果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在官帽椅上。站在他身前的荆州府推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上峰发话。
对于张岩来说,张天禄府邸的大火是非常可疑的。不过,他完全的没有想到这场大火和枝江县的王书辉会有什么关系。你要是问张岩枝江县在哪,枝江王是怎么回事,他脑袋里可能连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对于这场蹊跷的大火,张岩首先的想法是政敌的手段。要知道,明朝末年中国政治的主要形态就是党争。从万历二十二年开始一直到明朝彻底灭亡,党争都是明王朝政治生活的基本内容。所以,身处官场的张岩,当然第一反应就认为,张天禄的灰飞烟灭是来自张家的政治对手的残酷打击。
南直隶池州府的张家,在明王朝的政治版图上实际是非常渺小的。即使加上正在吏部尚书任上的张问达,张家出仕的子弟总共也只有四个人。张问达高居中枢,张岩在地方当二把手。另外两个张家子弟,一个任知县,一个在兵部衙门里任职。除了张问达以外,张家其他的官场中人,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
张岩虽然身处地方,但是,他对于朝廷上层的情况还是相当的关注的。据他的了解,目前,朝中是东林党人风头正盛的时候。东林党干将杨涟、左光斗、**星、高攀龙、孙承宗、袁可立等人,把持着朝中的重要职务。浙党领袖方从哲的内阁首辅大位被夺,派系模糊的刘一燝接任了内阁首辅的职位。可是谁都知道,刘一燝不过是东林党临时推出的过渡性人物而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问达虽然也出身东林党,而且居于吏部天官的高位。但是,无论是出身还是资历,他都不是东林党中比较拔尖的存在。东林党内比张问达地位高资历深的人,有的是。要知道,政治斗争除了党派之间的矛盾之外,党派内部的利益争斗也是相当惨烈的。
在张岩看来,荆州张府的这桩大案,未尝不可能,是张问达在东林党内部的政治敌人的一种手段。
除了东林党人之外,张岩也比较怀疑,这件事情是已经在中枢政治斗争中,处于全面溃败状态中的浙党中人所为。要知道,浙党的全面溃败,特别是内阁首辅方从哲的下台。张问达可是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除了浙党之外,朝中正处于下风的齐党、楚党、宣党、昆党,和正在崛起的内监势力,都很有可能通过打击张问达,从而对东林党进行侧面攻击。而张天禄正是没有子女的张问达唯一的嗣子。不难想象,张天禄的死,多多少少的对张问达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打击。
张岩半闭着双眼,身体虽然看起来坐在官帽椅上非常放松,但是,他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到底是谁对张天禄下的死手,这个问题需要好好的琢磨一番。
张岩正在满世界的搜索敌人。荆州府的正牌子知府张宏,才刚刚听说这场大火的事情。此时,他正在书房中挥毫泼墨的作画。他的师爷正在他的旁边,轻声的介绍着他从府衙里搜集来的情报。
张宏在荆州官场上是个有名的甩手掌柜。虽然他的官声不错,有个“闭门张”的诨号。可是他的师爷仇希奎可是知道,自家的东主并不是像荆州府坊间流传的那样,是因为坚决不接待通关系走门路的人,才被称为“闭门张”的。张宏这个荆州府的一把手,实际上是非常的厌烦公务,一心扑在丹青上的人。
仇希奎知道,就连自己被张宏聘为师爷,也不是因为他在钱粮刑名上有什么建树。而是因为自己是吴门画派中的大家,仇英的从孙。自己在南直隶一带,有些鉴赏大家的名望。这才被同为吴门画派大家的张宏所看重,带到荆州任上。
可是仇希奎也知道,谁要是把眼前这个,衣袖和前襟行沾满了墨迹的老夫子,完全的看成是一个不通事务的穷酸措大的话,那你可就真的走了眼了。在大明朝的官场上,一个单纯的,一心扑在丹青笔墨上的穷酸措大,怎么可能当的上四品黄堂呢。
