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子:最后帝国-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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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蓝德点点头。「纯金。」
「你不担心……」
「镕金术师?」依蓝德问道。他耸耸肩。「我不知道,他们不是我要应付的对象。你在农庄中不戴金属吗?」
纹摇摇头,敲敲头发中的发夹。「上漆的木头。」她说道。
依蓝德点点头。「那可能蛮睿智的。」他说道。「可是,你在陆沙德待越久,你越会发现我们在这里做的事情鲜少跟智慧有关。统御主会带金属戒指,所以贵族也会。有些哲人认为那是他的计划的一部分。统御主戴金属是因为知道贵族会模仿他,因此让审判者有控制他们的力量。」
「你同意吗?」纹问道,再次跟他并肩前进,揽着他的手臂。「我的意思是,你同意哲人的说法吗?」
依蓝德摇摇头。「不。」他低声说道。「统御主……他只是自负。我很久以前曾经读过有关战士会不戴盔甲冲入战场,只为了证明他们有多勇敢强壮的书。我觉得,他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低调点。他戴金属是为了炫耀他的力量,显示我们能做的任何事对他而言有多无谓,有多不受到威胁。」
不错,纹心想,他愿意将统御主形容为自负。也许我能让他更进一步承认……
依蓝德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时钟。「我恐怕今天晚上没有太多时间,法蕾特。」
「嗯。」纹说道。「你要去跟朋友见面。」她瞥向他,试图判断他的反应。他看起来不是很惊讶,只是朝她单挑眉毛。「没错。你很有观察力。」
「不需要有太多的观察力。」纹说道。「只要我们到海斯丁、泛图尔、雷卡或艾拉瑞尔堡垒,你就会跟同一群人一起离开。」
「我的酒友。」依蓝德微笑说道。「在现今的政治气氛下是不太可能的组合,但有助于激怒我父亲。」
「你们在这些聚会中做什么?」纹问道。
「通常是在谈论哲学。」依蓝德说道。「我们是蛮无聊的一群人,不过如果你认识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应该不会感到太意外。我们谈政府、谈政治……还有统御主。」
「谈什么事?」
「我们不喜欢他对最后帝国做的某些事。」
「所以你想要推翻他?」纹说道。
依蓝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推翻他?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法蕾特?他是统御主,他是神。关于他掌权这件事,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他们继续散步,他别过头。「我的朋友和我,我们只是……希望最后帝国能有点不同。我们现在无法改变,但也许有一天,如果接下来的一年中我们还能活下去,我们将能影响统御主。」
「目的是?」
「以前几天处决的事情为例。」依蓝德说道。「我不觉得那有任何用处。因为司卡反叛所以教廷随意处决了几百个人,这除了让人们更生气之外,有何用处?因此下次的反叛会更严重。那么统御主要下令砍更多人的头吗?在司卡全数灭亡之前,还能这样持续多久?」
纹深思地边走着。「那你要怎么做呢,依蓝德·泛图尔?」她终于说道。「如果是你当家的话。」
「我不知道。」依蓝德坦承。「我读了很多书,有很多是我不该读的,我没有找到任何简单的答案。不过我确定砍人头无法解决任何事。统御主已经存在了这么久,总觉得他应该能找到更好的方法。不过……总之,我们得之后再继续谈这件事……」他放慢脚步,转身看着她。
「时间到了吗?」她问道。
依蓝德点点头。「我答应要跟他们会面,他们蛮仰赖我的。我想我可以跟他们说我会迟到……」
纹摇摇头。「去跟朋友共饮吧。我没事的,况且我还有几个人得跟他们说说话。」她打算要继续工作,微风跟多克森花了好几个小时计划准备她应该要散布的谎言,而且宴会结束时他们会在歪脚的店里等着听她回报。
依蓝德微笑。「也许我不该这么担心你。谁知道,在你这么努力地拉拢政治关系下,也许雷弩很快会成为城里最大的势力,而我会沦落为卑微的乞丐。」
纹微笑。他鞠躬,对她眨眨眼,然后朝台阶的方向离去。纹缓缓地走到阳台栏杆边,望着下方正在跳舞跟用餐的人群。
所以他不是革命份子,她心想。凯西尔又说对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厌倦自己总是料事如神。
可是,她还是无法对依蓝德感到太失望。不是每个人都疯狂到想去推翻他们的神明皇帝。光是依蓝德愿意独立思考这点就已经让他跟其他人相差甚多。他是个好人,应该拥有配得上他信任的女子。
而不幸的是,他有纹。
所以泛图尔在偷偷挖掘统御主的天金,她心想。管理海司辛深坑的一定也是他们。
处于这种地位的家族真是如履薄冰,他们的财务完全仰赖于如何取悦统御主。依蓝德认为他已经够小心,但纹还是很担忧。他并没有认真看待珊·艾拉瑞尔的威胁,可是纹不一样。她刻意离开阳台,来到一楼。
珊的桌子很好找,她向来跟一大群伴护贵族仕女坐在一起,像是贵族在检视自己的农庄那般声势浩大。纹停下脚步。她从来没有直接去找过珊,但总要有人保护依蓝德,他显然笨到无法保护自己。
纹大步上前。珊的泰瑞司人端详着上前来的纹。他跟沙赛德真是天差地别,没有同样的……独立自主。这个人保持一种呆板的表情,像是石刻的雕像。几名仕女不赞许地瞥向纹,但大多数人,包括珊,都装作没看见她。
纹尴尬地站在桌边,等着对话告一段落。但完全没有发生。最终,她只能朝珊靠近几步。
「珊贵女?」她问道。
珊冰冷地转头瞪她。「我没召唤你,乡下女孩。」
「是的,但我找到一些书,就跟你——」
「我不需要你的服务了。」珊说道,转身背对她。「我可以自己处理依蓝德·泛图尔。你就当个乖乖的小呆子,别再来烦我。」
纹震惊地站在原地。「可是,你的计划——」
「我说了,不需要你了。你以为我之前对你很严苛吗,丫头?那时我还算是仁慈的。你敢现在惹恼我试试看。」
纹反射性地在女子的鄙夷目光下退缩。她似乎很……厌恶她。甚至是生气……嫉妒吗?
