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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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蕊一愣就转身去看那礼帖“乃穆相所赠。”
我一顿随即含着茶笑出声来，一阵大笑之后满殿的人都看着我，我好似是听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泪都眨在眼角。可笑，当然可笑。怎么？当年跟着我的裙摆征战四国平定叛乱，如今天下已定你也位极人臣倒要让我归隐做个只知安享富贵的内宫妃子了吗！
原来宿飞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自以为固若金汤的人里，这就有了端倪。“收下，看来真是该好好谢谢穆相。”
起身到了内殿，这仅仅是开始，我要彻底看好形势。这次决不许任何的差错。还未到就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困倦，看来这阵子是劳累了。想着就觉得身上的礼服越来越重，全身无力酸痛起来，这些日子好像这样越来越容易疲累。卸妆之后，侍女退下含蕊端来玉盅“娘娘，今日繁忙都还没有进药呢。”
我看着她刚要接过来手就顿在半空，心里猛然一颤。这药。
含蕊看我不动眼神闪过一丝异色，“皇上就寝了吗？我整日吃着补药，皇上国事繁重恐怕身子吃不消吧。”话毕将手伸出一段把那冒着丝丝热气的玉盅接过来，握在手里。脑中翻江倒海，只觉得喉咙都被堵住了，可是含蕊依旧站在身边，每次都是她看着我将这药喝下然后撤盅而去，我地下眼帘看着这幽暗不见底的液体。先帝，你看到了吗？心一沉就当作是拿命还你吧。
出了正月，皇上忽然说定国离硕国太远要回到郦境去，接到旨意我心底有了些释然，皇上思虑周全又难得年纪轻轻就如此勤政。现在后宫无主，暂还是由我打理宫里的事，临要离宫之时我翻看在定宫日子里的宫事册，看着看着发现了不寻常，只好调出以前的。从先帝驾崩后每年都有大笔的费用在掉入宫帐中，可是到底宫里用了多少钱我心里最清楚，那剩下的钱财都是写着被皇上调用了，连攻定的时候都没有拉下而且还有所增加，这笔钱居然在上个月停用了。每年这么大笔的银子被皇上用作何处了？我不禁怀疑起这次回去，难不成皇上是有什么打算。我们离宫之时他还没有回来，不过想来这次回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等他回来，我一定不会再让他出征了，无论是怎样的敌人都不用他自己去。无论这宫里的路多难走，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只要有他在身旁我还担心什么还怎么会害怕。
定国的文吏大都归顺，开科之后会有更多寒门才俊登朝，到时候对先定的念想就淡了，宁王大军尚在定国可以安心离去。举朝离宫，走的却不是来时候的路。
浩浩荡荡的皇驾朝臣家眷连绵数十里不绝。
可是进了郦境我就明白了，皇上不是要去行宫，而是另一个地方。难不成是新宫？三日后终于证实了我的猜测，新修的道路，巍峨耸入云霄的宫殿挺立于面前。
这是离国境内的城池，但是如今已然一派皇城的气象了。皇上竟然建了新宫，我竟然都毫不知情。皇上走到车前将我搀下，“太后娘娘莫怪，朕本想等到新宫建成就来接娘娘的，这是父皇选的都城，父皇曾说我圣朝新立焉有用旧朝宫室的道理。战事不定朕也不敢先将此事告之娘娘，如今新宫正于定鼎天下之时落成，娘娘说这不正是天成我硕国一统天下之兆嘛。”说着我分明看见皇上脸上闪烁的天子威严，这一切都是他先祖父皇用毕生心血赋予他的，他凝望苍穹的眼神让我看到了先帝的另一面，一如父亲的一面。
踏着这新宫的石阶圣道我这才分明感受到了这原来成真了，四国之君无不梦想的一代宏图霸业真的在我一个女子面前成为了现实。
我的太后宫不知要比定国的皇宫华丽威严多少，仅是这无尽的皇家霸气就足以让天下人俯首。恍若如梦，我躺在宫里巧夺天工的丝榻上却觉得心中惶恐，我，真的匹配享受这一切吗。这一切应该属于皇后，属于他真正的母亲。
望着新朝的天空，空洞的内心徒增一丝伤感。皇上营建新宫竟然都没有告之我，可是与此同时他却分明是在扩建郦宫的花园，这。。。难道我们真的有这样一天都要有所隐瞒了，难道这御花园是为我准备的，皇上已经在打算我以后的事了吗？
含蕊近前，我全身无力的闭目躺着。“娘娘，皇上说问问娘娘的意思，这太后殿该赐什么名字。”
“章永宫。”我紧紧闭着眼睛，我难道真的是孤家寡人，难道这皇宫里真的没有一丝真情，这么快，难道这么快皇上也变成先帝，也变成离王，也变成。。。
悲凉更甚酸涩涌上哽在口中，让我再吐不出一个字。
第二十八章
