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煮研究生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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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愿意充当“亲友团”,白白浪费掉实在可惜。同时,一旦猎物有上钩的意向,也更容易就坡下驴,因为她会有种“众望所归”的错觉,面子上的加分因素在我们这个国家的确不能小视。顺便说一句,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就是便于全身而退,比起赤膊上阵,围而不打的最大优势在敌人比想象中强大时会为你保住很多很多。不论程毅到底有无如此精深的算路,至少在这个时期,他还能进退自如。
“没有没有,我同学真是明天过来,要不然回头咱们一块儿玩儿去,”程毅的回答并没有直接挑战大家的调侃。人们有时会采取这样的辩论策略,通过对局部否定而误导对整体的怀疑:“不信我给你看胶卷,确实还没洗呢。”
“哎,”韵文从包里抽出张面巾纸:“顾爽到底干嘛去了,好像一直没再见着她。”
徐枕流倒像是被抓到了什么似的,有点儿心虚地瞟着面前的几位。但这会儿谁也没注意到他,大家都看着程毅,也难怪,从一般意义上讲,这才是“权威人士”。多数情况下,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秘密,关键看你有多想知道真相,反过来讲,蒙在鼓里往往是自己骗自己的结果,怪不得别人。
“我也不大清楚,就说是有点儿事情出趟差,”从他不慌不忙的表情看来,程毅也没有去刨根问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最后这句既像是提前回答了可能的追问,但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期待。
“感觉你们都挺神秘的,”苏韵文把劳苦功高的小嘴仔仔细细地反复擦拭着,并偏头在程毅书桌上的小镜子里端详了一眼。
的确,这座不大的研究生院很符合道家理想中那种鸡犬相闻而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几栋岁月斑斑的老楼内外虽然不乏匆匆的脚步依稀其间,但互相却连礼节性的寒暄都难得一见。少问多做,几乎成了这里的潜规则,倒是符合先师“慎言笃行”的圣训。尽管如此,只要你悉心观察,依然不难去挖掘和了解任何一位身边的“同船渡”;比如说,虽然接触时间仍很有限,但枕流已经初步认定程毅的确是个可交之人,男女通用、老少咸宜。他从不会向谁兜售什么,可却很善于发现别人真正的需要并良苦用心之,且尽量少弄出那些不必要的动静。姑娘们,请记住,当你看到有个傻小子捧着鲜花站在窗前时,只能说明他喜欢这样,并不代表对你有丝毫的关心。通常来讲,接受推销的顾客比那些到商场挑来捡去的消费者多少要心肠软一些。咱不能顾此失彼,也同样奉劝蠢蠢欲动的男性朋友,还是远远地去“念兹在兹”显得更真诚些,整天追在屁股后面撑伞摇扇,怎么看怎么像是缠着大人在索要着什么的顽童。不过话还得说回来,现在不少“三围美女”都是标底价而没封顶的拍卖品,如果不幸爱上了这路货色也只好自认倒霉,上面讲的那些一概声明作废。
很多情况下,在所有亲近的人际之间,常常会有一种细想起来十分无理的双重标准,别人对自己的“千般好”都视若无物,而“一日仇”却可能被终生念念不忘,很难说清,如此把享受当作天经地义的倾向究竟意味着人性的自私还是升华的动力。不过,从逻辑上来讲,这种现象之所以能长久地存在于你我身边,意味着一定同时存在相当数量甘心情愿付出而不求回报的肝脑涂地,食物链中任何物种的生存都要以整个系统的稳定为基础。
举个例子,吴雨就是那种“我奉献,我快乐”的一分子。书香人家的孩子可能具备数不胜数的“缺点”,比如伶牙俐齿,再比如满腹经纶,然而,养尊处优却往往与他们无缘,毕竟,学问的耕耘永远信奉“人勤地不懒”的真理。小吴老师虽然是家中的独女,又有母亲这位名门闺秀来耳濡目染,但从小就能独当一面,尽管脱不下弱柳扶风的底子,可操持起衣食住行来却能让那些小家碧玉们沦为反面教材。
枕流这次有幸和佳人共处一室,“乐定思乐”之后倒有几分担心,那个儿时记忆中带着自己走大街串小巷的吴阿姨是否还能一如既往,毕竟,如今不少白领在红男绿女之余更愿意关起门来过清净的小日子。然而,没过几天,徐枕流便发现这种杞人忧天完全是自寻烦恼,吴雨似乎很高兴能有这么个当年的学生可以随时用来耳提面命。中学班主任的作息永远是24小时当值,早出晚归的她其实很少有机会去忙里忙外,但枕流的日常起居却比由彭奶奶“主管”时更加顺风顺水。
“回来啦?”吴雨难得坐在她熟悉的客厅里翻着已经积累了几天的报纸:“明天大风降温,我把羽绒服给你找出来了。”
