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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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胖子听了这话,突然站定,扭头看着下面大堂中人声鼎沸的场面,冷冷地道:“不,这里不是聚宝楼,这里……是战场!”
第508章如意算盘
金谷行的包间在非乐楼的三楼,非常宽敞,紧靠着西湖。屈胖子和白展基到达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和两个颇为机灵的小伙子。
前者是丰乐楼的人,都端茶送水唱小曲,陪酒陪睡陪作诗,样样精通的妙人。而且都是年轻貌美,去了瓦子巷也能混上红行首。现在却在“证券公司”里混——倒不是这个丰乐楼不正经,而是宋朝的酒楼都这德行。现在改成证券公司,又不好把人家都炒了,于是就留用下来。不过白展基说的没错,这些女人在丰乐楼赚的可比瓦子巷多多了,也不容易被风流才子欺骗。
而后者也是丰乐楼的人,被人唤作牙人,就是经纪人的意思,实际上的工作就是报行情和帮忙下单。每个包间都配了两个专门的牙人。不过现在女人和牙人都守在门外,里面显然有人在谈要紧事情。
门口的四人都认得白展基,殷勤地替他通报推门。白展基便和屈胖子一块儿走了进去。
包间里面,两个人正靠着窗户坐着,看到屈华杰进来都起身相迎。其中一人正是刘孝元,另一人则是邓秋忠。
四个人已经互相认识了,也知道各自的身分,算是形成了一张情报网。从情报工作的角度来说是不安全的,但是眼下的形势特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展基把屈胖子带到之后,就退去了门外守着。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屈华杰、刘孝元和邓秋忠三人。
分头落座之后,邓秋忠首先开口道:“刚刚收到的消息,赵信庵已经上表请求致仕了。”
“什么?”屈胖子怔了一下。
赵信庵就是赵葵,现在的江南东路安抚大使,沿江制置大使,判建康府。同时,他也是两淮将门的老恩主,大宋朝如今资格最老的武将。
邓秋忠道:“赵信庵已经快八十岁了,的确到了致仕归养的年纪。”
致仕就是光荣退休。赵葵年纪一大把,也是时候退休了。但是这四年来,老赵葵就像是临安的门神一样守在建康,两淮和京湖的镇帅多是他的晚辈,总归能镇一下的。
“朝廷什么意思?”屈华杰问。
“自然是恩准了,赵信庵毕竟已经快八十了。”
“那谁去建康接任?”
“李庭芝。”邓秋忠的消息非常灵通,他道,“贾似道的夹带里面也只有一个李庭芝可用,他的6000楚勇也有些战力,另外他的武锐军现在还有两万人,也是劲旅。”
团练和乡勇一直是合在一起说的。现在宋国大兴的团练,便都以家乡所在地区的名号再加一个勇字来称呼。李庭芝是随州人,随州属于楚地,他的兵就被称作“楚勇”。江万里的兵都是江西人,自然就是“赣勇”。至于马光祖和史岩之都是浙江人,他们的兵就是“浙勇”。除了楚勇、赣勇、浙勇之外,还有江东的吴勇和福建的闽勇以及广东的粤勇。这“六勇”合在一起,就成了如今大宋朝的武力基础。
至于还有部分州县是朝廷直辖的淮东、湖南、广西三路,却是没有办什么团练。因为此时的湖南和广西文风不盛,没有什么士大夫名门可以依靠。而淮东……那里是陈德兴起家的地方,长期又处于两淮将门的控制下,南宋朝廷实在不敢放心。
屈华杰注意到刘孝元和邓秋忠都流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于是便问:“赵信庵一致仕,江南东路是不是会出些状况?”
邓秋忠道:“淮上出身的宋应雄是赵信庵的旧部,如今驻兵在池州,拥兵一万有余。赵信庵一退,宋应雄就不安稳了,要么被朝廷夺去兵权,要么上表求封观察使。”
在边镇武将割据,江南士大夫自办团练之后,依旧还接受朝廷节制的武将兵头们现在都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上。一方面朝廷不信任他们,而且也有替代他们的武力,不再需要他们;另一方面这些武人看到边镇节度使的风光,也都在动心。便是赵葵在江东任上也不大听话,收拢了不少从两淮撤过江的军队,组成了一个游击军,算是自己的嫡系武力。不过赵葵毕竟已经七老八十,不复当年雄心。现在上书求去,免得深陷明宋冲突而晚节不保也正常。
反正他老人家的面子大大的,陈德兴的爷爷都是他一手提拔的。陈德兴就算当了皇帝,也不会少了他家的富贵,他不早早安养还等什么?难道等陈德兴打过来时再左右为难么?
“这个宋应雄不可能老老实实交出兵权的,他一定会上表求封观察使!”刘孝元笑着摇头,“无非就是十万贯二十万贯的兵费,蒲寿庚明天就会请某去当说客,这事儿是十拿九稳的!”
