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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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大戾”,是为了“立一已之私功,贪朝廷之功赏”,要求对台海战事的起因进行“详查”,以“明其功过”,“再行赏罚”!
宋晋的折子一上,清流言官们象是得到了一个信号,立刻纷纷跟进,指责林义哲“妄开边衅”、“误国病民”,更有甚者,竟然有人指责林义哲歼灭日本海军是为了给船政造势,向朝廷显示蒸汽轮船的重要。以便于向朝廷伸手要钱!
恭亲王恨恨道:“这起子所谓的‘清流’,当中外有事之时空言盈廷。杳无实策!及军事甫定,则当政办事之人创一事则群相阻挠,制一械则群讥糜费,当真是庸言误国!”
“是啊,且不止此,纵使不为这些宵小所阻,也不过是临事点缀,稍加裱糊而已。”文祥叹道:“制械也好。水师也好,于我大清而言,都不过是粉饰一新而已,即便偶有小成,却也难当真算得上是自强之途!”
“点缀、裱糊、粉饰?”恭亲王几乎是有些愣忡的重复了这几个词汇,良久,方才苦笑着道。“这是林义哲上的折子里的话吧?”
文祥点了点头,“正是。此子所言,当真是切中时弊!”
“当日文相欲求其一张门生帖,我还颇有不解之处,今日听文相一言,方知中堂果然目光如炬!若论对我大清积弊洞察之深。舍文相之下,便是此子了!”
对恭亲王发自内心的赞叹,文祥却只能报之以略显尴尬的一笑——如今的大清朝战胜了日本,在洋人眼中仍然是“睡狮”一般的庞然大物,而当此举国懵懂之际。能看出国之隐忧并作此振聋发聩之言的,自然是凤毛麟角。
“夫日本东洋一小国尔。新习西洋兵法,仅凭铁甲船二只,竟敢藉端发难!而我大清竟不能威而却之,真是殊堪痛恨!而侥幸得胜之后,言官竟又有上书请举十万精兵渡海东征之疏!”文祥叹道,“以今日之情势,日本与我大清再战,恐不过是早晚间事!究其根本,似兴海军、造铁路等,都不过是练兵、简器、造船等权变之术,细枝末节,若要当真力图自强,使我大清能屹立于今日这大争之世界者,惟有力破陈规,施行变法耳!”
“此次和谈,林义哲来函称,必要日本割地赔款,削其国力,以为今后之计,文相何言日本与我大清再战,不过早晚间事呢?”
“日本此次虽遭重挫,元气未伤,且其举国上下皆讲求变法,国势蒸蒸日上,而我大清自海上有事以来,历经多次挫折,抱残守缺,始终如故,此次战胜日本,则更增骄气,不思进取。”文祥道,“纵能割得日本一二处土地,索得些许赔款,有何益处?而日本经此大挫,必当举国引为大耻,奋力追赶,数年内必有大成!此消彼长之下,王爷以为,日本再行入寇的日子,还会远么?”
听到文祥的话,恭亲王不觉后背有些发冷。
“文相所言极是,成法已然不能制敌,欲制强敌,须当变法!”恭亲王沉声道,“易曰:‘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
“变法说起来容易,可要真做起来,真可比入刀山火海一般啊!”文祥觉得二人闲聊的气氛变得过于沉重,自嘲似的笑了笑,“只怕你我不堪重负,还得要他们这些小的来帮着!”
“对于这变法,文相是不是有了……”恭亲王看着文祥深陷的双眼,似有所悟。
“一切都等林义哲入了京再说!”文祥笑了笑,说道,“来,王爷请喝酒!”
差不多同时,在天津城,也有两个人在做着一样的闲聊。
夕阳已经沉落,西边那一片金红的晚霞余辉已消失的一分不见,碧澄澄的天上新月皎洁,将水银似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在驿道上。
李鸿章与林义哲一前一后,脚步笃笃地沿着驿路缓缓向前,而几名背挎长枪的淮军兵士和船政海兵远远的跟在后头,尾随在二人身后以行护卫之责。
“鲲宇……”走在前面的李鸿章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义哲抬起了头,迎上了李鸿章关切的目光。
“你的心好象乱了!”李鸿章望着林义哲,月光映照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林义哲嘴角的细小水泡和有些深陷的眼窝。
而他原本清秀的脸上,也有了风霜刀刻般的痕迹!
看到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所经历的一切,李鸿章禁不住叹息起来。
听了李鸿章的话,林义哲心下一凛,他知道自己的心绪的确是略乱了些,虽已着力掩饰,但却没料想还是被李鸿章一丝不漏的收入了眼底。
现今战事已毕,而额绫故去带给他的内心伤痛,却仍未消散!
