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的民国-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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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眼前这人打败了俄国人,但这是军阀为了自身发展而客观造成的结果,仍旧改变不了他身为军阀鱼肉穷人的本质,他掂量着沉甸甸的包裹,心里叹道:里面都是民脂民膏,我花一分便要愧疚一年。嘴上还是勉强客气道:“如此多谢!”
吴孝良安排的很周到,又叫过两名心腹卫兵,叮嘱道:“你们两个务必将周先生安全护送到宽城子家里,再返回。”
“是,保证完成任务!”卫兵情绪很高涨,大声回答。
周兴尽管打心眼里对这个军阀腻歪,却无法拒绝他的帮助,兵荒马乱,他很难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到宽城子。
送走周兴,等俘虏遣散完毕后,吴孝良随着指挥部最后一批开拔去追先行去追击的队伍。绕过汪清城时,城内的驻军眼巴巴看着绥东军耀武扬威的过去,不敢出城堵截。
“啪——”不知谁的枪走了火,汪清城内的守军紧张过度,竟然齐齐开火,冲着满地的泥泞乱射一通。
吴孝良带着指挥部一路急急追出去三十里地,仍旧没赶上梁遇春带领的先头部队,泥泞的路上不时散落着步枪,行李,偶尔还有几具延浑军尸。李五一因为有保护吴孝良以及指挥部的重任,所以押到最后才走,一路上急的他抓耳挠腮。
道路越走越泥泞,车马轧过的沟壑,乱军踩踏过的泥坑混合着雪水,都严重的阻滞着大军前进的脚步,过了三道沟前面已经隐隐传来了枪声,李五一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催促着部队加快度,无奈指挥部拖着辎重连,所有车马都集在队伍里,严重的拖累了行军的进程,所以他只能绝望的听这枪声越来越远。
再往前过了槐树林;天已经下黑,泥泞的路也逐渐封冻,大家疲惫不堪;行军度却快了起来。指挥部不能离前线头部队太远,否则后果很严重,吴孝良将先头部队交给梁遇春指挥就是看了他稳重、保守的性子,谁知他打起仗来却完全不似军事会议时表现的那样,一路穷追猛打,自己手下最急躁的李五一也不过如此。
指挥部终于在凌晨十分追上梁遇春的先头部队,而此时部队已经开到了延吉城郊,梁遇春不知在哪里缴获了一批日本四一山炮,炮声隆隆,整个大地都跟着震颤,延浑军竟提不起半点有效的抵抗,大军长驱直入,指挥部便一路跟随,但过了小西沟民居多起来,吴孝良决定在此驻扎,立即着发报员发报,命令梁遇春来指挥部开军事会议,商议破城后的部署事宜,依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延吉破城已经只是迟早。
最先赶来的却是马占山,进门便大喇喇笑道:“他娘的这一仗打的痛快,给俺那些兄弟,出了一口恶气。”
屋内人都是一惊,这个奉军连长在大绥芬河时就不见了,初时以为他不堪受苦回去了,怎料到早就到了延吉?吴孝良紧忙上前一把抓住马占山的手激动的道:“秀芳兄,这一战你是首功啊,如果没有你,绥东军就不可能由汪清一路凯歌杀到延吉。”
原来,吴孝良在大绥芬河边就想到了这个分兵的计策,只是须得孤军深入,和马占山商议时,他想也没想一口便答应下来。所以,大军对峙于汪清县城时,他下令静等机会,等的便是马占山奇袭延吉,逼迫高士傧退兵。怎料到高士傧人就在延吉,延浑军军令反复,出征便回援,士气低落,结果被绥东军一举击溃,由汪清开始一路八十公里,被生生撵回延吉。
本来延浑军守城的一团新兵建制完整,但是由于大批溃兵自前线败退回来,恐慌的情绪立刻在新兵团蔓延,当晚便开始出现大量逃兵。四一山炮再度隆隆作响,城内几处军事工事瞬间被摧毁,绥东军发起总攻,大批士兵冲劲延吉城内。
第123章兵进延吉(四)
绥东军进城,延浑军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做便四散逃走,不过零星战斗还是进行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攻下镇守使府后城内基本肃清,但是却遍寻不到镇守使高士傧。
绥东军指挥部开拔进城,他们几次进攻的都是规模不大人口不过十万人的小县城,如今已经轻车熟路,清缴物资,收拢溃兵。绥东军士兵们一个个趾高气昂,数次的攻防胜利极大的增强了他们的自信。俘虏们垂头丧气,一队队被押往城外。士兵们见了吴孝良都敬礼致意,一个警卫突然叫道:“快看那人像不像周先生?”
大伙顺声音望去,果真有几分神似,大伙议论纷纷,吴孝良心里却一动,高喝道:“高士傧!”
