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凉人崛起-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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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木头砸,丢羊石头!”越来越多的黑山军从城头攀爬上来,护城河上飘满了尸首,口鼻尽是弥漫着血腥气息,哪怕如此惨烈都难以遏制黑山军潮水般的攻势。
滚木与羊石头纷纷砸了下去,中箭的凉州军被后备士兵抬下城头,每时每刻都有黑山军砸在护城河里,也有凉州军中箭倒在城头。
马越已经换上战斧,紧挨着躲在城跺后面,城跺上两名黑山军士方才攀登上来,都来不及拿下口中叼着的砍刀,便被猛然间起身的马越庞大的身躯吓了一跳,接着便是轮圆了的战斧狠狠砸在身上,二人尖叫着坠下城头。
徐晃已经舍了战斧,一手持着圆盾一手紧握二尺短剑,攻上城头的黑山军对上他即便躲过了短剑也难以避过圆盾砸在脸上,反倒是杀敌稳稳地超过马越。
那一身皮袄却戴着将军兜鍪在战场上闪闪发亮的小将更是威猛,一手战斧一手短剑,一会出现在马越左侧的城跺上将四五名黑山军逼下城头,一会在马越右侧张狂大叫着冲开数名敌军,刀斧齐出杀得身上皮袄像个血葫芦。
勇不可挡。
潮水般的黑山军士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城头,却又一次又一次被强韧的西凉军赶下去,始终无法占据城头。
这一场仗从正午时分硬是打到日暮西垂,敌军本阵上再度响起撤退的金鼓声。
黑山军将任何手段都使出来了,尽管数次对城头造成惊险的冲击,却每一次都毫不例外地被杀退下去。
城内留着五千覆甲军,仅仅拿出五百增援城头便能在片刻将黑山军杀得落花流水。黑山军与覆甲军是两个极端,一个无甲砍刀,一个重甲战斧。几乎不必有任何比拼就能看出是谁胜利。
靠在城头上照着夕阳,马越看着萁坐对面满头发辫的凉州小将,笑着抬头问道:“好汉子,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将军,俺是陇西狄道人,名叫王双。”王双笑着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拿手指磕了磕头顶的兜鍪问道:“将军,能不能叫俺也进覆甲军啊?”
“王双?”马越愣了一下,六十斤大斧,铁胎弓黄骠马?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尊敬的凉州小蛮子,他笑了,问道:“你为何向入覆甲军?”
“咱凉州最勇猛的男儿都应该在覆甲军吧?将军俺刚才在城头干掉二十多个敌军崽子,难道还不算勇猛吗?”
“覆甲军可不光是勇猛,你入军之前还需要有个小考验。”
“啥考验啊!”王双跃跃欲试。
马越望着天边的落日红霞与袁绍本阵无边无际的军阵飘扬着的旌旗,突然心情舒畅地笑了起来。
“回去州学读一年书!”
第二十三章 渭南之战【三】
“大将军,那些玄甲重兵上城了!”奔驰的哨骑在帅台下大声喊着,袁绍早有手令,一旦铁甲兵登城便需立即回报于他。
这是袁绍围城的七日,经过第一日的试探后,每一日都有悍不畏死的黑山军拿人命冲击这座三辅近畿处于战略要冲的渭南城。
时至今日,渭南城的护城河都已被填平,尸首与土袋堆积在一起,八月流火的天气令整座渭南城环绕在一股令人心悸的恶臭中。
听到士卒传令玄甲重兵登城守卫,袁绍丢下酒壶一骨碌站了起来,‘噔噔噔’地提着衣摆奔下帅台,沉于酒液令他脚步发软。跨上骏马便向着前线奔驰而去。纵马跨过两侧的阵阵旌旗,即便是不喜怒于形色的袁绍此刻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不住这在心里喊道:他顶不住了,马越终于顶不住了!
那日潼关外,这些打着凉州覆甲旗号的凉州铁骑给袁绍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甚至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袁绍就觉得自己精心摘选西园校尉部中军校尉士卒辅以少府精锻重甲与严酷训练而成手持长戟号为大戟士的精锐不是对手。
甚至令他将自己的手足抛弃在关外。
他是当朝大将军,掌握全天下的权柄!可就在那日,他放弃了淳于琼。甚至亲自下令整备完毕的大戟士重新退还营中,眼睁睁看着数千汉军与淳于琼一同陷落阵中被无尽的强弩与劲弓直指。
他们,袁绍与淳于琼,他们有着同样的童年,他们的少年时代一同在洛阳城的每一条街道奔跑而过。洛阳十二条街道,每一条街道都有他们飞鹰走狗的记忆。司州每个地方都留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袁绍甚至还记得淳于琼从北疆战场随着败兵一同撤回洛阳,那一日他们便在城外都亭的酒肆,老辈洛阳人常说那里的酒水最为清洌甘美。
那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少年时光,在太学中那段日子淳于琼射御二艺终位三甲,每一次与鸿都门学子弟发生冲突时都是淳于琼护着他与袁术,尽管他们兄弟都有一身武艺在身,可满身伤痕的淳于琼总说‘你们四世三公的子弟,怎能蒙受工书鸟篆之徒的拳脚’。
那时候一脸傲气的袁术总说自己将来要位登三公,可是嫡子心中总怀揣着宗族,袁绍就不想延续四世三公的传奇。他希望自己做大将军。当朝大将军,横扫八方,安定天下!曹孟德自己想做征西将军,但他从不敢在袁绍面前提及,袁绍知道孟德老弟心里总怀揣着一份出身带给他的自卑。但淳于琼从没有,一众兄弟每每谈及未来,淳于琼总带着一份武士的骄傲大声地告诉所有人,他将来要做征北将军,将鲜卑人从大汉边陲抹去。
那时他们还不知烈酒入喉是何样滋味,只觉甚辣。
就像破龙城的卫将军一般。
现在袁绍已经大将军了……可淳于琼,我的淳于琼啊!
