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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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二牛一阵语塞,悻悻坐了下来,面红耳赤有些尴尬地笑道:“俺这暴脾气,小哥莫怪,莫怪!”
“再说了~~”
被任命为军中书办的关鸠鸠刚坐下没多久又突然站起,犯起了在落日山的军师瘾来,摇着脑袋叽歪道:“依学生之见,咱这六县团练兵新近组建,而且六百儿郎虽有对敌厮杀的经验,但总得来说战斗力还是较为低下。照学生看来,咱们前期必须隐忍不发,先练军治军一阵子,再谈剿匪较为妥当。为将者,谋而后动方才是为正道。正所谓……”
说完见着众人目光齐唰唰地落到自己身上,顿感有些不妥,立马止住了臭显摆的自言自语,连连摆手推笑道:“一家之言,嘿嘿,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哩。”
虽然言语谦卑低调,但是在老冤家朱胖子听来又是另外一股子炫耀的味道,呸,多读几本书有甚了不起?直娘贼!
郭业倒是没有计较关鸠鸠的冒头发言,相反频频点头表示赞赏与同意。
而后接过关鸠鸠的话说了起来:“关书办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建军容易治军难,要想咱这六百团练兵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就必须先练上一阵子的军。隐忍发展,再行一发冲天才是硬道理啊!”
较为稳重的庞飞虎也是点头同意郭业的提议,附和说道:“兵司大人说得没错,弟兄们不仅没有战斗力,而且也没有在江面作战的经验,现在贸贸然出击剿灭水匪,那是对手下儿郎的不负责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直扮演着僵尸一般角色的瘦竹竿甘竹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然后又闭目养神归于平静。
郭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妹的,这厮如果不开口说话,真心将他给遗忘掉了。
也不在乎他冷言冷语加冷脸的吊死鬼德行,轻笑一声说道:“甘队正说得没错,连要对付的是些什么样的水匪咱都不知道,剿个屁的匪啊。老朱,之前交代你的事儿,你现在可以向大家介绍了。”
郭业交代朱胖子之事,自然就是前番去益州府前让他探查的一些关于水匪的信息。
朱胖子早已做好功课,说道:“咱们六县岷江水域大大小小有五六支水匪在江面上讨生活,虽然都是些乌合之众,但是数量那是相当的大,约莫有五千人众。其中最大的一支大概就是新近冒头比较厉害的一伙水匪,人数在小两千左右,水匪头子叫做王八斤,听说他们的二当家就是昔日落日山山匪的二当家,叫赵九丑。”
说到赵九丑的名字,朱胖子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关鸠鸠。
关鸠鸠仿佛也感觉到了朱胖子那股灼热的目光,脸皮没来由的抖动一下,不过很快就被掩饰过去,没有上了朱胖子的鬼当,跳脚出来澄清什么。
百里水域竟然藏匿了近五千人众的水匪?
在场诸人纷纷开始议论了开来,特别是程二牛那头憨货,更是吧唧着嘴巴,一阵感叹,心中暗暗惭愧自己刚才的冲动。
六百人跟五千人来干,这不是作死吗?
至于郭业则是暗暗念叨着王八斤,赵九丑的名字,没想到之前在江面上交过一次手,原来这伙人才是最大的一支水匪。
赵九丑,貌似还欠老子半条命来着。
郭业心中稍稍过了一遍,突然又看了一眼在下面继续苦汪汪着脸,瓜兮兮的跟个瓜娃子似的孙明延,猛然——
一招妙计,计上心头来!
当即,郭业对着朱胖子吩咐道:“时候不早了,老朱,你这个大管家该去安排伙房准备今晚的晚饭了。告诉伙房,今晚是咱们第一次扎根江心岛,多整点肉食,要让儿郎们吃好吃饱!”
朱胖子欣然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而后郭业遣散了众人,说道:“都下去休息休息,今晚好好吃上一顿,明日再行商议如何练军之事,如何?”
忙活了一天,大家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巴不得躺下去歇息一会儿松松骨。
于是,庞飞虎等人起身冲着郭业抱拳告辞,陆续朝着营帐外离去。
这时,郭业冲着走在最后,双腿飘忽不定心事重重的孙明延喊道:“老孙,你等会儿再走。本官有要事与你商量。”
唔?
孙明延驻足停步,想起郭小哥之前说过,对自己另有一番安排,莫非现在就要开始委以重任了?
他的脑袋瓜一转动,见着现在营帐中就剩自己与郭小哥,难道郭小哥有什么机密之事委任自己?
擦,朱胖子你屌个毛?俺老孙才是郭小哥推心置腹的嫡系,嫡系中的嫡系哩。
继而,孙明延转头回身,再次春光灿烂猪八戒般眼巴巴地望向郭业……
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与期翼!
第160章孙明延的安排
“老孙,坐,请坐!”
