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赖药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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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只看得悚然。他断未想到告诉傅晚飞那些,会激起他那么大的杀性。
傅晚飞又持刀冲人木屋中,四处去找“桐城四箭手”.那四人早已吓得夹尾直逃,不知藏匿到哪里去了。
傅晚飞犹恨声道:“不要给我碰着,不要给我见着……”
他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同样是人,那么残忍……”他那里想到,其实这世界上,有些人比火屠屠、敬不惊等更可怕十倍、残忍百倍、无理千倍,这些人当人不是人,用最卑鄙的手段抢掳好杀,又用最下流的方式折磨摧残,然后用最无耻的把戏来隐瞒遮掩,这些人,多得数也数不清,只是傅晚飞不知道罢了。
女子在那一刹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刺中赖药儿。
赖药儿望着她,摇摇头道:“没有。”
他慢慢舒开袖于,怀剑被他衣袖一层又一层、一折又一折地卷在其中,连袖子也未曾刺破半个洞。
女于脸色一变,失声道::‘白发俊貌,怀袖收容……你,你是
赖药儿和气地道:“你要杀我,又焉能不知我是赖药儿?
女子姣好的脸上也不知是惊是喜,只颤声道:“你真……真的是神医赖药儿?”
赖药儿微笑道:“世上能冒充得了赖药儿的,还不算多。“
女子欲言又止:“我……”
赖药儿正色道:“府上有谁患了鬼痉病?”
女子大吃一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赖药儿道:“这房间有根浓的药味,一定有病人在此卧病过,药味有紫苑、麦冬、阿胶、川贝、茯苓、五味子。桔梗。灵草的味道,人服用此药,多为了治鬼痉病症。”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病大分为二十六类,细分九十九种。这病人造留下来的病气,已经非同寻常,不发作则如常,一旦发作,神智全失,寒热交加,昏沉交替,是最严重的一种。”
他望定女子。一字一顿地道:“你要及早给他医治。
女子哭泣道:“他……他便是贱妇的家翁……”赖药儿能从药味与病气里分辨出病症。更勾起她的伤心怀抱。
赖药儿道:“那病人呢?”
女子咽位道:“交给鬼医了。
赖药儿道:“你求鬼医为你公公治病,鬼医便要你假扮卖身女子,来杀我了?”
女子已经坚强起来,道:“那孩子……小牛确是我的孩子。
赖药儿道:“鬼医扣住你公公,就算他不肯医,你也非如他所示杀找不可了?”
女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但我……我个知道你就是赖神医
赖药儿忽问:“你公公会不会武功?”
女子低声道:“他……他不是武林人,他……待我很好……”
赖药儿道:“你为什么下交给我医?
女子一怔道:“可是……江湖上都传你不肯医……”
赖药儿道:“你公公又不会武功、我不愁把他治好了之后会作恶害人,为什么不医?
女子的明眸一下子充满了泪光。可是她紧抿着无血的唇,不让泪儿落下:“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赖药儿淡淡一笑道:“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女子颤了一颤,赖药儿把一张银票塞人她手心,一字一句清清晰晰他说:“我只要你告诉你的孩子,你拿了我五十两银子是替我缝补袖子,如此而已。
女子忍不住一笑,这一笑,泪珠便籁簌落到袍子上,晶莹而美,那慧黠而轻淡的笑容又浮现上面庞来:“哪有……哪有缝袖子要五十两……那么多的?”
赖药儿望着她,正色道:“因为他娘的手势,天下无双,本来值得五十两金子以上,但算便宜给我,只收五十两银子。
女子含泪的眸子微微瞟了他一眼.忽又忧愁了起来:“可是……公公还落在鬼医手上……“
赖药儿问道:“鬼医在哪里?”
女子道:“在古亭山萝丝富贵小庄。
赖药儿脸色有些沉重:“好,我去会会诸葛半里——”
忽向女子笑道:“‘玉芙蓉’姑娘,还不肯让我知道你尊姓芳名吗?
