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临时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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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风铃消失的地方说,
“这几天失眠,头有些晕。
胡子长叹了一口,什么也没有说把我扶上床,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入睡。
第二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胡子在我耳边小声的说,:
“明天你就这样和张管教说,咱号里的张彭峰,在2004年3月27日凌晨3点那天,在潘阳小区3幢1单元楼下盗窃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
还有咱号里的赵奇虎,在2005年1月25日晚上20时许在新浦大道敬军公园持刀抢劫一个妇女,抢黑色挎包一个,包内有1500元现金及黄金项链一条。
还有咱号里的吴贵山。在2005年7月27日那天凌晨四点在,金豪世家工地,盗窃钢筋三吨左右。
还有咱号里的王明辉,在2005年11月15日凌晨,盗窃阳北市下邳路段的光缆500米左右。
我愣愣地看着胡子刚想说话,胡子用手指头竖在我的嘴上,:“你一定要记心里,别忘了!随后他转身离开。
清晨曙光斜照,通过窗户打在号里的地板上,我无聊蹲在地上用手抚摸阳光。
张管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透过门窗望号里张望,他快速扫了我一眼说:
“韩冰,准备洗漱,武警总队刚才电话通知,已在路上,你准备一下!
张管教的话有些冰冷,我简单回复一句:“知道了”,他就走了。
这时候万爷走过来,手提拿着一条湿毛巾,我像一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
他拿着毛巾擦我的脸,就像一位父亲为儿子洗脸似的,动作缓慢轻柔。
四平拿了一套衣服,和一双白色布鞋,让我换上,我说:
“今天怎么了,对我那么好。
万爷有些凄凉地说:“这是规矩,每个犯人在临行前,号里的兄弟都要把他整理的干干净净上路。
我苦笑一时无语,号里的其他人开始整理床铺,打扫卫生,而此时我像爷似的蹲在地上看着他们忙乎。
他们争先恐后的为我铺床,整理脸盆,和一些杂物。
我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过,万爷仿佛看出我的心思似的,只有临行之人才能受的待遇,你就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万爷话一说完,其他犯人走了过来,有摸我头的,有拉我手的,他们的大致意思就是:
“别忘了兄弟们,每年的今年,我们会给我祭拜。
我在心里骂着他们,但是还要装着一副伤感的表情,唯唯诺诺的点头。
这时候号门被打开了,开门声是那种嘎吱尖锐声,那声音仿佛在提醒着每一个犯人,都tmd老实点,管教爷爷来视察你们了。
张管教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用一种洪亮的阳北方言说:“0279号,现在点名”所有人刷的站成一排,张管教扫了一眼大家喊:
“立正,万金龙”“到”“贾四平”“到”“吴长虎”“到”“齐北胡”“到”“张彭峰”“到”“赵奇虎”到“吴贵山,”到“王明辉”“到”“张迎松”“到”“马玉亮”“到”“刘振宝”“到”“胡洪海”“到”“马贵”“到”“齐横”“到”“韩冰”“到”。
0279号一十五人点名完毕,今天有个重要的事情宣布。
韩冰因涉嫌故意杀人,性质恶劣情节严重,被执行死刑,在这我宣布,阳北市第一监狱重监暴字第七号文件,为贯彻死刑程序有效安全执行,从现在起0279号监室进入一级防暴应急管理,从现在起取消任何人放风,就餐不准离开0279号监室。
万爷一听有些急,他知道一旦封号,他们就没有办法出去和别的犯人宣传,我检举揭发材料的事。也就意味着没有办法向监狱领导施加压力。
万爷问“那我们吃饭,上工,放风呢?难道也不准出去吗?
张管教双手背在身后,:“这个你们不用操心,吃饭会有人给你们送,上工的工分你们号里所有人满勤,放风嘛!今天就算了吧!
万爷显然有些甘心说:“那以前执行死刑时,我们其他犯人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影响我们其他人,这次怎么回事。
张管教一脸无奈地说:“这是狱区领导的意思!我只有执行命令,别问了?你们都散了吧!
万爷满脸怒气的盯着胡子,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失望的愤怒。
我急忙喊住张管教说:
“报告张管教,我要揭发检举!
