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凉人崛起-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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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叙愣着看了马越一眼,这一刻喘着粗气的马越在他眼中尤为高大,他的背后没有神光,只有空中飞驰的巨石。姜叙没有说话,也没有怪罪,只是一骨碌爬起来再度去推那纹丝不动的巨石。
巨石下的青年已经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马越见状劝不动姜叙,恨恨地叹了口气,不再劝解,看了看将近三五百斤的巨石咬牙叫上王双,三人一齐使力去托。
三人憋得青筋暴起,才堪堪将巨石挪开一点,眼看着青年被砸成肉泥的双腿,马越急忙招呼二人将石块丢到一边。三人中姜叙力气最小,却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抱起青年驮在背上便想向城下走,可眨眼脚步便是一软。
他穿着三十多斤重的铠甲,尽管不算覆甲军那种精锻重甲,却也足够沉重,哪里还有力气背起一个大活人。
马越见状急忙将受伤的青年背在身后,任由鲜血染红自己整个后背,领着二人一面召集城上还活着的守军一面向城下飞奔。
回到城下,滞留在城东的百姓已经不多,城外飞射的巨石也变少了。马越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一路引着在身后越聚越多的百姓与凉州溃军跑向城西。
邻近城西,远远地便见到程立贾诩二人,马越焦急地问道:“他们跟你二人说了没有,是弃城西逃还是展开巷战?”
“使君,弃城西逃,则袁绍必已在西面备下重兵。在下与仲德兄皆以为死守城池,城在人在尚有一线希望。”贾诩脸上没有马越想象中的忧虑,倒是有些喜色地对马越指着周围的百姓说道:“使君,民心可用啊!”
马越转过头,看到一张张对自己充满感激的脸,那些朴实的面上写满了同仇敌忾。
“传令,开武库将兵甲分发给城中百姓。”马越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背着身后的姜姓青年登高振臂呼道:“敌军巨石砸城,使百姓多有伤亡,马某与诸位痛心疾首。本欲弃城西逃,然西逃则百姓多疾苦。故,马某在此立誓,城在人在,城毁人亡,马某绝不后退一步,与袁贼死战到底!”
第二十六章 渭南之战【六】
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马越只是在对渭南百姓陈述一个事实,对于凉州军的事实。
正如贾诩所说,城外向西的道路上一定会有袁绍布下的以逸待劳之伏兵。凉州军无路可跑了,只能破釜沉舟,在城中与袁军激战。
所幸,渭南武库在城北,未被抛石车掷出的巨石砸毁。
马越等人纷纷散开在百姓中征召敢与袁军死战的百姓,凉州军卒开启武库,一柄柄制式兵器与甲胄被拿出来。先是凉州军更换损坏的兵器,再将剩下的兵器甲胄分发给愿意参与守城的百姓。
一座渭南城,居住着超过三万百姓。就连居住在城外乡野的百姓都因为开战前的坚壁清野而暂时屯住在城中。
马越做梦都想不到,在山穷水尽之时,他的振臂一呼为凉州军紧急募集到六千余青壮。
对渭南百姓而言,比起城外将投石丢入城内砸死百姓的黑山军,这些在马越麾下的凉州军更像他们记忆中的汉军。
善待百姓,英勇善战。
“街坊乡邻们,即便是不愿加入接下来的战争,也请你们去武库取些兵器吧。”马越站在县治前的台阶上对四下里惊慌失措的百姓大声说道:“这座城池马上就会被战火波及,刀剑无眼,你们身上有些兵器自卫,马某也能放心一点。”
尽管马越这么说,仍旧还是有百姓不愿拿起兵器,时至今日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马越急忙命万宁督本部士卒将渭南南北两座城门用巨石堵死,仅留下一个西门也留足了人手守备,以防敌军从后背偷袭。
“文和,疏散百姓吧。”马越命贾诩疏散百姓,转头对程立说道:“夫子,您也去吧,将百姓安置在城西。”
贾诩领命下去,程立看着马越与他身边遍体鳞伤的士卒,不放心地说道:“使君,小心一些,不行咱们退回长安。”
“放心吧夫子。”马越笑了,无所谓地对程立说道:“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些大头兵的事了。只要袁绍不拿大石头丢我,我死不了。”
再凶悍的人,被百余斤的石头砸在身上也逃不过个死。
程立也领命下去了,马越转过头,这时才敢忧心忡忡地向一片死寂的城东看了一眼。投石激起的扬尘已经尽数散去,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有一点声音传来,令人心底感到不安。
布置巷战防线。
成捆的箭矢从武库中抬出来,每一名凉州军手上都握着强攻或是劲弩,每人身上的箭囊矢袋都塞满了箭矢。背水一战了,即便是黄巾之乱与韩遂乱三辅时渭南城中武库都从未如今日一般干净。
二十面战鼓搬到县治门口,县官署院墙上立满了握着旌旗的凉州兵。
城墙上城跺后隐匿着凉州军的斥候,随时传报着敌军的动向。城中百姓居于西部,东面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宅邸,每一个屋檐上都藏着手握弓弩的凉州军士,位于城中心的县治周围更是分布着数不清的覆甲军士。整座渭南城池俨然成了一头长着血盆大口的猛兽,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马越要以城池为阵,打一场直面黑山军的巷战。
骏马在城墙上奔走,一条条消息传报在城头与县治之间。
“将军,黑山军进军了,东门外超过五千。”
“报……城西外十里林中有大片扬尘,当隐藏着人马。”
“报,黑山军距东门三里!”
