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面骰子-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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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矮人、精灵、侏儒,甚至龙,都逃不开这个主题。但是血统是可以被欺骗的啊,西格尔真想大声的呼喊,我就会一个伪造所有血统的法术,你们这些偏见者能奈我何?
他幻想自己是大海,但实际上他只是天上飘落的一片雪花。他往下看,整个世界平铺在他坠落的方向上,如同一幅五颜六色的织锦。金黄色的是王族,紫色的是贵族,绿色的是精灵,青色的是矮人,蓝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和灰色的,整个世界和行走其间的各色人等都在这张织锦上。无数雪花掉落其上,融入各自的色彩之中,呈现出一幅流光溢彩的画卷。西格尔向四周看,只有他自己是黑色的。
你会被染成什么颜色?一个声音问他。西格尔听得出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黑色也会被染?他反问道。
黑色能包容一切颜色,但是你不能。你只是一片雪花,对抗不了整个世界。那个声音说道。
但我可以一直飞着,俯视这个世界。我就是织锦上空那个永恒的黑影。
凭什么?那个声音最后问道。
“魔法。”西格尔说出声来。他感觉到自己血液里魔法的力量正在沸腾,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从灵魂深处苏醒。身体周围所有的元素都在欢快的笑着、舞着,庆祝法师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魔法觉醒。
这和血脉无关,是灵魂层次的一次认同。西格尔知道这个时刻非常重要,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掏出匕首,刺破了自己左手的食指。伤口很浅,只有淡淡的血痕,但是随着西格尔不停念颂咒语,一滴非常粘稠的血液从伤口处挤出来。还没等它滴下,就已经凝固,成为一个椭圆形的坚硬固体。西格尔没有试用魔杖,而是非常小心地准备施法材料,纯净的水、沙子、火药、铁片和风干的肉。西格尔将凝固的血滴放在这些材料中间,然后便用心念诵咒语,细致的操控周围的魔法能量。
法师可以拥有自己的魔宠,有人说那是创造,有人说那是召唤,但是西格尔现在觉得那是一种认同,是魔法能量对使用者的认可。随着咒语的不断加强,代表地水风火四大元素的材料在实体层面上结合,以施法者之血为核心,变换成新的生物。这个生物天生与法师心灵相通,可以为他带来各种施法上的便利,是绝对忠诚的同伴。每个法师都有自己的魔宠,但不是每个法师都能在魔法觉醒的时候获得魔宠。觉醒是很突然的,有些法师直到年老体弱的时候才能真正拥抱魔法,得到苏醒的机会,甚至有些法师一辈子都没有觉醒。
咒语完成,一只黑色的渡鸦站在西格尔面前,用灵动的双眼大量四周。西格尔伸出手去,渡鸦乖巧的停在他的掌心,然后展开翅膀,扭动身子,让西格尔看个清楚。渡鸦比常见的乌鸦体型要大,也更加聪明,它的尾巴成菱形——乌鸦是扇形,所以很好分辨。西格尔的渡鸦则更有特色:虽然渡鸦通体黑色,但是它的羽毛呈现一种蓝紫色的金属光泽,鸣叫的时候下巴上的羽毛会竖立起来,显得很有威严。它的爪子非常有力,卷曲的指甲更像是龙而不是鸟。在层层叠叠的羽毛之下,西格尔还摸到了粗糙的鳞片。
最奇怪的是渡鸦的喙,又黑又亮,边缘还有一圈淡红色的花纹。渡鸦轻轻咬着西格尔的手指,让主人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大。西格尔带着他的魔宠来到饭堂,从储藏箱中找出一颗核桃。渡鸦鸣叫两声,用爪子捏碎核桃,用锋利而坚固的喙啄食。
“以后我叫你巴隆,愿你永远在天上飞翔。”西格尔摸摸渡鸦柔顺的羽毛,让它飞上天空。“做我的眼睛俯视这片大地,让黑色保持纯净。”
渡鸦巴隆欢快的鸣叫着,轻轻拍打翅膀,借着风势在空中滑翔。通过他的眼睛,西格尔以翱翔之态俯瞰城墙山脉,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要塞的塔楼废墟变得又矮又小,困龙的通道变成了山间的细线。他看到里斯医师从王子殿下的帐篷里出来,托德伯爵拥抱了他,然后急忙忙钻进帐篷。他看到有三个人离开了营地,正向山下走去,即便是路上的风雪也没有减缓他们的步伐。
越过云层,飞跃风雪,渡鸦越飞越高,但是丝毫也不费力,好像高空才是他的领地。往南,大草原上寒鸦部落正在迁徙,巨人克里带着男女老少让出了水草最丰美之地,也避开了战争。那只鸟正在舔舐伤口,总有一天也会重临天空。深水城的军队像几条长蛇,正缓慢的跨越广阔的草原。西格尔看到鲜衣怒马的骑士,看到旌旗飞舞,每个人似乎都带着必胜的信心。
回过头往北望去,他越过城墙山脉,看到了山的的另一侧。兽人正在大山里集结,数量十倍于人类。他们从熔岩中分得武器,兴奋地互相击打,眼睛里都是嗜血的光芒。再往北,他看到一片闪亮的光芒,如同蓝色水晶一般,被无边无际的白雪包围。这片光芒缓慢而坚定的向南移动,越过冻结的湖泊和河水,覆盖了森林和高山,正在向城墙山脉前进。西格尔努力睁大双眼,但是他仍不能看到光芒中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滚烫的泪水在眼窝里涌出,顺着两颊滑落。
“西格尔。”一声呼唤将学徒法师的精神叫了回来。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躯体,用同样黑色的眼睛观看。珍妮特醒了过来,变回了熟悉的样子,披着厚厚的毛毯靠在帐篷上,正温柔地看着他。西格尔感到一股暖意直上心头,驱散了风雪带来的寒气,他又想好好抱着珍妮特,嗅一嗅她身上的味道。
