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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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任着大学士、内阁军机辅大臣,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满清头一号人物真论起来,就是慈禧一时间也比不过刘坤一的权势。大家伙都是从北面跑过来的,一路匆忙,离得近的还好说,多少有些家资,而从北京城跑过来的那些人,甭说家资了,眼下度日都无以为继。这个时节走走刘坤一的门路,混个脸熟,甭管是为了日后的差事还是眼下的俸禄,都是要紧的事儿。
北面归来的人这么一动,本土以及南方督抚都坐不住了。光绪驾崩,新君未立,这就意味着存在着一段时间内的权力真空,而这一时期内,刘坤一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大清人。刘坤一没掺和东南自保,到底打的生命主意?光绪丧期停灵的时间都过了,新君还没立,刘坤一还没表态,到底是拥护谁?北方何绍明如狼似虎,南方督抚,仅凭个人之力,根本就挡不住其南下之势!这个时节,也唯有大家伙抱成一团才能成事。对此,刘坤一又是怎么个章程?凡此种种,前来打探消息、拉拢关系的各地官员一窝蜂一般呼啦啦聚在了两江总督府上。
大清官场上,从来都是落井下石、锦上添花。刻下刘坤一红得紫,无论是软实力多年积累的名望,以及刻下得到慈禧的封赏,抑或是手里头攥着的两万湘军子弟,都是各地督抚之!真论起来,也唯有湖广张之洞跟其不相上下。可这会儿张之洞自身难保,关东军已经入了湖北,保不齐不出年关,张之洞就得仓惶而逃。
日头这才刚刚爬出来,总督府外头的签押房里头,就等候了一大帮子人。或是表面热络聊着,彼此却猜忌着对方意图;或是沉默不语,低头喝着茶水,却眼珠乱转,心思电转;更有的犯了烟瘾,忍不住,干脆就在这签押房里头抽上一个烟泡……
一个幕僚打扮的中年人行色匆匆从外头归来,穿过签押房,直奔内府而去。引得大家伙停了热络,纷纷猜测。莫非,又有什么大事儿?
内府里,两江总督刘坤一清早刚刚起床,正端着一碗参汤慢慢品着。老大人一八三零年生人,到了这会儿,虚岁已经六十七了。连日操劳下来,精神头看着还好些,可整个人还是难掩一股子疲乏劲儿。
‘碰’,门被撞开,一股冷风吹得刘坤一一个激灵,抬头,却瞧见自个儿的亲信神色慌张跑了进来。
“景涛,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行事还如此不稳妥?……可是有什么要事?”来人草字景涛,跟在刘坤一身边十几年,一直引为臂助。此人行事向来沉稳,如此失态,倒是引得刘坤一开颜一笑。:
“老大人,您还有心思调笑属下?大事不好了!”
“又是大事?景涛,坐!不着急,这些天老夫见得大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上一两件。润润口,慢慢说。”刘坤一倒是不紧不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沉稳。自从十月份开始,先是北上勤王,而后迎了朝廷到了两江,再之后光绪驾崩,这一连串的大事儿让这位老人有些麻木。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自个儿如今位居高位,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一面要跟那位老太太斗法,一面还要防着底下人出阴招使绊子。劳心劳力,偏偏没落得好。刘坤一甚至能感觉到,自个儿这几十年的声望,很可能就毁在这几十天里头了。底下人他倒不在乎,都是一些跳梁小丑,瞅着自个儿的位置眼红,没什么真本事。可慈禧,实在令他刘坤一头疼。大清国到了今天,半壁江山已经没了,按照他的设想,迎了太后、皇上到江南,保得一世平安再图长远,有圣主在位,振奋图强,不求反攻,起码能维持划江而治也是好的。没成想,刚刚到江宁两日,光绪居然暴毙!光绪死了之后,只是找了个南逃过来的太医检查了一番,说是寒热之症,便再也不让人靠近光绪的灵柩。这些都引得刘坤一生疑,隐隐之中,他觉着这里头绝对有蹊跷!
怀疑的对象,直指慈禧!要是有可能,刘坤一真想当众翻脸,让自个儿的人手检视一番遗体,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换做十几年前,他刘坤一还真敢这么干。可是这会儿,他不能,也不敢如此作为。大清国风雨飘摇,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经不起折腾了。内忧外患,重重重压之下,一个不小心,就得散了架子!彻查此事,绝对会引起一场政治风暴。他能想到,这场风暴之下,朝廷绝对完了;南方各地本来就在瞧望声色的督抚,也绝对会离心离德。如此丑闻之下,天下人残存的对朝廷的那点儿指望,也会消散个一干二净。群龙无,督抚离心,这江南半壁都不用何绍明来打,自个儿就得垮了!如此,他刘坤一还敢彻查么?也唯有忍在心里,装作糊涂。
幕僚咕咚咚灌了半碗茶水,一抹嘴,急道:“老大人,属下可听到信儿了。德国公使克林德,这会儿正奔了总督府而来!”
