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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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她看不清摸不透的就是自己与玉凌波的命运了,永远一团迷雾,或浅或深,但没有尽头,也从来没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她和玉凌波在一起越来越和谐,真希望能一直拥有这份宁静生活,然而玉凌波终究要回京城,在那里他有如许多的红粉佳人,那时她该何去何从?
如果她跟随玉凌波回去,势将成为她的禁脔,地位与他那些女人有什么不同?镇日就在争风吃醋中度过,到最后不过是抢了一个晚上的居留权。以后大概便得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里,品尝那一回的滋味。
只是想到自己将会成为那些女人中的一个,而与她们一样,绞尽脑汁地放下身段去讨玉凌波的欢心,寒江月就心痛起来。不,她无法忍受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玉凌波,宁可不要也不要这样。并不是因为她骄傲,而是既然爱上了他,就再不能容忍与别人共享。
这些年来她故作坚强,把神殿的责任扛在肩上,这份辛苦和无助又岂是外人能体会的?何况,她甫接神殿,就是神殿元气大伤的时候,好不容易才让神殿又再恢复了元气,她的付出不是不艰辛的。
但她的心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过,想走,却留恋玉凌波温暖的怀抱;想留,又怕日后终究失了这段情。
她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潸潸而下。
一阵欢呼惊醒了寒江月百转柔肠的思绪,是玉凌波得胜回来了!
“江月,我军大胜了!”玉凌波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帐幕,脸上闪着孩子般得意的容光。
寒江月起身迎了上去,展开一个笑靥。她知道玉凌波并不仅仅是为打胜仗开怀,而是为了在军事上发现一个新的天地。
“我们很快就可以班师回京了。江月,此战大捷,几乎动摇了洛沙国的根本,本王估计他们不久将要递投降的国书啦。你知道吗?我们的军队进退有节,洛沙的骑兵再厉害也终于倒下了。多亏了你的武侯兵书,让本王练就了无敌的阵法,否则哪有这么轻易就取胜呢?”
寒江月微笑着,奉上了一杯北塞的烧刀子。
“江月,跟本王一起去参加庆功宴吧,也许明天洛沙国就来交降书啦!”玉凌波一口饮尽杯中酒,顾盼自豪的神色尽在眉间。
玉凌波兴奋地笑着:“一战就奠定胜局,真是大快人心,洛沙根本没有反击之力。江月,这一回,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寒江月看着那张焕发着光彩有脸,不忍骤然说出即将离去的话语。
随着玉凌波走出帅帐,天幕下,夜空深沉,然而篝火却照亮了天际。将士们都席地而坐,兴奋地诉说着酣畅淋漓的战局。火光下的脸,一张张,是那样的开怀。将士们手中的酒,一杯杯,是那样的甘醇。
连寒江月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尽管愁肠百转,也不由为那将归去与妻儿亲人团聚的将士们高兴。古来征战,有多少是缘于士兵们建功立业的雄心?多的不过是居上位的权柄而已。
她也深知玉凌波待自己的情份已经比其他女人更深,否则绝不会第一时间就冲进帅帐告诉他胜利的消息。然而,回到他的王府,还会这样待她吗?日日投身在娇侬软语之中的玉凌波,会分几份给自己?她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他无数侧妃中的一个罢了,也许一年半载能得一次恩宠,其他的日子就让日子慢慢含泪淌过。
不,在寒江月,她是宁可赌上这一局的。如果她赢了,将会独自拥有玉凌波的爱,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万一输了,也不过从此黯然收场。若要她强颜欢笑,与众多女子一起分享玉凌波的爱,她办不到。光坐在这儿想想,她就已经嫉妒得心儿都开始发疼来。
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寒江月因此格外伤感。万一他对她的感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也许她就真要孤老神殿,一辈子只影孤单了。但是,即使终身孤独,她仍然要赌这一局。
“江月,你有心事?似乎不开心,不为本王的胜利高兴吗?你还没贺喜本王呢!”玉凌波斜睨着她,今天的她看上去分外落寞。为什么?他已经得胜凯旋,将要班师,她又有什么心事呢?
“王爷,我敬你一杯,恭贺你凯旋归来。”寒江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寒江月几乎立刻呛出眼泪来。
玉凌波惊讶地看着她:“江月,怎么了?”寒江月一向都那样偷窃淡静,今天怎会……
“想到明天的别离,我黯然神伤。”咬咬牙,寒江月终于趁着酒意说出了口。她觉得那杯酒在心里烧了起来,她几乎要恳求玉凌波把她留下,不管做什么都好。她其实不想离开他,她真贪恋留在他怀中的感觉。
“别离?本王不是说过要带你回京的吗?你会成为我的侧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不会有野心想成为我的王妃吧?”玉凌波的眼睛讥诮地眯了起来。
“不,不是!”寒江月怎能告诉他,她想要的其实更多,她想独占这份感情?