小徐五分钟前在院里发现那辆熟悉的26女车时便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回来,果然,一进门便看见早晨刚刚换下的衣裤早就在涨杆上“立正站好”。其实,枕流倒是很愿意分担这份责任,最好二人的盥洗工作都由他包办才好呢,可小吴老师当然不舍得把自己“新鲜出炉”的里里外外交给这个一肚子鬼东鬼西的小胖子摆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先拿衣柜中那尘埃落定的陈列品来隔靴搔痒了,事实再一次雄辩地证明,物是以人作为尺度来显示自身价值的。
枕流屁滚尿流地收拾停当,连厕所都忘了上便满头大汗地摊在沙发上“您,今儿回来挺早的。”
她看他没话找话,便把准备好的一杯咖啡向前推推。可能是正时值换季的缘故,小徐这几天有点儿上火,这种振奋人心的饮品对他有着匪夷所思的通便疗效,连发达的现代医学都不得要领。
也许是静谧的性格使然,任凭寒来暑往,吴雨总喜欢在恒温的居室里仅着一件足够宽大的短袖衫,而让两条温润的长腿尽情地呼吸在空气中。当她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孩儿时,小徐还在襁褓中忘我地熟睡,事实上,吴老师从未正视过他的性别,既然如此,也便没有了避讳的动机。
古往今来,恐怕一半以上麻烦都与信息不对称有关,俗话中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个道理。于是乎,童叟无欺演变成了各取所需。看着咫尺之遥的春风化雨,徐枕流似乎回到了自己的花样年华。
那也是个冬天,他刚升上高一。寒假期间,全市组织过一次已经记不清由头的征文大赛,事过境迁,徐枕流才知道,这种令自己不屑一顾的拔苗助长原来也能成全许许多多的真真假假,比如几乎全部与某作文大赛“有染”的80后作家们。整个中学时代,枕流的作文始终是那种既可以庙堂之高又可以乱棍打出的烫手山芋,他自己也明白这尴尬处境,所以遇到那很多有志青年为之摩拳擦掌的“出头之日”时,倒乐得安静地走开。从不愿意与人刺刀见红,在这个年头是种让野心家们喜闻乐见的美德。正所谓是你的想躲也躲不掉,尽管他连报名参赛都省了,但“路痴”的语文课代表还是盛情委托枕流把那几十份沉甸甸的希望亲手送到小吴老师家。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大约是过年之前的三两天,徐枕流借看彭奶奶的机会,到吴雨的新居“飞蛾扑火”。其实他本不愿意上人家的爱巢去“眼睁睁”,但又有些期待这种颇具美感的“悲情”。
当睡眼惺忪的小吴老师倚在门边时,枕流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予人玫瑰、指留余香”。大概是难得半日闲,假期里的高枕来得格外恣意,她宽袍大袖地光脚站在雕满天然纹路的深色地板上,冬日午后低低的斜阳透过厚重的窗帘,懒懒地将白皙的凝脂勾出弯暖洋洋的光晕,如在云里雾中的轮廓扑面而来,男孩儿眼前一片水气朦胧。尽管多年已然弹指,但枕流仍旧可以极尽详实地描绘出那一刻的情景,至于后来发生过什么,则都被记忆无情地丢车保帅了。
“看什么呢?”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晃动,把徐枕流拉回到同样如梦似幻的现实世界中。
“我去上趟厕所。”
正文 九、咖啡
更新时间:2009…2…2 10:34:36 本章字数:10509
我一直不大理解,为什么八十年代最吸引人的电视节目竟会是整天打打杀杀的《动物世界》,也许是祖国前途的设计师们希望吃惯了大锅饭的遗老遗少们从那种直观的弱肉强食中学会“不找市长找市场”吧。达尔文这个家伙实在有点儿过分,他自甘堕落说是猴子变的也就罢了,还竟敢拉上全人类来陪绑。不论真假如何,我们身上残留着低等生命或纯真、或野蛮的点点滴滴倒是不容置喙的事实,比如那渐行渐远的母性。
显然,吴雨便不幸天生拥有照顾他人的基因,市场经济的初级阶段中,良善成为厮杀中左支右绌的弱点,常说前世有罪才托生为女人,大概就是在这个意义上讲的。没有当家主妇操持柴米油盐的长女往往会养成内外兼修的性格,比如小吴老师就是由于父母常年早出晚归才得以充分享有因祸得福的锻炼机会,从中学时代起,她明年花更好的厨艺已经足以和贯通南北的妈妈分庭抗礼,虽然是自学成才,但那份聪慧与娴熟却不能排除遗传的恩赐。
听说现在很多母亲仅仅为了逃避分娩的痛苦而去选择可能贻害孩子一生的剖腹产,而且还以中高收入人群为主,生男育女和百年好合一样,越来越像是种精打细算的交易,真不知道她们是哪群缺德猴子进化来的。这个社会让人愈发看不懂究竟,城市中整天绞尽脑汁还能有什么姿势比躺着更舒服的红男绿女们死不悔改地“丁克”着,农村里勒紧裤腰带也要多培养几个革命接班人的可怜巴巴们却要被拖去强行绝育。