张管教扭头表情严肃的盯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原来,你还真的憋不住了,晚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咚,,的一声关上号门,那一刻,我全身血液凝固,大脑一片空白,我往后退了几步,整个心脏被高高抛弃摔的粉碎。
一时间,房间内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胡子更是吓的脸都青了。
万爷冲过去扬手给胡子一掌掴,四平,和胡子不由分说跟了上去。
我恍惚中听见胡子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突然清醒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去护着胡子,吼道:
“这管胡子什么事,天要绝我韩冰,我认了。
万爷瞪着我说:“要不是胡子,他们会临时戒严吗?
“冰冰!你就是心太软,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死到临头了”。
我那时也失去理智,我对着万爷吼。“师傅你说过,打蛇要打七寸,看人要看到骨子里,我信胡子,我相信胡子绝不会背叛我们。
万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大嚷:
“你信他?还是信我?我看着胡子委屈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委屈于无奈,胡子那深深的皱纹梯田似的脸上,晶莹的泪水急速而下,眼眸里没有一丝逃避和亏欠,只有无法言语的委屈。
我坚定地说:“我相信师傅教会我的是,怎么把人性看到骨髓里,不是用个人情感盲目的的揣测。
万爷被我说了哑口无言,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握着拳头象一个蹒跚的老头,步步沉重地走进卫生间,随后只听见刷刷的水声。
没过多久张管教和几个狱警走了进来,一个狱警端了一个饭盒,递给我。
我那时那有心情吃东西,张管教看着我说:
“吃完好上路。
他把盒饭打开递给我,里面是两个荷包蛋和一碗青菜面。
我面无表情用一种讽刺的口气说:
“我听人说,犯人在行刑前最后一顿饭,都是吃什么大鱼大肉,烧鸡烤鸭的,这阳北监狱也太寒酸了吧!就弄两个鸡蛋来糊弄我这将死之人,也未免太不尽人情了吧!
张管教说:“有鸡蛋吃,已经不错了,你要求还挺高,想吃好的,当初别杀人啊!
我用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的表情,接过盒饭,走进卫生间。
我看着眼睛红红的万爷,说:
“师傅,韩冰这辈子无以回报,这个鸡蛋算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那一瞬间万爷再也控制不住悲痛情绪,他搂着我的头,哭的像一个孩子。
随后他止住泪水,说:
“冰冰!你吃吧!师傅无能没有能力帮你!
咱师徒一场也算有缘,你上路后,师傅为开起八门之象为你超度!到时候在阴间也没人感欺负你!
我咬了一口鸡蛋,泪水再一次滑落。
等我吃完后,一个狱警把手铐,和脚镣给我带上,
我摇了摇手铐说:
“张管教,你们还怕我跑吗?我临刑前你不让我见我的父母?
张管教斜眼看了我一眼说:
“你也怪有心的!当然要见,我这不是来接你嘛!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我就这样跟着张管教和狱警出了0279号牢房,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看万爷,我要把最坚强的一面留给他,
当我走得门口时,万爷撕心裂肺的叫着我得名字,我咬着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脚镣声在阴暗的走廊里,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那回音声似乎在宣泄着我的绝望。
第二十六章 行刑
张管教把我带进一间会客房间,我在那里见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见到我一直哭,父亲显得比母亲镇定许多,然而我的表现却异常坚强。当人在面对崩溃于绝望时,唯一的牵挂就是父母,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痛苦,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和父母亲只隔着一面铁栏窗,那短暂距离仿佛让我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我的手扣在栏杆上,母亲紧紧握着我得手,她哭的几乎晕厥。
父亲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我倒是破天荒见他搂着母亲,这是第一次见父母亲的亲密接触,我不免的有些激动,我咬着牙真怕那一刻我会哭出来说:
“爸,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关心我妈,如果当初你能对我妈好一点,我想我从小不会那么恨你。
小时候我总感觉你性格冷漠,每天总挂着冰霜似的脸。
那时我总觉的自己是不是你亲儿子,你以后能不能,别在用你那冷漠的表情对我妈。你知道吗?
你那副表情总让人感觉,距别人千里之外,你的冷漠已经让我受够了!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我妈,别在对她冷漠了,妈别哭了。
儿子不孝,儿子先走一步。下辈子,儿子来生还做你的您的孩子。
我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不等他们说话,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出了会客房间。
随后我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的叫喊我的名字。
我出门后,躲在墙角,抬头望着刺眼的太阳吼:
“老天爷,你tmd对不起老子!
