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的民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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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臼炮来了,快都坐好……”一个在门边把风的学生低声催促道。
第三十六章乱起军校
第三十六章乱起军校
刘凤池晃着五短身材踹门进来,两个宪兵跟在身后,直奔方其道床铺,他掀了床铺被褥,几份《顺天时报》被搜了出来。吴孝良曾劝方其道看完就扔掉,他不舍扔掉偷偷藏起来,到底还是惹来了麻烦。
“你……你们,干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力翻我的东西?”方其道很愤怒,气的身子发抖。
刘凤池一脚将方其道踹倒,宪兵上前将他双手反剪,手铐咔嚓扣上。
“方兴屡次违背禁令,图谋对长官不轨,已经被逮捕,都老实点,不然他就是们的榜样。”刘凤池又一脸玩味的看着方其道,“整天嚷嚷革命,你革谁的命?想做乱党吗?”
方其道挣扎着,“你们无权抓我……呜……”宪兵一枪托砸在他脑袋上,瞬间没了声息。
吴孝良怒喝道:“住手!”他上前去扶起方其道,“致之,致之醒醒。”
方其道悠悠醒转,破口大骂:“刘臼炮,你这王大粗的走狗。你们能禁止我看报纸,但你们禁锢不了我的思想……”
刘凤池听他叫自己外号勃然大怒,伸手拔枪,吴孝良眼快,将其扑倒,傅作义大喊一声:“都别楞着了,帮忙!”大伙准备动手,门外士兵听到动静不对,闯了进来,枪栓哗啦直响,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众人。
宪兵拉开吴孝良,将方其道提起。刘凤池,命令他们将之押走,然后狠狠的瞪了吴孝良一眼,拂袖而去。枪口环伺,吴孝良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宪兵提走了人。
步兵科七连有学生因看报纸被逮捕,消息很快突破封锁传遍军校,其中四期学生与校长王汝贤积怨甚深,已经开始蠢蠢yu动。但王汝贤的动作更快,下午,各兵科科长发布通知,所有学生去大cao场集合,不得延误。
大cao场点将台前护兵马弁分列两排,刺刀出鞘,军校生们在cao场中间,以期为阵,按兵科分列。王汝贤一身中将常服站在台上,面沉似水。宪兵将方其道拖至台前,年轻的军校生脸上淤青,军服破烂,昂首立于王汝贤面前。
“台下之人为何不跪?”王汝贤出身旧军官,对于犯错士兵罚跪罚棍司空见惯,见此人有错在先竟然不跪,大为光火。
方其道昂首道:“minzhu国家学生无下跪之道理!”
宪兵见状将方其道按倒,以头拄地,待松开他竟又重新站起,大声质问:
“校长违法,我有何罪?”
宪兵生气了,心道:这头倔驴不老实跪着,找打。一脚踹在他后膝弯处,方其道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想挣扎起来,又一把将他按住。
王汝贤气极;“学校禁止看报,你不顾禁令jing告偏偏看报,是不是违法?”
方其道哈哈大笑:“纵观世界,有哪个国家禁止学生看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汝贤不再与其辩论,命令宪兵:“违反军法者,打四十军棍,给我打。”
军棍上下翻飞,将方其道打的哀嚎连连,学生们看的更是双目通红,拳头紧握指甲嵌入肉中尚不自知。执行完军法,宪兵将遍体鳞伤的方其道拖走,王汝贤也在护兵马弁的护卫下离开cao场,军校生们以连为单位返回宿舍。
事情本该结束,乱子却在此时大了起来,第四期步兵科的军校生首先与监视的士兵起了冲突,他们将砌阶的砖翻出来做武器,砸翻士兵抢了枪支,冲出院子。狂乱的情绪很快传染到其他兵科乃至全校,持枪的士兵很快被愤怒的军校生所淹没,他们一路狂奔一路狂砸,有激烈者放火点着了校长室,王汝贤猝不及防被护兵护着狼狈不堪的逃出军校。
四期步兵科排长将王汝贤的照片自墙上拆下,扔在地上,大伙尽情的踩踏,尹呈辅排开众人捡起照片,“把王大粗扔厕所里去。”大家轰然同意,拥着他往厕所而去。
吴孝良挤出混乱的人群;来到禁闭室,看守早就逃跑,他砸开门锁背起昏迷不醒的方其道就跑。回到宿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发现傅作义端坐在铺上,笑道:“宜生兄,快我一步啊。”身后有人急道:
“快进屋躲躲,马上砸到咱们院了。”那人推着吴孝良进了宿舍,尴尬的一笑,自我介绍道:“炮兵科二连吴克仁。”
傅作义奇道:“对门的吴静山?你的大名兄弟可是如雷贯耳”见吴孝良奇怪他解释道:“臼炮一名便是出自这位仁兄之口。”
吴孝良将方其道小心放到床上,傅作义拿来浸湿的毛巾小心将他脸擦干净,“方致之够硬气,是我辈楷模。”
话音未落,窗上玻璃尽数破碎,窗子木框飞的满地,叫嚣声阵阵传来,又渐渐远去。
看着满地狼藉吴孝良叹口气,“致之兄,被他们害了,此乱一出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留在军校了。”
吴克仁失声道:“难不成还要送他上军事法庭?”