“江月,你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本王不允许你离开我,你这一辈子都注定是本王的。”玉凌波冷冷地说,不能容忍寒江月竟然想要离开他。他待她还不够好吗?曾几何时,他对女人这么用心过?
寒江月眼神迷离,这个霸道的男人,他只要自己属于他,而自己却不能拥有他。不,她贪心地想要拥有他的全部。为了这个,她宁可咀嚼孤寂。
“王爷,你有如此多的女子,何必又差我一个呢?”寒江月苦涩地说。
“不一样的。本王就是喜欢各种女人,春兰秋菊,环肥燕瘦,逐一品尝。向来只有本王不要的女人,还没有女人敢离开本王。”玉凌波狂妄地宣称。
看着他君临天下如天神般的模样,寒江月的心也碎,魂也醉,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只是,她怎能容许自己成为他众多女子中的一个?岂非成了日也思、夜也想,从此夜夜泪沾巾吗?为什么自己把他当作生命中唯一的男子,而他却从不曾这样想过?或者他生于帝皇家,自小便习惯了左拥右抱,又岂肯为了自己放弃其他的红粉佳人?
她不要坐上王妃的宝座,即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在她看来也味同嚼蜡,还不是与三宫六院分享同一份爱?
不,正是因为爱着玉凌波,寒江月才要坚持离开,或者他们会有相携共白首的一天,等到终于他明白自己的份量以后。是的,寒江月承认,对感情,她是太过执着了。但是,她在他的心中真有那么重要吗?
寒江月看着天上,黑夜中,月亮半隐半现,满天星星竞相眨眼。为什么在这浩繁的星象中,竟没有一颗能提示她与玉凌波的命运呢?
我能得到他吗?寒江月仰天而视,却终究没有谁能回答她。
第八章
寒江月终于没能离开。
倒不是她饮酒过量,虽然那酒呛得厉害,却也没让她醉倒,只是特别地炽热缠绵。或者是因为明知未来的不可预期,才急切地想把这最后一晚尽情刻在心房。日后纵然玉凌波不再寻回自己,也有更多相思的本钱。寒江月苦笑了一下,她是何其可悲啊!
当她悄悄起身时,一双手臂如钢一般箍住了她,她听到玉凌波咬牙切齿的声音:“江月,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
寒江月回过头去,看到玉凌波脸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色,她张开了嘴,喃喃地问:“王爷,你怎么知道我会半夜离开?”
她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玉凌波对她真的在乎,否则不会在睡梦中都注意到自己的动静;忧的是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离开的决心,而今却被玉凌波绊住了手脚。往后的沉沦便会令自己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担心自己终会臣伏在他脚下,只为了求他的一个笑容。
“哼,本王怎么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你不是在家里已经有了订下亲的男人了吗?”他的鼻翼微微扇动,分明是抑制着自己的盛怒。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寒江月会投入别人的怀抱,在他人的身下婉转娇吟,他就恨不得把染指她的人杀掉。
寒江月怔怔地看着玉凌波,他是为她的离开而愤怒吗?这是不是表示她在他心里的份量比其他女人更重?寒江月心里有些甜蜜,却也有些害怕。她还从未看到如此愤怒的玉凌波,那眼神几乎可以活活把人给烧死。在战场上,是否因此而无往不利?寒江月奇怪自己竟然还会有心思去想别的事,而不是专注地对应玉凌波的愤怒。是否因为在内心深处,她明知玉凌波对自己的心动不会真的伤害了自己?
“你想背叛本王,去嫁给那个你本想逃走的男人?他是什么人?告诉本王,是谁?是谁能比本王给得更多?”只要寒江月透露了此人的名姓,看他怎么收拾!
寒江月张了张嘴,他怎么能够这样误会她?难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吗?他怎能漠视自己付出的感情?而……玉凌波,这是在嫉妒吗?他也会嫉妒吗?那么,她是否可以理解为玉凌波其实也是爱着她?
但是寒江月不敢让自己泄露太多的感情,她害怕自己会失去尊严地恳求玉凌波。那样自己将再无翻身的机会,玉凌波对她将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他的身边,有太多这样的女人。不,她绝不能够沦为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
“你没话说了?他究竟是谁!”玉凌波低吼着,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寒江月眼睛的伤心,那是被他的误解伤到了。然而,在盛怒中的玉凌波只有被背叛后的狂暴。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付出这么多的心思,他会注意到她怕冷,会让她与自己共乘一骑。会注意到她疲惫的神色,而不敢要得更多。他为她挑选玉梳,只愿她走出面容瑕疵的阴影,可是她居然要走!寒江月,她有没有心?怎么妄顾自己的付出,而悄然离开?