张管教和两个狱警押着我,来到监狱后区,随后我被带进一间封闭严实的大房间。
那房间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有些潮湿,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这也许是监狱处决犯人的行刑室,房间墙壁洁白无瑕,水泥地板有些发黑。
从地板上不难看出,这是长期血液渗透,清水冲刷遗留下来的痕迹。
房间没有窗户,甚至连杂物都没有,地上放着一张黑色编织袋,和一辆担架车,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也许就是我被枪决后的裹尸袋,和推我出去的担架车。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昏暗的房间内,有一群人影飘来飘去,我清晰的看见,那人影穿着和我一样的囚衣,它们竟然还龇牙咧嘴的对我笑。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位狱警见我有些反常,他大声训斥我,不容我解释就把我紧紧按住。
张管教拿来一条约束绳一边绑我一边说:
“我看你那么镇定,我还以为你想开了,没有想到,到最后还是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们了!
他们三个把我绑的严严实实,我几乎动弹不得,而我此时就象一只双手双脚被捆住的羔羊,任人宰割。
他们象等什么人似的,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而我却无心听他们聊天,我紧盯着那群人影,他们似乎在嘲笑我,又似乎在可怜我。
一种窒息的恐惧占据着我的心灵,我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我大口的踹着气,冷汗不停的往下滴。
这时候进来两个身穿军装的武警,他们带着白色口罩,我只能看见他们冰冷的眼神。
随后张管教把一团黑布塞进我得嘴里,又把一顶黑色头套,套在我的头上,我拼命咬紧棉布哆嗦,不由自主发出,嗯,嗯,声,
眼前一片漆黑,我恐惧的度过每一秒,我感觉一个人把我推进房间最深处,我背对着他们。
那一刻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的人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
我感觉自己身体每个毛孔都竖立起来,感知着外界一切声响
举枪!,,,,啪,,,咔,,一声清脆的拉枪栓声,瞄准,准备执行。
我知道我的死亡时间到了,下一秒钟或许就是子弹钻进后头骨的声音。
我敏锐感觉自己膀胱正在猛烈收缩,那也许是人临死状态前,身体过度紧张的一种条件反射。
我紧握拳头,努力克制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保持最后的尊严。
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犯人在被执行枪决前尿一裤子,那短暂的时间,对人来说就是一种绝望的煎熬,膀胱拼命收缩,心脏疯狂跳动,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好想大声呼喊,把恐惧喊出来,我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颤抖的挣扎,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把眼球睁到极限,我感觉我的眼球正在往外冒。上牙和下牙象打架似的,相互震动本能的地抽搐着。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把门推开,气喘吁吁的说:
“张管教,0279号所有犯人,检举揭发你,说韩冰有检举揭发材料,你压着不上报告你渎职,现在他们在号里闹翻天了,把送饭的狱警和犯人控制在牢房里,要见王狱长。
王狱长现在已经赶过去处理了,让你先暂缓执行死刑。
张管教恼羞成怒的吼:
“什么。他们?你先回去!
随后张管教气急败坏的扯掉我得头套,一脚踹在我的腿上,龇牙咧嘴握着拳头:
“还真看不出,你小子能耐挺大,你给我记住,孙悟空在猴精他也逃不出如来佛主的五指山,说完抽袖而去。
我被押回0279号牢房时,号里的人正隔在号门和王狱长对持,走廊内所有号房门内,站满人犯人,他们起哄似的,拍手吼叫。
王监狱长扫了一眼我,对号里的人说,万金龙,
“贾四平,吴长虎”“齐北胡,张彭峰、赵奇虎、吴贵山、王明辉、张迎松、马玉亮、刘振宝,白喜、冯老六、胡洪海、你们给我听着。
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劫持人质是不行的,如果有诉求可以直接说,我王援朝干了一辈子的狱长,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你们要挟我,是行不通的。万爷说:
“我们没有劫持人质,我们只让狱警进号里和我们谈谈,引起你们的注意,如果你非要说我们劫持狱警,那我们也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这监狱内都是你们说的算,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人权。
王狱长说:“那今天我不是来了吗!这样你们可以把狱警放出来了吧!万爷说:
“没有问题,但是王狱长,今天既然把你请来,我到要问问你,犯人检举揭发未破的死案孤案是不是好事。
王狱长说:“当时是好事,我们监狱有规定,对于犯人揭发检举材料一旦查实,可视为立功表现,可以减免刑期。
万爷说:“王狱长你说的好,那为什么我们号里的韩冰,检举揭发他人犯罪事实,张管教置之不理。
我想问,这符合监狱的管理条例吗?还有张管教在对我们监狱的犯人,经常吃拿卡要,这事有人向你举报很多次,你为什么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