女子红了脸,垂下了头,绯红之色直透上鹅卵一般匀滑而细长的脖子:“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道:”我就是‘玉芙蓉’嫣夜来。
武林中出名的女子很多,她们大部有文才出众或武艺超群的丈夫,通常都比她们本身更有名。
相反的有名的丈夫不一定会有个出名的老婆。
“玉芙蓉”嫣夜来可以说是一个例外。
嫣夜来是个女飞贼,当然是劫富济贫同时也济自己的贫那种好的女贼。
嫣夜来的丈夫闵良却一点武功也不会。
闵良也没有文名。
他只会做陶器。
闵良的父亲闵济辉是个一流的烧制陶器好手,闵良的手艺颇有骚浸然青出于蓝犹胜于蓝之势。
闵氏父子都没有名,那是因为他们精心制造的陶器都给一些名闻京府的人陶器家以贱价买夫,变成了他们的成品。
闵氏父子也并不想那么出名,他们只想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烧制一些陶器的猜品便就够了。
闵老爹是个好人,他把他的好德性也正如制陶手艺一般遗传给他独子。
所以闵良也像他爹爹一样穷困。
闵老爹是个好人,平生做过不少好事,其中一件就是在嫣夜来母亲贫病交迫时收留了她,所以嫣夜来的母亲也顺理成章的把自己女儿许给闵老爹的儿子。
那时候嫣夜来不过十岁。
嫣夜来是在十一岁的时候,才遇上女剑侠方兰君,教了她三年武艺。
这三年使得嫣夜来变成了武林中出色的女剑手,直至她嫁人闵家前,嫣夜来凭着她淬厉又潇洒的剑法,很少吃过大亏。
不过,她除了报恩之外,也是真心喜欢闵良。
闵良是个好人,更是个好丈夫。
她自从在二十二岁下嫁闵良后,便没有再动过剑,这武林中外号“玉芙蓉”的女飞贼,便悄然退出了江湖,洗衣下厨,侍奉公公和丈夫。
她觉得很幸福,因为公公既疼惜她,丈夫也很爱她,他们惟一的要求,就只是不希望她再“抛头露面去作无本买卖”.嫣夜来自然顺从。
他们一家三口,过得也挺愉快。自从生下闵小牛后,一家四口更乐也融融。
只恨上天没保佑这一家子,闵良身体赢弱,染上了当时闻风色变的恶疾:鬼洼,病榻缠绵了足足三年,从咳嗽到咯血,终于一命归西,还把病传染到父亲身上。
三年来嫣夜来废寝忘食的照料翁婿;结果还是教病魔夺去了夫婿之命,幸而嫣夜来有武功底子,才没也染上恶疾,她遍寻名医。皆束手无策,怕公公亦步人夫婿后尘,只好地动了求武林中最惹不得的“鬼医”诸葛半里之念。
诸葛半里扣押住闵济辉闵老爹,医好与否,不得而知,首先要她以“卖身救父”的陷饼来杀掉一个“午牌时分会经过须脚城门的蓝袍白发、年轻英俊的高长个子”。
第三章 松鼠是不会骗人的
赖药儿带嫣夜来出来的时候,傅晚飞和店果都吓了一大跳.他们断未料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女子会那么美,美得连太阳照在她身上,都温柔了起来,美得连这邋遢的贫民窑,都干净了起来。美得连傅晚飞看了她慧黠的笑意,也都觉得自己聪明起来。
他脑中有点胡混混的:沈绎红俏丽可爱,叶梦色清秀艳绝,邵阿凤爱娇可人,嫣夜来温柔慧黠,他也不知道究竟谁最漂亮,个个都那么美,他都喜欢过,至少都喜欢看,但只有邵阿凤,使他最近打一个喷嚏、打一个哈欠、睡觉前醒来后,第一件事都会想起她。
赖药儿不知道傅晚飞这愣小子又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简单地吩咐道:
“这位是闵夫人,你们叫嫣姐姐。”他补充道:“唐果,你负责看顾闵小牛。
“我!唐果抗议地叫了起来。
“我们这就去。赖药儿不理会他的反应。
“去哪里?”唐果禁不住好奇的问。
“到萝丝富贵小庄去。
“去干什么?”这次轮到傅晚飞忍不住问:“萝丝富贵小庄名字虽好听,但在江湖上名声实在不好。
“去找鬼医,算算阎王账。因为傅晚飞的问话,赖药儿才答:傅晚飞至少还算是“半个”客人。
唐果一听到这句话,几乎足足跳了三丈高。
“找鬼医算账,”是大样人所有拥戴赖神医多年来的宏愿,一直为“爹爹”赖药儿所阻,而今不知怎的,赖药儿还上动去找鬼医的晦气。
唐果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能“躬逢其盛”.日后回到天祥。可以大大有说头了。
他生性本就喜欢闹事,武功得天祥里文抄公、文抄婆。张汉子所传,三人的好斗天性也同时传给了这孩子。
他不知道这趟赴古亭山萝丝富贵小庄找鬼医霉气是不是这位“嫣姐姐”促使的,要是,唐果愿意叫她一千句一万句“姐姐”。
古亭山。
萝丝富贵小庄。
这个小小山庄真的很“富贵”.那是因为它出产各种各类珍奇罕见的草药。
培植这些药草的人,叫作“妙手回春”余忘我,他种植这些药草为的是济世救人,可是现刻这些药草全要付出极高的代价才能求得。
那是因为萝丝富贵小庄已经换了主人。
现在的主人是“鬼医”诸葛半里。
