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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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心中不爽归不爽,可头脑却依旧清晰无比,自不会看不出中书令一事还有着不小的变数存在。
“舅父放心,甥儿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要保的舅父过了关去,中书令一职,万不容有失!”
中书省乃是出诏书的地儿,不仅是皇帝的诏书出自此处,朝堂政令也是从此处发出,重要性自是毋庸置疑的,若是长孙无忌能把控住中书令一职,显然就能掐住李恪的咽喉,不用多,只须稍做些手脚,便可令李恪灰头土脸上几回,对此,李泰自是看得通透无比,表起决心来么,自也就格外的激奋。
“如此便好,那就去早些部署好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该说的都已是说过了,长孙无忌也自不想再多废话,言语间已是明显透着逐客之意味了的。
“舅父说得是,甥儿知道该如何做了,您留步,甥儿这就去安排一二。”
见得长孙无忌心情不好,李泰也不愿留下来看其之臭脸,丢下句场面话,便就此告辞走了人……
“子明,情形看来不对啊,父皇虽不曾明说,可明显是有意将中书令许给长孙老儿了的,而今之计,当何如之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李泰与长孙无忌之间的密议,却说李恪一出了承庆殿,连御书房都不回了,紧着便赶去了密宅,这一见到事先已赶到的陈子明,也顾不得甚虚言寒暄,忧心忡忡地便问起了应对之策。
“殿下莫急,陛下究竟是怎生说的?”
李恪这话明显有些无头无尾,陈子明又不是神仙,哪有办法从这么点无头绪的言语中找出甚应对之策来,也就只能是无奈地追问了一句道。
“好叫子明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被陈子明这么一问,李恪这才惊觉自己明显太过失态了些,脸色不由地便是一红,赶忙将与太宗交谈之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唔,若是如此,那此事便不能经由朝议解决了,须得另行设法才是。”
静静地听完了李恪的陈述之后,陈子明并未急着表态,而是眉头微皱地沉思了片刻,而后方才面色凝重地给出了条建议。
“不经朝议?这……”
李恪本都已做好了在朝议上拼死抗争之准备,可这一听陈子明似乎另有谋算,自不免便为之一愣,紧着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殿下莫忘了陛下才是朝堂之主,似中书令这等要职,本就该是陛下一言以决之的,如今问过殿下之意见,已属优容了的,倘若真闹到了朝议上去争个不休,无论胜败,都难免遭来圣忌,故,不可为也。”
陈子明并未急着说出自个儿的谋算,而是先将不能将此事闹到朝议上的理由解释了一番。
“子明所言甚是,是小王失误了。”
当初陈子明提议的是让李恪在婉拒之际,提出要问过一下宰辅们的意见,可李恪在太宗面前说的却是上朝议,两者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些,对此,李恪原本还不曾意识到,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他这才恍然大悟不已,与此同时,也自懊丧不已。
“无妨,下官有一策可解此厄,当得……,如此,或可令陛下收回成命焉。”
陈子明笑着一摆手,示意李恪不必惊慌,而后絮絮叨叨地便将所谋之策解说了出来,直听得李恪颔首连连不已。
“好,事不宜迟,小王这就去萧府!”
李恪行事素来果决,一有了决断,自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见其击掌叫了声好,而后紧着便起了身,丢下句交待,便即匆匆离开了密宅,径直赶往萧瑀府上去了……
第462章 萧瑀的一锤定音
“似这等奏本无须再送到朕处,都让恪儿自己看着办也就是了。”
太宗惰政,不单是将批折子的权力给了李恪,就连原本始终坚持的十日一朝都改为了十五日一朝,中书令之争事发突然,离着朝时还足足有着十天的时间,如此一来,也就给了朝争足够的酝酿时间,以致于接连几日,有关中书令之缺的本章不断地飞进大内,而李恪又不好就此事擅专,只能是全都往太宗处送,弄得太宗心烦不已,这不,一大早起来,又要面对这么多的无聊本章,太宗哪有心去理会,连看都不看,便已是皱着眉头地呵斥了一嗓子。
“诺!”
听得太宗声色不对,前来送本章的那名小宦官面色当即便是一白,哪敢有甚旁的言语,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宫,自去回复李恪不提。
“启奏陛下,特进萧瑀、萧大人在宫门外求见。”
才刚将前来送本章的小宦官打发了开去,太宗的气都还不见平息,就见赵如海已是匆匆地赶了来,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宣!”
太宗正自心烦,实在是不愿接见又臭又硬的老萧同志,可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改了主意,只是口气么,却不免便重了些。
“诺!”
