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饰天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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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制衣厂的创始人,张海潮对制衣厂可是真的下了不少心血。在陈楚记忆里,每天早上,张海潮就会到车间巡视查看货物的生产和质量及时发现问题,老板这样用心,下属的几位车管也不敢大意,对货品的要求自然更加的严格。捷华制衣厂制造出来的牛仔裤,在行内口碑还是不错的。
张海潮缓步走入办公室间,一步一步极有气度。作为一位手下有五百工人的大厂老板,张海潮非常注重自已一言一行的,养移气、居移体。当年的张海潮,可是极有气度。
“这是怎么回事?”张海潮的声音,不疾不徐,他看了一眼泰然坐在沙发上的陈楚,又看了一眼张子宏,道:“子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子宏脸上因愤怒而潮红的脸色,减退了大半,他的眼睛微微闪烁,不太敢直视着父亲的眼光。
“爸,是这样的。”张子宏的声音,微带恭敬,道:“昨天晚上,我有事外出,洗水厂的人过来收货拿板时,小陈把板拿错了,我叫小陈拿深蓝色的裤版给洗水厂,但是,小陈却拿了浅蓝色那条给洗水厂的人。”
张海潮的眉头,微微凝起,脸上现出极度不悦的神色。
这样的错误,实在太低级了!
一共才两条板,竟然都可以拿错。这算是什么事?
张海潮看着陈楚,不怒而威,道:“小陈,子宏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楚轻轻地笑了,他摇了摇头,道:“老板,您觉得我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吗?昨天晚上,拿裤版给洗水厂的人前,我可是打过电话问过小老板。您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可能拿错板吗?老板,我觉得是不是小老板不记得那一批货的颜色所以报错货版了?”
张海潮眉头更是凝起,脸上的威容更盛,他直视着陈楚,而陈楚嘴角微微带笑,神情坦然地对视着张海潮。
第3章:服软
张海潮的脸上,挂上凝霜一般的脸色。
在办公室里,员工们最怕的就是老板露这样的脸色。不用说他们都知道,老板心里现在很不爽。于是,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员工,都像鸵鸟那样,收缩在办公桌前位置上,低着头假装认真工作。
办公室内,安静得只有沙沙的纸片翻动的声音。
张海潮现在心里确是藏着一团怒火。
自家的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知子莫若父,儿子做事一向懒散。不用说他也知道,肯定是儿子工作不够用心报错了货版的颜色!
但是,就算儿子有错,他也得先帮儿子把这一件事给圆过去。
儿子已经接手制衣厂的部分事务。在他的点拨下,儿子现在做事也额有几分手腕,在办公室里也树立不小的威信。
如果现在传出说小老板工作自已出现失误,却把过错推到员工的身上。这得有多难听?
员工们会怎么想?儿子的威信还要不要?以后还怎么管住这些员工?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管是不是打版师的过错,都必须是他的过错!
所以,现在必须得开除那个打版师,让他滚蛋,免得他留在这里乱嚼舌头。
“你是住在工人宿舍的吧?你可以回宿舍把行李搬出来走人了。”张海潮声音微微冰冷道。
陈楚微微坐直身子,心里由不得感叹。张海潮,果然是雷霆手段!
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后,陈楚道:“我这就去宿舍把东西搬出来,不过,老板,你也得先把我的工资给结了吧!?”
张子宏阴冷冷地插话道:“陈楚,你给我们捷华厂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们没有叫你全部赔偿已经算是对你开恩了,你还敢说要结算工资?”
陈楚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子宏一眼,脸上神情不变道:“张子宏,事情的真相是怎样,你和我都很清楚,你又何必在这里装呢?这两个月的工资,我拿定了!”
进入捷华厂时,陈楚并没有签定劳动合动,但却被捷华厂押了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说,他出来工作差不多两个月,却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拿到。
作为打版学徒,陈楚工资是很低的。前两个月他的工资都是800块,直到第三个月工资才涨到1500块。
在前世,陈楚为了“赔偿”捷华厂的1500元损失,可是过了好几个月的苦日子!
这一世,就算是被辞退,他也必须得拿到这两个月的血汗钱。
张海潮睨着眼睛看着陈楚,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
进入办公室后,他就发现这位名叫小陈的打版师,实在是太沉稳和太成熟了,完全不像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
这小子,好像不易对付!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支付这两个月的工资?支付这两个月的工资,不正好说明他心虚了吗?
陈海潮板下脸来,哼了一声,声色厉荏道:“小陈,你狡辩也没有!这件事就是你的责任!你的工资已经扣押补偿厂里的损失了!”