邓秋忠皱眉:“如今朝廷手中兵力、财力都很充裕,如何肯让宋应雄据有一州?必然会令李庭芝讨伐。到时候长江航道就该断了,这米价会不会……”
“肯定会涨!”屈胖子掰着手指头道,“蒲寿庚不就在等这个机会吗?不管李庭芝多能打,从出兵到平定总要一两个月。现在是……三月,如果宋应雄四月初起兵,六月能平定已经算快的。”
“没有那么容易!”刘孝元是懂兵事的,他冷笑道,“这些老兵油子打仗无非就是看钱,蒲寿庚只要拿出百万贯,李庭芝到年底也平不了乱。”
屈胖子却嘿嘿笑道:“到不了年底的……因为到最晚六月初,蒲寿庚就要倾家荡产了!”
……
“天助我也!”
西湖,西林桥,海云堂中,蒲寿庚也已经得到了赵葵上表请求致仕的消息。
蒲寿晟看着弟弟,沉住气问:“怎么回事?”
蒲寿庚一拍案几,咬牙切齿地说道:“赵葵那个老东西!上表求致仕了!”
“这老头子快80了吧,也该致仕了。”
“这老东西是在给陈德兴让道……”
“给陈德兴让道?”
蒲寿晟细细一想,仿佛也是这么回事儿。忽必烈再怎么打肿脸,也比不上陈德兴在地图上的地盘越来越大。赵葵是何等精明?会不知道河北战役是大明大获全胜?而且陈德兴又是海上的霸主,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渡海而来取江南了?到时候赵葵如何是好?
“枉他一世英名,事到临头一样怂了!”蒲寿晟一脸的不屑。
“不足奇的,他不过是姓赵,又不是皇家的人。”蒲寿庚摆摆手道,“汉人天子换姓又不是一次两次,少有大臣以身殉国。若来的是蒙古,情况就不一样了。”
“海云,那咱们图个啥?”蒲寿晟看着弟弟,眉头深皱,“咱们连汉人都不是,何苦同陈德兴为难?”
蒲寿庚听了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还不是因为天方教?大哥,你难道要我们蒲家去当卡菲勒?”
“经中不是说,实力不够的时候可以暂时服从卡菲勒吗?”
“不行的……”
蒲寿庚连连摇头,“我们是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大明是无所不能,唯有太一!”
13世纪的一神教的包容性就是如此!在西方,两个一神教之间的战争还在没完没了进行着。而在陈德兴的地盘上,虽然不是绝对不容天道教外的其他一神教徒,但是却始终不允许其他任何一神教的宗教场所出现。
而对于被俘获的色目人,要解除奴隶身份,除了支付赎金之外,现在有多了一个条件,必须改宗天道教,还要由一名天道教高级道人亲自将之引入道门。蒲家这种曾经和陈德兴为敌,现在仍然和陈德兴作对的色目大豪要想改头换面,改宗天道是起码的。
“还是走吧……”蒲寿晟沉默半晌,还是叹了口气。如果蒲家就他们兄弟俩,信天道就信天道吧。可是蒲家还有不少部署和族人,现在蒲家的商船队还在南番海域和印度洋活动呢。这些蒲家的部署、族人,都是信真神的。如果蒲家的两个掌门人改宗天道,那下面的人一定会造反。到时候蒲寿庚、蒲寿晟就只能在大明养老了。
“对!还是一走了之。”蒲寿庚笑道,“等刘孝元回来我就给他二十万贯,他的本事我知道……准能闹出乱子。到时候迟约一定会大涨,咱们就赢定了。不过赢了以后怎么走可得好好合计,说不定会有3000万贯呢!”
“肯定不能走天道庄汇款……拿3000万贯铜出去也不可能,宋国禁止铜出口的,量少还好,一次出去3000万贯根本不可能。”
蒲寿晟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虽然钱还没有到手,不过在他看来,却已经是十拿九稳了。不过想要把那么多钱带走,却是非常高难度的事情。
“只能买成货物运走!”蒲寿庚道,“咱们的船都在什么地方?能及时赶到泉州吗?”
“吕宋岛,咱们的船现在应该都到了吕宋岛,是我让它们集中到那里的。”
蒲寿晟道:“那个地方比较偏僻,风向又不顺,不是咱们的三角帆船就得绕远路,那里的汉人也不多,一盘散沙,没有什么用,北明的舰队去过几次,不过没有占领。”
蒲寿庚道:“让咱们的船五月底之前贩运香料到泉州来!”
第509章磨刀的贾似道
咣当一声,一只汝窑茶碗摔得粉身碎骨。大宋平章军国事,太师贾似道似乎还不过瘾,又砸了一方价值好几十贯的端砚。满地都是黑白色的渣子碎片。几名绯袍、绿袍的官员,垂手落肩的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大宋游击军左军都统制宋应雄求封池州观察使的表章刚刚送到葛岭,顿时就让贾似道跳了起来。
这个姓宋的,实在是太不知死活了!也不想想,池州到底是什么地方!那是江南东路的地盘,再往东就是太平州,太平州东面就是建康府!这是能封观察使的地方?这地方要封了观察使,下回岂不是要轮到建康府、庆元府了!