一条条消息,每次有斥候将消息传报到县署,院墙上的旌旗便招展几下,但整座城池除了街道上偶尔快速奔跑过去的凉州军士之外没有一点动静,看上去十分诡异。
马越却知道,他的部下能够看清他的旗语。
城中空下来的屋舍中藏匿的凉州军最小以伍为一个作战单位,其中就编有一名斥候,专门负责观看本阵的旗语……渭南官署,就是他们的本阵。
东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马越知道这是黑山军在行进。
“姜兄,你那个兄弟伤势如何?”焦急地等待中,马越看到北门街道上姜叙与王双握着兵器奔跑过来,待离得近了,马越问道:“腿可还有接上的可能?”
姜叙满面黑灰,听到马越的关切,压抑着痛苦拱手说道:“我那小弟福薄,活不成了……只是可怜还在襁褓的侄儿。”
马越点头,拍拍姜叙的肩膀,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转头对王双说道:“王双,你先带姜兄暂于县治休息吧。”
“将军,俺还能再战!”王双拍着腰间短剑说道:“袁贼太过可恶,姜兄长也要为兄弟报仇,咱凉州人有仇就要快报,可歇不得!”说着他一揽姜叙手臂横眉说道:“姜兄,稍后敌军入城,俺为你杀上双十,以告慰昆仲英灵!”
一贯儒雅示人的姜叙如今也竖起眉头,拱手对马越说道:“使君,姜叙请战!”
马越是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姜叙派上战场的,他如今满心死志,若派他上城东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偏偏王双还是个一根筋,标准的边地少年做派。他急忙揽过二人说道:“二位,此时前方各地皆以布下阵势,你们暂且跟在我身边吧,一旦哪里出现空缺你二人便补上,如何?”
“诺!”
“姜兄勿要萌生死志,尽管袁绍砸坏了咱们的城墙,也还未到山穷水尽,城中仍旧有万余大军可以据守。”马越再度安慰姜叙道:“尽管你昆仲蒙难,他为天下而死,他的妻儿由凉州养活,你的侄子便是我的侄子,擎儿也尚在襁褓,他们正好有个玩伴。”
姜叙点头望向城东,忽地指着城楼上说道:“使君,敌军入城了!”
“打旗,稳住,不要贸然进攻!”马越看到城楼上攀爬的几名黑山军,吊桥被放下,城门渐渐开启,马越急忙命令身后旗兵打出旗语,他要等一个最好的机会。
成群结队的黑山军从城门入城,城中一条主要街道由城门贯穿。黑山军初一入城便见到远远地城中县署门前严阵以待的百十名凉州军。马越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从他们夸张的动作上看得出来,他们在笑,在嘲笑自己以区区百余人便据守城池。
想到这些,马越不禁莞尔……这些黑山贼将自己当傻子了。
笑话,一个傻子能统领凉州十郡三属国?那他妈你们的褚燕都能当皇帝了!
突然,城门处的黑山军中传出一声熟悉的牛角声,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牛角声很特别,特别到令人听到便不会轻易忘记。
牛角被吹响的呜呜声,将马越的思绪带回中平六年。那是震动天下的黄巾之乱,初任长水校尉在皇甫嵩麾下征讨冀州黄巾的那段日子中的一个夜晚。
那时的关羽没有一点名将气概,不过是勇力无双的冲阵猛士,斩将夺旗已不在话下,但初领佐军司马,尚有些力不从心。心中苦闷的关羽寻马越诉尽衷肠,那是个普普通通的夜,二人在营中饮酒,正碰上黄巾夜袭。
那是马越第一次在战场上遇见冀州褚燕,也是第一次遇见那个腰间悬挂牛角的黄巾渠帅,张牛角。
“老相识了。”
牛角声中,雄武的冀州汉子提着环刀统御前军走在街道上,他的目光中只有高立县署阶上的马越。
当年的青年将军多么倨傲,高坐马上轻易地命令军士冲散了无数黄巾力士,甚至提着人公将军的头颅去找皇帝领赏。
“马越,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的末路穷途!”张牛角挥手间,刀口舔血的黑山汉子们左右分开,提着兵器准备探查左右屋舍可有埋伏。
就在此时,立在县署的马越猛然挥手院墙上的旌旗招展,县署中的战鼓齐鸣,猛然间整个东门口接连的屋舍中爆发出凉州军悍不畏死的吼声!