身体一日比一日觉得沉重，没想到他居然这就下手了。每天一盅的毒药被我心甘情愿的喝下，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打草惊蛇。铲除了我下一个就该是皇上了。我不能再让皇上重蹈逸言的覆辙，现在穆轻扬是领相，凌文是左相，安归王归朝，新朝之臣的势力如今占据朝廷大半，不管怎么说这天下是硕国人用心血打下来的，如今反倒让别人坐了怎么会坐视不管。凌文穆轻扬对我言听计从，我与宁王齐心压制硕国老臣将他置于危难而不顾，就算是从前有些恩情怕是心里也会不安吧。我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能不顾他的安危与宁王付此一赌，怕是他会以为以后难保会不会我做出对他不利的事，身为天子他有这样的担心也不为过。
如今对于皇上，昆王对于朝廷就是他这个硕国之君的最后的依靠，宁王虽然也是硕国人，可是他终究对我有情，我掌握朝廷，宁王掌握兵权，我们要是合谋取而代之绝不是不能的。皇上会对我生疑心忌惮也在情理，我不是亲娘昆王却是亲叔叔，若是我去找皇上说只怕他不会相信反让那些硕国老臣得了口实疑我要独霸朝廷。
虽说我是为了他，但是更多的我也不能再眼看着凌文他们受一点闪失了。怎么办，要是等到皇上开口让我去行宫远离朝廷我该走还是留，要是我走了只怕就不久于人世了。
闭目深深叹息，从来没有这么难，从来没有觉得的艰难。
但是治儿的呼声日日在耳边回荡，无论如何我都要狠下心肠，就算皇上会怕我，会恨我。我也绝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一点伤害。我死事小，先帝皇后天下黎民这么多年的心血性命，昆王这么多年的经营谋划，这么多年居于先帝之后现在又当自己侄儿的臣子，我不信他只是想铲除我而已。这么多年我从未为自己活过，如今有人要杀我，难道我也要坐以待毙任他们来杀吗？希望以后皇上他会体谅我的苦心。
我召见湖月于太后宫，一阵寒暄后我才带着她走进花园幽僻之地。如今这宫中到底是怎样的情形我一点都不知道，必须要依靠皇上。在外面就要靠凌文了，穆轻扬送了那贺礼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与昆王相交已久如今要归附硕国老臣了？说来他是新朝领袖要是再与昆王交好这个领相位子就稳稳了。
万没有想到我一个住过四国皇宫，当过两国之后的人如今要依靠青楼出身的湖月，比起容安郡主的高贵身份，比起盈妃的金枝玉叶，湖月反倒是自始至终坚贞不移。
“娘娘，湖月看娘娘好像气色不好，是身子不适吗？”
我欣慰她的细心，还是不要告诉她，要不凌文会焦急的。“没什么，以前身子就弱，刚换了地方时常睡不好。”
“娘娘可要多多保重，臣妾在外打探有了些眉目，硕国的老臣正要策动皇上削弱新朝的势力，像是要将安归王归顺的五万大军遣返务农。这次开科说是也要多录硕国的才子，大人说如今皇上似还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臣妾担心这只是开始。硕国的老臣都在想着该轮到他们坐天下了，要是这样只怕娘娘首当其冲。”
我点点头“我早料到了，我们之所以能如此显赫都是因为皇上广有天下之心，可是皇上毕竟是硕国人，这份归属之心就怕不是一天能抛弃的。”
“可是娘娘，话虽如此，我们要是没有皇上的庇护就一无所有，新朝刚立正是聚拢人心的时候，要是这时有了偏重硕国老臣的迹象，只怕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啊。要是这样就怕皇上这个江山也坐不稳了。”
我轻笑“没想到如今连你都江山江山的了。”
她收拢了笑意“这是娘娘和大人多少心血和牺牲才得来的，普天下的女子几个受过娘娘这么多罪，臣妾看着心疼啊。”
我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
“娘娘，臣妾有句话，思来想去还是告诉娘娘。”
我回头看她一眼“臣妾进宫前大人要我转告娘娘，若是娘娘倦了，不想打这一仗了就自请去行宫修养，大人愿意随着娘娘辞官伺候在娘娘身侧。若是娘娘想替逸言报想这一场仗，那就一定要做好不惜一切赢得胜利的准备。”
“此事为何思量？”
“臣妾以为，无论是何战只要到了面前都只有战胜一件事。自古以来凡是成大事者何时有可退缩之地，身后一推便是万丈深渊啊。”
我顿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的坚毅的脸庞，没想到几年下来几番风雨湖月也已成为了这宫廷朝廷里的人了。湖月这般成熟，凌文有她真是如虎添翼，以后我若是命不长久也可将凌文放心交给她，忽的觉得像托付后事，但是也莫名的安心。只是凌文何时能明白湖月才是值得他珍惜的，他心里还是有着对我的执拗吗？
“凌文他，还好吗？”
湖月语气焦急透出担忧“娘娘。。。”
“湖月，我一直一切都和凌文一起，他爱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想着逸言。他不顾一切跟着我的时候我爱上了宁王。我对不起他太多，这次我为了保护他而战，却不想再让他跟着我一起了。”