他直视着陈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
陈楚不再说话,心里冷笑一声,他出声问道:“老板,你真的就不肯发那二个月工资给我?”
张海潮摆摆手,脸上带上不耐烦神色,冷声道:“小陈,你还好意思跟我要工资?赶紧给我滚蛋吧!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办公室其他的人的工作。”
陈楚笑了笑,他的身体微微后靠在沙发上,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挑起了二郎腿。道:“老板,有什么事你还是先忙吧。不过……”
他微微停顿,声色一凝道:“今天,如果拿不到工资,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陈海潮睨着眼睛,看着随意坐着的陈楚,脸上现出一丝戏谑神色。
这小子真的是刚出来工作吗?怎么就这么难缠?
越看他怎么越像是讨债的供应商?
每一年年未,那些供应商们都是坐在沙发的那个位置上,带着笑脸,拉过家常后再小心翼翼地提醒说有一些货款到年终也应该结了,张老板您方便的话就尽快转帐过来吧。
没有人在讨债的时候,敢向他摆脸色粗声说话。捷华制衣厂是大厂,每年要生产二三百万条牛仔裤,物料需求量极大。没有捷华厂的订单,一些供应商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没有人敢像陈楚这样张口向他要钱。那些到他办公室敢摆着一张冷脸,态度不好大声说话自以为可以声势压人的债主,都被他直接封杀中止合作关系。
在他看来,陈楚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比那些高姿态的债主们更不讨人喜欢!
这小子是想赖在办公室给他难看吗?
很好!
张海潮脸上的戏谑转化为了僵冷。
他看了一眼办公室角落那个长发飘飘的身影,道:“小王,去,叫阿德和有才进来,就说办公室有人在闹事。”
阿德和有才是厂里守门口的保安,张海潮这是要叫人“请”陈楚出去了!
名叫小王的女孩站立了起来,刹那间,办公室如同春花初开般多了一道亮色。
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一头如墨般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一张白嫩嫩的玉脸上嵌套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捷华厂对办公室员工着装没有什么要求,她身上随意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深蓝色紧身牛仔裤,显露出姣好身材。显然没有经过刻意的化妆和打扮,但就是这样不经意的装扮,却已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清新气息。
怎么会是她!?
看着那女孩,陈楚的心头里微微起了一丝涟漪。
记忆中那个明眸皓齿、明艳动人的倩影,与眼前青春飞扬的形象,渐渐地重合。刹那间,陈楚只觉得时空变得错乱起来。
女孩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带着疑惑看了一眼陈楚,她轻张红唇,期期艾艾:“老板……”
“不用去叫人了。”陈楚站立起来。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道:“我这就走。”
十年相交,他还不知道女孩会说出什么话吗?
以她善良的个性,十有**她会出声帮他说话。
陈楚心道,有这个必要吗?
张海潮的嘴角微微上挑,心情突然变得大好起来。
到底是来自小地方没有见识的外地人,怎么可能经得住吓唬?
陈楚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上衣,淡声道:“不过,在我走之前,老板还是先结清工资吧,如果老板现在手头上不方便的话,等我有空到老板家里去拿也无所谓。老板,你们家是在后海路七号,对吧?”
在说最后两字的时候,陈楚的语气微微减缓,却带着一种常人不易觉察的森冷。
张海潮脸上微笑刹那间僵住了。
他的双眉挑了起来,一双眼睛睁大,如同迸出火花一般。
嘴唇抖动一下,张海潮脸色刹那大变。一位正在“专心注注”工作的女文员。微抬起头偷看一眼这边的情况,却看到了一向举止从容的老板,脸色变得是她以往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扭曲和狰狞!
这样的脸色,吓得女文员打了个哆嗦,她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继续工作。
张海潮的脸容,如同暴风夜前的暗空一般阴沉。他转过头来怒视着陈楚。陈楚也刚好抬起头,冷冷地直视着张海潮的双眸。
和张海潮如狂风怒浪般的脸色不同,陈楚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但他看着张海潮的目光中,却已经带上了丝丝冷芒!
张海潮心头如涌起惊涛骇浪一般惊怒不定。他听出了陈楚语中隐隐带着的含义!
威胁!
这是赤*裸的威胁!
他怎么可能知道家里的地址?
如果自已真的不结算工资,他会不会做出过激的行动?
感受陈楚眼里那丝凶狠之色,张海潮心中惊疑不定!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三秒,陈楚眼中的冷芒越加的浓重。
张海潮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不再看陈楚的眼睛,脸色微微缓和下来,但声音依然带着一股怒气:“子宏,帮小陈结算工资。”
他哼了一声,道:“我们捷华厂,不差那么点小钱!”
