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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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尔这是在质疑朕诬陷尔么,嗯?”
萧锴不解释还好,这一辩解之下,李恪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黑得有若锅底一般,但见其猛地一拍龙案,已是怒不可遏地咆哮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匹夫一怒,不过血溅五步,可天子一怒就是伏尸百万,值此李恪雷霆大发之际,萧锴哪还有胆子再出言自辩,也就只剩下磕头告饶的份儿了的,当然了,心中自不免期盼着平日里交好的那些朝臣们能在此时伸一把援手。
援手?萧锴注定是要失望了去的,值此李恪盛怒之际,又有谁敢冒着被迁怒之可能为其缓颊的,要知道萧家看似风光,平日里交好的朝臣似乎不少,可个中一半是看在萧皇后的份上,另一半则是因着萧家乃是陈子明亲家的缘故,如今么,官场上早有萧皇后失势或将被废的流言在乱传着,更有些消息灵通者已然知晓了萧家得罪了陈子明一事,这当口上,跟萧家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呢,谁还肯在此际为萧锴说话来着,就算有,一瞧见萧锴的亲家陈子明都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动,冲动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开去,于是乎,满大殿里就只剩下萧锴那可怜至极的告饶之声在回响个不休。
“不敢?朕看尔是很敢的么?嘿,朕要用的锦缎,尔都敢做手脚,还有甚事是尔不敢做的,好,好胆子!”
饶是萧锴磕头如捣蒜一般,已然将额头都磕破了去,然则铁了心要发泄一下胸中邪火的李恪却根本不曾有丝毫的怜悯之意,话越说越寒了起来,煞气也自愈发地浓烈了几分。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萧锴等来等去,都没能得到同僚们的援手,只等来了李恪的杀念如潮,到了此时,哪怕心中有着再多的委屈,他也不敢再有半句辩解之言,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磕头再磕头,认罪再认罪,任凭额头上的鲜血流淌得满脸都是。
“哼,尔还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罢了,朕也懒得处置尔,滚回家去,好生闭门思过!”
李恪本意也就是要狠敲萧锴一通而已,倒是不致于真地下了杀手,这会儿见萧锴如此狼狈,心火也就消减了大半,并未再厉声怒叱其非,仅仅只是满脸不耐地挥了下手,将萧锴赶出了朝堂。
“微臣谢陛下隆恩。”
听得李恪这般发落,萧锴心中虽是委屈万分,却又哪敢再多逗留,只能是颤巍巍地谢了恩,拖着脚,行出了大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望着萧锴那萧瑟无比的背影,大殿中诸般臣工们不管原先的心绪是幸灾乐祸也罢,同情居多也好,这会儿都自不免升起了相似的念头——萧家要完了,怕是萧皇后的位置也将不保,至于是否要落井下石一番,就得看后头的发展如何了的……
“皇后娘娘驾到。”
承庆殿的一间偏殿中,一名年近四旬、身着公主服饰的美妇人正自急促不安地在空旷的房中来回地踱着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愁容,这人正是当今宋国公萧锐之正妻太宗长女襄城公主。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听得响动,襄城公主赶忙收敛了下散乱的心神,紧着迎上了前去,冲着缓步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的萧皇后便福了一福。
“嫂嫂不必多礼了,且坐下叙话罢。”
萧皇后的脸上虽是粉了妆,看上去气色不错,可眉宇间却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意,眼神里更满是憔悴之色,然则在对待襄城公主的见礼上,却依旧和颜悦色得很。
“谢皇后娘娘隆恩。”
襄城公主恭谨地谢了一声,但却并未就座,而是等萧皇后在偏殿正中的几子后头入了座,方才在侧面的一张矮几后跪坐了下来,微低着头,并不曾开口言事。
“尔等且都退下罢。”
萧皇后等了片刻,见襄城公主始终低头不语,便知其这是要私下商榷上一番,这便一扬手,很是善解人意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萧皇后的金口这么一开,随侍人等自是都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诺之余,鱼贯着便全都退出了偏殿。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萧家罢?如今这局面下,妾身已是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襄城公主虽是太宗长女,算起来是李恪的异母姐姐,问题是彼此间基本没啥来往,也谈不上有甚亲情可言,如今萧家三兄弟里已有两位被罢官在家,就只剩下一个人微言轻的萧釴在朝中任着给事中(正五品上)一职,明显就是大厦将倾之势,襄城公主虽素来不理外务,也不得不涎着脸来求萧皇后出面搭救了的。
“嫂子,不是本宫推脱,实是此事本宫也自无可着力处,若论能,满朝文武中,也就只有一人能解萧家之危罢。”
萧家乃是萧皇后的娘家,尽管不是亲兄弟,可一向以来,也就只有萧家三兄弟肯为她萧皇后之事奔走,实际上,若不是为了帮萧皇后,萧家也不致于落到眼下这等窘境,于情于理,萧皇后都得设法帮着萧家解厄,奈何她自己才刚从废后风波里脱出身来,尚不曾真正得李恪的原谅,如今的情形下,萧皇后便是想帮都帮不上忙,面对着襄城公主的求肯,萧皇后也自无奈得很。
“这……,不知皇后娘娘指的是何人?”
