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第4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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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
马背上的军官喝了一声,原本还以为战斗将要结束的骑兵们立即动起手来,手起刀落,不过只是片刻功夫,上百名放下武器的禁卫军士兵以及太监,就被砍杀在地,待所有人都被杀死之后,围着马车的战马喘着粗气,同样的马背上的骑兵,也喘着粗气,他们在喘着粗气时,又在调整着呼吸,原本通红的眼睛,这会调也平复了一些。
他们之所以会动手,完全是因为命令——不留活口,有时候,一些事情绝不能留下活口,就像这些人,他们的性命不能留下来。
这时,一直与骑兵营统带同行的一位上校军官跳下马,走到其中的一辆马车前。
“慈禧、光绪,请下车吧!”
从那人口中说出的话,只让马背上的骑兵们心头一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人和这几辆马车。
就在这时,那辆马车上传出一声虽然惶恐却又不失威严的话语。
“哀家,要要见李鸿章!”
是慈禧!
车内的声音传出的瞬间,只见那个上校抽出了手枪,抬起手对着马车便是一阵乱枪,就像是打死一只野狗似的乱枪将其打死。
而另一边,已经有人拖出了一个人来,是光绪,此时的光绪看着那辆滴血的马车,更是吓的瑟瑟发斗。
“长官,接下来怎么办?”
骑兵营的统带出声询问道。
“进宫!”
一声令下的同时,身材瘦削的光绪就被扔到了马车里,像是被马车驮着的包袱一般,在这队骑兵队进入宫城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挡他们,道路两侧尽是跪于地的太监,宫女,他们无不是瑟瑟发抖的跪在那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些乱兵杀死。
“养心殿在什么地方!”
一名骑兵军官冲着跪在地上的太监问道,其中一个太监连忙大着胆子说道。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对于这个太监来说,这也许是他的机会,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或这个太监没有经过改朝换代,可他却知道“带路”的总能得到一些优待,再说无论什么朝,总需要太监不是。
在最初的担心之后,那些太监宫女们听到了马蹄声的远去,这些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乱兵并没有杀害他们,而是直接进了宫去,在别人的带领下去了养心殿。全没有把这些宫女太监当成回事,是的,谁又会拿他们这种小人物当成回事?
可是当他们试图逃跑的时候,却又会被宫门外的士兵用枪弹阻挡,在血的教训下,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在马队到了养心殿西侧的西暖阁后,那位穿着北洋军军装肩佩上校军衔的军官先是冲一旁的军官使了个眼色,那个引路的太监立即被一马砍翻在地,在太监的脖颈涌着血的时候,上校军官又转过脸去笑眯眯地向光绪皇帝伸手道。
“皇上,请到这边来。”
“要……要去哪里?”
被吓面色煞白的光绪,整个人宛如僵尸一般,说话时,更是带着无边的恐惧。这些人已经杀了皇爸爸,他们,他们还要干什么?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
也不管光绪是否愿意,无名的上校一把抓住他的手,拖着他往东暖阁走去。
“大胆奴才,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
一旁的裕隆皇后强自撑起一丝勇气,怒声喊道。
“你说什么?”
上校猛的一下丢开光绪,回头盯着这个皇后。
“狗奴才,还不跪下!”
裕隆皇后的手指几乎戳到他的眼珠,心知必死的她,并没有祈饶。
只听“啪”地一声,皇后吃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你竟敢……”
皇后泪流满面,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哼哼,你以为你还是皇后吗?现如今全京城的人都想取皇上的头当晋身之道,至于你,虽说模样丑了点,就冲你之前的身份,不知有多少人想骑在你身上一逞欢娱呢。”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骑在马上的骑兵们,无不是用玩味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曾经的皇后,确实,她的模样不怎么样,可那身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充满欲望的眼光,裕隆的脸色瞬间变成银白,那里还敢再说什么。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告诉李鸿章,我,我愿意禅位,我愿意……”
“你不过就是满清的皇帝,有什么资格禅位……”
上校冷笑道,一把揪住光绪的脖子,抛皮球般地将他抛到进了东暖阁,抛进了这间他和他的先祖们审阅奏折、接见大臣的地方。
被丢进这东暖阁中的光绪抱着双膝,可怜巴巴地抬头对那位神情冷酷的上校问道:
“我我,李,李,你,你们到底,到底要我干什么……”
“皇上,作为亡国之君,你当在亡国的觉悟……”
面无表情的上校从腰间的皮包中抽出一条白布,毫无感情的说道。
“不知是皇上自来,还是让我代劳?”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毫无勇气的祈求声无趣地在东暖阁回响着,可片刻后,那祈求声便消失了,隐隐的可以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蓦然在东暖阁中冒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是女人的哭喊声,可哭喊声随后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那位上校走出了东暖阁,看着门外的骑兵,面无表情的说道。
“立即派人往司令部报告——光绪和裕隆皆已悬梁自尽!”
