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58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着国子监近,无非就是借着咱们近,多少学了几个字,不至于睁眼瞎,我以前倒是还骂他不上进,学几个穷酸文做什么又换不来银子使,如今还是我这妇人眼光太浅了,若不是认得这几个字,如何能够进洋灰厂当差呢?自然也不能成家立业的。”
“没错。”二伯点点头,“他们如今是赶上好时候了,听说这国子监后头的中学,又要开几家小学,左近的小孩子们都可以上学,原本我想着家里嚼用不够,这学费能省省一点,让小子在家里玩就是了,如今看来不能够,还是要读书,起码砸锅卖铁,也要先把小学读出来。”
小三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对了,额娘,咱们这洋灰厂似乎有自己的学校,兹要是在里面当差的人的小子,就可以免费入学。”
他的老娘似乎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连忙站了起来,“这可是真的吗?”小三子点点头,“绝没有错的理,就在厂子的边上,说这个是工人的福利,不是厂里头的家属子弟,进来读书要交学费,咱们就不用。”
三子的老娘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真真是最好的消息了,这比你一个月赚多少工钱顶重要多了,有了这个学堂,咱们家的子子孙孙就不会再当苦力了,我要进去给佛祖磕头进香,让他保佑西圣爷长命百岁!”她说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什么,喜滋滋地说道,“三儿,你和媳妇就要努力着些了,多生几个胖大小子,到时候我给你们带着孩子,媳妇儿也出去当差,等到他们大了,都上学,都上学,到时候他们有了出息,咱们这一家就真是红红火火起来了!”
三儿的媳妇脸红了起来,低着头嗯了一声,三子笑道,“媳妇还在家里头照顾您老人家的好。”
“我一个老太婆要什么人照顾,你忘记了以前你没媳妇的时候,还是我来照顾你呢!不碍事,将来你们两个出息了,我给你们带孙子,还要照顾他们呢,我的身子不要紧。”
花白头发的老者再也坐不住了,他也起身,“这洋灰厂的生意买卖真是破天了,也是上面的官儿宅心仁厚,花钱办学校让你们享福了,弟妹你是真服气啊,三子如今有出息了,不行。”他想了想,“我那二儿子还在家里头游手好闲的,不行,今个我要是打也要打的让他去厂子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进厂子干活!”
正在说到这个时候,外头的巷子里突然来了许多人,都是穿着号服的官面人物,疾步走了过去,其中还有几个衙役举着对牌,显然是有官儿来了,瞧着去向,应该是去黎家,几个街坊顿时又来了劲头,中国人看热闹的心思在任何朝代任何时间点都不会被扑灭的,大家伙连忙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我说各位?不会他家里真的犯了什么事儿吧?”
黎家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和别的四合院大家伙混居不同,这里只是住了一户人家,虽然清净是清净了许多,可较之三子那里那么热闹的场景,到底是太冷清了些,连个人影也没有,廊下的窗户打开,有个人支着白澄纸的窗户看了看,没瞧见什么人,于是喊道,“陈伯!陈伯!”
声音有些憔悴,显然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喊声,边上厢房里头跑出来了一个花白头发驼背的老仆模样,站在滴水檐下,垂着手听吩咐,“老太太,奴才在。”
“陈伯,看一看大爷回来了没有?”那个女声咳嗽了几下,似乎在病中,“他成日就在外头晃荡,不着边际,万一惹了什么事儿回来?可怎么是好?”
“少爷的性子是不会去惹是生非的。”陈伯看上去是下人的穿着,可气度倒是和普通的下人不一样,看上去很是有些诗书在家里头的,“大爷这些年读书读的好,又上进,只是这些日子听说八旗的事儿要改,他不放心,故此出去打听一二,免得咱们家在这里,两眼一抹黑,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中年妇人长叹了一声,“咱们这样的家,要什么上进?我虽然是本地人,嫁到黎家来,也不指望过什么富贵日子,可大爷到底不是本地人,上进了只怕也没什么用,这八旗的事儿,将来这个世袭的三品官丢了,咱们这一家子怎么过活?大爷可是还没娶媳妇呢!”
