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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部分

玄衍神术-第5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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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谋哥哥,去嘛去嘛,人家听说商州风光景致乃真界绝无仅有之地,也想去看看嘛……”夏舞绫摇着他的手臂,娇声说道。

苏伏望了望她,心头一软,不由无声叹息。对此女,他真是亏欠良多。先用计使她颠沛流离,大战后虽马上寻到她,却差些沦落为炉鼎,受了好大委屈。

十年前两州大战,夏九幽没有死在姬玄清手里,却死在最后一战中。本无对错,可恩怨往往便是由此而起。且不到双方死尽,永无终结之日。

他实在不愿这单纯姑娘,落入仇恨的大网,故修改了她与絮儿记忆,忘却了夏九幽、忘却了东都、忘却了过往。

她,没有过往,没有比这更令人心酸了。

“好,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明日我等便随车出发!”

……

话分两头。

却说公孙楼引着苏伏来到贫民窟一个矮平房内。内中摆设极为简易,一个四脚矮几,一张灰木床榻,上有一张竹席,除此外,竟别无一物。

不过,却是洁净如新,一尘不染。

二人席地而坐,公孙楼道:“小室破陋,招待不周,贵人莫要见怪。”

“这方小居,片尘不染,干净而不失淳朴,简约而不失气度,意境甚是高远,”苏伏打量片刻,道,“先生倒不必妄自菲薄。某入道方今,数十载有余,从未见过先生这一门,敢请教出自何门何派?”

公孙楼笑道:“鄙门不足挂齿,不说也罢,免污贵人视听。”

苏伏也不强求,沉吟说道:“方才那老僧,却是怎么个来历,先生似对其颇为熟识?”

“那老僧唤作净慧,乃是法华宗宗主,从前便是,如今仍是。”公孙楼语末打了个机锋。

苏伏见他不愿明说,不知他有什么为难,道:“闻说净慧禅师乃是四明殿住持,深受百姓爱戴,应是个慈悲有度的大德高僧,怎么先生对他很是忌惮?”

“净慧禅师法力高深,在下当然惧怕。”

“未见得他会加害先生,至多针对于某罢了!”苏伏始终不放过。

公孙楼摇头道:“贵人莫要多问了,该知道时,总会知道的。除净慧外,其余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伏也不逼迫,道:“城外那些和尚,打哪里来的?”

“这正是在下要告诉贵人的,那些和尚,乃是苦海显化而成……”公孙楼叹息道,“佛门修行,讲究断却七情六欲。然而生灵本由七情六欲构成,如何尽断?于是苦海应运而生。”

“先生如何得知这些隐秘?”

“偶然得知……”公孙楼道,“贵人听在下讲完。佛门修行,除圆觉寺外,必要修到菩萨境,方能真正了断七情六欲,在此之前,惟有借苦海断念。”

“这苦海,便是俗世所称,十三悲惨天!”

公孙楼见苏伏神情平淡,竟似早已知晓,不由惊讶道:“贵人莫非早知?”

苏伏淡然一笑:“早未确证,听先生一席言,倒确证了,请先生说下去。”

公孙楼只得继言:“法台法华二宗,但凡佛性深远的佛徒佛子,其修行过程中,所生杂念,皆会落在苦海处,故其修行,没有关隘。”

无怪万佛窟那些佛徒佛子,能承受如此酷烈打熬,只为修炼而修炼。无怪佛门不掘一座矿,不取一滴水,不摘一根草,不砍一棵树,都能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门阀。

可城外那些和尚异状,公孙楼仍然未有提到。

“其实天下本只有法台宗,可苦海乃是佛门黑暗一面,为掩天下耳目,蜃楼群岛应运而生。”

公孙楼讥诮地一笑:“贵人只怕不知蜃楼群岛由来。最初乃是由凡人血肉禁锢而成,年深日久,渐成岛屿。这方土,乃是鲜血构成的。蜃楼群岛愈来愈庞大,负担亦愈来愈沉重。每隔八十个甲子,便需举办一场伽蓝法会……”

苏伏双目微微一闪,道:“看来,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不错!”公孙楼淡淡道,“马车运回来的,便是八十个甲子中,苦海无法容纳而外涌的黑暗之力。”

无怪佛门要灭口,这消息传到真界去,确会颠覆人们心目中的大慈悲。

“这世间,光明总是伴生黑暗。无尽佛力交织而成的,也是无尽业力的温床。”公孙楼说罢又叹一声,“在下偶然得知,不忍凡生受此苦楚,故欲破坏此次伽蓝法会。”

苏伏奇道:“有甚么法子可以破坏?”

公孙楼探手摸入褡裢,取出一小方微绽光芒的玉印,道:“此乃在下‘偶然’得来,可消除罪业,凡属黑暗之力,皆可净化。如今苦海未开,法华收集的罪业必定藏在城中某处,若能一举净化,必是一项莫大功德!”

第983章法尊孔黎,方山画术(上)

“在下身单力薄,无有缚鸡之力,若贵人愿意出手,在下感激不尽!”