“德国公使?他来干什么?”刘坤一皱紧了眉头。大清国坏事儿就坏在这帮洋鬼子身上了,若没这些洋鬼子掺和,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属下买通了通译,据他所说,是李中堂之前答应了德国人一份条约……可李中堂不幸去了,这条约还没签订……”
“哼!”刘坤一冷哼一声。他是湘军出身,从来都是军人做派,最瞧不惯李鸿章那副做派。“这洋鬼子怕是把我刘坤一当成第二个李鸿章了!我倒要会会他,也让洋鬼子知道知道,我大清的臣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幕僚神色犹豫,知道老大人性子刚愎,听不得劝。只得又提醒道:“大人,那克林德之前到过庆亲王那儿……”
刘坤一消了怒气,神色一苦:“景涛,有些人,不捣乱真的会死啊!……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咱们见招拆招吧!”
正说着,外头的门子飞一般跑进来,慌张道:“中堂!德……德国公使到访,点了名儿要见中堂!”
刘坤一心中一紧,暗道,来的好快啊!
三三六独木难支(三)
江宁,两江总督府。
会客厅里,气氛紧张,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克林德已经被逼急了!德国崛起的实在太晚了,晚到等忙活完国内的一切,放眼瞧世界的时候,这才现,每一寸有点儿价值的土地,都被早早的插上了各式各样的旗帜。德国的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要想进一步,唯有开拓海外殖民地。
德国上到皇帝威廉二世,下到各式各样的专家大臣,聚集在一起研究了许久。眼光逐渐才停留在远东。在这里,还有一个尚未倒塌的腐朽王朝,这个王朝好欺负,就连西班牙、葡萄牙这样不入流的国家都能分上一杯羹。而且,俄国人受限于西伯利亚的旷野,英国人止步于愈稀薄的兵力,这块土地就如同上天特意为德国留着一般,等着德国去占领,去征服!
克林德从一到中国开始,便着手于为德意志帝国谋求一块丰腴的殖民地。此前因为英国的掣肘,一直不得志。而何绍明的异军突起,长江以北风云雷动,几乎一夜之间变了颜色。日俄在朝鲜打得舍生忘死,英国人还在犹豫不决,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了德国一个天大的机遇!趁此机会出兵,占领早就谋划好的胶东半岛!而这一行动,必须要一块遮羞布!只要逼迫苟延残喘的清政府,签了转让协议,德国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占领胶东半岛!
之前,克林德将这一切看得甚是美好。上海召开的各国领事会议,也唯有德国在对清政府示好。清政府眼下已经在实际意义上失去了那块土地的统治,没理由不签订这份看似对其有利的条约。可谁也没有想到,负责谈判的大臣,有着东方俾斯麦之称的李鸿章,说死就死了!临死之前,还拒绝签订这份条约。加之来自国内越来越紧迫的压力,恼火之余的克林德,硬生生又在条约后头加了出兵费用一条,而后气势汹汹找上了江宁的清政府。
在他看来,最懂得洋务的李鸿章死了,剩下的这帮子满清官员,一个个都是软柿子,还不由着自己拿捏?之前奕劻的反应也印证了他所想。可克林德没有想到,他会在刘坤一这里碰了老大一个钉子!这中国老头儿,从一开始就否认条约的存在,更加否认李鸿章有签订条约的权利,更质疑李鸿章生前是否真的答应了这份条约。双方你争我吵,僵持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现在,没有寸进,反倒有撕破脸皮的趋势!