陈伯只是劝慰着,“老太太别急,朝廷是不会亏待咱们的,咱们算起来是外藩,虽然是入了汉军旗,可不是他们国内的人一样,大爷前些日子回来和奴才说过,说八旗这里头改的都是内旗,蒙古那里的八旗一如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咱们自然也是等同草原上的八旗了。”
两个人如此谈着国家大事,似乎有些奇怪,这是最底层的人聚居的地方,左近最有出息的就是小三子了,有见识的人是不会住这一带的,两个人说话,可到底是有些奇怪的,不应该是这里头的人说的话,“话是如此说。”妇人有些慌张,语气里也透着焦急,“咱们这样的人,比得上蒙古吗?就是一户人家,如果将来八旗的大老爷们忘了咱们,也是寻常之事。”
“大爷今日去见以前的老臣子,有一位听说如今正在五城兵马司里头当差,或许可以打听到什么。”这看来是完全没办法途径来打听事情了,五城兵马司和八旗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只能是病急乱投医了。
妇人又咳嗽了几声,现在咳嗽急促起来,说话都说不利落了,“老太太,您安心将养着,下午就请医生过来给您瞧一瞧,日子渐渐暖起来,您这个病根也要早些断了才是。”
“我的身子没什么好法子,医生说要用上好的山参用上几个月,这才有可能断了根,咱们家虽然不缺吃饭,但是也没有那么闲钱去买山参,罢了,就这样不好不坏的养着吧。”
“是,是。”陈伯垂着手说道,对于房内的妇人十分恭敬,“您一切要保重的才好,外头的事儿,就交给大爷办就是了,咱们住在这里这么多年,凡事都要想开些。”
“我是想开了,只是委屈你们几个了。”妇人摇了摇头,却也不说话了。
说到这里,院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一个脸上带着郁郁之色二十出头的青年走了进来,见到陈伯在隔着窗子站着背对着自己,于是走了上前,“给额娘请安!”他行了个礼,“额娘今日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我的身子没什么好的。”妇人的声音有些不高兴,“你成日家的在外头做什么混日子呢?我找你都找不到。”
陈伯上前给这个青年抚了抚身上的尘土,青年把外套脱了下来,交给了陈伯,“只是去看了看宗人府的消息,也没打听出什么准信来,后来和几位朋友在茶馆里头喝了会茶。”他懒洋洋地说道,“于是就回来了。”
“哼。”妇人咳嗽了几声,“你成日里头不上进也就罢了,还和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账,你可知道自己是谁?明白自己的身份?”
青年微微一哂,正欲不理会,却被陈伯拉住了,陈伯朝着他一使眼色,他也知道今个母亲大人大约是肝气有些不通畅,要趁着机会发作自己,万一等会惹得她大动干戈要行家法,跪在园子里一两个时辰,这就是不妙了,于是垂着手,恭敬地说道,“儿子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看你是全忘了!”妇人激烈地说道,“外头那些人,什么人都配不上你的身份,你可是黎朝的王世子,正经安南国的国王继承人,虽然咱们居住这里快一百年了,可愍宗绍统皇帝的遗旨,要复兴安南国,这旨意,你有没有忘!”
“儿子不敢忘。”青年低着头应道,只是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么多年也不许忘,阮惠贼子侵吞我安南基业,咱们没法子才住在北京城这么多年,这么多辈下来了,虽然家里头过的辛苦,可你曾祖父再到你阿玛,都是不敢忘了这奇耻大辱的,将来有机会就是要南返,重新等上王位的,你怎么敢自甘下贱。”妇人越说越气,“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茶馆子?”
这个青年到底是年轻,受不住这么大骂,后来也忍不住反驳了,“额娘,你说的这些话,我这些年早就听的腻歪了,也只敢在家里头说说,我如果出去冒充什么大尾巴狼,说自己是安南国王世子,真真是被人笑掉大牙,谁不知道如今没有安南了,更是没有越南了,我这个说的好听,是什么王世子,不好听的就是前朝余孽,还敢在外面兴风作浪呢?再者,曾祖父到现在多少年了,说是这么说,可咱们早就剃发易服了,我也从未觉得说自己个是安南人,我倒是觉得自己个是中国人,干嘛回那穷乡僻壤去?我自己都不乐意呢,额娘您是八旗出身的大家闺秀,我倒是不急,您老人家倒是巴巴的想要去南边,要我说,额娘咱们在这里住的挺好的,也别说什么复国什么登基的事儿了,免得叫人笑话,笑咱们呢痴人说梦。大家伙安安心心就呆在北京过自己个的舒坦日子罢了,现在安南那里在打仗,死了多少人呢?就算是如此,阮朝的国王也当的稳稳当当的,不管怎么换,也是他姓阮的人当国王,和咱们姓黎的没有什么关系,咱们能如今这么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已经顶天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他一席话又快又清楚,陈伯在边上摇头暗叹,虽然有些话太过激了些,到底也不会是废话,黎朝怎么还有复国的指望?能够被中国养活这么多年,真算是天恩浩荡了。只是房内的中年妇人听到了儿子说的这番话,不由得气的发抖,“你这个下流坯子!人是要有点志气的,如果想要过舒坦日子,就凭着你那点出息,成吗?”