寒江月轻易地从玉凌波眼中看出了他的心思,然而她该如何解释?他如果说要独霸他的感情他大概只会对她嗤之以鼻,更可能从此被他踩至脚下,任他鱼肉。
不,她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是互相尊重、互相体谅的感情,她不要做他的女奴,不要成为他的附庸,那会让他看不起,无法和他共度永远。而寒江月要的,正是永远的感情。是她太奢望了吧?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这样的要求是太苛责了。何况,据她所知,玉凌波是最有希望登上九五之尊的王爷,尽管他自己本身并不愿意。
玉凌波看到寒江月在他的责问下居然一语不发,似乎已经默认,忍不住攫住了她的下巴,一字字地说:“寒江月,你给本王听着,本王押也要押你到京城,把你困在王府。本王要你的时候,你就得随时伺候着。今生今世,你都别想逃开!”
说完,玉凌波哼了一声,放开了寒江月,让她跌坐在床上。
寒江月怔怔地看着他下地,漠视自己被弄痛的下巴,颤微微地站起来,一如以往地为他穿上外袍,感觉到玉凌波生气的情绪,他根本就不看向她。然而,她仍然能够看到他眼中跳动的火苗。
寒江月黯然坐下,自己真的没法走了吗?如果跟他至京城,又会有什么等待着她?她曾偷偷地看过圣杯,在京城她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劫难,是什么呢?是与玉凌波劳燕分飞吗?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大概没什么好事。只是,到如今,她是仍该悄然离去,还是随着玉凌波往京城而去呢?
她该离开的,可是心儿啊,早已牵挂在玉凌波身上。寒江月微闭着双眼,即使沉沦,也让她任性这么一回吧!
玉凌波冷冷地盯着她:“本王原可以立你为侧妃,让你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象你这种朝秦暮楚的女人,根本不配。往后,就做本王的侍女吧。”
寒江月并不怨恨他,这正表明了他对自己的感情非同寻常,否则他就不会这样怒发冲冠。可是,他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惩罚她吗?
寒江月苦笑着,没有再说话。现在她还能说什么呢?向玉凌波表明心迹?玉凌波怎会在乎一个女子对他的爱,他得到的太多了。
这回京路上,不再象来时的温柔体贴,微笑从玉凌波的脸上褪去,寒江月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玉凌波的仇人似的。唉,事情的演变怎么会一至如斯?
事实上,玉凌波的心里更不是滋味,看着寒江月单薄的身子强撑着骑在马上,有心想去安慰她,却又想到她欲离开的无情,更迈不开脚步去。她怎能想离开他?他已经许诺立她为侧妃,她还有什么不满足?迄今为止,他还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王公大臣们的女儿许下这样的承诺。
寒江月转头看向路边,青山绿水依旧在。寒冬已经在一场战争中悄悄逝去,而今的南方,柳条已经抽芽,似乎充溢着勃勃的生机。路边有不知名的小草,已经葱绿,花骨朵正迎着娇阳,努力吸取养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风年年人已不同了。
寒江月的心情却不再象来时的期待。偷偷瞧了一眼玉凌波,后者的目光正好转向了别处。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自己这又是何苦呢?
然而,寒江月怎么能漠视自己的对玉凌波的渴望?宁为玉碎,她也不肯为瓦存全啊。如果不能得到玉凌波全心的爱,就更不必得到他残缺的情了。寒江月如是想着,她绝不愿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圣杯,为何你对别人的命运照得一清二楚,唯独不肯提示我自己的命运?寒江月叹息着,坐在马匹上缓缓前行。
玉凌波还算大度,至少她不用劳动两条玉腿,能有座骑代步。她每天看到玉凌波,都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唯有转向她时,才露出生气之色。
至少玉凌波待她是不同的,寒江月心里想着,这一点还算安慰。
王府终于在望,玉凌波把寒江月安排到了涤红院,那是一处极偏僻的院落,大概是给打入冷宫的女人准备的?看起来既无气势,也不精致,不过还算个院落。寒江月并没有抱怨,她看了一眼玉凌波,便走入了涤红院。
既然不愿意成为她的女人之一,何必在乎受宠的程度呢?如果不能令玉凌波专一待自己,纵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有一丝遗漏也是不要的。
寒江月打量着这座院落,因为一向没人居住,陈设极为简单。寒江月不置可否地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