克林德深吸了口气,使命驱使他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中国老头儿。同时,语气也放缓,重复之前所说道:“刘中堂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您在冒着得罪德意志帝国的风险!只要签订了这份条约,就意味着获得德意志帝国的友谊。我再次提醒您,胶东半岛实际意义上已经不属于清政府了。您付出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不但赢得了德意志帝国的友谊,更加打击了叛军。这是一举数得的妙招,我实在想不通您到底在坚持什么?关于军费部分,我可以代表德意志帝国,重新予以考虑……我想,只要签订了这份条约,贵国的皇太后必定会嘉奖阁下的。”
刘坤一端坐在椅子上,脸色桀骜而阴冷,拱了拱手,淡淡地道:“克大人,胶东半岛是我大清土地,刻下不过是被叛军占去罢了,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总有收复的一日。可克大人这条约一出,硬生生就是把胶东半岛从我大清国里划了出去!克大人之前所说的好处,老夫都知道。可老夫不是李鸿章,担不起卖国贼这个骂名!”说到后来,刘坤一已经声色俱厉。听了通译翻译之后,克林德也变了脸色!他知道,这一回,恐怕又要失望而归了。
说起来,克林德从一开始就采取了强硬姿态,实在是大错特错。他根本就不了解对面的中国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刘坤一,湘军宿将,字岘庄,湖南新宁人。廪生出身,一八五五年参加湘军楚勇与太平军作战。累擢直隶州知州,赏戴花翎。一八六二年,升广西布政使。一八六四年升江西巡抚。一八七四年,调署两江总督。一八七五年,授两广总督;次年兼南洋通商大臣。一**一年受命quot;帮办海军事务quot;,并任两江总督。
这老头军旅出身,行事作风,比之李鸿章更像是个军人!甲午之时,中日两国正式宣战。刘坤一兼署江宁将军。他在《续办江海防务折》中报告了镇江、江宁一带昼夜戒备的筹防情形,为防日军quot;窜入南洋,以图分忧quot;,特quot;将一应战守事宜妥为布置quot;。之后,日军在辽东、辽南攻陷许多城池,清廷为挽救危局,谕刘坤一为钦差大臣,quot;关内外防剿各军均归节制quot;。并派湖南巡抚吴大瀓、四川提督宋庆为帮办。刘坤一接受命令,表示quot;惟有殚竭血诚,于一切防剿机宜,仰秉睿?,悉心筹划……亟图补救,迅扫狂氛quot;。:
刘坤一开始加强军队调度,派吴大瀓统率湘楚各军二十多营万余人6续出关,委新疆藩司魏光焘为前敌营务处。刘坤一注重军工生产,积极备战。原来沿江炮台都是老式的后膛炮,他令上海制造局制造新式后膛炮,创建吴淞口附近的狮子林炮台,并在多处炮台增设新式大炮。
甲午战败,马关条约一出,刘坤一不停地上折子反对。坚决反对割让辽东半岛和台湾。他说:quot;既经赔款,又须割地,且割完富未扰之地,无此办法。辽、台并失,南北皆危,并恐各国从此生心,后患不堪设想。如畏倭攻京城,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则关、津、畿辅均宿重兵,讵不可一战?quot;刘坤一再寄督办军务处,认为quot;宜战不宜和quot;。他分析了quot;倭奴远道来寇,主客之形,彼劳我逸quot;的形势,指出quot;在我止须坚忍苦战,否则高垒深沟,严为守御,倭寇悬师远斗,何能久留,力尽势穷,彼将自为转?之计。……持久二字,实为现在制倭要著quot;。表示quot;坤一职在兵戎,宗社所关,惟有殚竭血诚,力任战事,此外非所敢知quot;。
甲午之后,憋了一肚子气的刘坤一继续任两江总督,后虽屡奏请开缺,皆不准。
这么一位有军事眼光的宿将,军人作风的大臣,强硬派的脑人物,怎么会惧怕他克林德的威胁?
克林德脸青一阵白一阵,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德意志帝国公使的自尊心,实在令他再也坐不住了:“刘中堂,你以为你不签这份条约,在江宁我就找不到能签这份条约的人么?即便江宁没人签,没了这份契约,我国就不会自取胶东半岛么?”
刘坤一也火了:“不请自来是为贼!来人,给我插出去!”
“喳!”
门口两名戈什哈应了一声,三两步蹿过来,叉起克林德,拖着就走。一路上,传来克林德越来越远的声音:“刘坤一……你记住,德意志帝国不会善罢甘休的……刘坤一……”
会客厅内,景涛瞧着老大人头上跳着的青筋,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道:“大人,这个时节多事之秋啊……得罪了洋鬼子,是不是……”
刘坤一一跺脚,站了起来:“景涛,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叫我学李二当汉奸,白日做梦!我刘坤一就算身死,也不想死后留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三三七独木难支(四)
北京城,恭王府。
门房里,两名关东军的将领对坐着,品着茶。一人中等身材,相貌俊朗,只可惜横在脸上的一条伤疤,破坏了美感。不过配上一身笔挺的军装,倒是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另一人,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身子矮胖。没错,这两位,一个是凯泰,另一个,自然就是袁世凯。
当日何绍明进天津卫,见了凯泰一面。谈话一番,最后留下了一个疑问。“你可知这满清究竟是怎么倒的?”凯泰不知如何回答,只说不清楚。结果,何绍明勒令其回家反省,直到弄明白为止。凯泰倒是听话,在家里一待就是四十天,到了今儿,才被何绍明重新召唤过来。
这会儿,前贝子爷凯泰的脸上挂着淡薄,倒是有些无欲无求的感觉。而坐在他对面的袁世凯,则是心中忐忑。有些兴奋,更有些不安。兴奋的是,他袁世凯此番又立了大功,这回进京,少不得被提拔一番;忐忑的是,何帅这人,袁世凯始终闹不清楚到底如何。似乎对自个儿颇有些成见,就怕到时候来个明升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