这几日来,萧家为了不遭横祸,私下里不知去求了多少往昔的好友同僚,可惜根本没人愿意为萧家缓颊,倒是风凉话说了一大堆,萧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让襄城公主前来求肯处境同样艰难的萧皇后,而今一听萧皇后如此说法,明显是不打算亲自出面了的,襄城公主的心顿时便凉了半截,只是出于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指望,勉强地探问了一句道。
“当今之世,唯有左仆射陈曦、陈大人能救下萧家。”
尽管襄城公主问得很是勉强,然则萧皇后却并未介意,但见其脸色一肃,已是慎重其事地点出了陈子明的名。
“啊,这……”
这一听萧皇后推荐的人是陈子明,襄城公主不由地便楞了当场,此无他,此番立储一事就属陈子明反对最烈,前些日子,萧家更是用儿女婚事拿捏了陈府一把,彼此间的关系早已降到了冰点,在这等情况下,要想指望陈子明出面帮忙,显然有些不太可能,至少在襄城公主看来是如此……
第557章 负荆请罪(三)
萧家,累世富贵之家,祖为南梁皇帝,父为大唐名相,三代人中出了两位皇后,论及门第之显赫,除天家之外,几无抗手,平日里行事虽谈不上高调,可崖岸自高却是少不得之事,然则而今么,却是一派的凄凉惨淡,往昔庄严肃穆的议事堂中如今就只剩下无言的死寂,萧家兄弟三人虽各自正襟危坐,面色肃然,看似气度不凡,实则却是相顾无言之格局,无他,圣眷既失,大厦将倾,谁能挽之?答案是不知,无论是一向自恃才高的萧锐还是素有长袖善舞之称的萧锴,此际的眼神里都是一派的茫然之色。
“公主殿下到!”
就在这等难耐的死寂中,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旋即便有一声断喝响起,一身整齐公主服饰的襄城公主已在数名宦官侍女们的簇拥下,缓步从议事堂外行了进来。
“夫人回来了。”
“见过公主殿下。”
……
这一见襄城公主已到,萧家三兄弟自是不敢再端坐着不动,纷纷起了身,各自出言见礼不迭。
“都免了罢,尔等退下。”
襄城公主一向都是个温和之典范,无论何时,脸上总是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可此时,她的脸却是紧绷着的,别说笑容了,便是温柔也已是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满脸的肃然之色。
“诺!”
听得襄城公主有所吩咐,侍卫在其身后的诸般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就此鱼贯着退出了厅堂。
“夫人,皇后娘娘可有甚交待否?”
见得襄城公主的气色大异往常,萧家兄弟三人自不免便都有些个心头发沉不已,彼此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之后,由着萧锐率先开了口。
“唉……,娘娘自身处境也难,虽有心却也难为矣,唯以一语相赠,言曰我萧家之难唯有左仆射陈大人可解。”
襄城公主到底是温和之人,尽管气色不甚好,可言语却依旧平和,只是语调里却是不免透着浓浓的忧虑之情绪。
“这……”
这一听襄城公主如此说法,萧家兄弟三人顿时全都傻了眼,没旁的,作为姻亲,陈子明本该是萧家最大的强援,可惜却愣是被萧家的无礼拿捏给生生推到了对立面上,如今想要去求陈子明出手帮衬,不说自家面子放不放得下来的问题,就算是去求,能不能得陈府的谅解都难说得很,面对着这等窘境,萧家兄弟几个实在是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禀老爷,少爷与萧小姐来了,说是要见您。”
天将九月,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恰值旬假有闲,然则陈子明却并未去踏秋怀古上一番,而是独自一人在内院书房里思忖着筹办技工学院一事,以为大唐科学院以及工部诸多工坊培养后续人才——此事虽已报李恪批准,可真要筹备起来,却不是件简单之事,教师的调集以及教科书的准备工作,陈子明都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是自个儿亲力亲为地兼任着,要做的事儿自是不老少,这不,从早上起,陈子明便在书房里忙碌到了申时将近,就连午膳都是在内院书房里用的,正自挥笔速书间,却见贴身书童墨雨疾步从屏风处行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冲着陈子明便是一躬身,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让他们进来好了。”
陈子明对萧家虽是有所不满,可对自家未来的儿媳萧蓉却很是喜欢,哪怕明知道其此番跑了来,十有**是为萧家说情的,陈子明也没怎么在意,随手搁下了手中的笔,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诺!”