淳于琼不仅仅是袁本初的一个侍从武士,不是麾下一名善战英勇的将领……他是手足兄弟啊!
就因为那些浑身包裹着铁甲的骑士让袁绍不敢援救,甚至命人将潼关大门紧闭。
淳于琼不在的这些日子,每一日渭南城下都有无数英魂埋骨,血腥味甚至顺着北风传到汉军大营里。可再多的血液都填不满他心头的那块缺失。
这几日袁绍一直在饮酒,并非为了让自己醉倒,他知道自己不能醉倒。他是大将军,数以万计的汉军子弟会因他一句话存活,也会因他一句话而死于非命。
他只是在回忆,回忆淳于琼还在时候。
搜索脑海中关于淳于琼的记忆,大多伴着辣喉的酒气,所以他喝再多的酒都不会醉。
这几日袁绍突然明白为何越上年纪的人越嗜饮酒,原来他们都在回忆。辣喉的烈酒穿肠过肚,许多经过的事情后来再难细细回味,但身体却会记住当时的感觉,一口烈酒入喉,袁绍脑海中便会浮现出淳于琼常常是红色的酒糟鼻。
淳于琼自刎那日,他站在潼关城头一直望向那座大营,高耸的木栅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挡不住他的感觉,他知道淳于琼就在那里面。后来他听到那声‘本初’,听到后他的手臂再无力撑住自己的身体,瘫软在城楼上久久不能起身。
他知道,淳于琼不在了。
他知道,淳于琼最后的那声本初中有多少不甘,不愿。
但他没有办法,他不是从前那个任侠的袁本初了。他是当朝大将军,不能再仅仅为他的朋友负责,他要扛着全天下走下去,哪怕身边的朋友掉了队。
这是他的路,从他选择这么走时,他便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大将军,不能再打了,黑山的弟兄都要死完了啊!”张牛角一脸苦相,称霸冀州黑山几年之间并吞黑山数百股山贼流寇,如今更是带着他们重回大汉治下的男人在面容上没有一点轻松,反倒是看上去垂垂老矣。强攻渭南不过七日,他从冀州带出的两万弟兄已经几乎死光,现在攻关的是褚燕从河内再送来的两万军士。“凉州的重甲军根本不是人,大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
张牛角已经不是中平六年啸聚群雄的黄巾渠帅了,他认命了。
曾经他是不认命的,那时大贤良师还在世,说要给他一个太平盛世让他瞧瞧。他信了,可黄巾道的兄弟死了多少?没有谁真正得到什么富贵,哪怕时至今日天下仍旧不是天下人的天下,当年抓捕唐周的何进后来做了大将军,他的弟弟何苗做过大将军,董重也做过大将军。甚至就连凉州平民出身的马越拿着人公将军的头颅后来也做了大将军。
面前年龄比自己还年轻,每日坐在帅台上饮酒的四世三公现在也是大将军。
他两万个兄弟的性命全没了,却没一个大将军。
他们都不是他的大将军,他的将军是天公,是地公,是人公……可他的将军都死了。
他还有什么好不信命的?
“继续打,张校尉,继续打,命南北两面墙上的士卒都撤下来,全部压在东城,强攻半个时辰,只需要半个时辰!”大将军口中的话充满了坚定,要他再拿兄弟们的性命堆在城头,让他张牛角的兄弟全部死在城下!
“大将军你看看!俺的兄弟把护城河都填平了啊!”黑山校尉张牛角的心都碎了,眼里甚至闪着泪水看上去都不再那么浑浊,指着散发恶臭的护城河说道:“难道这还不够?”
“黑山校尉!”大将军的表情不再那么温和了,干净的手指在自己的鼻子,几乎戳到额头上。“还不够!再去打,打东城!”
