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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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哲听到刘锡鸿说起这本书的内容,仍多为风土人情奇观异俗之类,于书中关于西方国家尤其是英国和美国的政治制度介绍的内容丝毫不予提及,心里已然了如明镜。
刘锡鸿送这部书给郭嵩焘的目的,无非是投郭所好,以达他个人之目的!
“郭公可知,我送郭公此书,乃是为郭公日后可能派得上用场。”刘锡鸿笑着说道。
听到刘锡鸿说出这样一句话,郭嵩焘显得很是惊奇,而林义哲也略感诧异。
听刘锡鸿说话的意思,是朝廷很有可能任命郭嵩焘为驻外使节的意向!
在原来的历史中,郭嵩焘是因为“马嘉理事件”受命前往英国道歉。并担任驻英国公使的,现在“滇案”尚未发生,朝廷因何要任命郭嵩焘出使呢?
“云生此话怎讲?”郭嵩焘问道。
“呵呵,我昨日从兰荪公处来。听闻朝廷欲任命郭公为驻英国钦使。”刘锡鸿笑着答道,“前日驻法钦使洪陶士来函,称其一人兼任四国使节,力有未逮,且英国与法国皆为欧洲大国此次台湾逐倭之役,英国所赠之快舰多破日舰,英人不胜居功,陶士常驻法国,少去英国,英人未免认为中国有轻慢之意。是以敦请中国再派德高望重通晓洋务之人出任使臣。专驻其国。以通和好。而这使臣么,众枢臣合议,当非郭公莫属。”
听了刘锡鸿的回答。郭嵩焘和林义哲都立刻明白了过来。
“听闻此次郭公出任钦使,是文博川中堂一意保荐。”刘锡鸿接着说道,“兰荪公言旨意不日可下,我先得了消息,是以赶紧来郭公处报喜。”
林义哲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因为自己的关系,历史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原来的历史当中,郭嵩焘是作为屈辱的道歉专使前往英国的,是以消息传出后。天朝士子们倍感屈辱,骂声一片,并且声言要对郭家不利,郭嵩焘当时也一再犹豫,想要推辞不去,后来在慈禧太后的劝慰下才踏上了去英国的道路。
而这一次,情况已然完全不同,郭嵩焘不必再背负着“鬼使”的骂名出使,身份也由原来历史中的“专使”变成了“钦使”,和已经常驻法国的钦使洪钧平级,并且还是军机大臣文祥举荐,地位全然不同了。
正因为如此,刘锡鸿才会如此的前来巴结郭嵩焘!
想到是李鸿藻向刘锡鸿透露的消息,林义哲不由得心中一凛。
想到历史上刘锡鸿给郭嵩焘带来的巨大伤害和对洋务运动造成的巨大阻碍,林义哲突然动了想对刘锡鸿催眠的念头。只是害怕同时会伤害到郭嵩焘,他才没有下手。
对于刘锡鸿,要么不让他跟随郭嵩焘,要么有机会在单独面对刘锡鸿时对他进行强力催眠,有如当年对洪钧一般的“洗脑”!
如果他是一个性格偏执、不易接受催眠的人,恐怕就只有……
在又谈了一会儿,林义哲从郭嵩焘处告辞而出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拟起给伦敦的陈鸿夫妇的电报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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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琅峤,楠港,“富士山”号巡洋舰。
此时的“富士山”号巡洋舰已然修葺一新,舰体仍然按照原来的样子,涂上了白色的涂装。
和原来不同的,是舰上的所有火炮,都已经被拆卸掉了。
但是在“富士山”号的桅杆上,仍然飘扬着日本海军的日章旗。
因为这艘军舰,现在仍然属于日本海军。中国人将这艘军舰解除武装后,交还给了日本,用来运送日本海军的俘虏。
在慈禧太后万寿期间,中国方面为了表示普天同庆之意,决定释放日军俘虏,根据中国政府的命令,被关押在台湾的日本陆军俘虏被陆续释放,乘座日本方面派来的商船回国,但日本海军俘虏却一直被关押着,没有得到释放。
而在《北京专约》签定之后,日本海军俘虏才得以被释放。而中国方面为了显示友好之意,将被中国海军俘虏的“富士山”号巡洋舰修理完毕解除武装之后,交还日本,用来运送日本海军俘虏。
此时,担任“富士山”号舰长的伊东佑磨正要人解开码头缆柱上拴住“富士山”号的最后几根铁索。
担任这艘军舰的大副的原日本海军“东”号铁甲舰舰长伊东佑亨不愿意耽搁一天甚至一小时,他要赶快把军舰开到海中。他把船上的轮机长叫来了。
