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之聚魂-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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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净一下子卸下冷漠的表情,笑道:“傻。”
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搂在怀中,一手按着她脑袋,让她紧贴着自己,另一手慢慢抚着她后背。他唇瓣吻过陈潇潇的发顶、额头、鼻尖、脸颊,然后低喃道:“倘若是劫,我亦无悔。。。。。。”
接着在她耳边笑,呼出的气痒得陈潇潇一直躲。
他道:“今日你起得早,现今应是困了。哥哥陪你歇一会。”
然后又像抱孩子般抱起她,回了卧室。
陈潇潇睡在里侧,烛净抱着她,让她枕在自己臂弯里,陈潇潇不自在地动来动去,他讶然笑道:“怎了?平日你恨不得趴在我身上睡——”
话还没说完,陈潇潇立刻装死,闭上眼不动了。
烛净又笑着将她搂得更紧,陈潇潇四肢僵硬地睡在他怀中,没想到闭了一会儿眼,真觉得有些困,很快就沉沉睡去。
好热。。。。。。
陈潇潇是被热醒的,她以为是和烛净抱在一起所以那么热,眼没睁开就要去推他,没想到推了个空。
她猛然睁眼,身下哪还有床?四周亦不是烛净的卧室!
熊熊大火照映在眼中,热气翻腾,把她双眼灼得干涩。她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眼中皆是升腾的火舌,满目红光,看不清是在哪里。
陈潇潇退后两步,背后陡然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她回头,只见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鼎屹立在她身后。
那鼎四足两耳,铜绿色,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质,鼎内还浮着一小鼎。鼎面光滑如镜,眼睛贴到鼎上,能看到很多细小的古老字符,比蚊子还小。鼎面照出陈潇潇及她身后的漫天火海。
陈潇潇一看,发现她的脸长开了,不再是十岁娃娃的模样,想来这是耐冬成年后发生的事。
那火虽然一直在烧,直把屋内的木头烧得掉落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却一直烧不到她身上,这才安心地到处乱看。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火是从她身后的鼎口源源不断喷出来的!
“妖孽!烛净待你如师如兄,你如今竟要取全苍荒的性命么!”那个严肃古板的声音响起,陈潇潇忆起,那是十二长老中为首的人。
然后下一秒,陈潇潇发现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她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嘴巴却还是一张一合的,传出她的声音:“他死了!是你们害死他的!我要整个苍荒派陪葬!啊——!”
身后的大鼎忽然倒出鲜红熔浆,陈潇潇回头,鼎面倒映出她极尽疯狂的双目,披头散发,浑身浴血。
几个长老合力想控制火势,只是滚烫的熔浆犹如大海倾泻般铺向四周,瞬间冲溃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崩塌声不断传来,浓烟滚滚,待陈潇潇再睁开眼来,熔浆已从她脚下流遍整座仙岛!
陈潇潇感到自己在走路,但是她根本没有去控制自己的双腿摆动。她走到苍荒派高高的祭坛上,俯瞰着下面血流成河的景象。
犹如人间炼狱,所有弟子不知因何故使不出仙法,御剑也御不起,只能仓皇逃窜,但都避不开厚如城墙的熔浆。那火红的浆液像海啸般扑向众人,惨叫声还未发出,身子便急速萎缩,最后连骨头都没能剩下。
大鼎浮在半空,旋转着洒出猩红熔浆,天外一把剑却忽然飞来,那剑蕴含着极浩瀚的灵力,于空中飞舞着使出雷霆一击,似要打落那鼎!
鼎身停止旋转,与那剑交起手来,陈潇潇蓦然在脑中现出‘山河明月’四个字,依稀记得是烛净的配剑。
两方交手,一时竟不相上下,陈潇潇被耐冬带得目光到处乱转,一会儿是修罗血场般的仙岛,一会儿是大鼎和山河明月相击划出四溅火花。
陈潇潇感觉到自己正用着冷漠的目光扫视祭台下方不断发出惨叫的弟子。他们曾经趁烛净离派办事之时诸多骚扰耐冬,扔石子、偷东西,做出种种幼稚行为,以逼迫她离开苍荒。
直到被十二长老默许,变本加厉地,开始公然挑衅她,好几次被打得现出原形,狼狈不堪。若不是烛净将山河明月放在派中守着她,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他们不止要她死,还要她从此消失于六界之中。
他们甚至还烧毁了烛净亲手雕刻,庆祝她成年的木制山茶花。
那花实际是类似于乾坤袋的存在,可以储物。里面装着自她能化形以来,烛净送予她的几十件小玩意,全是他外出办事时,或从人间、或从妖界带回的礼品。
每次烛净离去,那些物什便成了她思念他的寄托。烛净很少出山,一旦要到他出手,必然是连天帝都摆不平的祸乱。
担惊受怕地等他回来,几乎成了耐冬知晓他心意后,每次看他下界后必有的反应。
可是,都被烧掉了,被大长老座下首弟子,一把三味真火,顷刻间便烧掉了。
“喜欢吗?”陈潇潇听见自己说,“这火真漂亮,对不对?”她看着祭台下挣扎恐慌的人,轻声道。
那厢铜绿大鼎和山河明月剑打得愈发激烈,然而突然间,大鼎的高耳一扣,莹然长剑便被它抛入了鼎中,瞬间没了踪影!