渡鸦飞在高空,发出低沉的鸣叫声。它张开黑色的喙,在空中吐出一道黑色火焰。
第八十一章城墙山脉19
“珍妮特,你还好吧?”西格尔皱着眉头问道。
“好吧?还好吧?”渡鸦停在主人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学舌。
“你已经是第七遍问我了,我很好。”珍妮特依然是同样的微笑。不过她撒了谎,所以才用了一模一样的表情掩盖。虽然珍妮特是被抽取血液最少的人,但是她本来身体就最弱,所以恢复起来就最麻烦,需要吃掉好多种药物。除了总感到饥饿和缺乏营养外,珍妮特总感到自己属于魔族的血脉开始蠢蠢欲动——她经常会觉得小手变成了爪子,牙齿变得锐利。她需要用手摸一下牙齿才能确定这不过是幻觉而已。但是这幻觉好逼真啊。
“你怎么样,西格尔。”小猫立刻转移话题。
西格尔又是眉头一皱:“差点被血魔法师附身,更是差点把你给害死,还能怎么样?”他抚摸着渡鸦的羽毛,喂给它核桃吃。他发现这样的动作不但能使魔宠感到开心,也同样可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不能告诉珍妮特有关爵士反对他们结合的事情,所以心中一直有压力存在。“下次我不会让你涉足这样的险地了。”他说道。
“王子殿下将会封你为骑士,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想应该很快了。里斯医师的医术果然厉害,王子殿下已经能够扶杖行走了。”西格尔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也许我应该让里斯医师再看看你,亲自为你开药。”
“别。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个魔裔,只要普通的补血药物就足够了。”珍妮特摇摇头,神色非常坚定。“别为我担心。如果真的不好,我会告诉你的。”
“嗯,好的,你说的也对。”困扰西格尔的不是珍妮特的伤病,而是其他的事情。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给爵士说自己将被王子册封的事情,两个人自分开后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西格尔一直呆在帐篷里照顾珍妮特,趁机避开营地里的琐事,也正好躲开比尔爵士的视线。
不过营地里的事情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有三个雇佣骑士逃走了,还带走了三匹马和一袋子钱币。不过他们并没有从保存粮食的地方偷到足够补给,只顺走了几根腊肠和一袋子面饼。现在又是大雪时节,其他人诅咒他们会被冻饿致死,或者被山上出没的雪妖杀掉。西格尔想到自己通过魔宠之眼看到的情况,知道他们并未骑马——也许是另外的人吧,西格尔猜测。大家都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何时离开的,动机又是什么。
王子的回归意味着任务告一段落,至少可以下山了。雇佣兵们正在检查雪橇、收集路上引火用的干柴、努力积存食物。比尔爵士忙个不停,他需要居中协调大大小小的事务,而他能把杂物处理的井井有条,这种能力受到了托德伯爵的赞赏。“河沿城将会在你的手中更加繁荣。”伯爵对男爵说道。比尔单膝跪下,发誓绝不辜负这份信任和荣誉,会用自己的生命做到公正和慈悲。“河沿城男爵”,这是比尔爵士的新称号。
伯爵完成了他的承诺,接下来就应该轮到王子殿下了。西格尔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见一下比尔爵士,至少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穿过营地,在一堆货箱中间的桌子后面找到了比尔爵士,当时他正在最后清点补给的数量。看到西格尔走过来,爵士抬起头来。尽管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是仍可以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慈爱和关切。
西格尔咳嗽一声,然后说道:“爵士先生,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情。在山洞中,托德伯爵承诺,将会为我讨得王子殿下的受封骑士身份。这是我之前不接受成为你继承人的原因。”
“其实珍妮特才是你的原因。”比尔爵士非常直接,同时也非常诚恳的说道:“不过我不想为这件事情和你再次争吵。你将成为骑士,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我尊重这一点,即便是我非常反对的事情。”
“谢谢。”
“成为殿下的骑士后,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想我会跟着王子行动,也许会参与到招安半兽人的事情中去,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继续提高实力。”西格尔搬来一个木箱,做到了比尔爵士的桌子对面。渡鸦巴隆从他的袖子中探出头来,跳到了桌子上,用黑色的眼珠盯着打量周围的一切。“爵士,这是我获得的魔宠,现在我已经称得上是一位正式法师。你们也夸奖我的剑术,我曾经暗自高兴。但是这次历险中我险象环生,差一点就死了。我见识到更高更强的力量,深感自己的不足,要想做一番大事,我必须提高实力,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剑与魔法之中我只能选择一样,我选了魔法。”
“从来没有一个魔法师的骑士。”比尔爵士说道:“你选的这条路实在太难。我承认许多法师都很强大,但我也知道这条路需要太多的精力和时间。魔法师作为顾问尚可,但作为骑士能做什么?他懂播种和收获吗?他有时间管理领地吗?他能指挥军队、提升士气吗?”