“这几日是有些心神不宁……”林义哲不能和李鸿章吐露心事,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战事已毕,而群谤又至,正不知如何应付,颇有些心力交瘁之感。”
“呵呵,鲲宇多虑了,清议值几文钱?”李鸿章笑着伸手拍了拍林义哲的肩膀:“你这一场大功,岂能因为清议而湮灭无闻?不过,小人之暗箭,却是不可不防……”说到这里,李鸿章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已转为庄重,“你斩了刘璈,可是大大的给了那人当头一棒,以那人之心性,是绝然不会放过你的!所以皇太后皇上那里,便要做足功课!”
“少荃兄可否教我这功课一二?”林义哲笑了笑,问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9
第三百六十九章 泰西“春秋”
“日本是中国腹心之患,欲破日本,须得内外双管齐下,”林义哲道,“依现下所得信报,日本经此一败,三四年内当有大乱,可趁时削弱之,待到海军大成,与之决战一场,则事定矣。”
“鲲宇何以知日本三四年内当有大乱?”李鸿章目光如炬,直视林义哲,沉声问道。
和日本人打了多次交道的李鸿章,一直对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深以为忧,这时听到林义哲说日本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内乱,立刻追问起来。
林义哲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过来人”,知道未来的日本“西南战争”的准确爆发时间。于是便只说了日本可能爆发内乱的原因。
“日本此次侵台,究其主因,乃是其国内武士为新政府取消俸禄,无有生计,求对外拓殖之故。”林义哲道,“然却为我所败,万般困窘,此前日本国内便有叛乱多起,均被其新政府镇压,然叛乱之源并未根除,其走投无路之时,作乱乃是必然之事。”
“原来如此,好一个‘祸水西引’!他日本人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哪!”李鸿章恨声道,“现在还在京里喋喋不休的叫屈,还说是受了美国人的唆使,用心何其毒也!”
“来而不往非礼也,愚弟便打算趁这机会,好好报复回去,至少要让日本痛上几年,再不敢小觑我大清。”林义哲道。
“如此甚好。”李鸿章让林义哲说得愈发兴奋起来,“日本与俄罗斯。皆为中国大患,若真能外连强援。内乱其国,则此二患皆可制之,则国家复兴有望矣!”
“正是,俄罗斯素与英法不睦,我大清可效春秋时诸国争霸之吴国……”林义哲道。
可能是夜间天气有些凉,李鸿章想起林义哲之前和英法两国的密切交往,一切豁然洞悉,不由得浑身猛地震颤了一下。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他霍得抬头,黑瞋瞋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盯住了林义哲。
“原来鲲宇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李鸿章的一双眼睛里幽幽的透出森冷的光,“依为兄之见,这我可倚为助力的晋国、及我欲借晋国之力而必与之角力的楚国……还有……那十年积聚十年教训后以三千越甲而吞吴的越国,各自是哪一国……,试与鲲宇论之可否?”
听到李鸿章竟然能于片言只语之间洞悉自己的想法。林义哲在心中赞叹不已。
“若以我大清为吴国,则日本俨然为越国!”李鸿章道,“俄国乃是楚国!至于这晋国么……非这大不列颠国莫属!”
林义哲以春秋而喻当世,可谓恰当,因为中国封闭于世界太久了,让中国人。甚至包括李鸿章这样的精英分子对于世界大势也只是存个模糊的概念。但若要谈及春秋,那却几乎是当今之世上读书人共同的必修课,是以一点就透……
李鸿章容色不动,继续道:“所谓联吴制楚,即是要我大清与英吉利国联合以制俄罗斯!法兰西自与普鲁士一战之后。虽先败后胜,然这法兰西与普鲁士所化之德意志国便变成了解不开的世仇!而法兰西即与德意志结仇。那自然就要四处展布,广结盟友,以收同仇敌忾之效。而其所选的盟友,当是英吉利!”
“正是,法兰西与英吉利国虽亦是多年夙仇,而俄罗斯国在欧陆一线对外扩张亦屡挫于英吉国之手,有与德联手之意,故英法两国实有联手以在欧陆抗俄德,在东亚以制俄南下之意!”林义哲点头道。
李鸿章所言,虽不说是全中,亦不远矣!
历史此时虽然已经走上了另外的道路,和林义哲原来所了解的不同,但仍是可以推演出来的!
“而欲在东亚制俄罗斯南下,则最好之盟友,非我大清莫属!”李鸿章接着说道。所以你林鲲宇才会想出这么个‘联吴制楚’的法子!”