苏伏淡淡道:“先生何以认为某力所能及呢?”

“方今城内,惟剑君阁下有能力办成此事。”公孙楼笑了笑,“况且,贵人不是早已在查罪业下落了么。”

室内温度斗降,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机萦绕,“先生果然认得某,如此装束,如此面容,先生还能确认某身份,真是‘神机妙算’、‘眼力过人’啊。”

公孙楼苦笑道:“贵人何必如此,你我目的一致,都是为了心中一点慈悲心怀。若到时事不可为,在下必定拼死救助贵人遁走,必不教贵人伤损分毫。”

杀机宛如冰消雪融。

苏伏拿起那方玉印端详,道:“要合作,可以。把你来历,还有那老僧来历说与某知。不然,各分东西罢!”

只见这方玉印,呈苍青色,小小的只有翻天印一个角大小。有一丝淡淡的,莫可名状的气息暗蕴,本识竟无法探入,也无法知悉此是何宝。

而那一丝气息,竟令心底深处生出一丝贪念,不由玩味一笑。

公孙楼急急摇头道:“贵人切莫多问,并无利处,何必苦苦相逼。”

苏伏放下玉印,起身淡淡道:“你既知某别号,定然知晓某根底。某却对你,半点不解,这如何能够合作?不消你这玉印,某自会寻法破坏法会!”

语罢便要离去。

“贵人且住!”公孙楼急忙唤住道,“也罢,在下自无量山来的,别的却是无可奉告,贵人切莫再行逼迫。”

苏伏眸子微眯,显然此言耐人寻味,沉吟片刻,道:“净慧禅师又是甚么来历?”

公孙楼苦笑不止,却无奈向他传音。

须臾功夫,苏伏瞳孔微微凝缩:“无怪你如此忌惮!”

“贵人既知,净慧老和尚,却是惹他不得,否则你我,只怕都要身陷在这法华。”公孙楼语重心长道,“此事往外半点也说不得,贵人切记切记了。”

苏伏淡淡一笑:“可先生欲行之事,比招惹净慧,还要可怖一些,您就不惧。”

“惧!”公孙楼叹道,“真界山水,在下未历万分之一,若在此前死去,必留悔恨。故在下惧死,更惧遗憾。却不可因惧而不为,长者常说,岂可因噎废食!”

“先生高志,有朝一日,必可实现!”苏伏对他稍有些钦佩,能执着于己道者,久之必有大成就。

“多谢吉言!”公孙楼微微笑道,“剑君倒与传闻不同。”

“传闻怎么说。”

“传闻您待人极好,温和,从不要挟逼迫云云……”

“那绝非在下,真界还有人唤作剑君么。”

二人各自一笑,公孙楼却取一壶酒出来,且吃且商议具体事项。

然而许久过去,也没有个章程出来。目下为难者,便是马车去向。

公孙楼道:“今日晚间应有最后一批运回,愈是这个节骨眼,守备只怕愈是森严,必要趁白日法会之际,探出下落来。”

“或许那些乞儿有了消息,”苏伏沉吟片刻,起身道,“在下先且回客栈,先生午间再来相会,互通有无。在此前,烦请探听外堂动向,看看是否还在搜捕黑衣人。”

“善!”

……

“小婉、小蝉的长明灯灭了……”

远在数十万里外的南离宫,水月阁门前,潇湘脸色惨白,一双粉拳也攥得发白,贝齿紧咬,杀机凛冽。

旁是紫儿、幽忧与叶清秋。三女紧紧拦着潇湘,道:“那些秃驴连小婉小婵也不放过,你去了又如何,不过是白白送命!”

潇湘对此心知肚明,可不如此做,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害了她们……”潇湘挣扎着,“你们让我去,让我去,哪怕杀两个秃驴,也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幽忧冷道:“不许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

便在此时,水月阁外一前一后入来两个女子,一样的风姿绰约,一样的风华绝代。

四女见到来人皆惊,慌忙跪倒在地,唤道:“拜见少宫主,宫主……”

来人正是青华夫人与叶璇玑。

楚玉环的绝美容颜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倒是叶璇玑却是满面寒霜,道:“南离宫甚时成了你等发号施令之地?”

潇湘见到二人,早已是泪如泉涌,痛哭失声:“是我害了她们,少宫主,对不起……是我害了她们。”

“小婉与小婵岁不过三十,正在花季,就如此凋零,”楚玉环仍是不见喜怒,檀口却微开,“若是运命如此,本宫也无话可说。不过,既是人为,只好去讨个说法。”

她望向犹自恸哭不已的潇湘,淡然道:“潇湘,你且记着,她们死在谁人手里,就去杀谁。天下无大事,惟有生死。”

“璇玑,你领着罢!”语罢已是芳踪渺渺。

“天下无大事,惟有生死……”

潇湘喃喃复述,内心深处,忽地埋入一枚种子。她的表情倏然间木然,杀机尽数敛去,化作养分,缓缓地浇灌那枚种子。

“走罢!”

