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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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怒不可遏,一众士兵也是人人激愤。可碍着此人官阶在那儿,一时间不好作。旁边老成一些的军士已经上来劝和,拉着吴佩孚往后就走。
可那人却不甘休,眉毛一立:“爷让他走了么?回来!按照托大人的军规,质疑上官起码是二十鞭子。这才一下,还有十九下呢!”
众人愕然。吴佩孚怒从心生,面上冷笑道:“大人是打算拿在下立威了?”
“没错,谁让你不开眼!”说着,挥舞着鞭子再次抽来。
不料,吴佩孚一闪身,却是单手抓住了鞭梢,继而冷笑道:“大人无故苛责,就不怕激起兵变么?”
二九九北风狂(九)
“大人无故苛责,就不怕激起兵变么?”
吴佩孚话语一出,加之一脸的冰冷,唬得军官楞了愣神。他本就是个旗人破落户,这差事还是靠了媳妇的关系,走了荣禄管家的门子,这才得了个缺。如今除了身后的俩亲兵,在这军营之内人生地不熟,要是真起了事端,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赶得及来救他。可转念一想,如今凯泰被圈,从关东来的那批老人都给收了个干净,留在营内的都是些小虾米,还能反了天不成?
转瞬没二两肉的脸上布满阴云,一用力抢回鞭子,复又抽打过去道:“兵变?就你个小虾米还想兵变?老子抽死你……”
‘啪’的一声,鞭子重重抽在吴佩孚脸上,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饶是吴佩孚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脾气再好,此刻也受不了了。怒从心生,闪过再次抽来的鞭子,一记窝心脚就踹了过去。
“诶哟”一声,军官连退两步,一**坐在了地上。也赶巧,这一年多兵练下来,执行内务条例被大伙儿当成了定律。地上前一刻刚撒了水,如今水渍颇多,军官再起身后半个**已经全湿透了。他一个旗人破落户,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望着一众愤怒的官兵,心里多少有些没底,已经有了惧意。可站起身,瞧着后头俩亲兵一副憋笑的神情,顿时火儿就来了。
“***,这是要造反了。瞧什么热闹呢,给老子拉出去毙了!”
后头俩亲兵收了笑,骂骂咧咧上来就要擒住吴佩孚。吴佩孚一腔热血在胸口激荡,心知今儿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束手就擒只能是等死,与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鼓动兵变,就算日后追究下来也是法不责众。一瞬间下了决断,趁着俩亲兵没防备,一把抄起板凳,对着二人兜头盖脸就砸。一边儿砸一边儿喊道:“弟兄们,朝廷不公,迫害大帅,现在还来清洗咱们禁卫军。打死这个狗腿子,为大帅报仇啊!”
营房里头的一众士兵,早就在火头上了,听了这番鼓动,当真是蘸火即着!纷纷嘶吼一声,抄起家伙什厮打起来。
那军官眼见如此变故,已经骇得两色苍白,裤管一湿尿了裤子。手脚并用爬出营房,扯着嗓子就喊开了:“不好了,禁卫军造反啦!……”
这家伙也是个二百万,刚来没几天,手底下人都没认全,根本不知道带头造反的年轻人叫吴佩孚。又有先入为主的心理,觉着这禁卫军乌鸦一般黑,开口就将整个禁卫军带上了。他这一喊不要紧,其他临近的营房顿时紧张起来,那些荣禄委派过来的下级军官,一个个如临大敌,拔枪瞪眼,只要士兵稍有不对立刻开枪弹压。更有不少没胆子,听了这话丢下营房撒丫子就跑,生怕乱军冲过来丢了小命。
此刻,在众人拳脚相加之下,那俩卫兵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吴佩孚等人出了营房一瞧,心下骇然,没想到闹大了。只见各处营房动火通明,人影灼灼,隐约传来打斗开枪之声。不远处一队荣禄派驻的北洋兵已经列队开了过来,但凡见到不在营房的士兵,当即开枪击毙。混乱打从西北脚开始,一直朝四下蔓延着。()
瞧着不听解释,开枪杀人的北洋兵,一众人等都没了主意。吴佩孚是排长,闹事儿又是他挑头的,这会儿大伙儿都问他拿主意。吴佩孚略一沉思,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了吧。如此荒谬的朝廷,还守着它干嘛?