郭业摊了摊手,示意孙明延继续坐回原位。
不过孙明延坐下之后,看着郭小哥这满脸的笑意竟然心中犯起怵来,刚才那窃喜之情瞬间消逝。
因为熟悉郭业之人都太了解郭某人这招牌式的贱笑了,这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儿的贼笑。
不经意间,坐着稳稳的孙明延向后挪了挪屁股,脸上莫名浮起一丝紧张,心中哀哀一叹:
娘唉,八成是要上了郭小哥的鬼当了!
“嘿嘿,老孙,别怕,放松点,放松点!”
郭业察觉到了孙明延举止间的那几许不自然,稍稍宽慰之后,说道:“老孙,之所以不委你重任,是因为小哥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想安排你去做另外一件大事。我手下所有人中,除了老孙,我想再也无人能担当此重任了。”
好大一顶大高帽,唰的一下,猛然套在了孙明延的脑袋上。
不过孙明延毕竟是泼皮混混出身,自己就是灌迷魂汤的一把好手,郭业越这么说,他心里越是膈应。
不祥之感越来越凝重,心中霎时慌乱如林间野猴,上窜下跳停不下来。
孙明延苦哈哈地看着郭业,心中越想越后怕,你个仙人板板的,来了来了,看来郭小哥又要算计老孙一番了。
心中一阵唏嘘之后,唯有硬着头皮忐忑说道:“小哥,您到底有啥事交代咱啊?”
这话问得再也没有当日捶胸犹如擂战鼓般那么有底气。
郭业见状,心中也做了自我反省,难不成哥们现在的人品差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说咱就长着一副坑死人不偿命的脸蛋?
当即他也不再兜圈子,而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老孙,要委屈你一阵子,我想让你去水匪头子王八斤那儿当几个月的水匪。咋样?”
“啥?啥玩意?”
噌~~
孙明延就跟屁股被扎了刺儿一般,猛然窜跳起来,一脸怒容大大咧咧叫喊道:“小哥,你也忒不仗义了吧?一直以来,我孙明延鞍前马后地替您办这事儿,从未有一句话怨言。这一次,您要组建团练兵,老孙二话不说,扯起三百弟兄就投奔你而来。老孙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孙明延越叫嗓门越高亢,同时也是越嚎越委屈,陡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埋入膝盖,呜呜一阵哽咽,满腔怨气和委屈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一边呜咽一边断断续续地梗咽道:“咱老孙的要求不高,就想在小哥麾下谋份差事。您瞅瞅,就连阮老三,甘竹寿这些人都能捞个队正,你倒好,竟然让我去当劳什子的水匪,我他妈冤不冤?呜呜……”
堂堂七尺男儿,蹲地伏首而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哭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着流泪。
“那啥……老孙,你先听我说完嘛!”
郭业被孙明延冷不丁来这么一下,立马手足无措,顿时不知何以然。
“我不听,我不听,老孙那叫一个憋屈啊,心中那个苦啊,呜呜……”
这时候的孙明延就跟个风骚小寡妇似的,被相好的上完,本想着这下能入了府进了门当个大少奶奶。可谁知这相好的倒是无情无义,提起裤子就走人,挥挥手不留一丝云彩。
焉能不委屈,不伤心?
擦!
郭业被孙明延这大汉哭得一阵心烦意乱,顿时拉下了脸,提着高八度的音调吼了一嗓子道:“哭哭哭,哭你妹啊!你嚎丧呢?等我说完你再来嚎丧,成不成?”
“嘎……”
被郭业这力拔山河提气一吼,孙明延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抽抽噎噎将哭声缓缓止了下来。
紧接着抬起头睁开泪汪汪的双眼望着郭业,呜咽道:“你要说啥,还想说点啥?”
麻痹,郭业看着这厮的表情,咋就那么欠揍呢?
当即在凑下身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起了话……
而就在郭业轻声细语地说这话之时,孙明延的脸部表情真可谓是一个精彩了得。
闻言之后,沮丧直垮垮的脸蛋先是一怔,接着错愕,再是蹙眉思索,最后竟然变成了一脸的兴奋,就跟欲求不满的大汉进了青楼寨子见着一群莺莺燕燕围堵上来一般,真是太刺激了!!
郭业耳语完之后将身子徐徐提起,向后退了退,离孙明延约有三步之遥。
噌!
蹲在地上的孙明延再次站起身子,一边抹着眼泪和鼻涕,一边瞪大了眼珠子满脸欣喜地追问道:“小哥,你说得可是当真,决不食言?”
郭业鄙夷地看了一眼这变脸丝毫不亚于川剧大师的家伙,哼道:“我骗你干个球?我若食言,我是你养得!”
“不敢不敢,嘿嘿,我哪里养得出你这么有出息的娃子!”
孙明延听完郭业的承诺之后,早已乐得没边儿,言语间也跳脱起来,嘴边说话也没了把门儿的。
郭业一听这王八蛋竟然占起自己的便宜,挥舞着拳头作势要打,怒斥道:“放你娘的屁,小心老子锤死你!”