“爵士先生,由太多敌人仅靠利剑是无法解决的,只有魔法。”
“你错了,孩子。你要成为强者就必须记住一点,朋友才是你的解决敌人的方法,利剑只不过是你最后的选择,魔法也是。几千年来,贵族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是这样才维持了繁星王国的稳定和发展。正是因为这样,法师从来没有建国,神殿不能掌管凡俗事务,这些靠的不是剑和魔法。”
“可是……”西格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名穿着繁星服饰的侍从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男爵行礼之后说道:“王子殿下将很快主持西格尔先生的册封仪式,请诸位爵士莅临见证。西格尔先生,请衣着得体,即刻觐见。”
“西格尔,这次你必须穿着盔甲前去,把法师的长袍收起来。”比尔爵士非常严肃地说道:“这是必须的礼貌。”
西格尔点点头,让侍从跟着他,赶快回去换衣服。
王子的营帐平时只有三个人可以进去,他本人、托德伯爵和埃文。身为保镖的晨曦护卫可以跟随王子出入这里,除此之外其他人还从来没有进来过。这里的空间堪比旅馆的厅堂,所有的用品既舒适又奢华:柔软而暖和的羽毛床垫,厚厚的蚕丝被子,终年燃烧的无烟炭炉。铺着毛皮的环形座椅,摆放着墨水瓶和鹅毛笔的书桌。营帐中央的半空中悬挂着一个魔法餐篮,所以房间随处可见精制的食物。在这风雪交加的初冬,大山深处,这里仍可以看见红润的苹果、饱满的梨子、晶莹的葡萄。葡萄酒壶永远是满的,旁边的银盘子中也总是会有上好的干奶酪和火腿片。整个房间只有一个角落不是用来享受的东西,那里摆放着一堆精心打造的兵器,包括长剑、巨剑、长弓和斧头。几件崭新的盔甲搭在架子上,分别是亚伦、托德和埃文的备用装备。
王子殿下正在品尝葡萄酒,这总是能给他虚弱的身体提供能量。在得知自己是被埃文的血液所救,王子殿下与他父亲的私生子关系更加紧密,整日形影不离。他拿出宫廷最好的回复药剂与埃文共享,两个人一起品尝蘸盐的面包,然后再对着滚盐炸脆的美味小鱼和填满洋葱、蘑菇的火鸡大快朵颐。不过这些食物显然不适合大病初愈的王子殿下,导致他上吐下泻。所以现在他只能吃一些南瓜、豌豆和火腿制作的粥,然后就是葡萄酒。
“西格尔-乌贼,真是奇怪的名字,他是一名私生子吗?我不还应该给他一份血统证明书,让他摆脱这个身份吗?”王子殿下在红酒的作用下精神清醒了很多,他询问托德伯爵。
“西格尔并不是私生子,他出生在船上,不知道父母是谁。”托德伯爵细心为王子整理好衣装,为他在脸上擦粉,掩盖疲惫的神情。“他只是一个孤儿,将成为他名字的第一人。”
“很好。一个没有家族拖累的骑士,能够更好地为王室服务。”亚伦王子面色潮红的说道,然后又喝了一口酒。“伯爵大人,我怎么记得皇室不能册封魔法师?”
“是有这么一条法令,王子殿下,你的记忆力真好。”托德伯爵拿来王子的佩剑,是所有武器中最轻最短的那一把,小心翼翼的将它挂在王子的腰带上。“二百多年前,百日叛乱中,叛军的首领克雷刚就是法师子爵。当他发现叛乱必定失败的时候,就抛弃爵位,躲到了法师协会中,宣布永不出塔,从而逃脱了叛国罪应得的斩首处罚。法师们非常强硬,只是将叛徒的盔甲和衣袍交了出来。国王非常生气,于是下达禁令,繁星国内,法师不得被册封,不得有封地。据我所知,西格尔是个学徒法师,仅限于简单的咒语,主要是为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