贾似道狂怒地拍着桌子。陈德兴打不过,李璮打不过,吕文德、夏贵、高达都打不过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宋应雄,不过是个横班,老赵葵的一条狗,现在也敢冲着朝廷狂吠了。自己要是收拾不了,这个平章军国事还怎么当下去?
现在吴潜死,陈淮清反,江万里和马光祖出朝,蒲择之则又唯贾似道之命是从。昔日的顾命六大臣已经是贾似道一人独大。但是身为人臣独揽朝纲,什么时候都是犯忌的,都是众矢之的。如果再摆不平局面,这把交椅随时坐不下去!
越想贾似道身子越抖,种种念头交织在一块儿。让他终于怒吼着跳了起来:“应龙!”
翁应龙躬身道:“在。”
“替老夫拟奏章,弹劾宋应雄,请天子免去其本兼各职,再令李庭芝出兵锁拿此贼!”
翁应龙道:“是。”
廖莹中正从外面快速走进来,看到贾似道暴怒的样子,微微叹息,良久说道:“太师息怒。不如将宋应雄移镇楚州,封为楚州观察使,如何?”
贾似道怒气不消,瞪了廖莹中一眼,“宋应雄什么东西!也配当观察使?李祥甫要收拾不了他,还当什么江南东路安抚使?况且江南西路还有江万里的赣勇,两头一夹,最多两个月,宋应雄就要授首!”
“可是和池州一江之隔便是淮西节度使夏用和了,万一淮西出兵……”廖莹中低声道,“不如先许宋应雄移镇楚州为观察使,再暗中布勒精兵,在半道上解决掉。”
贾似道怒气已消,摇摇头道:“现在不是用计的时候,宋应雄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正好用来杀一儆百!如今朝廷已经有了楚勇、赣勇、浙勇、吴勇、闽勇、粤勇,不下二十万众。若还不敢名正言顺讨伐一个武夫,叫四方藩镇如何看待朝廷?”
翁应龙此时已经写好奏章,双手奉上。贾似道看了一遍,微微颔首。翁应龙道:“池州就在江边,若是战事迁延,长江水道恐难通航,上游和淮西的米粮到不了江南,就怕米价再涨。”
前一段时间江南的粮价经历了一轮先暴涨又回落再企稳的行情。现在镇江的九月交货迟约米全价维持在每石一贯又四百五十文附近。
贾似道踱了几步,走到窗边,“粮价上涨,不过是为了削弱北明的财力,并非因为缺粮。实在不行,还有常平仓呢!现在江南常平仓都堆满了,足够几个大城的百姓吃上几年,大不了开仓放粮。”
他推开窗户,负手远望。葛岭草木依然葱茏,远处西湖波光潋影,湖侧的临安城沉浸在淡黄暮色中,一片祥和。
贾似道低叹:“当日陈贼以3000众肆虐行在,群臣束手,任其横行无忌,实是朝廷奇耻大辱!如今陈贼已经有了二十多万大军,若再次泛海而来,这江南只怕要化为齑粉!应龙,皇城司的人还盯着两个姓蒲的吗?”
“仍然紧盯着。”
贾似道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放手去推高米价。待他们赚个盆满钵溢,老夫再给他们扣个囤积居奇的罪名,抄没所得,再逐回北方去就是了。这样总能得到3000万贯吧?”
好嘛,原来这贾似道也没安好心!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宰蒲寿庚、蒲寿晟两只打大肥羊呢!
……
“海云兄,贾似道上奏要讨伐池州了。”
蒲寿庚猛地从书案后面站了起来,忙不迭地冲了过去,到了刘孝元的跟前。整个人抖了一下,才开口问:“官家怎么说?同意出兵了?”
刘孝元笑道:“官家哪里有主意?还不都听贾似道的。他上奏说打,那就肯定要打了……海云兄,这下你可要发了!”
蒲寿庚压抑着喜悦,微笑着一拱手:“明经兄,这次多亏你往来奔走……等买卖了了,兄弟不会忘记你那一份的。”他伸出手指,做了个二字,“20万贯,一文钱都不会少的。”
刘孝元眼中忽然涌出一阵狂喜,胸口起伏几下才道:“二十万贯……小弟一辈子也赚不来那么多钱啊。”
他深吸几口气,又打听道:“海云兄,这次你打算把迟约炒到多高?”
蒲寿庚心道:“刘孝元一定悄悄买了些。不过没有关系,他一个蒙古汉官能有多少钱?坏不了事的……”
他毫不隐瞒地道:“目标是500贯,不过究竟能涨多少,我也不大清楚,毕竟这种大买卖,我也是第一次做。”
说着话,蒲寿庚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明经兄,我要去丰乐楼坐镇了!你和我一起去吗?”
刘孝元摇头笑笑,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叠迟约,大概有100张,统统递给了蒲寿庚,“海云兄,这是小弟用盘缠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