“只不过是纵横术而已,是以瞒不了少荃兄!”林义哲笑了笑,双眸炯炯的道:“适才所言之今日形势,与我华夏之春秋战国时相似而已!而俄罗斯近年来图我日甚,所谓敌之敌即为我之友,大势若此,我国当真可结英吉利法兰西以自固!只是……恐当道诸公即无此见识,更没有这个胆量……”
“朝中六爷和文相,是有这个胆量的,只是那些清议混帐……如若不然……”李鸿章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只怕还得要着落到皇太后那里……”
“适才所言,只是个大体方略,现在尚不必操之过急。”李鸿章话锋一转,对林义哲说道,“最紧要的,是在皇太后那里立稳脚跟,站得住了,便可不惧清流非议。”
“你上次借着‘园工’的名目,办了几件大事,都是绝妙之笔,听宫里李总管说,‘天地一家春’已然完工,我估么着,皇太后今年的万寿大典,就会在‘天地一家春’兴办。这是个好机会,你想过要利用一下么?”李鸿章又问道。
“知我者少荃兄也。”林义哲笑道,“暂时想到的两项,便是这电报和铁路。”
“英雄所见略同,呵呵。”李鸿章亦抚掌大笑起来,引来了身后不远处的卫兵们的阵阵侧目。
近代中国外患频仍、内乱不断,时时军情紧急,建设瞬息万里的电报传输体系无疑是一直身处危境的清政府的当务之急。事实上,早在1870年,英国大东公司和丹麦大北公司已在中国敷设电报电缆。大东公司获取了在上海以南各通商口岸海口设置海底电缆的权利,并架通了印度经新加坡到中国南部沿海到香港的线路,而大股东是沙俄皇室的丹麦大北公司则架设了从海参崴到上海、香港的海底电缆。到1871年6月,中国实际上已被纳入世界电报网络之中。这样,外国在中国经商、谈判等各种事项都可以在瞬间传递信息、下达命令,而中国依然故我,不许架设电报线,仍靠马匹驿道送信传令。在这种“信息战”中,优劣对比实在太过悬殊。
电报事业遭到抵制,反对派的最大理由竟是“破坏风水”。在朝中有官员提出架设电报的提议后,工科给事中陈彝立刻在一道奏折中认定,“电线之设,深入地底,横冲直贯,四通八达,地脉既绝,风侵水灌,势所必至,为子孙者心何以安?传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即使中国之民肯不顾祖宗丘墓,听其设立铜线,尚安望尊君亲上乎?”掌握道德制高清流言官一旦搬出“忠孝”两字,举朝之内便无人敢于抗辩了。
当时美国《纽约时报》曾记载说:“天朝的人民无法理解电报的工作原理,他们认为是洋人雇用了机敏而无形的鬼神,在线路内来回穿梭,传递信息。如果在电报线附近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立即就会有人造谣,比如说其中一个传信的邪神玩忽职守,从电线里跑出来,迷路了,因此导致祸事发生,等等。这种谣言通常会引起骚乱,暴徒们将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砸毁机器。有一次,因电报线附近某个人生病,一夜之间,1英里长的电报线就被毁坏了。”关于电报的争议,可以说一直吵到了现在还没有完事。
这一次日本入侵台湾,远在北京的大清朝廷是靠了林义哲的高速通报舰搞的“船递”才在七天后得知了消息,立刻做出了反应。而正常的关于台湾军情的报告经过传统的“驿递”,竟然花费了一个月才到达京师!同治皇帝和慈禧太后大怒,决意架设中国自己的电报线路,而在一些官员适时提出来架设电报线的建议不久,清流们仍然群起上书反对,并再次祭起了“孝”字的法宝,至使中国电报的架设再起波澜!
而除了电报,更加阻碍重重的,便是这铁路了。
在近代中国所面临的诸多新技术中,铁路可以说是最棘手的。而其棘手,不是因为技术有多么的高深、铺设有多么的艰难,而是意识形态上的“大是大非”!
从1867年起,朝廷上下就为应不应该修建铁路吵翻了天。在有官员提出修建铁路“以通天下之利”的建议后,福建巡抚李福泰便激烈的上书反对,他指责电线、铁路都是“惊民扰众,变乱风俗”的有害之物,而且,修建铁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是惊动山神、龙王的不祥之物,会惹怒神灵,招来巨大灾难。他还认为无论是外国商人还是中国商人,只要修铁路都将使“小民困苦无告,迫于倒悬”,结果都是“以豪强而夺贫民之利”,所以不仅不能同意外国人修铁路,而且同样要禁止中国商人修铁路。连比较开通的三口通商大臣崇厚也奏称,“铁路于中国毫无所益,而贻害于无穷。”江西巡抚刘坤一也认为“以中国之贸迁驿传”,根本不需要铁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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