“还不至于,免不了要开除出校。”傅作义接道。
外面炮声骤响,震得三人俱是一惊,接着枪声密集的竟似雨点,响了一阵后叫嚣声渐渐弱下来。
吴孝良忧虑的说道:“不知外面是否有同学受伤”
他们三个人不知道,保定军校已经被北洋军团团包围。王汝贤逃出学校后,直奔其弟王汝勤驻保定第八师驻地求援,王师长当即率部随其兄赶赴保定军校。校门被军校生堵住,王师长命令开炮将院墙轰开一个大口子,然后架起机枪一阵扫she,步兵再蜂拥而入,没几个回合军校生们便被身经百战的第八师制服。
第八师的士兵将军校生从各个角落揪了出来,吴孝良包括身受重伤的方其道都被从宿舍驱赶到大cao场。大cao场上人心惶惶,积蓄已久的怨气发泄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惩罚随时可能落在头顶。各兵科科长命令本科所有军校生,以连为单位顺序返回宿舍,没有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陆军部很快得知军校生驱逐校长事件,段祺瑞打算低调处理,但王汝贤将此事报告给袁世凯,大总统震怒命令段祺瑞彻查此事,对于带头闹事者必须严惩,严办。
教育长杨祖德则希望对学生不要过于严酷,亲自去走了段祺瑞的门路。
第三十七章峰回路转
段祺瑞身为陆军总长视保定军校为根基,学生们闹情绪惹怒王汝贤,即便杨祖德不来求情,他也想暗中插手此事,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借口。杨祖德带来的师生联名信是一招杀手锏,其中历数校长王汝贤举措失当之行为,学生情绪愤懑行为过激亦情有可原。
beijing城zhongnanhai大总统私人府邸,袁世凯一身半旧短装制服,面无表情,腰板挺直的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着手中联名信,久久不发一言。段祺瑞恭立一侧揣摩着老长官的心思,他偷眼细看去,大总统行坐虽雷厉之风不改,但已难掩老态,面庞浮肿,眉宇间隐着深深的病气。
“芝泉,少甫前ri见我时已述详情,学生受罚便心怀怨恨向师长动手,此风不可长啊。”段祺瑞视军校为根基,袁世凯又何尝不是?部下愈来愈阳奉yin违,他大感无力,顿了顿又接着说:“北洋如今危机重重,我老了jing力不济事,ri后全靠你等支撑,要jing诚团结,这件事就按之前定下的处理吧”
段祺瑞忙一躬身;“谨遵大总统钧令。”袁世凯此番话和以往强硬的风格相比已近似哀求,他事先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无法说出口,只好领命。
……
保定军校,方其道又被重新关进禁闭室,人们的关注点已经从他身上转移。这几ri,陆军部以及总统府的要员们进进出出,看的学生们惶惶不安,都担心着自己的前程,有人已经开始后悔当ri行为莽撞。但也有人例外,吴孝良就是其中之一。
校长室内,临时搬来的家具东拼西凑及不搭调,王汝贤坐在宽大的桌子后,几ri前的乱事还深有余悸,配枪装弹上膛,护兵加了一倍,眼前这个年轻人据说没有参与暴。乱,这点他很满意。
“吴维中,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吴孝良敬礼立正,“回校长话,学生是来为同窗求情。”他也不拐弯,直接说明来意,他要为方其道争取一下,这样一个热血青年就此被开除让人扼腕痛惜。
王汝贤冷笑道:“以你区区学兵身份,凭什么替一个罪囚求情。大总统已经下令严办此事,无需多言。”以校长之尊本无需和一个学兵多费唇舌,但他对这个年轻人感官甚好,积极上进,审时度势,更难为可贵的是,顾念同窗之谊不惜开罪上官,如今这样的学生不多见了。
“方兴辱骂上官,屡违禁令,煽动闹事,开革出校是在所难免的。”这等于是给了吴孝良一个承诺,他最多只会将方其道开除,而不会送他上军事法庭。
这也正是吴孝良所希望得到的答案,方其道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想平安无事那可真是异想天开。他立正敬了个军礼,“多谢校长手下留情。”
王汝贤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这些老北洋们思想保守,但观念却极为正统,即便老粗如他,在对待政见不同的人事上也不会无所不用其极,既然吴孝良来求情,他便适当的网开一面。
就在大家已经接受了方其道即将被开除的事实后,又出现惊天的逆转。大总统袁世凯突然病逝,黎元洪继任大总统。消息传来军校空气为之一新,军校生们又活跃起来,监视的士兵陆续撤离,大家已经在事实上恢复ziyou,执行监视任务的宪兵成了门岗。
王汝贤不再担任保定军校校长一职,由教育长杨祖德接任。交接仪式完成后,王汝贤黯然离校,杨祖德礼貌的将其送出大门,除此之外送行者再无一人,他回头看一眼军校校门,抬腿准备上车,忽听身后有人喊道:
“校长慢走,学生吴孝良来送您一程。”
吴孝良气喘嘘嘘的跑来,校长交接仪式只在教官中小范围举行,他得知消息便匆匆赶来,已是晚了,还好赶上这最后一步。不论王汝贤此人如何**粗暴,自己入校之初便受其关照,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送上一程。
王汝贤看着气喘嘘嘘站定的吴孝良,老眼竟有些湿润,微微颔首。
吴孝良摘下军帽用右臂夹住,深深一躬。
“回去吧,努力学习,jing忠报国。”王汝贤说罢上了轿车绝尘而去,他将接替胞弟王汝勤任第八师师长,大总统突然死去,根基也不复存在,前途一片黯淡。
杨祖德任校长后开放报禁,学生们彻底恢复ziyou,执行监视任务的宪兵全数撤走,撤销对方其道的处分,所有参与打砸事件人员一律既往不咎。一时间保定军校上空万里无云,杨祖德声望ri重。
军校秩序恢复正常,每个礼拜天都会放假一ri,大家可以尽情休闲放松。没了斗争军校生们很快分流成两拨人,一拨会在假ri这天,野炊游玩,纵谈古今,说的尽是志气理想,他们目空一切,自命不凡;另一拨人多来自权贵豪门之家,他们邀三伙四换了便装去会馆打茶围,去戏院听戏,甚至一头扎进花丛中吟风弄月。
其中,纨绔子弟以财政总长家的二公子陈秀岩为首,他最近看吴孝良很不顺眼,入校之初他不过是个伙夫,仗着有王大粗撑腰抢自己风头,如今没了后台,自己倒要玩他一玩。
步兵科七连宿舍内,方其道重伤未愈卧床养病,吴孝良丝毫不知道有人准备对自己下黑手,他将方其道换下的衣物洗净晾到院里,回来又到杯水放在他床头。
方其道看在眼里觉得鼻子隐隐发酸,“维中兄,可有报纸借我一读?”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致之兄疮疤未愈,这疼便忘了?”傅作义在一边调侃。
“报纸所载时势,乃我辈jing神食粮,可以一ri不吃饭,却不能一ri不读报……”方其道侃侃而谈,兴致愈高,傅作义连忙摆手,“得得得,我说不过你,我投降。”
吴孝良笑道:“致之兄且忍耐半天,我与宜生兄正要去城中买些ri常用品,捎个十份八份报纸,让你一次看个够。”
第三十八章美女来寻
保定作为直隶省会繁华非常,街上人头熙攘,吴孝良去交通银行取了二十块大洋,傅作义直咂舌,小伙夫竟如此有钱。倘若他见到存单上的余额,恐怕还得吃惊的掉了下巴。
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跟着吴孝良和傅作义,为首那人一身灰se西装,紧盯着前方,他突然愣住,自语道:“怎么她也在这?不是在奉天吗?”
一个身着西洋裤装的女子出现在大街上,路人纷纷侧目。灰西装不跟踪吴孝良径直奔那女子而去,“徐小姐,你怎么在这?”
女子愣了下;随即一脸厌恶:“走开本小姐有事要办。”
灰西装吃了瘪也不生气,厚着脸皮去拉她手,“几年不见,你就不想我?”
那女子打开他的手,冷了脸,“滚开。”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头道:“陈秀岩,你若再跟来,本小姐就不客气!”
灰西装正是陈秀岩,他纠集了几个狐朋狗友,打算在保定街头收拾吴孝良,却没料想遇到自小便暗恋的徐家小姐。陈秀岩嬉皮笑脸,不敢靠近只远远跟着。突然他看见了吴孝良,更惊讶的是徐小姐竟去和他搭讪。吴孝良说了几句话,徐小姐抽泣起来。陈秀岩勃然大怒,当真岂有此理,敢欺负我的女神,活腻歪了,“兄弟们上,揍他。”
几个人呼啸而上,傅作义眼快手疾,两脚踹倒一人,吴孝良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比枪法很少有人能出其右,拳脚他可没底。陈秀岩扑过来,吴孝良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街上行人见有热闹瞧,呼啦啦把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小姐正是奉天记者沈自冰,被众多人围观,窘的无地自容。傅作义当真勇武,将几个肉鸡一样的纨绔打翻,又一把揪住陈秀岩的后衣领,将他拎起来,对准脸左右开工扇了一顿嘴巴,又摔在地上。
吴孝良起来,拍怕身上尘土,“你们不是炮兵科一连的吗?”
陈秀岩羞愧万分,暴露身份是其次,在徐小姐面前被揍的冤头肿脸,这人可丢大了,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追求人家,不禁悲从中来来。心中暗暗起誓,要将今天所受屈辱千倍万倍的还给那伙夫。
吴孝良拉着沈自冰挤出人群,傅作义识趣的没跟了去,又踢了几脚地上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