马克思早就说过,自然与社会规律只能被认识和遵守,而没有随意创造的余地。可人类中那些领一代风骚的佼佼者却偏偏不肯认命,他们总是将主观强加于客观,并以此显示自己万物灵长的所谓非凡。生物学家们曾经指出,人体在青春期以前的形态已经足以完成绝大多数生命行为,之所以还要继续添砖加瓦,在相当程度上是出于创造下一代的终极目标。进化论者在构建他们那划时代的伟大学说时大概没有想到,生存假设中最重要的前提(任何物种都有尽可能多地繁育后代的倾向)在自诩为理性的演进中会被弃之如蔽履。耐人寻味地是,只对今天负责的态度似乎愈发成为一种典范,比如在(哪怕)只生一个(也)好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两个基本国策中慨然选择后者的项尚,就多次被作为年轻干部一心为工作的楷模而妇孺皆知。文化的力量果然伟大,而且来者不拒,听说,万千宠爱的国宝大熊猫就是在被人类圈养之后才学会的少生优生。
毛泽东曾经叮嘱身边的工作人员,等他死时一定要张灯结彩,以此庆祝辩证法的胜利。的确,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计划生育政策也一样,在加速奔小康的同时,它对中国人伦理观念所造成的扭曲恐怕会更加深远,我们成为了世界上最不把堕胎当回事的民族,否则,现如今新生儿中男孩儿的比例也不会高得如此不正常(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报告称,当今中国0…4岁年龄组男女比例已经高达1。3:1左右,主要原因就是父母〈如果他们还配享有这个神圣的称谓的话〉在妊娠初期通过医学手段鉴定胎儿性别后将女胎打掉)。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没有老母鸡下的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缺了张屠户,咱也不吃带毛的猪!这些表现国人智慧的至理名言就是要告诉人们,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虽然我们的低生育水平已经保持了良久,但按时发作的母性仍旧寻找着哪怕是苛刻的机会蓬勃发展着,的确,越是崖壁里那些得不到适宜土壤和环境的种子,就越能缔造出倔强的美丽。
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与时俱进地发掘其中的合理成分,便是无论做什么都要适可而止。比如吴雨就是一个懂得知足常乐的安分守己,既不羡慕易欣令须眉汗颜的巾帼气概,也不同于项尚那种横流弄潮的越战越勇,她永远能兵不血刃地稳居上游,却并没有独占鳌头的野心。小吴老师从小就渴望过上平凡而生动的日子,但造物弄人,这看似顺流而下的直挂云帆,在喜得乘龙快婿之后,却变得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及。早已过而立之年的她,看着身边朋友、同事怀中那些含苞吐蕊的金童玉女一个个破茧而出,自己风景如旧的美丽反而变成了一种嘲弄和无奈。吴雨常常为当年懵懵懂懂地报考师范专业暗自庆幸,若不是能每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真不知道该如何稀释那日渐浓烈的舐犊之情,所谓“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年头平等了,走错哪一步都同样要命。
徐枕流记得,他刚上小学那会儿,一种好像叫做“蛋白肉”的东西在北京街头遍地开花的朝鲜小菜摊位上风靡过,近二十年似水,当初的味道早已辨不分明。据他后来考证,这种岁月遗弃掉的豆制品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初级阶段中那个“工作出现了偏差”的时代中,曾经被当作荤腥的替代品登堂入室,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甚至一度是餐桌上难得的精品。人类有很多奇怪的癖好,比如我们常说的叶公好龙,建议你(如果已满18周岁并有足够自制力的话)可以到“亚当夏娃”**用品商店去开开眼界,它会琳琅满目地告诉你用虚假取代真实是多么的寓教于乐。
当然,并非所有的“移情”都如此不堪,比如吴雨对学生们格外的关怀就很别开生面。事实上,我们常常对那些和人类肉体或灵魂直接相关的职业有着超越一般的道德诉求,医生、军警、法官、以及教职、神职人员等等便首当其冲。然而,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劳动力作为一种资源,其配置形式也愈发遵从起等价交换原则。如今,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已经不再意味着像从前一样多的信仰,而成为越来越单纯的谋生手段,毕竟,渐渐走高的薪金、福利外加各种灰色、甚至黑色的收益,其吸引力日益使“家有五斗粮,不当孩子王”的古训成为历史。也许“每个毛孔都充满血污”的阶段无法超越,但正如把黑色火药这个魔鬼带到人间的诺贝尔同时也成为和平的使者一样,即便在如此利欲熏心的时代也依然有无私绽开在争斗的废墟中。
不过,从最苛刻的意义上讲,吴雨对孩子们的青眼有加也并非绝对一视同仁,比如古灵精怪的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