张牛角的头垂到胸口上,半天不敢说话。脚步声远了,大将军与他的幕僚离开,张牛角转身看着厮杀声仿佛从未停歇的城头,再度朝着被鲜血染红的城墙拿起腰间那支磨得发亮的牛角放在唇边。
“呜呜……”
新一轮的攻城,开始了。
“将军,您这么逼黑山军,恐怕今后若再有调令……”田丰跟在袁绍身后,这些日子袁绍情绪不对,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但田丰还是说道:“在这样下去,哪里还有人愿意为朝廷出兵,难道本初你只打算平一个马越马?”
袁绍拽住一个奔跑的传令兵满身酒气地说道:“让大戟士将投石车推上来,就在这里。”
猛地被大将军抓住,传令兵被吓得够呛,急忙点头一面应诺一面行礼后跑开。
再向帅台走了几步,袁绍这才猛地定在原地转头对田丰说道:“我要平定天下,元皓你明白吗?我一定要平定天下,事情已经到今天这样,如果我再无法平定天下,多少人就白死了,淳于也白死了!”
“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逼谁,调令……这些东西。”袁绍大幅度地一摆手指着城头说道:“那是什么人?他们都是黑山贼,黑山贼!就因为他们冀州才迟迟不能平定,画地为治的匪类,死光也没有关系,他们死的还不够啊!”
田丰闻言不禁退后数步,他知道淳于琼与袁绍的感情,也知道淳于琼的死一定会对袁绍多少有些影响。但他从未想过袁绍竟会因为淳于琼的死性情变得如此戾气,简直令人苦恼。即便是恨黑山匪类也不能如此露骨地派人去送死吧,“本初,那是两万条性命啊。现在黑山军死命攻城,你可万万不能让投石车就这么砸过去……你这么一砸褚燕那边必然会反攻过来,到时候就无法收场了。”
“放心。”袁绍猛地一摆衣袖,回头再度看了一眼远方陷入重围的渭南城池,头也不回地走上帅台。连登数步狂笑出声,甚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转头对田丰问道:“元皓,你的才学傲于当世,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天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的天下!”
田丰被问的猛然一噎,这种事情教他如何回答?
“无论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都会让他再回到曾经的模样,为了这个,死在多人我袁本初都不会在乎!”袁绍再度跪坐在帅台上,扶正了头冠猛地摆手说道:“鸣金收兵,命投石车上绞盘!”
凉州覆甲军?马越啊马越,你的甲胄有多厚,可能敌得过天降巨石?
第二十四章 渭南之战【四】
渭南城东,黑山军再度大举攻向城头。
这次的攻势与其他时候大有不同,十年戎马倥偬,身经大小百余战。五年独自领军,战火对马越而言早就像洗手吃饭一般习惯。
指挥战争,当他作为全军的统帅,他已经能够感知战事的节奏。
扬起战斧,马越大声喝道:“兄弟们坚持住,这是最后一次进攻了!”
一连七日,袁绍每日最后一次进攻都是大举进兵,马越都几乎能猜到遥遥千步外敌阵中高高垒起的帅台上袁绍狂热的眼神……袁本初的意图太过明显,每个日暮都寄望夜里能睡在渭南县治中端着自己的头颅饮酒。
桀骜如马三,又岂会令袁家子如愿?
掌握了袁绍进攻的规律,防备对凉州军而言也能轻松些许,至少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什么时候必须奋战。
城头的凉州军再度一齐发出虎吼,士气竟再度振奋几分。
马越、徐晃、王双三人在城东门楼前结成一个三人小阵,以马越为前锋二人策应,三人俱有寻常难俱的勇武在身,三柄纯铁精锻战斧一齐挥开根本没人能进入五步范围之内。三人便仗着虎步左右的武艺在城头上将嗷嗷叫的黑山军士一次又一次地击溃。
这样的战斗令人振奋,亦令人疲惫。
凉州覆甲军在方才短暂的救场后便被马越派下城去,这些日子凉州最精锐的覆甲军一直担当辅助部队,无论是运送遗体还是搬运箭矢之类的活计都是他们在做。对此覆甲军颇有微词,作为马越麾下的主力部队他们希望自己时刻出现在最艰难的战场上,仿佛只有这样才符合他们平日里所承受的艰苦训练与全凉州最丰盛的伙食。
马越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每一日他那个三个勇武的侄子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请战。
但马越不会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上城楼迎战,即便是登城助战也要在最艰险的时候才行,一旦将敌军冲下城头便立即命令他们撤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就像他马越拥有覆甲军一般,他固执地相信袁绍也有属于自己的底牌。他想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在双方掀明底牌之前为己方再多争取一点机会。
一击制胜的机会。
尽管阎行马超甘宁一直将自己当作主战部队,但其实在马越心里覆甲军永远都是从攻部队,主力是看上去更能打持久战,用性命去相互消耗的凉州常备军。
渭南之战打了七天,这七天里死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三辅小城下的黑山军已经数不胜数。马越估计黑山军的战死当在一万两千上下,因为他也已经在城北墓葬坑亲手点燃三次火把,使自己麾下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