“杀尽贼寇!”
院墙上纷纷翻出手持强弩劲弓的汉子,二话不说便抬弩搭箭向街道上的黑山军展开攒射。街道两侧的院门轰然打开,一个个操着兵戈的凉州军咆哮着杀出,很难想像搦战终日的他们如今还能爆发出如此强的威势,一个个没有丝毫畏惧地冲入整齐的黑山军阵型。
眨眼,腥风血雨。
不过两千步的长街,到处残肢断臂与刀枪剑戈齐挥,冀州乡言与凉州羌语共舞。
纷乱的战鼓声中,张牛角没有一丝有余,在两侧出现大批凉州军士时没有一丝有余,握着环刀高高扬起,向着街道尽头的马越奔杀过来。
这场战争是朝堂政治的延伸,是经学治世的文士与边疆建功的武士争夺朝廷最高权力的纷争。张牛角知道,尽管他无法说得这么清楚,可他清楚地知道,这他妈不是他们的战争。
他们是谁,不过是些受招降的匪类,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打完幽州打三辅,难道招降之后的日子就没个活头?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柱石,就非要让我们兄弟没了性命,才开心吗?
‘这不是我们的战争,但我们无法拒绝。’张牛角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他知道,只有杀死面前这个人,或者杀死身后高坐帅台上那个人,只有杀死这两个其中之一,他才能真正停止这场让他两万多个兄弟客死他乡的荒唐战争。
所以,他立在离县署不到百步的地方。隔着重重覆甲军士,对着马越扬起环刀,高声喝道:“凉州马越,可敢与博陵张牛角一战!”
这个男人不是个武士,他甚至除了一个名士嗤笑的黑山校尉之职外一无所有……但他是个武人,这是来自一名武人的挑战!
第二十七章 渭南之战【完】
黑山的军士与凉州兵在街道上搦战,喊杀声中每时每刻都有敌我倒在血泊中。这些血映在马越泛红的眼睛中,更映在张牛角朝他扬起的那把环刀上。
多少年了,乱军取敌首的畅快,高声喝出谁敢与我一战的咆哮更是令他热血沸腾。
但他早就不热衷于此了。
阴杀何进,与吴匡的决斗中伤了手腕,自那时起他便不再与人争斗。
他没有必要,可以说他没有勇气,更是因为他的肩头扛上更多的责任。他的性命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因此,看到张牛角提着环刀对自己提出挑战,马越愣住了。
马越在哪一次与吴匡拼斗后,便暗自对自己说,不要再与任何人拼斗了。
这种感觉在张牛角对自己竖起刀刃时,尤为强烈。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回绝掉张牛角的决斗,他也是这么想的。但当他看到张牛角激愤的表情时,已经招手命人出战的手收了回来,握起了身边的战斧。
在他面前立着的是一名武者,或许他的身份低到尘土里。算不算什么武士,但武人是一个群体,马越出身与此,他更清楚地明白是什么驱动一个又一个的武人在战场上抛头颅,在决斗中洒热血。
忠诚,勇敢。
可是张牛角,你到底忠诚于何人何物呢?
马越跨上随从牵过的高头大马,马超横枪在他身前说道:“叔父,侄儿请战。”
马越看了一眼马超,他年轻,英武,健壮,有力,满头金发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如果是马超,一定能答应这场决斗。但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马超策马绕开了,拦在前面的重甲军默不作声地后退,骏马踢踏着打起响鼻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如果这是你的最后一战,我愿意给你一个配得上身份的对手。”马越腋下夹着兜鍪,策马踱步至张牛角对面,低头说道:“如果这是我的最后一战,我希望一个配得上拼上性命的赌注。”
美阳侯、凉州牧马越的舍命一战,是他所能给予一个武人最大的荣耀。
“黑山儿郎们,若我死于此战,黑山军将退出这场不属于我们的战斗!”张牛角转身高呼,自马越踱马而出,整个战场平息了。凉州军在屋舍墙头架设强弓劲弩,指着黑山军却不再发出射击。黑山军士持着短刀长矛做出攻击架势,却也都不再发动攻击。
两方首领的承诺之战,在这个时代极为罕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为二人让出一个足够决斗的空间,长街上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
凛然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
“马州牧,这样的赌注,可好?”
马越轻轻颔首,转头喝道:“牵匹马来!”
骁勇骄傲的凉州军士走入县署,牵着一匹装配普通马鞍的骏马走到张牛角身前,交出自己的缰绳。
张牛角上马,扬起手中环刀。马越抬起自己的右臂,高高指向天空。
身后旌旗招展,战鼓声猛然响起,肃杀的军乐声在渭南县署门前响起,震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