噔噔噔~~
孙明延嘻嘻哈哈转哭为笑地闪躲退后几步,躲过了郭业的捶打,而后问道:“对了,小哥,我进了水匪窝子,资历浅薄,王八斤凭啥信我?”
郭业双手交叉背后,自顾在帐中踱步了一圈,悠悠说道:“这个不难,你混进水匪窝子后去找他们的二当家赵九丑,你问他是否还记得欠陇西郭业半条性命。有了他的帮忙,王八斤自然会重用于你!”
赵九丑?
孙明延自然也是识得这个家伙。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问道:“小哥,咱们是兵,他们是匪,赵九丑这家伙更是水匪二当家,他明知道我是你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帮我?”
对于孙明延的这个隐忧,郭业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有信心,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太了解赵九丑这种人了。
这种人属于奇葩中的战斗机。
为了刷出老子是二当家的存在感,能够拼死阻挡明知不可拦截的强敌,甘愿一死也要刷出自己的存在。
当日更是为了让人知道自己赵九丑是条汉子,是个一诺重千金的好儿郎,甘愿放弃嘴边的肥肉,在稳占上风的情况下还率众撤离,为的就是还给郭业半份恩情。
像赵九丑这种人,存世者已是凤毛麟角,当属偏执狂中的偏执狂。
郭业有信心,只要孙明延报上他陇西郭业的名号,再跟他索要另外半条性命的恩情,他绝对会帮助孙明延达成所愿,甚至为偿还郭业的半份恩情,将大当家王八斤击杀。
郭业摆摆手没有细细解释给孙明延听,而是用笃定的语气说道:“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如果赵九丑是有恩不报之人,我把自己的人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见着郭业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孙明延自然选择无条件信任,对着郭业抱拳说道:“那行,正所谓富贵险中来,不搏一搏,忒儿对不起小哥的一番允诺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便动身去投身水匪窝。”
郭业也是抱拳还礼,叮嘱道:“老孙,保重!这一趟你能全身而退,你下半辈子就无忧了!”
孙明延脸色一紧,极为凝重地说道:“如若老孙运气不好,每逢清明,别忘了给咱烧点元宝蜡烛啥的哈?”
“滚你娘的蛋,要吃元宝蜡烛自个儿回来拿,滚蛋吧!”
说着抬起右腿,作势来了一记侧踢,目标对准孙明延的屁股。
这厮噌噌噌几下,窜出了营帐。
郭业慢步尾随着孙明延跳脱的背影,徐徐走出了营帐,望着偌大一个练兵场,喃喃自语道:“既然兵行正道无法彻底解决岷江匪患,不如提前布局,咱也学一次绿林中人,来一个江湖事,江湖了!”
随后,行走在操场之中时不时仰头望着迎风飒飒的黑旗,暗暗提醒自己,哥们一定要隐忍,练完兵布好局,蓄势待发……
第161章《纪效新书》乃是我著
“凡我团练军中将士,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众人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此为号令篇。”
“选兵者,如藤牌宜于少壮便健,狼筅长牌宜于健大雄伟,长枪短兵宜于精敏有杀气之人。……皆当因其材力而授习不同。……此为束伍篇。”
“凡赏罚,军中要柄。若该赏处,就是平时要害我的冤家,有功也是赏,有患难也是扶持看顾;若犯军令,就是我的亲子侄,也要依法施行,决不干预恩仇。……此为禁令篇。”
“以十人为一火,居首一人为火长,旁二人夹长盾,又次二从持狼筅,复次四从夹长矛、长枪,再次二人夹短兵。此为鸳鸯阵。阵法可随机应变,变纵队为横队即称两仪阵,两仪阵又可变为三才阵,三才阵攻防兼宜,适合于山林、道路、田埂等狭窄地形。”
“守哨篇……”
“旌旗篇……”
“水战篇……”
“行营篇……”
“战法篇……”
……
……
夜里挑灯,营帐之中,郭业断断续续地口述着脑海记忆中的一些东西,而书办关鸠鸠则是一边听着一边伏案誊写。
即便关鸠鸠心中极为震撼郭兵司哪里来的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练兵法门,但还是一字不落地将郭业所复述的内容一一誊写了出来。
约莫了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间处处营房都早已熄了蜡烛与油灯,郭业才停止了磕磕巴巴的口述,轻轻走到关鸠鸠的身边端详着案上纸张誊写的文字。
同一时间,关鸠鸠抻了抻懒腰,将毛笔小心翼翼地搁在砚台上,而后在纸张哈了一口热气,加速墨迹的干涸。
随后,悠悠站起身子让出了位置,对郭业说道:“兵司大人,学生已誊写完毕,共计十八篇十八卷。啧啧,学生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兵中奇书,此练兵十八篇法门端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说着将桌上誊写好的纸张一一叠放在一起,递到郭业的手中,叹道:“此十八篇兵书面面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