太宗金口既开,赵如海自是二话不说地应了诺,紧着便退出了寝宫,不多会,便又陪着一身整齐朝服的萧瑀又从外头转了回来。
“老臣叩见陛下。”
萧瑀一向都是个极为死板执拗之人,素来不苟言笑,哪怕面对着的是太宗,也没见其脸上有甚笑容,持礼也就只是中规中矩而已。
“免了罢,爱卿一大早来见朕,莫非有甚要务么?”
太宗心情本就被接二连三涌来的保本弄得不爽至极,再一看到老萧同志那张肃杀的老脸,自是不免更为不爽了几分,偏偏又不好赶老萧同志走人,索性于叫起之际,便直奔了主题。
“谢陛下隆恩,老臣此来是有一桩关乎多人生死之大事要谈,还请陛下屏退了左右。”
萧瑀根本没在意太宗的口吻之生硬,先是一丝不苟地谢了恩,而后突然说出了句令太宗为之愕然不已的话语。
“尔等全都退下!”
一听萧瑀这般说法,太宗的眉头立马便是一皱,大惑不解地盯着老萧同志看了好一阵子,见其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好奇心当即便大起了,也就没再犹豫,朝着随侍在侧的赵如海等人一挥手,声线低沉地便吩咐了一声。
“诺!”
太宗既是有所吩咐,侍立在侧的诸般人等自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诺之余,鱼贯着便全都退出了房去。
“老臣在言事前尚有一问,不知陛下可是欲以长孙无忌为中书令么?”
众宦官们退下之后,萧瑀并未直接言事,而是一本正经地发问了一句道。
“嗯……,朕是有此想法,怎么,爱卿以为不妥么?”
太宗的不爽皆因中书令一缺而来,这一听萧瑀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脸色当即便耷拉了下来,没好气地便反问道。
“中书令乃朝堂要职也,唯陛下能一言以决之,陛下予谁不予谁,那都是陛下的权力,老臣岂敢有甚想法,然,若是陛下坚持要以长孙无忌为中书令,老臣恳请陛下先废了吴王殿下,另,还须得杀了陈曦,贬了老臣以及玄龄等众宰辅。”
饶是太宗的反问之言已是寒气大冒了的,可萧瑀不单不曾有所收敛,反倒是又说出了番更令人惊悸不已的话来。
“你……,荒谬至极,朕岂是昏君!”
听得萧瑀这般言语,太宗当即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猛然一甩袖子,厉声便呵斥了其一嗓子。
“陛下乃圣明君主也,自然不是昏君,只是陛下既要将中书令这等要职授予长孙无忌,那接下来岂不是要立濮王殿下为储君了么,如此一来,又岂有再让吴王殿下监国之理,那老臣与房玄龄等诸般大臣也不该再在朝堂上出现,至于陈曦这个吴王殿下的亲妹夫更是不该活在这世上,若不然,将来谁人能治得住此人哉?老臣没说错罢?”
萧瑀压根儿就没理会太宗的暴怒,不紧不慢地又扯了一大通,当即便令太宗愕然地张大了嘴,半晌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爱卿误会了,朕并无此心。”
太宗确实无意再立李泰,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李恪监国,之所以一直将李泰留着身边,不过是怜子之心作祟罢了,而此番之所以想着将中书令之位授予长孙无忌,也只是感念与长孙无忌往日之情分而已,这会儿听得萧瑀这般解析,心下里也自明白自个儿怕是做错了事,可碍于面子,又不愿轻易认错,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吭哧了一声了事。
“老臣确信陛下是无此心,然,朝臣们会如何看,天下人又会如何想了去?朝局一旦大乱,后果恐将不堪矣,且,若是陛下欲立的是吴王殿下,却又令长孙无忌执掌朝政,眼下或许不见得有大事,可将来呢?一旦陛下龙归大海,岂不是逼着长孙无忌去死么,陛下何忍哉?”
尽管太宗的言语间已是透着认错之意了的,可萧瑀却并未就此作罢,依旧是不依不饶地往下陈述着,直说得太宗老脸通红不已。
“啧,朕确是有欠考虑了,罢了,此事且就作罢论好了,唔,那以卿之所见,朕当以何人为中书令方好?”
太宗到底是明君之属,认错的勇气还是有的,尽管尴尬得够呛,可还是红着老脸地收回了成命。
“老臣以为礼部尚书殷元便是最佳之人选。”
太宗最后那一问说起来也就只是随口而已,可萧瑀却是认真无比地给出了答复。
“哦?时文如此看好此人么?”