“有!”立正声同时传来,这些传统军人们已经将这些条例深入到骨髓,之一句话便漏了馅。
李五一瞬间明白了旅长的意图,上前就将高士傧揪了出来。
“嘿嘿!这回真逮到了一条大鱼。”
只见眼前之人,一身极不合体的灰色军装,黝黑锃亮的袖口下露出一双干净的手,战斗进行到如此地步,谁的手还能干净的一尘不染?高士傧被当众揪出来,李五一上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道:“***,高士傧!”
却见他眉目间怒色一闪而过,又装的可怜兮兮,抵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哭喊道:“你们认错人了,俺不是高士傧,俺不是高士傧……”
吴孝良也懒得再与他啰嗦,直接命人捆了带走,日后再做审讯,此刻接收这座县城的行政枢才是大事。
当天,绥东军立即电告北京,延吉克复。徐树铮接报后,十分兴奋,兴冲冲去见段祺瑞:“芝公,好消息,维打败吉军暂编第一师,生擒师长高士傧,占领延吉,这下孟树春成了光杆司令看看他还能拿什么来对抗央的任命。”
段祺瑞见吴孝良果如自己所料,将吉林搅的天翻地覆,并没露出徐树铮想象应有的高兴神情,却叹口气,道:“吴维这回怕是白费力气,张雨亭这回铁了心要来摘桃子,这延浑镇守使一职看来还得在奉军人马里挑选。”
徐树铮一愣,随即怒道:“他张胡子果真土匪本色,抢东西的本事越来越长进。”但心里却明白,这一回他们的如意算盘恐怕又落空了,上回自己在陆军拨款上做了手脚,生生吃了他两百万,结果天津孙家园会议时被其发现,搞得奉皖联盟差点破裂,如今己方的确是该补偿一下的,这个顺水人情说不得是要做了的。
段祺瑞一言不发,开始处理公,徐树铮不甘心:“延浑镇守使可以给他,但人选确需由我们来定。”既然无法改变事实不如便争取主动,任命一个最有利于他们的人。
“可有合适人选?”奉系封闭,领兵的将领几乎清一色的东北籍,外人很难置喙,如何又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呢?
吉林延吉镇守使公署内,吴孝良的一干心腹兴奋不已,大败延浑军,占领延吉,俘虏高士傧,任凭哪一样都是一个月前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他们以小博大却做到了,随之便是心思也活络起来,到手的地盘不能吐出去,延浑镇守使一职按照惯例自然应在绥东军产生,到底由谁来出任呢?人们大眼瞪小眼等待着吴孝良的决定。
“旅长,这回咱们定要拿下这镇守使一职,延浑是咱们绥东后方,如果不掌握在自己人手,就等于将命脉掐在别人手。”梁遇春分析着目前局势。
此刻,吴孝良心也活络起来,如今占领了延吉,拒不服从央政府决定的孟恩远成了光杆司令,孤掌难鸣,下台只是迟早,绥东军向北京要求一个延浑镇守使当不过分,但请功的电报发出去却迟迟不见回复,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
如果北京允了绥东军所请,在人选上他似乎并不多,这个梁遇春就很合适,但绥东那里却要捉襟见肘,想到绥东他的心思越飞越远,如今绥东所面临的局势,在国内一侧已经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至少吉林后方越来越安全,不会再有人来掣肘,不过这一点,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张作霖的态度。
绥东军拿下延吉,消灭了高士傧的第一师,在客观上配合了张作霖倒孟恩远下台的计划,却不知这张大帅的胃口如何?自己若取了他眼皮子底下的延吉、珲春,他会不会翻脸?毕竟这里临近奉天腹地,衔接俄边境,战略位置十分突出,想必北京的段祺瑞、徐树铮也有此顾虑吧,他哪里知道,段、徐二人由于把柄在张作霖手,延浑镇守使非奉军出身之人莫属。
除了心烦镇守使的人选之外,吴孝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首要的便是在舆论宣传上,将此次军事行动最大程度的合法化,他招来了奉天诸多报界记者,召开记者招待会,决定成立军事法庭,于四月二十日公审战犯高士傧,即便不能在延浑一路的人事任免上如愿,也要将这个双手染满绥东军将士鲜血的屠夫送上绞架,为绥东军数百惨死的兄弟报仇,他在绥东誓师大会上发过愿的,现在,履行诺言的时刻到了。
吴孝良亲自任军事法庭法官,主持审判,梁遇春任法庭书记员;各部门人马均已准备齐全妥帖,只等时间一到便公审定罪,行刑,而这一切将全部计划在各报纸公开报道的前提下进行,以使高士傧再无翻身之日。马占山作为重要证人被挽留在了延吉,为此行商马开山也被特意请来,谁知他见了马占山带着哭腔失声道:“占山啊,你可找的哥哥好苦。”
绥东军众人大跌眼镜,两人居然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其实只看名字也不难猜出两人的渊源,兄弟多年未见,其必有内情,外人也不好多问。