仇希奎介绍完自己掌握的情报之后就没有做声,静静的等值张宏收笔。不得不说,在仇希奎这种方家眼中,张宏的画技已经是炉火纯青了。眼见张宏收笔,他立即发挥自己评鉴家的本色,对张宏说道,“太守的画作真是笔力峭拔。墨色湿润,层峦叠嶂,秋壑深邃。甚有元人古意。”
听了这话,张宏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仇希奎道,“子墨(仇希奎字子墨)不要为我遮掩。入门数十年来,我这技艺实际上已经进入瓶颈了。想要更进一步,非要有大突破、大顿悟不可。”
说完这话,张宏就在旁边侍女端着的铜盆里洗了洗手,用上好的松江新布擦干净双手,和仇希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饮茶。要知道,绘画这件事情,特别是中国画的创作,不仅消耗体力而且消耗脑力。一副画作下来,张宏也是非常疲惫的。
喝了两口茶,吃了两块点心恢复了一下体力。张宏就对仇希奎说道,“子墨刚才提到的张府大火,衙门里都是怎么说的。”
一听张宏问到这里,仇希奎就立即进入工作模式,他对张洪说道,“回禀东主,衙门里现在的说法是,张天禄被本地的强人盯上才导致灭门的。最近一段时间,他借着自己的父亲当上了吏部天官,在湖广上下没少搜刮。这个竖子又不知收敛,搞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这才被强人灭门,搜刮的财产也被掠夺一空。”
张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明显的不以为然来。他对仇希奎说道,“子墨你是怎么看的。”
二十多岁的仇希奎,实际上在实务上的本领,还不如张宏呢。听了这话,他赶紧思考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吞吞吐吐的对张宏说道,“以小子的浅见,这怕是党争的余波吧。”
听了仇希奎的话,张宏轻轻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对仇希奎说道,“子墨这般见识已是不凡。你这般见解,比得上张同知的本事了。”
“东主的高见呢。”仇希奎毕竟年轻,他立即就问张宏的看法,语气里也有几分不以为然。
张宏笑了笑,对仇希奎说道,“子墨也是进士出身,只不过因为目今朝中党争不休的缘故才不愿出仕。不过,你还是年轻,多少受了点江南一带东林党人的影响。老夫告诉你,这天下事千千万万,可未必都是和党争有关的。”
仇希奎听了这话,心里头有些不愿意。他这个师爷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师爷,平常也不管什么钱粮刑名的具体事情。可是,仇希奎作为一个读书人,作为一个青年进士,你让他不关注时政,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不喜欢党争,但是对于清谈议政的事情,他还是很热衷的。
仇希奎对张宏说道,“鹤翁(张宏号鹤涧),你说天下事万万千千,不一定都与党争有关。对于这一点,小子是深以为然的。不过,在小子看来,天下事虽不一定都与党争有关,但是只要涉及朝政要务、朝廷大员,就怕是都与党争有关了。火烧张府之事,十之**,都要与党争关联。能使出这等残虐手段的,不是浙党就是楚党。这天下事,坏就坏在党争上。为了党争,朝中的那些肉食者,绝对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张宏听仇希奎不再称呼自己为东主了,就知道仇希奎这个年轻人的空谈大言的毛病又犯了。张宏虽然不喜欢公事,却是从下县的七品县令开始,一步一步的坐到四品黄堂的知府位置上的。为官二十多年,他可是太知道了。这地方上出的大事情,大部分都是本地门阀和外地势力之间的龌龊。