这几日来,各种流言四下乱传,太宗对此自是心中有数的,也知晓有关李恪属意殷元的说法,只是并未往心里头去,无他,概因太宗早就知道陈子明与殷元之间有着血仇,李恪若是选择了殷元,那岂不是要跟陈子明这么个社稷臣生分了去,错非吃错了药,否则的话,又怎可能干出这等自断臂膀之蠢事来着,可眼下听得萧瑀也是这般建议,太宗自不免便有些不解了。
“陛下明鉴,陈曦此人固然大才,也足够忠心,然,终归须得有所制衡,此帝王道也,陛下睿智若此,又何须老臣来细说哉。”
萧瑀说话一向很直接,有一说一,根本不管合适不合适,只要他认为是对的,那就绝对不会藏着掖着,此际亦然如是。
“善,朕知晓了,卿且为朕拟诏罢。”
萧瑀这话当真是说到了太宗的心里头去了,主意既定,太宗也自无甚犹豫,紧着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老臣遵旨!”
见得太宗接受了自己的进谏,萧瑀也就没再多言啰唣,恭谨地应了一声,便即大步走到了一旁的龙案前,拿起狼毫笔,一蘸墨汁,挥笔便速书了起来……
“子明啊,此番多亏了你,若不然,小王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了的。”
太宗的诏书下得很快,而中书省、门下省也全都是一路绿灯,到了午后,诏书便即公告天下,着礼部尚书殷元为中书令,其所遗下之礼部尚书缺由黄门侍郎许敬宗递补,对此结果,李恪自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心里头对陈子明的睿智,也自感激得很,言语间满是掩饰不住的庆幸之意味。
“殿下过誉了,此皆下官之本分耳,只是诸如此番之事在不久之将来,或恐还有不少,殿下须得早做准备才是。”
对于眼下这么个结果,陈子明虽是能接受,可心中其实并不甚舒坦,倒不是因着殷元进位中书令之故,而是极为不爽李恪对许敬宗的重用,哪怕李恪并未明言许敬宗的晋升与他有关,可以陈子明之睿智,又怎可能会猜不出个中之关窍,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嗯?子明之意是……”
一听陈子明此言蹊跷,李恪不由地便是一愣吗,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疑惑万分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殿下明鉴,诸般宰辅中,萧老大人七十有四了,房相也是快七十的人了,而崔仁师也六十七矣,都是说走便会走的年岁了,若不及早做好准备,一旦遇事,怕此番之乱又会再度上演,此万不可不防哉。”
陈子明很清楚接下来这一年中,有着不少年龄偏大的重臣会接连辞世,上述三人皆在此列,当然了,事涉个人隐秘,这话他自不敢说得太过分明,也就只能是含糊地提点了一下三人的年龄。
“子明所言颇是有理,我朝重臣皆年事已高,又是操劳之躯,难言长久啊,确是须得早有准备才好。”
听得陈子明这么一提点,李恪也自警醒了起来,他可不想再给长孙无忌兴风作浪之机会了的,只是这等准备眼下还说不得,只能是暗中着手布置,一念及此,在感慨的同事,李恪的心思也已是就此活泛开了……
第463章 历史的小拐点(一)
因马周去世而引发的中书令之争虽激烈,可结束得却是很快,随着太宗的诏书下达,朝野间的乱议很快便烟消云散了去,所有人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新任中书令殷元的身上,准备上门拍马的有之,准备看其笑话者也有之,更有些个别有用心之徒,愣是将十数年前殷家与陈子明的那场人命官司给翻了出来,四下宣扬,明摆着是要在殷元与陈子明之间制造矛盾,用心着实歹毒无比。
当年轰动一时的官司最终虽是以戏剧化的和平方式落了幕,可实际的真相如何,因着当事双方的有意克制,其实并不曾流传开来,而今,随着别有用心之徒将此事揭破,此事立马便传得个沸沸扬扬地,朝野间热议不绝,只是两方的当事人却都根本不为所动,既不辩解也不辟谣,浑然就当耳边风一般,时间一长,流言也就渐渐烟消云散了开去,长孙无忌试图挑起殷元与陈子明之间的冲突之谋算自然也就落到了空处。
贞观二十二年三月初九,鉴于高句丽毫无臣服之心,太宗下诏,令已赶到了辽东前线的兵部尚书李勣统帅辽东诸军,兵分两路,从安市城以及丸都城出击,再次会攻凤城;三月十五日,牛进达所部赶到凤城,与李勣所率之主力会师,此际之唐军本部七万余,再加上契丹等部落兵四万七千余,总计近十二万大军,再次向凤城发起了强攻,苦战近半月,未克,是时,高句丽国中派出七万余援军连同百济军五万余赶来解凤城之围,双方在千山山脉鏖战连连,唐军大胜,一举将来援之敌击溃,而后趁胜再攻凤城,日夜不休,历时月余,城破,至此,鸭绿江西岸之高句丽军已再无支撑要点可守,各处守敌慌乱逃回了鸭绿江对岸。
唐军横扫高句丽鸭绿江西岸各城,并沿鸭绿江排开阵势,只是因着兵锋已钝,且缺乏水师之配合,并未再向前攻击,转而开始稳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