“去……去哪儿?”叶清秋怔怔望着叶璇玑。

叶璇玑扫了她们一眼:“杀人!”

……

辰时,法会第七日,已是如火如荼。

苏伏没有先回客栈,而是暗中换了装束,改了面容来到法华城中央圣地,沿着数百级台阶,穿过一个石制牌楼,来到四明殿。

四明殿共由四个殿落群组成,四个殿落群围成了一个方形,极大且广。

踏入南方殿,进香的游人络绎不绝,抬眼去望,一排不知名佛的金身罗列,香案香火匍匐萦绕,蒲团人满为患。

有数个法华内堂弟子维持秩序,尽都是满脸和气,慈悲。

苏伏细细凝视,便觉出一丝不同寻常。他们脸上的和气、慈悲似乎是在掩盖其下的漠然。他们的笑容,是如此的相似,好似一个模子刻印出来。

仔细回忆,相比起来,了尘便绝非如此。他的慈悲,是真正的慈悲,是包容天下的慈悲。

由此,不由对这些僧人感到一丝同情。

“无量吾佛,这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身后突地响起一个声音,他未觉异常,络绎的香客纷纷惊喜道:“净慧禅师,甚么风将您吹来了?”

第984章法尊孔黎,方山画术(中)

“大师唤住在下,所为何事?”苏伏回过身去,向他还了个礼。

净慧禅师笑着道:“贫僧见施主孑然独立,与这往来众生,擦身而过,不惊不喜,不悲不怒,极有禅意。恰巧法会终日,欲请个佛性深远的善人,为众生现身说法。”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都把艳羡的眼神望向苏伏。不用问,事后定可获得极为丰厚的报酬。

苏伏心念疾转,道:“在下竟有如此福缘!可是不巧,近日老父不见所踪,内子待产,家中还有个贫弱幼弟与老娘要照顾,只怕没有空暇……这个……”

“施主不用为难,既如此,贫僧也不敢强求。”净慧的笑容,有些意味难测,“观施主对这台上诸佛甚是生疏,不知有何所求。”

“只求阖家团圆安平,大师可有见教?”

“无量吾佛!北方殿有护身佛,施主可去求取一道平安符,挂在贵宅梁上,必能保得安平。”净慧说罢,向众人一一施礼,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七嘴八舌的问题。

苏伏转出此殿,往北方殿去。这个过程一直小心翼翼,凝神警惕着净慧。然而直到他的踏入北方殿,身后也没有异动。

这北方殿如同南方殿,也是一列佛的金身,寻到知客僧,说明来意,当即有和尚取了平安符予他。

苏伏贴身收好,显出重视,谢过之后,问道:“敢问大师,现今有几位禅师在四方台上讲禅。”

“正有二位。”

“甚好,告辞。”

苏伏问罢,便往殿后去。出了四明殿,随同人流一起,又是数百级台阶,早见四座古寺耸立,却未对游客开放。

驻步端详片刻,这古寺却没有异常处,也不知立在这方何用。

人流未止步,苏伏亦随同往上,又登数百级台阶,穿过一道牌楼,见一空阔的场地来,由花岗石铺就,四面各耸立一座高台,高台上有莲台法座,西北与东南角高台,各有一个禅师在讲。

人流围涌下,少说数千人在凝神倾听,未敢发一丝杂音。

苏伏放轻脚步,来到靠近阶梯的东南角高台,只见上面讲禅的,竟是那位长眉禅师。与松涛论禅时不同,其神态甚是平和安详,作佛祖拈花状,一言一语,一举一动,自有浑然天成的意韵。众人的呼吸随着他的讲禅调整,内心不由充满祥和宁静。

须臾功夫,便连他都受了些影响,不由静静体悟。不得不承认,佛门的禅法,有其独到之处,只是这长眉,恐怕也对苦海所知不多。

目光在四周游曳,高台后便是通往中央高塔的数百级台阶,并无设禁。不过阶梯尽头,却是一圈又高又厚的墙体,只怕有数十丈之高,把中央高塔围在里头,只得一个小门出行,也是死死锁闭,难窥门径。

那不知几级浮屠,透出几层来,深入云端。

冰云涌动,这四方台上,便甚是冰寒。听禅的皆是凡人,如何受得这风寒。

禅境顿时断止,长眉无悲无喜地说:“生、老、病、死、苦、惧、乐,乃痛苦之根源。尔等心若菩提,冰寒如何侵体。”

此语甚是玄妙,有一道佛光隐隐透出,洒落在众人身上。众人都觉身上一暖,冰云自发地往两旁散去了。

由此,众人的眼神都不由带了丝狂热崇拜,长眉淡淡一笑,复又讲禅。

反观西北角高台,那禅师见众都无法耐寒,本欲借佛力替众人抵御。然其修为不足,无法做到似长眉那般举足轻重、不着痕迹,只得借故向众道别,退下高台。

那禅师一走,人群自然散开,不由向这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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