“蒸汽烧足了吗?”伊东佑亨问他。
“烧足了,长官。”轮机长回答道。
“马上开船!”伊东佑亨喊道。
开船的命令通过话筒传到机器房,轮机人员接到命令,立即让机轮转动起来。蒸汽涌入半开的机关中;发出呼呼的啸声。一排排横列的活塞发出格格的声响,推动机轴的杠杆。推进器的轮翼不断加大速率。搅动海水,于是“富士山”号在好多只满载观众前来“送别”的渡轮和汽艇的行列中,“突突”地向前行驶着。
护送“富士山”号的中国炮舰老是紧跟着行驶,直到灯船附近。有两道灯光标明航路的出口的地方,它们才离开回去。
煤火添起来了,机轮更急地搅动水波,“富士山”号沿着台湾岛低低的黄色海岸行驶,船在海上航行,机舱发出隆隆的轰鸣声,浪花白色的泡沫在船舷的侧畔激荡开去,在船后散漫成舒展的航道的轨迹。
伊东佑磨少将抬头看了看四周。阳光很是明亮,亮得耀眼;大海一片碧蓝,蓝得发光。山连山。树连树。草连草。山山树树草草,构成了一片艳绿。天空,明净得像海一样蓝。海风。温柔得像少女的手指。上面一片蓝天,下面一片蓝海。这里,仿佛是一个彩色的世界,童话中的仙境。
然而仅仅在不久以前,曾在这片土地上,爆炸过的炮弹,飞腾过的尘雾,弥漫过的硝烟,燃烧过的烈火,以及做着血腥拼杀的人们的身影。仿佛已是千百万年前的历史陈迹了。
伊东佑磨的目光穿过茂盛的树林。青翠的大树摇曳着宽大的叶子,仿佛向他伸出了祝贺胜利的手。他看着闪着白光的沙滩。潮水形成优美的曲线滚过来,激起的浪花和溅溅的响声,好像向他跳着欢乐的舞蹈,唱着快活的歌曲。炮弹坑周围没有被炸倒的野花,开得更鲜艳了,在向他微笑。
他一下子陶醉在这幅动人的画卷中。
海岸离他们越来越远了,有云雾笼在山顶,这使它有些模糊;而前方一片晴朗的天,海在阳光下激荡着耀眼的光芒,远处的岸和山显出或明或暗的淡青色和苍灰色。
“富士山”号渐渐的向前航行着,远离了海岸,伊东佑磨回想起这些天来的遭遇,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也许是海的空阔和无际,没有了岸上所习惯的参照物,让人感到有些无依无靠和茫然不知所措;然而更多地涌上他心头的,却是一种解脱般的放松和无拘无束。
“富士山”号随着波浪上下晃动,伊东佑磨不由有些晕眩。在这没有了日常熟悉的生活座标的海上,使人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奈;以观沧海的感触每个人都不尽相同;而对厌倦了人世间一些无谓的烦扰纷争和琐卑生活的人来说,也许在这平静博大而又宽容的海上,暂时抛却往常的思维外套,让精神的实质得以在海风的涤荡中剥去岁月的侵蚀,有一些曾长久积郁心中的块垒会崩塌,会纷纷溅落于海中随洋流消融而去。
即使什么也不想,让视线在海平线上漫步。眼前的浪花溅起雪白的泡沫,而远方海与天的界线不甚分明,几近和谐地融在一起。耳边除了“富士山”号的轰鸣声,已没有什么事物能扰乱他的心灵——在大海的怀抱里,所有的烦躁都被海风滤净,只剩下一片宁静拥抱着心的回归;原来世界上总有一些事物,一段时间或空间,在他们这些海军军人无暇顾及的时候,仍在默默等待着心灵的回眸一瞥,在真诚的对望中理解生活的另一含义。
伊东佑磨感觉自己总象是匆匆的过客,每次出海,只想船快些靠岸;而忽视了海的存在,其实在航行中,也同样有美丽的风景。在海的无休止的起伏激荡里,海仿佛是生活中希望与之共处的那一类人,永远给人以向上的朝气,以自己充满热情的对生活的赞颂鼓舞着人们,给人以勇气与希望,激励着懦弱走向勇敢,狭隘变得博大。
在浪花丛中,“富士山”号匀速行驶着。蓝天,白云,远山,朗日,起伏的波涛,和谐的海平线,一切是那样简洁而统一,也许这才成就了海的永恒:无有苦心经营的复杂,也就没有败事在天的遗憾。不管风吹浪打,总是依然如故,自然天成。淘着沙,磨着礁石,考验海鸥的意志,演绎消融着一场场或激烈或平淡的故事。而在风急浪高的日子里,海也会显出自己汪洋恣肆的另一面;但当远山在晴空朗照下显出苍青峻秀的颜色,重新燃起的热情又会使每一个疲惫的漂泊者复又踏上未知的航程。
海岸越来越远了,岛上云雾笼罩。想那岛上的人们,也许正感受着阴沉的天空下空气潮湿凝重的流动。而在海上观望的伊东佑磨,却如面对一幅古老的写意山水画,恍然而忘却自己刚从其中走出。
而人生是多么的难以预料,刚刚还沉浸在海所带给心灵的博大宁静中,回首望去,熙熙攘攘的岸又在远方显出清晰的层次。在岸上,心还会重回到海上么?也许在同一片蓝天下,思想会展开自由的羽翼,飞到远远的海上,憩息在起伏的波峰浪谷间,与海悄悄地对话……
“终于可以回日本了啊!”伊东佑磨感叹道。
第四百零五章 当年之勇
“是啊!能活着回到日本,真让人感到高兴!”