“什么?”
在看到陈楚倒霉后,张子宏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而当听到了张海潮的话后,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僵住。
办公室内,不少竖着耳朵的员工,脸上都现出疑惑之色。
老板刚刚还这么大的火气,怎么突然间就妥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4章:钱在飞
陈楚的嘴角间,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
在场众人中,只有他知道张海潮妥协让步的原因。
他想到几个月后,将会发生的那一件事。
这年十一月份,张海潮的女儿大婚出嫁时,捷华厂大摆宴席宴请工人。按理说,在家自请厨师做几十桌菜比在酒楼设宴可以省一大笔费用,但是,张家就是偏偏在酒楼设宴。
这是怎么回事?
捷华厂的工人们也没多深究这一件事,大家有吃有喝的就行了呗,又有谁会在意这样的细节!?
只有陈楚,有一次无意中听张海潮安排宴会时提到说,将宴席安排在酒楼,不要让工人们知道他们家的地址,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上门。
二十纪世初,在用工不规犯的制造业工厂,劳资纠纷时不时都会发生。在这样纠纷中,劳方一般都处于弱势地位,很多工人或是不会使用合法的手段解决纠纷,或是投诉无门。于是在极端情况下,个别权益被侵害的工人,头脑发热会取用一些过激的行为。
陈楚重生前一年,就有报道说某位小老板因为欠薪被员工杀死在家里。看到这篇报道的一位客户,还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叫陈楚一定要善待自家的员工,请员工吃一顿饭感谢员工不杀之恩。
像张海潮这样在社会上闯荡了二十几年的老狐狸,外表威严,但是色厉胆薄。他的年纪慢慢地老了,做人做事都会比年轻时更加谨慎!
陈楚也做过老板,他很清楚老板的心思。
像张海潮这种老板,在发生纠纷时,最怕就是陈楚这种年纪轻轻的员工了!
十八岁的后生仔,年轻热血,容易冲动,心里有什么想不开钻进牛角尖的话,还真的容易做出过激行为!
这种假装威胁的方法,对张子宏这样牛烘烘、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年轻人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对于张海潮这样阅历丰富小心谨慎的老狐狸来说,反倒是百分之一百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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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宏脸色,现在就很不好看了。
向人事主管询问过陈楚的工资水平以后,他摆摆手,让出纳准备好现金。
出纳的手指,快速数动着桌面上的现金。
1330元,这是陈楚在捷华厂工作五十天的工资!
办公室内,依然带着硝烟未散的味道,出纳把钱递给张子宏时,陈楚缓缓地走到几步,来到了张子宏办公桌前。
“小陈,这是你的工资。”张子宏脸色平静下来,他看着陈楚,嘴角间竟然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把钱递到陈楚面前,陈楚伸出手,就要接过这两个月的工资。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张子宏脸上神色突然一变,他没有把钱递到陈楚手里。相反,他的手腕重重向上一扬,十数张的钞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洒向办公室上空如仙女散花般飘扬开来!
陈楚的脸色一变,脸容也变得僵冷起来。
张子宏露出一丝报复过后得意嘴脸,他看着陈楚讽声道:“钱我已给你了,你要的话,就自已去捡吧。”
十数张的纸币,有空中旋转着落到办公室的过道上、文员们的办公桌上。
陈楚怒极反笑。
叫他去捡地上的钱?当他是乞丐吗?
办公室内,陈楚的心头第一次腾起了一阵怒火。
他只是想拿钱息事宁人罢了,但没有想到,却被人步步为难!
真的就当他是不会发火的泥人吗?
他双眼微微一眯,眼里闪烁过一丝怒光,道:“张子宏,这是我的钱,你有什么资格把它们扔了?告诉你,地下的钱哪怕是少一分,我都找你算帐!”
陈楚怒声令道:“把地上的钱给我一张张地捡起来!”
张子宏额头青筋涌起,如同火上烧油一般暴怒起来!
他没有想到,陈楚竟然敢朝他吼喝,他坐在办公椅上,瞪眼看着陈楚。却见陈楚的双眼闪过的狠色,如同刀剑般的刺人!
张子宏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怯色,张了张嘴唇最后还是不敢再出声挑衅!
办公室内,原本渐渐消散的硝烟,因为张子宏洒钱这一举动,重新弥漫起来。
如同暴风雨将要来临一般,空气中紧张气氛在凝聚着。
每一个人都可以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