第764章 越南新主(二)
“我虽然是八旗出身,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入了你们黎家,就是要为你们打算谋划,愍宗绍统皇帝的遗命就是如此,子子孙孙勿忘复国之念,到了你这里,倒是好,全忘了!才多少年呢!愍宗绍统皇帝驾崩还没到百年,你就全忘了!你倒是好,觉得你皇帝不急我太监急,哎哟,列祖列宗哦,在天之灵可是都瞧见了,不是我不中用,实在是黎家后代不中用。”她又咳嗽又哭起来说道,“我如今也灰心,趁早收了我去伺候列祖列宗完事儿,不用看这种不肖子孙!还留着身子做什么!”
到了这里,青年才觉得自己失言,陈伯轻轻一喝,“大爷,不许对老太太不尊敬!”在青年的腰上轻轻一推,青年趁势跪了下来,他总是心疼自己母亲,见到母亲如此焦急,也只好道歉,“请额娘恕罪,儿子太不懂事,知错了。”
妇人在房内被丫鬟安抚了下来,丫鬟伺候着吃了一碗茶,这才稍微止了止咳嗽,“人只要还有这个盼头,就什么事儿都不会差,你若是还有着故国之念,将来只要是奋发图强,当个好差事,就算不复国,也可以开枝散叶,使得黎家昌盛,若是真到了将来,你有了出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国王,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然也没什么用处~咱们丢了也无妨。”
显然妇人也知道所谓的复国,大概梦呓的成分居多,所以说了这一番上进的话,青年不以为然,他是老早就放弃了什么当什么安南国主的意思,如今的日子不算太坏,他也从未享受过什么王室之尊,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愍宗绍统皇帝”也仅仅是生活在传说中的人物了,除了正旦的时候祭祀一二,寻常时候谁还记得这个人呢。
妇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陈伯朝着房内说道,“老太太,地下可是阴冷的紧,大爷刚从外面回来,乏的很,不能这么跪着,奴才斗胆,请老太太宽恕了大爷才是。”
“就看在陈伯您的面上,起来吧,道源。”妇人有些萧索地说道,“没有你陈伯这么多年一力维持着,咱们这家里头不知道如何混下去呢,您是老家臣,大爷有什么不是的地方,您要劝,您是长辈,道源会听的。”
陈伯朝着黎道源眨了眨眼,“谢老太太!”
黎道源磕了个头,“我都听额娘的。”他利落的站了起来,脸上的尴尬之色一扫而空,“也听陈伯的。”
“说的轻巧。”房内的妇人冷哼一声,“你若是能够学一点好东西起来,我也不至于在家里头这么担忧了。”
“这些日子打听清楚了,咱们算是外藩,八旗的改革不相干,俸禄还是有的,三品的官儿也准许世袭,只是这事儿还没有定论。”黎道源上了台阶,就坐在廊下翘起了二郎腿,“我估摸着要再请一请内务府的官儿,来问一问,只是如今没什么门路,内务府那里死了好些人,抄家的抄家,发卖的发卖,没个安定的时候,以前的老人这种说和的事儿也不敢掺合了,额娘且放宽心,安心将养就是。”
“我的身子就这样,不好也不坏。”妇人这时候还是挺生气的,只是听到儿子这么说,到底还是有些感动,冷哼了一声,“以前算命的瞎子说我将来大富大贵,我就耐心熬着,熬也要熬到大富大贵的那一天。”
“有儿子在,您怕什么呢。”黎道源笑道,“这俸禄银子还在,我倒是有了别的想法,干这么在家里混着也没什么出息,我想着,额娘,我多少是认识字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安南话我多少还记得,如果能进理藩院当个苏拉,慢慢的做起来,将来在南边也能说上话。”黎道源虽然嘴里说不在乎什么越南国主的宝座,但是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不可能对于越南的任何事务视而不见,“儿子这弓马不成,料想当差事是可行的,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如果什么时候能够回安南扫墓祭奠一番,咱们这一支也算是四角齐全了。”
妇人听到儿子说了这番话,隔着窗户都透出来了一股高兴的劲儿,“你若是可真的如此办,就再没什么不妥的了,只要是你上进,说真的,那什么祖宗的位置,什么安南国主,我昔日就听你阿玛说的耳朵都生茧了,祖宗都没留下来,倒是叫咱们去巴望什么?愍宗大王那里就丢了,咱们这么多年,在北京城也活了好好的,咱们若是能去南边瞧一眼就成,别的事儿,当然是先要紧你的差事,理藩院那里,多少要找人问问看,没有个帮衬的,是找不到好的差事的。”她之前是念兹在兹的安南国主之位,片刻之间就是因为儿子想要当差干活,丢到了爪哇国去了,她思索了一番,“你姥爷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以前在礼部当着笔贴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