伊东佑磨背后有一个声音传来,他转过头,看到了中牟田仓之助的身影。
中牟田仓之助和伊东佑磨一样,身上穿着整齐的天蓝色日本海军少将军服,他的面容虽然显得有些憔悴,但精神却显得很好。
“原来是中牟田君。”伊东佑磨点了点头,和中牟田仓之助打了个招呼。
随着中牟田仓之助少将的出现,日本海军的舰长们也一个一个的出现在了“富士山”号的飞桥之上。他们也和中牟田仓之助一样,身上穿着天蓝色的日本海军军服,并且都佩带着各自的佩刀。
此时日本海军所有主力军舰的舰长,萃于一舰之上,可以说是十分难得的。
这些曾经是中国人俘虏的日本海军军官,但此刻他们一个个气色看上去都相当不错,有的人似乎比起在日本的时候,还要胖了些。
伊东佑磨看着大家,想到大家都保全了生命,心中不由得对林义哲充满了感激之情。
在最初被俘的时候,伊东佑磨曾担心会受到侮辱和虐待(当时的中国在西方国家看来“文明开化”程度极底,是以西方国家在中国想尽办法攫取领事裁判权,除了殖民利益的考虑,中国人的野蛮落后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甚至于做好了自杀的准备,避免受辱。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和被俘的日本海军官兵们,不但没有受到丝毫的虐待,而且得到了破格的优待。
被俘的日本海军官兵们先是被送到了台南港,被安排在一处清军营房改建而成的战俘营。在船上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再吃到那些从本国运来的有些馊掉的饭团,而是得到了香喷喷的中国白米饭,军官的饭食里有猪肉、牛肉和蔬菜,士兵们的饭食则主要是黄米饭和土豆。菜里则有鸡肉和鱼肉,还有鸡蛋、豆腐和豆芽等蔬菜。伤员的饭食则和军官看齐,所有的伤者都得到了中国医生的医治,除少数人伤重不幸病故之外,大部分恢复了健康。在到达台南府之后,进入了战俘营,军官们则被和士兵们分开关押。军官们有自己的房间,士兵们则四人一间房屋,平时可以在战俘营里随意走动,不需要任何劳作。由于伙食好,加上不用劳动,很多日本士兵甚至都变胖了。
在关押期间。日本海军官兵们一直受到看押他们的清军的礼貌对待。出于对敌人英勇作战的尊敬,不时有中国海军军官前来探望他们,和他们交谈,讨论这次海战双方的得失(事实上这是出自于林义哲的授意)。双方很快消除了原本的敌意,相互产生了好感。邓世昌、叶富、林国祥……这些中**官的友好热情甚至让伊东佑磨产生了“宾至如归”的错觉。而在释放他们的时候,每一个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得到了遣返的费用:中将一人100墨西哥银元(这笔钱就是为桦山资纪一个人准备的,因为被俘的中将只有他一人。尽管他深以为耻,但还是接受了这笔钱),少将50银元(伊东佑磨和中牟田仓之助),军官20银元,士兵10银元。
在得到释放的那一天,中**官们向他们这些俘虏赠送礼品告别的那一刻,伊东佑磨的心中甚至生出了依依惜别之意。
而这种情感,并不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心中。很多舰长和他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当然,也有少数人除外,比如现在还呆在舱内不肯出来的司令官桦山资纪中将。
“真想不到,清国人竟然肯将‘富士山’号还给我们。”原来的“富士山”号舰长肥田浜五郎少佐感叹了起来。
“那位林巡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伊东佑磨叹息了一声,说道。
在日本海军官兵们被释放时,伊东佑磨等高级将领被邓世昌告知。将还给日方“富士山”号军舰,用来运送日本海军官兵回国。得到消息后日本军官们都很吃惊,伊东佑磨向邓世昌询问缘由,邓世昌的回答是:“贵海军提督英勇作战。不敌而降,挽救部下生命,处置极当,无懈可击,亚细亚有如此优秀之海军提督,林巡抚十分敬佩,为聊表敬意,示两国长久之好,故交还此舰,用以运送诸位平安回国。”
听到这位中国舰长的回答,伊东佑磨禁不住感动不已。
身为海军军人,最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名誉,他做出投降的决定时,便已然明白,自己将来回到国内,只怕便会身败名裂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保全了他们这些失败者的名誉!
不过,“富士山”号的交还还是给日本人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那就是——谁来当这艘军舰的舰长。因为这艘军舰上的日本舰长实在太多了,除了阵亡的“干行”号舰长相浦纪道,象“东”号舰长伊东佑亨,“龙骧”号舰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