当即凝神大喊道:“北洋兵要咱们的命,弟兄们,取枪跟王八蛋拼了!”哄然应诺之下,几十号人直奔武备库而去。这一路上,但凡见到还在受弹压的营房,吴佩孚等人便怒冲进去,夺了枪支,而后招呼一众士兵跟随。汇聚在吴佩孚等人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等到了武备库之前,起码有三百来号人了。
小站兵营除了北区的后勤仓库,各处还有存放平日士兵操练枪械的武备库。这西北处的武备库本是重兵把守,但因营乱起的突然,分出去不少的北洋兵去弹压,这会儿库门口不过十几号人留守。
守备的小军官眼瞅着呼啦啦一下子压过来三百来号人,早就慌了手脚,只仓促放了两枪,掉头就跑。三百多人取了枪支弹药,在吴佩孚一声呼声声中,掉过头来两轮排枪打过去,将追过来的北洋兵打得连连后退。
平日里北洋、禁卫二军素有龌龊,没少在天津街头动拳脚,那时候算是互有输赢。可真到了性命相搏的时候,这两者的军事素质一下子就对比出来了。二者都是用了淮军老底子,可北洋新军顶着新军的名头,请了几个洋鬼子教官,换了一套军装,骨子里还是淮军那一套。不少的营头甚者还保留着双枪兵的本色。而禁卫军师从关东军,从训练到律令全都一样,士兵都是枪子喂出来了,纵然是黑夜射击也是极其准确。
北洋兵刚开始还是边打边退,尚且能稳住阵脚等待援兵,可等禁卫军的重武器马克沁搬出来,‘坑坑坑坑’一连串的铜音响起,立刻亡魂大冒,也顾不得弹压了,主官带头丢了枪械扭头就跑。
出战胜利,军心大振。
一阵欢呼之后,待众人冷静下来,却不知往后该如何自处。这些日子,北洋兵跳在大家伙儿脑袋上作威作福,所有人都是一肚子的火儿,打起来可是真不留手。可打完了,大伙儿又迷茫了,这造反可是掉脑袋的差事,凭这几百号人,等荣禄派了大军一到,只怕都得掉脑袋。
吴佩孚方才号施令,又是身先士卒,在众人当中隐隐成了头领。见大伙儿都将目光转向他,他只略一琢磨,便下了决心。自古兵变,若是事儿小了,那朝廷肯定斩杀造反的士兵。可要是事儿大了,法不责众,一般都是安抚。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得继续闹下去,不但要闹,还得闹大!
当下站在子弹箱子上高呼道:“托和齐密谋杀害曹锟曹大人等禁卫军营官,我等岂能坐视?救出曹大人,把北洋兵打出去!”
“救出曹大人,把北洋兵打出去!”山呼海啸,随着吴佩孚手臂一挥,三百多人朝着中军大营冲杀而去。
三零零北风狂(十)
星月黯淡,大营里头却是火光冲天。‘砰砰砰’的枪声连绵不绝,时而还会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托和齐离着营房几十米开外,躲在一棵大树之后,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屋里头的众人一个个都是禁卫军枭楚,初时因着人数关系伤了几人,可转瞬之间,便依托着营房挽回了颓势。这小半个时辰的光景,托和齐不但没有存进,反倒是伤了几个亲兵。
“大人!不好啦。”一名戈什哈猫着腰快步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那帮子大头兵造反,夺了武备库,如今正往这边冲来……大人,快走吧……”
闻听打听消息的亲兵说完,托和齐脸上犹豫稍闪即逝。俗话说蛇无头不行,禁卫军大部分军官都给荣禄换了个遍,现如今残存的几个可都在营房里头负隅顽抗。这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约莫着对方也该没弹药了。此时若去指挥平定叛乱,岂不是功亏一篑?只要把里头几个领头的杀光了,凭着几个大头兵能成什么事儿?
拿定了主意,托和齐脸上满是刚愎之色:“几个兵痞能成什么事儿?告诉刘彪给老子挡住,只要杀了里头几个领头的,乱兵必平!”
戈什哈一脸揶揄,想要劝几句,却实在怕这位托大人的怒火,只得领命一声前去传令。心里却道,人家禁卫军眼瞅着都要打到这儿了,要是能挡住老子还至于来报急?
托和齐的想法若是安在一般的清军身上,这套路肯定没错。可禁卫军照搬了关东军那一套,组织结构跟旁的清军全然不同,中下级军官是为骨干,作战单位都是连排班级别的,即便失了统帅依旧不乱。托和齐这招放在禁卫军身上,却是成了昏招。
托和齐让戈什哈前去传令,一边指挥着三十来亲兵加紧攻打。他此番来的匆忙,北洋兵照搬了德国人几年前那一套,根本就没配备手榴弹这样的攻坚武器。营房外头又是场地开阔,除了孤零零几棵大树,别无躲藏。急切之间只换来两名亲兵中枪倒地。余者心下惶惶,谁的命都是爹生妈养的,任凭托和齐催促的急切,一时间也是拿段祺瑞等人毫无办法。
又过了盏茶的工夫,眼见着营房里头还枪愈稀少,托和齐大喜,只当是段祺瑞等人没了弹药,正要带头冲锋,却猛听得枪声呼喊声越来越近。
愕然间转头看去,之间打西北面先是跑过来五六十号丢盔弃甲的北洋兵,后面是杀声震天枪炮声不绝于耳的禁卫军。托和齐大惊失色,这会儿也顾不得剿杀凯泰余党了,保命要紧。嗷一嗓子丢了手里的鞭子,扭头就跑。其余戈什哈眼见主帅都跑了,只是一愣神,掉头跟着托和齐就跑。
再说营房里头,段祺瑞等人也不好过。屋里头众人这会儿已经大多中枪,段祺瑞左臂中弹,扯了衣角吊着膀子;曹锟肩头大腿中了两枪;张勋浑身是血,也不知究竟是哪儿中了子弹。两名尉官倒毙,横在屋子中央,还有两人靠在墙角,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张勋明显打出了火气,这会儿也豁出去了,连开数枪闪身躲回,大吼道:“***托和齐要攻进来了,还有没有弹夹,再给老子一个!”