“娘娘，若是您真的是体谅大人就一定要和他一起。大人的心里永远有娘娘，娘娘对于大人是一切，娘娘要是这个时候抛弃大人，那大人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湖月，我从没有把你当过外人，也自来不曾把你当作出身卑微的人。凌文如今是你的丈夫，你是钦命的一品诰命夫人，是凌夫人。难道你就眼睁睁的愿意看着他跟着我赴汤蹈火？”
她神色僵硬片刻随即露出让这满园春色黯然的笑容“大人是湖月的一切，娘娘是大人的一切，我守护好娘娘就是爱大人的方式。”
我眼睛湿润了，上前拉起她的手。宿飞曾说我是胸怀天下的，当年玉娇对宁王有意，我醋意蔓延横刀阻拦。没想到湖月竟然胸怀至此，我心里有天下却容不下一个玉娇，她是一个小女子却容得一个我。
“湖月，请你同我和凌文一起。我们一起迈过这最后一道关。”
她轻咬红唇“臣妾愿意。”
我侧脸看向前方高耸如云的宫殿“要打就要必胜，昆王他还没有察觉我已经发现这就是我们的先机。昆王经营已久又是权谋老手，一定要万分小心不可走漏风声这样才能麻痹他，让他防不胜防。现在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是皇上，绝不能走盈妃的老路。皇上信君登基四海威福，昆王若想谋夺皇位就是万劫不复。而我们也是权臣当道后宫勾结，必须要让皇上打消对我们的疑虑。凌文一定要万事顺着皇上。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就搬到行宫去，再不理政事，希望皇上念在以前的情分的上相信我们。”
“大人本还担心，原来娘娘心中早有乾坤，湖月今日才知这宫中是如此无情之地。”
我笑笑，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让我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为帝王者都是无情之人，他们心中的苦我却看得分明。如今我们有皇上还不够，我们也要拼尽全力，外面的事交给你们了。还有，我要去探探穆轻扬。”
“穆大人是有些出乎意料，可大人说其实最是担心娘娘在宫里，自古这皇宫之中鬼蜮伎俩横行，娘娘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点点头，希望我还有命看着我们安享太平的一天。湖月领命而去，我望着纤细美丽的背影才知我们一直是在刀山火海上，艰难的活着。
回到宫里见皇上在宫里等我“太后娘娘哪里去了，让朕好等。娘娘身体好些了吗？”
我伸手拉他到身边细细看着“皇上一来新宫气色好多了，政事繁忙还是要多多保重龙体。”
他欣喜之色难掩“这里一切顺遂，四方也还算太平，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朕也该忙碌些。”
“朝堂上的事还好吗？”我漫不经心地问。
他眼露笑意“是，定国不愧称上国，真是有些才子的。新科取士朕以为四国同重没有偏私的好。”
“皇上乃是仁君，天下大事也不是我一个女子能懂的，凡事皇上做主便是。”
他眼中光华闪动，我递给他茶“皇上乃是万民之主，我以后就只是在皇上身后为皇上保驾就是了。皇上累了乏了就来这里歇歇，若是有什么难事我就替皇上想想办法，可好？”
他紧紧拉住我的手“朕真是有福之人，太后娘娘是比亲生母亲都丝毫不差。”说罢就站起身来背对着我。我看他似是神色艰难“皇上是有事不好办吗？”
“眼下是有一幢事甚是难办。”我转头示意，含蕊在一旁带着侍女离开了。
“看来这件事我能助皇上一臂之力？”我心中暗喜，皇上依旧信任我那就好办，只要我与皇上同心莫说昆王谁要动心思都不怕。
他转过身来面露难色“却是太后娘娘能相助便最好。”
我心中疑惑，什么事情既然我能帮上他反倒这样为难。“皇上但说无妨。”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太后娘娘知道，如今天下已然大定，但是宁王拥兵三十万在外，粮草军饷先不说，光是这些人就。。。朕有意削夺宁王的兵权。仍保他亲王优遇。如今大臣尽在新都，硕国远地无人照看朕实在不放心，朕想还是让宁王回到硕国去，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我听完之后只觉语塞，缓缓站起身来看着他，似是觉得眼前的已然不是那个皇上了，陌生的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僵立我才缓过神来要是这时出言阻止就更应了我们勾结的事，皇上会心惊的。“皇上所虑，极是。”我挤出笑来“皇上主意已定下旨便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