她一定是猜到了,纹心想。她终于发现我不只是在戏弄依蓝德。她知道我在乎他,所以不信任我能为她保守秘密。
纹从桌边退开,显然她得用其他方法挖出珊的计划。
◇◇◇◇
虽然他嘴上老是这么说,但依蓝德·泛图尔不认为自己是个无礼的人。他觉得自己比较像是……口语哲学家。他喜欢实验及改变对话的方向来观察别人会如何反应。他跟过去的伟大思考者一样,会拉扯疆界,以不按牌理的方式实验。
当然,他心想,思索般地在眼前举起一杯白兰地检视,过去这些哲人早晚都因为叛变被处决了,算不上很成功的楷模。
他今晚的政治谈话结束后,跟几名朋友回到雷卡堡垒的绅士休息室。那是一间在舞厅旁边的小房间,装潢是深绿色,椅子相当舒服,如果他心情好一点,这会是读书的好地方。加斯提坐在他对面,满足地抽着烟斗。看到这名年轻的雷卡如此冷静是件好事。过去的几个礼拜对他而言很辛苦。
家族战争,依蓝德心想。多可怕的事情。为什么是现在?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泰尔登一会儿后端着重新盛满的酒杯回来。
「你知道吗……」加斯提用烟斗指着他说道。「……这里任何一个仆人都可以帮你端杯酒来。」
「我想伸展一下腿。」泰尔登说道,坐入第三张椅子。
「而且你在回来的路上至少与三名女子调情。」加斯提说道。「我有数。」
泰尔登微笑,啜着酒。这名壮汉从来不是「坐」,他总是半靠半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泰尔登总是显得轻松且写意,利落的套装跟出众的发型向来令人羡慕地英俊。
也许我应该对这种事情多注意一点,依蓝德心想。法蕾特是接受我头发现在的样子,但如果好好打理的话,她会不会更喜欢呢?
依蓝德经常打算要去发型师或裁缝师那里,但总有别的事情偷走他的注意力,例如沉浸于研究中或是花太多时间看书,然后发现错过预约时间,这种事发生不止一次。
「依蓝德今天晚上很安静。」泰尔登注意到虽然有其他绅士们坐在阴暗的男士休息室中,但椅子之间的间隔宽到能允许私人对话。
「他最近经常这样。」加斯提说道。
「的确是。」泰尔登说道,略略皱眉。
依蓝德跟他们已经熟到听得出来话中的暗示。「唉,为什么人们总是这样?如果有话要说,为什么不能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因为礼仪啊,朋友。」加斯提说道。「也许你没注意到,但我们可是贵族。」
依蓝德翻翻白眼。
「好吧,我说就是了。」加斯提回答,手扒梳过头发,依蓝德确信他这个紧张的习惯跟他日渐严重的秃头绝对有关系。「你最近跟雷弩家的女孩花很多时间在一起,依蓝德。」
「这有个很简单的解释。」依蓝德说道。「因为,我刚好蛮喜欢她的。」
「不好,依蓝德。」泰尔登摇摇头说道。「不好。」
「为什么?」依蓝德问道。「泰尔登,你自己倒是很愿意忽略阶级差异。我看到你跟房间内半数的女仆都在调情。」
「我不是家族继承人。」泰尔登说道。
「还有一点,」加斯提说道。「这些女孩值得信任。我的家族雇用了她们,所以我们知道她们的家族、背景,还有同盟关系。」
依蓝德皱眉。「你想暗示什么?」
「那个女孩有些奇怪。」加斯提又恢复原来紧张的样子,架在桌上的烟斗早被遗忘。
泰尔登点点头。「她跟你亲密得太快了,依蓝德。她有想要的东西。」
「例如?」依蓝德烦躁地问道。
「依蓝德,依蓝德。」加斯提说道。「光说你不想玩是躲避不了游戏的,因为游戏会找到你。雷弩在家族紧张情势开始升高时搬来,带来一名没有人认识的家族成员,这名女孩立刻开始追求陆沙德中地位最重要的单身年轻男子。你不觉得这有点奇怪吗?」
「事实上……」依蓝德想了想说道。「是我先接近她的,因为她偷了我读书的地方。」
「可是你得承认,她黏上你的速度快到令人可疑。」泰尔登说道。「依蓝德,如果你想沾染情事,你得学会一件事:跟女人玩玩可以,但不能太靠近,因为麻烦总是从此开始。」