……
第304章天津雨(新书发布,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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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笼罩着京城,同样也笼罩着天津城。
这场中秋时节的瓢泼大雨,几乎笼罩了整个北中国。而在天津,这座现在华北地区的经济、工商业中心,同样也是一片雨声淅沥。
瓢泼的大雨使得天津的街道变得极为冷清,街上几乎不见什么行人,偶尔有行人走过,也是急匆匆的打着雨伞赶路,路上只有不过发出铃声驶过的有轨电车还在正常的运行着,至于那人力车,这会似乎也跟着歇了工。
在瓢泼大雨中,北洋衙门的辕门外,挡着雨的屋檐下,十几名卫兵荷枪实弹的站在那里,相比于过去,今天这里的气氛似乎更为紧张了。
在衙门后宅一处厅堂之内,尽管只是中秋,但是李鸿章却已经披上了皮裘,仿佛不胜这中秋时雨中的寒气,即便是他彼着皮裘,那脸色依然青灰毫无一丝神采,不过他的目光却依然过去一般的深邃,望着眼前清茶烟气升腾变幻。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窗外传来地是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声音,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了小瀑布,淅沥淅沥下个不停。
几个小时前,这个老人,还是权倾天下的第一权臣,西洋人眼中的“东方俾斯麦”,尽管现在东北的唐浩然风头正劲,但是论及影响力,仍然无法与李鸿章相比,数十年力量的积蓄绝不是唐浩然所能相比,也正因如此,北洋衙门里的这位权臣的一举一动,总会吸引外界的注意。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应该说,面临着即将失去一切的可能。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北洋陆军,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几十年宦海沉浮,一生功业,仿佛只是一场春梦一般。
李鸿章耳边响起了轻柔的声音。
“李大人,参汤熬好了,您尝尝?”
李鸿章仿佛被从梦中惊醒一般,愕然转头,然后才展颜一笑,接过了一双青葱玉手递过来的茶盏。
把参汤端来的,正是跟随他已经快二十的冬梅,尽管只是侍妾,可却也算是红颜知已吧。
接过了茶盏。微微一闻,然后再品尝一口。李鸿章咂着嘴沉吟道。
“这人参是正宗的长白参,至少也要是百年的老参,这唐浩然啊,用几根百年参,便把老夫给哄好了……”
这参是唐浩然派人送来的,作为东三省总督,他不会给朝廷送什么人参,但是却会给这些老大人们送参,尤其是在其收复滨江后,因为滨江盛产人参,送来的人参相比过去更多了一些。
冬梅抿嘴笑说道。
“也就是老爷您会这么说,若不是您真心让人哄,这天下又有几人能骗得倒您。”
虽说作为侍妾,但冬梅还是感觉到府中气氛的不对,同样也知道,老爷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哎……”
李鸿章长叹一声。
“不是老爷我真心让他唐子然哄,其实,他又岂不是甘心让老夫哄,我们两都在哄着彼此,其实吧,两人都在等着!现在,老夫可熬不过他唐子然了……”
他眼神有点苍凉,轻轻放下了茶盏。或许,轮到别人,别人看不清,但宦海沉浮几十年的李鸿章却非常清楚,过去十年,看似是唐浩然在哄着他李鸿章,可他李鸿章未尝不是在那个花架子哄着唐浩然。更有甚者,唐浩然未尝不知道这个花架子,可他也是心甘情愿的让人哄着。
而这种哄的背后是什么?
是在等待着机会啊!
现在,他终于不需要再等了。
“唐子然、唐子然,现如今到处都是这个名字,真个让人听烦了……这人纵是有通天的本事,还不是当年老爷栽培的!”