曹锟摸索了半天,从一具尸体口袋里摸出一个弹夹,刚刚递过去,神色犹豫一下又缩了回来。()
张勋怒道:“怎么着老曹,论射击老子可是比你强得多。这会儿了你还跟老子置鸟气?”
见大家伙都望向自己,曹锟幽幽道:“士兵守则最后一条,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我数了下,加上我自己留的跟这个弹夹,正好……”
一言既出,众人默然。凯泰曾经跟他们讲过,战斗中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作为一名士兵,最后关头有权力选择一种体面的死法。他们不怕死,事情到了现在,已近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了。作为一名士兵,战场上可以毫无畏惧地赴死,可这不代表他愿意做俘虏。被敌俘虏,就意味着很可能受尽酷刑,最后屈辱而死。这不是一个士兵应该的死法。
沉默当中,段祺瑞移身过去,接过弹夹,只是默默地取下了一颗子弹,而后就将弹夹放在了地上。眼见如此,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取了一颗子弹。所有人都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颌,就等着托和齐破门的一刹那。
可等了一会儿,不见托和齐冲进来,反倒听到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喊杀声。张勋离窗子最近,正要探头查看。
‘碰’的一声,营房的门被一脚踢开。
曹锟心道一声来了,正要自尽,却猛然听到来人喊道:“曹营长,卑职来救你们啦!”
曹锟手一哆嗦,揉了揉眼睛。屋子里的灯火早在开战之时就被他一脚踢灭,如今黑灯瞎火的,根本瞧不清楚来人是谁。借着外头的火光,总算瞧清楚来人一身禁卫军的装束,心下大定。继而听到来人道:“禁卫军七营三连一排排长吴佩孚,向曹营长报道!”
“吴佩孚?”曹锟讶然。
吴佩孚带头反抗,正是忐忑的光景,闻言挺了挺身子:“是,卑职吴佩孚……”
还没等他说完,曹锟顾不得身上的枪伤,一下子蹿了起来,一个熊抱揽住吴佩孚,连连道:“好!好!老子记你一功!”绝处逢生,一众人等喜不自胜。
吊着膀子的段祺瑞这会儿要冷静得多,瞧着吴佩孚欲言又止的样子,思索一下沉声道:“朝廷容不得咱们,逼得咱们造反,现如今咱们不得不反!曹锟、张勋,诸位弟兄,大家伙儿各自统带属下,一鼓作气把北洋兵打出去!”
“好!”
“好!”
一片赞同声中,能动的都去指挥部队,余下负伤过重的自然有人医治。就连之前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张勋都没有反对。张勋以及众人心里头都明白,甭管初衷如何,已经反了,既然如此也唯有沿着这条道走到黑了。再想鼠两端,门儿都没有!
这一夜,小站军营里头枪炮声喊杀声震天。就在何绍明即将南下,朝廷病急乱投医的关口上,禁卫军兵变!仿佛一个序幕一般,国朝这片死寂的湖水,平地起波澜。而且是一股横扫六和的狂潮!其势所向,锐不可当。
三零一山之上国有殇(一)
天色微明,小站兵营里头响了一夜的枪声此时已经逐渐稀落下来。军营门口,早早垒起了沙袋,上百名士兵躲在沙墙之后,端着步枪严阵以待。间或中间垒起了机枪堡垒,射击孔中露出马克沁乌黑的枪管。不仅如此,营垒墙壁之上,更多的禁卫军士兵荷枪实弹,端详着远方,神色里头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吴佩孚穿着满是硝烟的少尉军官军服,举着望远镜左右移动着。他吴佩孚之前只是个少尉,只是连番的清洗,加上昨夜的激战,此刻的禁卫军中下级军官严重匮乏。虽说现在还穿着少尉军服,可他一个小时之前已经被火线提升为了上尉。
军营门口之后,绕过一片营房,便是一片校场。场地极其宽阔,本为出征检阅之用。这会儿校场上已经人满为患,一个个黑色的方阵充斥其间。阅兵台前方一片空地之上,左右两侧白布蒙着一片的尸体。中间跪着一溜五花大绑的北洋兵。当其冲一人,正是荣禄委任的禁卫军提督托和齐。这会儿托和齐早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扬,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丧气。禁卫军提督,统领七千多新军,怎么说这也是肥差啊,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兵乱之下成了阶下囚?早知如此,留着那卖了宅子才凑的两万银子做个富家翁多好?何必找不自在?这会儿他已经肠子都悔青了。此刻他只能盼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信的亲兵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