烛净哥哥的遗物。。。。。。
“不——!”
是谁的叫声如此凄厉?
陈潇潇茫然地想搜寻声音来源,下一秒她的身体却是奋不顾身地跳入了大鼎内!
☆、谁的心魔
“啊……!”陈潇潇双手挣扎,猛地睁开双眼,周边静谧安静,哪还有什么火海、铜绿大鼎!
眼前白茫茫一片,鹅毛大的飞雪轻柔飘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树枝上挂满冰棱,大道上满覆冰霜。
小孩凄厉的哭声传来,陈潇潇循声望去,荒无人烟的冰冷大道上,一名襁褓中的婴儿在细声哭喊,她跑过去想将婴孩抱起,然而双手却穿过了他小小的身体。
婴儿被冻得嘴唇青紫,睫毛结满冰霜,鼻子通红,脸上都是冰花,一张小脸皱着,脸色比雪还白。
陈潇潇试了很多次都碰不到小孩,他气息渐渐弱下去,几不可闻,她焦急地大喊:“有没有人!附近有没有人!这里有个小婴儿快冻僵了!救命啊!”
茫茫大道上空无一人,没人回应她的呼救。
陈潇潇发现自己只是一个魂体,她没有一点办法,她压根碰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婴儿哭声变小,最后双目紧闭,鹅毛大雪埋住他稚嫩的身子,再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搞什么?!她这是又到了哪里?她到这里的意义就是看着那个小婴儿被冻死吗!
陈潇潇愤怒又无力地看着婴儿宛若冰雕般沉眠的脸。
好像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几万年,终于有一个穿着黑白八卦道袍的道士路过,他看到路旁的婴儿,上前去探他声息。
陈潇潇想,那道士不会突然施个什么回天法术,把那婴儿救回来吧?
可以,这很仙侠。
在她殷切的目光下,道士一甩手中拂尘,将婴儿身上的大雪尽数拂去,抱起他道:
“因缘注定,你今日命不该绝。本道便收你为弟子,以后如何,且看你造化罢。”
然后用左手衣袖拢住婴儿脸庞,拂袖而过,他脸上冰霜尽褪,冻僵的小脸慢慢恢复红润。
陈潇潇被奇怪的力量牵扯着,只能跟在那婴儿身边,从此,便如
走马观花般,看着婴儿从牙牙学语的小孩长成一名少年。
一日少年坐于殿上,问师父:
“师父,何为父母?”
黑白八卦道袍的道士微阖目道:
“生你养你者。”
“那师父是弟子之父?”少年不解问。
“非也,”道士轻摇头,“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然则为师并非你生父。”
“那弟子的父母在何处?”少年又问,眼中是期盼,是哀伤。
“不可知——”
随着道士声音的消散,陈潇潇眼前画面如水面般泛起波纹,随后换成另一个场景。
“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大师兄拎着少年的衣领,手上戒尺‘啪啪’作响,直抽得他满后背鲜血淋淋。
“大师兄,您饶了净师弟吧!”一名青年在旁劝着,其他小一点的则傲慢不满道:“大师兄,我们可是亲眼见着的,您可不能徇私枉法。”
少年眼中露出仇恨的神色,那些人看得心虚,纷纷躲开。他咬着牙一声不吭,最后足足趴了一个月才能下床。
画面又泛起波纹,待平静下来之时,又换了另一幅场景。
少年躲在山门后面,前方是来探望孩童的仙家道侣。
“娘亲,爹爹!”到派中学艺的小姑娘高兴地喊自家父母。
“汝儿,让娘亲瞧瞧,怎又瘦了许多?!”
一名小孩扯着父亲的衣袖道:“爹,你上次答应给我的剑呢?”