送周兴回宽城子的两个警卫回来了,很快找到吴孝良报道,并且带回消息,孟恩远焦头烂额,宽城子的日本人军队调动频繁,蠢蠢欲动。
第124章泽军谦亭
吉林督军孟恩远倒台在即,大厦将倾,各方人马暗流涌动,日本人尤其蠢蠢欲动,为了应对日本人的增兵,他调吉长镇守使高凤城部入卫宽城子,但据说高凤城当面顶撞了他的调兵命令,拒不配合出兵,气的他摔门而走。由此可见,孟恩远已经再无实力掌控吉林省局面,但日本人参合进来却绝不是吴孝良所愿意见到的。
吴孝良叹了口气,现在绥东军实力不济,能做扇动翅膀蝴蝶已经是万幸,真刀实枪的和日本满铁守备队干,他还远远不具备这样的实力。满铁守备队在名称上和后世的日本自卫队一样只是掩人耳目的叫法,实际上它便是后世臭名昭著的日本关东军前身,此时整个满铁守备队在南满只拥有两个师团八个守备大队,但是依照记忆里,在明年也就是1919年,关东州都督府裁撤实施军政分离,直辖于都督府的满铁守备队**成军,正式更名为关东军,从此这支租借地武装开始急剧的膨胀扩张,最终成为侵略国的主力与急先锋。
想到这里吴孝良有些疲惫,高士傧的镇守使公署当真舒适气派,远不是东宁知事公署可比拟,宽大柔软的沙发坐进去就使人昏昏犯困,他挥挥手示意卫兵们出去,然后整个身体都深深的陷进沙发里,他开始为绥东军的未来担忧,敲门声响起,马占山走了进来。
“吴旅长,大帅来电,正式邀请你去奉天一唔。”声音里有好不掩饰的高兴,他很希望这个年轻的旅长能成为奉军的盟友,而不是敌人。
张作霖是个实足的实用主义者,态度暧昧,游走于日本人与北京央政府之间,绝不是一个可靠的盟友,但是取得他的支持,对绥东军而言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助力,能否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张作霖的态度至关重要,所以,他必须去奉天见张作霖。只是,他并不想把目光过多的放在东三省国内,乌苏里江,绥芬河以东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才是他目的所在。
“秀芳兄,孝良早就想去奉天拜望大帅,只是年资甚浅不敢做打扰之举,如今承蒙大帅错爱,孝良惭愧汗颜,待此间事毕,必定亲自去奉天拜望大帅。”
马占山很不适应吴孝良称兄道弟,自己不过是个区区上尉连长,而他却是堂堂少将,属于一方镇守使级别的人物,两方差距太大,二十余岁便身居高位,年轻气盛,嚣张跋扈在所难免,在他身上却见不到一点这样的影子,总是给人一副谦谦有礼,恭逊有加的样子,但也正因为如此,一贯心高气傲的他对这个年轻的旅长从心里由衷的感佩。
“太好了,吴旅长我这就给大帅回电去。不日,大帅将会正式发电邀请的。”
次日北京政府发来贺电,同时将新任延浑镇守使的人选提前透露给了吴孝良,谁也没想到,继任者竟是奉军的上尉连长马占山,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连长直接提拔为镇守使,这有悖常理,但如果窥透其间博弈过程,便不难看出马占山在正确的时间站在了正确的地点,这个镇守使位置还真是非他莫属。
这一决定引起了绥东军诸将士的极大不满,尤其以李五一为首,他怒气冲冲的来找吴孝良理论:“旅长,咱们绥东军拼死拼活,凭什么让他们奉军摘桃子?”
吴孝良皱皱眉头,李五一最近越来越行事莽撞不知收敛,和当初汨水边那个诚惶诚恐的警卫士兵已经判若两人,如果长此下去,在他身边倒还好说,处处有自己护着,但他迟早要将之放出去独当一面的,到时候还是这样沉不住气,像炮筒子似的直来直去,难免要吃大亏,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他不想绥东军再出第二个胡六一。
吴孝良语重心长的说道:
“五一啊,你今年多大了?”
李五一一愣,有点莫名其妙,旅长如何问自己年纪?
“今年虚岁十九,过年便二十了。”
“好,你这也算成人了,也不能总是五一、五一的叫了,今天给你取个名字吧。”吴孝良直了直有点酸软的腰,久坐办公连这二十岁出头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于是站起来在厅踱着步子,缓缓的道。
“还起什么名字,我觉得五一挺好,就叫一辈子了。”李五一心里念舍不得这名字,嘴上却硬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吴孝良则收起笑容,严肃的道:“你代表的是绥东军,不能在随随便便阿猫阿狗的叫了。”说着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自今天起你便叫李泽军,字谦亭。”时下人北方人取字,喜欢带一个亭字,所以吴孝良也赶了一次时髦,亭前一个谦字便是希望他时刻记住谦逊待人,不可一味的莽撞冒失,他不厌其烦的讲述了,名与字的含义。
李泽军此刻,早没了脾气,坐在吴孝良对面频频点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