依蓝德摇摇头。「法蕾特不一样。」
另外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泰尔登耸耸肩,继续喝酒,但加斯提叹口气站起身,伸伸懒腰。「好吧,我该走了。」
「再喝一杯吧。」泰尔登说道。
加斯提摇摇头,一手扒梳过头发。「你知道有舞会时我父母是怎么样的。如果我不出去,好歹跟部分客人道别,他们会叨念我好几个礼拜。」
年轻男子向他们道晚安,走回舞池大厅。泰尔登啜着酒,瞅着依蓝德。
「我不是在想她。」依蓝德越发烦躁地说道。
「那在想什么?」
「今晚的聚会。」依蓝德说道。「我不确定我喜欢它进行的方向。」
「唉。」壮汉挥手说道。「你开始变得跟加斯提一样严重。那个参加聚会只为了跟朋友放松、享受的男人去哪了?」
「他开始担心了。」依蓝德说道。「他有些朋友可能比预期更早掌权,而他担心我们都没有准备好。」
泰尔登哼了哼。「别那么夸张。」他说道,朝端走空杯的女仆微笑,眨眨眼睛。「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几个月后,我们回想此时,一定会觉得这时候的我们根本没有担心的理由。」
凯尔·太齐尔已经无法回想此时了,依蓝德心想。
可是交谈就此结束,泰尔登最后也告退。依蓝德坐在原处片刻,打开《社会的必备条件》,打算再读读书,但却没办法专注。他指尖转着白兰地杯,没有喝很多。
不知道法蕾特出来了没……他的聚会一结束便想找她,但她显然去了自己的私人聚会。
那个女孩啊……他懒懒地心想,实在过度热衷政治了。也许她只是嫉妒,虽然她进入宫廷才几个月,但似乎已经比他更擅长。她如此无畏,如此大胆,如此……有趣。她跟他被教导预期的所有宫廷标准仕女都不同。难道加斯提是对的?他猜想。她的确跟其他女人不同,而且她暗示了她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依蓝德将这个念头推出脑海。法蕾特的确与众不同,但她同时也有纯真的一面。积极,充满感动与精力。
他担心她。她显然不知道陆沙德能有多危险。这个城市里的政治绝对不仅限于单纯的宴会跟小阴谋。如果有人决定要派迷雾之子去对付她跟她的叔叔怎么办?雷弩的联盟关系不佳,若是费理斯发生几起谋杀事件,宫廷成员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两下。法蕾特的叔叔知道该采取何种预防措施吗?甚至,他有担心过镕金术师吗?
依蓝德叹口气。他必须要让法蕾特离开这里。这是唯一的选择。
◇◇◇◇
当他的马车抵达泛图尔堡垒时,依蓝德确定他喝得太多了。他走上房间,满心期待床跟枕头,但通往他卧室的走廊经过他父亲的书房。书房的门是开的,虽然时间已晚,灯光仍从门口流泻出来。依蓝德试图静静走过铺有地毯的地板,但他从来就不太擅长偷偷摸摸的事。
「依蓝德吗?」父亲的声音从书房中传出。「进来。」
依蓝德轻轻叹口气。史特拉夫·泛图尔大人鲜少错失什么,因为他是个锡眼,感官锐利到也许早已听到依蓝德的马车从外驶近的声音。如果我现在不面对,他只会派仆人来烦我,直到我下来跟他说话……
依蓝德转身走入书房。他的父亲坐在椅子中,静静地跟坦孙——泛图尔的坎得拉兽——在交谈。依蓝德还不太适应那怪物最新取得的身体,它原本是海斯丁家族的一名仆人所有。它注意到他进来,这令依蓝德微微一寒。它鞠躬致意,然后静静从房里退开。
依蓝德靠着门框。史特拉夫的椅子位于几柜书前面,但依蓝德很确定他的父亲一本也没读过。房间靠两盏灯照明,灯罩几乎完全闭起,只透露出一点灯光。
「你今天晚上去参加舞会,」史特拉夫说道。「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