这更换的过程很简单:诸葛半里囚禁或者杀了余忘我,占据了他的产业,这些药草便待价而沽,这地方也成了诸葛半里六处居所行宫之一。
这地方无疑已成为近半年来正道中人最不想提起的一个地方:因为那儿住着鬼医和他七八十个人见头痛鬼见愁的弟子,为了帮忙守护这批药材,天欲宫还派了俞振兰屯兵驻守,而且鬼医杀余忘我侵占地盘的事,江湖上也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一~一对明知其非不敢相斥的事,白道中人更不愿提起这颗长在见不得人部位上的恶疮。
赖药儿今天的行动,便是要除掉这颗恶疮。
赖药儿一路上了古亭山,对山路两旁的药材药草,正眼不望,那是因为他自己天祥本栅里的药物,要比这儿培植的珍贵得多了。
学医跟学其他许多东西一样,首先要天分,接着要有兴趣,然后才是努力、机会与经验。
赖药儿并没有把他医人的方诀传授给唐果,但唐果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孩子,他一路上对着于医药一窍不通的傅晚飞炫耀自己在这方面的认识:
“哪,那披着黄色柔毛,花叶的小乔木,它的果核便叫鸦胆子。它的叶子部是奇数羽状披针形,花朵成圆锥形,核果长卵形,颜色黑乎乎的,很容易辨别;它的用处可大着哩,能治痢抗疟,还能外敷赘疣,鸡眼,用时去壳取仁,以服囊或桂圆肉冲食,也可以用馒头皮包裹吞服,不过万万不能将仁敲破,一旦敲破,嘿嘿,苦死了。
他得意地笑两声,又见另一块蛇纹的石块,忙不迭地道:“快认准了,这便是花蕊石,很容易辨认的,形偏斜多异棱角,对光照之有闪星状的亮光,可好看得很,最合你我练武的人使用,专治淤血,咯血、觑血、外伤出血,只要研细服便行,是金创药的必备成分。
说罢转头向赖药儿咧嘴嘻地一笑:“爹爹,我说的对不对啊?
赖药儿当然不是他生父,只是天祥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对他以“爹爹”尊称。
赖药儿淡淡地道:“花蕊石先要以火烤,冉研成细未,宜用阳火焙烘,功效更大。“
转首向轿中的嫣夜来扬声道:”闵夫人。
嫣夜来和闵小牛都坐在轿中,抬轿的是两名从须脚城雇来的脚夫。赖药儿这一呼唤,嫣夜来便拨开轿帘,露出了半张脸儿.问:“赖父吩咐。
赖药儿道:“萝丝富贵小庄到了。
就在这时,一只小松鼠,自药草畦地上蹿跳过来,到众人左侧不远,忽然不走动了。众人看到,只见松鼠后脚染红了一片,似受了伤。
唐果一直都是老气横秋的。
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他一看见小松鼠,眼睛就发着亮光,先说了一句:“可怜。
又说了一句:“它受伤了。
再说了一句:“我去看看。
抛下一句话:“我去替它医治。”不待赖药儿同意便蹦跳着过去,小松鼠见生人走来,也不达避,只乖乖蹲着,眼球乌溜溜的。看似受伤颇重。
唐果小心翼翼地蹑步走过去,想以双手捧起松鼠,孩童的稚气在他脸上弥漫,两颗大门牙特别可爱。
小松鼠的尾巴蓬松而弯弯地勾在后面,夕阳斜晖照在毛丝上。象一撒金光,晶莹夺目。
在轿里的闵小牛看了,忍不住想从轿里溜出来,想摸一摸松鼠那可傲的尾巴才逞心:“唐哥哥,等等我。
赖药儿忽袖袍一卷,稳住了闵小牛,一面沉声喝道:“慢着。
唐果立时顿住。
赖药儿说得很慢,可是非常清晰:“松鼠要是腿部受伤。刚才跳出来的姿势不会这样,现在蹲下去的姿势也不会这样。
他冷冷地道:“所以这血不是它淌的,是别人涂上去的,松鼠没有受伤。
他顿了一顿接道:“松鼠是不会骗人的。
唐果狐疑地道:“可是……”
赖药儿接道:“人是骗人的,松鼠尾部沾有毒粉,你一碰它,它自己尾巴一扬,毒粉就会撒出,既害了你,也送了它的性命,你万万妄动不得。
唐果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道:“我怎么办?”
赖药儿即道:“要保它性命,则以快刀斩断它尾巴,埋入鬼针草地里一同三分,日久毒自消散,再用我的‘大蓟十灰散’涂敷,不会有碍。
只听一人道:“好个赖神医。
说话的是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背负双手,一脸病气,傅晚飞敕指怒骂道:“鬼医,你好卑鄙,竟训练小动物来害人!
秀才笑了。
“你错了。赖药儿道:“这等善良的动物,再训练也不会害人。
“你说对了。秀才笑道:“我只是把药粉撒在它尾后,训练它一见陌生人就匍伏不动罢了。
唐果怒道:“鬼医,你真不是人!
秀才笑道:“又说错了,鬼医本来就不是人,而我也不是鬼医。
赖药儿道:“他是人。他就是当年我错救活了的‘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