张宏根据自己几十年的从政经历上看,越是小地方,利益斗争的手段就越简单粗暴。他做县官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为了少交税款,地方上的一个小地主就敢和山匪强盗勾结在一起,截杀朝廷命官的。他也知道,乡下的两个村子之间为了争夺水源,动不动就能死上一地的人。
对于仇希奎这种,从小到大一直在读书,长大后就一直应试科考,一直没做过任何实务的年轻人来说,他哪里知道地方上的争斗有多残酷激烈啊。
张宏这段时间作画已经进入瓶颈,也有心思和年轻人谈谈为政之道了。他对仇希奎说,“老夫也不和你讲那些虚浮的道理。不出十天,只看荆州张家的产业会归到何人手中,你就知道这荆州张家的大火是谁放的了。”
果然,到了第四天,作为荆州知府的师爷,仇希奎就见到了枝江王府的四管事,朱微妏的四舅舅刘怀季。他是前来接收荆州张家的产业的。
看着笑容可掬,谈吐文雅的刘怀季,再看看手中的还带着几分烟火气的借据。仇希奎心中是一阵阵的发冷。
第94章炼钢和锅驼机
要是单纯的,只把一堆图纸和数据,交给古代那些没有任何知识基础的工匠们,让他们造出一个近现代的工业品来。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如果把一个或者几个工业品的实物和具体的操作流程、安装工艺,和相关的图纸和数据,交给古代的工匠们,让他们进行逆行推断和仿造的话,成功率就是非常之高的。
中国人不仅创造能力高居世界首位,产生了许多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关键性发明。而且,中国人的仿造能力也绝对是全球第一的。
王书辉从小在兵工厂长大,他听那些七八十岁的老爷子们讲的最多的,就是他们那群刚刚接受了扫盲教育的半文盲工人们,是怎样拆开老毛子的各种武器弹药,然后仿制出差不多的产品的。王书辉相信,自己麾下的工匠们也有这样的能力。
最近半年多来,王书辉先让工业委员会钢铁组的成员们和一些外聘的铁匠,带领最新招募来的几批工人,自己动手建设了几座土高炉进行熟练工种。而王书辉自己,则带领着原教导营出身,受过基本教育和培训的技术人员,在江北村工业基地,先后建立了三座实验性小高炉。
在这之后,由工业委员会的钢铁工作组,组织经过技术研修学校培训的技术员和参加了前面三座小高炉建设的技术人员一起,**建立了五座小高炉。至此,复兴会工业委员会基本掌握了炼铁高炉的建造方法和操作工艺。实现了平均日产生铁五十吨。
当然了,原本王书辉从现代运来的小高炉,按照每一座的设计产量,日产量都应该轻松超过一百吨。但是,总共八座现代工艺的小高炉,在半瓶水技术员和正在扫盲的工人们的操作下,实际产量只能达到设计产量的十六分之一。而且,各种事故、各种伤亡还是层出不穷。工业委员会代表胡国华,就在工作中被砸断了一条腿,现在只能拄着拐工作。
1620年九月份的时候,王书辉根据现代的智囊们的建议,决定充分利用手中的资源,开始开展锅驼机在明末的批量生产工作。炼铁高炉生产的日趋稳定和上千名基本掌握了近代车床使用方法的工人和技术人员,给王书辉对锅驼机进行批量化生产,提供了充足的底气。
不过王书辉通过查阅资料发现,自己面临这样一个问题。想要批量化的生产锅驼机,自己就必须能够批量化的生产钢材,想要批量化的生产钢材,就必须让这些刚刚基本掌握了小高炉炼铁技术的工人们,进一步的掌握炼钢的技术。
对于中国人来说,近代工业发展起来之前,全世界范围内,炼钢技术水平最高的就是中国。
1637年成书的《天工开物》中,就已经完整的记载了当时绝对的,世界领先水平的,钢铁冶炼流程。其生产水平已经到了规模化、量产化、生熟铁连续生产的地步。具体的生产流程是,把炼铁炉与炒铁炉串联在一起,让由炼铁炉炼出的生铁液流入炒铁炉,用柳木棍搅拌,使生铁液中的碳氧化,而成熟铁。这种连续生产的工艺,已初具有组合化生产的系统思想。这种生产工艺既提高了生产效率,又减少了能耗。
简单来说,常规的炼铁法,只能炼出生铁。然后再将生铁锻打脱碳,又或者用熟铁入炉加温渗碳炼成钢(即灌钢法)。这就需要两次加热。然而在明朝时,中国发明出炒钢法,不需要冷却再次加热即可生产出钢材来,降低了燃料消耗量并大幅增加了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