听得陈子明有所吩咐,墨雨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陈舒陪着一名俏丽的宫妆少女从外头行了进来。
“父亲。”
“小女子见过陈大人。”
……
见得陈子明的视线扫了过来,陈舒与萧蓉自是都不敢失了礼数,齐齐行上了前去,各自见礼不迭。
“蓉儿来了,不必多礼了,来,坐下叙话好了。”
陈子明虽是同意接见萧蓉,可对陈舒擅自将人带来内院书房这么个重地还是有着些许的不满的,尽管不曾呵斥于其,可对其无视的态度便已表明了一切。
“蓉儿是来负荆请罪的,大人不原谅,蓉儿不敢起身。”
饶是陈子明叫起的声音极之和煦,可萧蓉却并未就此站直身子,而是保持着福礼的姿势,楚楚可怜地求肯了一句道。
“蓉儿不必如此,你之来意,为叔已知晓,奈何此事火候未至,为叔也自不好妄动,姑且先等等,待得陛下消了气,为叔再设法从旁分说好了。”
见得萧蓉这般态度,陈子明心中对萧家三兄弟的没担当自不免便更鄙夷了几分,问题是终归不能当着自家儿媳的面数落亲家的不是,无奈之下,陈子明也只能是和颜悦色地安抚了萧蓉一番。
“多谢大人宽仁,蓉儿感激不尽。”
萧蓉与陈舒虽是太宗之指婚,可彼此间却甚是投缘,自十二岁初次见面时起,感情就一直很好,前番萧家拿婚事来拿捏陈家之时,萧蓉也自气愤委屈得很,奈何身为人女,家中有事,她还是须得服其劳,原本还担心陈子明会有所见责,可这一听陈子明已是明确表示将会伸出援手,萧蓉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也就没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谨地谢了一声之后,便即站了起来。
“蓉儿且先不忙谢,为叔还有几句话要交待,蓉儿回去后,且转告你伯父,就说为叔说得,此番之事可一不可再,国之大政方针,非是外戚可以妄议者,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尽管看在萧蓉这个未来儿媳的份上,陈子明自不会坐视萧家就此沉沦了下去,可有些话,却是须得事先点透的,此无关亲情,而是公义,话虽逆耳,却断然是忠言,至于萧家三兄弟听还是不听,那陈子明可就不管了。
“大人之教诲,蓉儿都记住了。”
萧蓉是个很懂事的丫头,年级虽不大,可性情却是相当之柔顺,自不会因陈子明所言颇为逆耳而有甚不快,但见其款款一福,已是脆生生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记住便好,时候不早了,舒儿且送蓉儿回府罢,过后来此见为父,去罢。”
该说的话都已是说过了,陈子明也自不想再多言啰唣,念及萧家老少都还在等着消息,也就没再多留萧蓉,笑着摆了下手,很是善解人意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孩儿遵命。”
一听自家父亲要跟自己谈话,陈舒的头皮不禁便是好一阵的发麻,只是这当口上,他也自不敢有甚违逆之言,只能是紧着应了一声。
“大人留步,蓉儿告辞。”
尽管不曾侧脸,可萧蓉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陈舒的忧愁,也自不免便为自家爱郎捏了一把冷汗,问题是她尚未过门,这会儿自是不好出言为陈舒说话,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满脸苦色地行了个礼,与陈舒一道并着肩地退出了书房,自行乘马车打道回府去了……
“父亲。”
尽管明知道可能会遭自家父亲之责罚,可陈舒却并不敢迁延不来,这一送走了萧蓉,紧着便又赶回了书房,疾步行到了文案前,一躬身,轻轻地低唤了一声。
“知道陈子明**了么,嗯?”
陈子明根本没理会陈舒的见礼,就这么任由其长鞠而立着,依旧自顾自地挥笔速书着,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方才搁下手中的笔,瞥了眼局促不安的陈舒,声线微寒地开了口。
“父亲明鉴,孩儿、孩儿不该因私而言公,只是,只是孩儿实是不忍见蓉儿伤心,故而方才厚颜前来求父亲帮忙的,孩儿知错了,还请父亲责罚。”
听得陈子明语气不善,陈舒原本就慌的心顿时便更慌了几分,但却不敢虚言狡辩,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错了事。
“愚钝!蓉儿乃你未过门的媳妇,她有难,你出手帮衬本就属该当之事,然,却须得注意方式方法,似你这般直接将蓉儿带到为父面前,若是为父不肯帮忙,尔又将如何自处,嗯?”
陈舒如今已是封了伯爵之人了,年岁渐长,成婚后或许便会踏入朝堂,而陈子明本人又已打算归隐林下,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