威严的男人微笑应着:“莫急莫急,爹现在就给你。”
。。。。。。
热热闹闹的场景被偌大的山门隔开,山门前几家人其乐融融,山门后是长而孤寂苍凉的青石阶。
少年摸向腰旁。
无一物。
波纹泛起,场景转换。
一把利剑刺穿青年的胸膛,他愕然地望向身前人。
“莫怪我,要怪就怪你与大师兄抢这掌门之位。。。。。。”玲珑少女握着长剑,眼中湿润,脸上却是决然。
“琯琪,我待你之心——”青年咳着血,低声呢喃,少女却将剑又刺深了几分,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晓,我都知晓。。。。。。莫要说出来。。。。。。莫要说。。。。。。”她眼泪滑下,不住摇头。
青年低下头,眼底一片冰冷,如坠寒渊。
再次翻过一页。
“烛净,你戾气太重,这苍荒掌门之位,不可传你。”黑白八卦道袍的道士皱眉道。
青年带起面具,完美地露出温润的笑容。
“师父,弟子不明白。若是将掌门之位传予大师兄,才是真的将苍荒毁掉。”
道士掐指,冷淡道:“因缘际会,天道轮回。你今日得到不该得到的,来日失去它时,必将伴随着更惨烈的代价。”
青年眉目温和,浅笑应了:
“弟子不怕。”
犹如大风吹过,画面页页翻去——
弱冠时师父仍不赠剑,他独自一人去苍荒禁地拔出谴生剑,好几次差点被那处成千上万冤死的鬼魂直接将魂魄撕裂。
被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弟妹轮番逼着‘论道’,硬抗之后就是长达数年的经脉滞止,灵力全无。
亲手拔出的谴生剑不受他驱使,百般逃离,反而去亲近与他处处做对的大师兄。
。。。。。。
师父冷漠的态度、同门弟子怀疑的眼神、大师兄的嗤笑、琯琦避他如蛇蝎。。。。。。
如此种种,皆不能忘。
从小到大便是孤身一人,他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他努力学着谦让,努力让自己冷酷的眉眼变得温和,做人人称赞的温润君子。
然而苍荒派始终容不下他。
九十九道撼动六界的劫雷降下,连劈了七天七夜,刚从满是嗜血魔物的十魔渊中爬出的烛净,背着一身内外伤,生生受了那劫雷。
别人都是师父赠予法器宝物、同门尽己之力帮着度过这至关紧要的劫雷,到他时,连唯一配剑谴生都不在身旁。
剑还在大师兄那。
或许他们都巴不得雷能再厉害一些,好把他劈死,从此再无后患。曾经被强迫着滴血认主的谴生亦能恢复自由,去追随它喜欢的主人。
想着千年来受过的耻辱,凭着天大的恨意和不甘,他死咬着一口气撑了七天七夜。然而最后一道天雷酝酿着,雷电翻滚却久久不肯落下时,他突然生了厌世之心。
连上苍都不肯公平待他么?
这样的天雷,怕是天帝亦不曾有过。
震惊六界的第九十九道天雷蓄积许久,似要将天地所有毁灭的力量聚集其中,将人间界撕裂。
目中是刺眼的白光,他孤身躺在荒无人烟的郊外,身上无一处完好,衣服早被劈得破碎,满身是血。头发被少掉了许多,空气中充斥着烧焦的味道。
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会有的狼狈模样。
方圆百里皆凹陷成一大坑,土地焦黑,许多来不及避开的魔物瞬间被劈得魂飞魄散。
烛净睁大了双眼,看着天际乌压压翻腾着的雷电。
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他嘴角弯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不羁洒脱。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响起,满身污迹血痕的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到来,他甚至毫无感觉。
猛然睁开眼,一大片被劈得焦黑破损的山茶花瓣漫天飞舞。
‘奴百年前得恩公一救,方可偷生多年。’
‘如今回报恩公一命,唯盼恩公能多多照拂奴的女儿。’
女子的声音很快消逝,他艰难地转过头,一株带着泥土、洁白的山茶花静静躺在他身旁,浸到了他身下汇聚而成的血泊上。
渡劫成功的他直接飞升为上仙,谴生剑自发回到身边,多年来只出过几名小仙的苍荒派,掌门之位,理所当然地传给了他。
他将谴生剑融去,重新铸成了一把明亮透彻的仙器,山河明月剑。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拥有着的剑,只忠于他一人,受他差遣,愿意静静陪着他的一把剑。
但当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昔日仇人尽数被他报复之后,看着众多来贺人虚假的笑容,烛净蓦然又想起了不久前驾鹤归去的师父曾说过的话:
“你将会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他想,他如今已是上仙,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还有一事,那山茶花自从误染了他的血后,便只要他血当饲料,一日不喂便呈现枯萎之态。
为了只一恩念念不忘百年,最后牺牲自己报恩的花妖,无论如何,都要替她将孩子养大。
他嗤笑,一只被修仙者鄙视的山野花妖,品行比他那自小受尽道德廉耻教育的大师兄可高贵多了。
会当凌绝顶,坐拥修仙界最尊贵的地位,然而还是孤身一人。
苍荒的十二长老,除了为首的那几个,其余皆被他收拾掉了,提携新的弟子上去。遗憾的是,稍不注意,那几名弟子就被拉拢了去。
烛净才懒得理那几人。
他是掌门,又是上仙,要处置他们轻而易举,只是由头不好寻罢。
不过总会有的,谁能没一两件错事呢?
十二长老包揽了苍荒大大小小的事,看样子是要架空他。烛净也乐得清闲,没事做了,便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时不时去陪陪栽在后山的山茶花。
渐渐的,山茶花开了灵识,在他靠近的时候,便会主动亲近他。或是蹭蹭他温暖的手掌,或是合上花苞,然后突然盛开,将被困在里面的五彩蝴蝶放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这种感觉很奇特,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