冬梅声音低低地在那里发了句牢骚,似乎是在抱怨着什么似的。
李鸿章却微微一笑了,然后默默的站起身来说道:
“老爷我一辈子栽培的人何止千人,可有几个能成这番事业!当初不知多少人瞧不起他!可现如今,谁不知道,从前朝至今五百多年,也只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对他,我李鸿章是远远不及!”
摇摇头,李鸿章倒是自甘下风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意,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丝解脱。多少年来,他背负着太多的责任,苦心维持着一切,委实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放下这一切了。
再也不需要为之烦恼了。
想来,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李鸿章笑了笑,转过头去,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身体极为虚弱的他,终于还是不胜疲倦地靠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以后,再也不是我地事儿了……但是我瞧着……”
说到这里,他却收住了口。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李鸿章却淡淡一笑,换了一个话题。
“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现如今哪,那些人不都帮自己做好了吗?”
是的,那些人已经做好了一切。
他曾经信任的幕友、下属们,背着他做出了他们的选择,从盛宣怀频频出现于京城、沈阳等地开始,待到接着第六镇离营的消失之后,李鸿章便明白了,当经方还在那里频频活动着,自以为是的时候,北洋,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相比于不更事的甚至有些自大的经方,北洋已经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而他现在,作为北洋的主持者,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北洋这头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力量,早已成为了活物,在面临危机的时候,他自己主动选择了新的主人…………这方面,这个团体嗅觉灵敏得很。而这个新主人,又会怎样对待他地心血呢?
到了最后,李鸿章只是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些惨淡之意。
“得北洋得天下啊……”
是啊!
他到了北洋,就得到了大半个中国,这天的聪明人又何其之多啊!
雨越来越大。
厅堂之内。一片沉默。两个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情。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外有人通禀道。
“大人,沈阳来的沈明心,沈先生求见。”
沈明心,或许对于外界来说,是一个相对陌生的人物,至多也就是有人知道其是儒学宗师级的人物,于东亚同文学院中任教,其皇明遗民的身份,使得他在东北的地位极受推崇。可李鸿章却非常清楚,除了这些之外这个人还有一个身份——唐子然之妻沈静娴的爷爷,
“哦,石林先生来了……”
李鸿章才打叠起最后一点精神,缓缓起身。淡淡说道:
“去见见这位二百五十八年忠心不改的石林先生吧!”
说着,李鸿章便大步朝前厅走去,在前厅,他看到穿着一身汉式儒袍的沈明心,儒袍依为白色,按其说法,在中华正朔得复之前,其仍将为皇明戴孝,若是在过去,李鸿章是绝计不会见沈明心的,实际上,没有多少人愿意见他,愿意见这些侍明以忠两百五十年不改的皇朝人。
那种陌明的自行惭秽之感,总会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实际上,即便是现在,面对沈明心的时候,而对他的衣冠之心,李鸿章仍然只觉老脸火辣的,甚至在谈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更是不住游离,完全背离了他最初的念头,同样更不符合他的性格。
相比于李鸿章的心神不定,同样年迈非常的沈明心却显得极为平静,从进门直到现在,他便一直在这里侃侃而谈,在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游说,游说眼前的这位天下第一权臣。
“汤武革命,顺天倡义,三千年来史册赞不绝口。刘邦斩蛇起义,李渊起兵反隋,洪武皇帝驱赶鞑子,从来都认为是正义的行为,没有人指责他们是叛臣。自从满人入关以来,二百五十年间,汉人的反抗从未间断过,康乾所谓的盛世,百姓不过只吃康喝稀,勉强糊口,雍正所谓之官绅一体纳粮,实际上只是汉人官绅需要纳粮当差,至于所谓之国族八旗及其门下包衣,仍不需要纳粮当差,其全是依靠文字狱灭我之思想,刀斧加身断我之骨气,才苟延至今。自伪嘉庆以来,满旗之腐败日见明显。到了道光末造,外辱于四夷,内烂于十八省,可谓神人共愤,如此才有了洪杨之乱。普天之下,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百姓莫不翘首盼望我汉家再出英雄,驱除羶腥,复我神州。当年大人手握十多万雄兵,本可挟灭匪剿捻之威,一举而克京城。只可惜大人围于忠君敬上之小节,无视拯国救民之大义,终只为保己身及李氏一门的荣耀,而自失大好时机,辜负了亿万百姓的热望,为史册留下一桩永不可挽回的遗憾!”
沈明心的话只让李鸿章听了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奉行了几十年,一生沾沾自喜、以为可以留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