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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

重生一九零二-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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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湖北新军各标营大多驻扎在武昌城内及城郊。而武汉三镇作为现代都会所带来的新的思想文化信息可以迅速传递到军营内部。这与袁世凯的北洋六镇驻扎乡村大不相同。

既识字、有文化,管制又松,又容易接受新思想……凡此种种,使得湖北新军成为清末革命运动的一个良好温床,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张景良的担心在此时也不无道理,就在两月前,刚发生了轰动全国的“丙午日知会谋反案”,刘静庵、李亚东等日知会骨干被湖广总督张之洞逮捕下狱。但日知会建立于一九零五年,主要在新军、学生与会党中开展革命活动。骨干被捕,谁知道有多少漏网之鱼还潜在军中?

对于军中革命党人的担心是一方面,还有对革命军战术的不适应,水土不服造成的士兵伤病,都是湖北新军不愿再继续深入滇南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对巡防军的鄙视和不信任,以及在已获的情报中所得知的革命军的装备和战力。

湖北新军总共是一协人马,战斗人员不过五千,虽然有上万的巡防军配合,却更令人不敢放心。

后世有这样一句话说得精僻: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巡防军是个什么德行,有多少战力,湖北新军还是比较了解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单独行动,比如担任侧翼、后翼掩护,你不怕巡防军溃败被革命军包围?如果混编作战,巡防军攻则无力,守则不坚,只能是摇旗呐喊的角色。甚至自相惊扰,反倒乱了湖北新军的阵脚。

比如此番“克复”石屏吧,上万巡防军竟然不敢单组一路,非要湖北新军两个标分开给他们壮胆。

兵分则势弱。张景良和杨开甲都在湖北武备学堂深造过,也去日本学过军事,这点军事上的道理岂能不懂?带着这群累赘,粮草物资消耗得不少,真打起仗来却让人心里没底。

“越是南下,物资补给线越长,被乱党切断的可能性就越大。”张景良看着地图,不无顾虑地说道:“靠巡防军保障运输线,实在令人难以放心。乱党主动退却,目的或许也是在此。情报显示,乱党不仅作战勇猛,且有数量不少的机关枪。若是对阵厮杀,胜负尚在两可之间。”

“肯定有阴谋。”杨开甲点头赞同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民乱,更不是萍浏醴暴乱的那伙江湖会党可比。总督大人殚心竭虑,方才练出一镇一协新军,万不可因咱们的疏忽冒进而丧于此地。”

张景良想了想,说道:“我拟停兵于石屏,说是官兵水土不服、伤病日多,另外向总督大人和朝廷请调机关枪。你看如何?”

“还要向朝廷请调北洋新军前来助战。”杨开甲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景良,“我军在滇,北洋新军入桂,则乱党顾此失彼,不难一举击破。若只我军进攻,兵力不敷,致乱党流窜,为祸更烈,恐难成功剿灭。”

张景良眨巴着眼睛,慢慢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连连颌首,“没错。乱党已入滇西,只是剿灭滇省乱党,我军已力有未逮,何况广西。调北洋新军,从海路入桂,则乱党亡无日矣。”

北洋新军和湖北新军相比,就是中央军与地方军队的区别,在许多方面都具有湖北新军所无法比拟的优势。比如饷源、待遇和装备,北洋新军可以得到国家财政的支持,而湖北新军只能依靠本不富裕的湖北一省的苦苦支撑。

差别产生不满,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凭什么北洋新军吃香喝辣,打仗却轮不到他们;凭什么湖北新军连机枪都没装备,却要远赴偏远之地拼杀。连张之洞对调派湖北新军至滇桂作战都颇有怨言,千叮咛万嘱咐这两个标统要谨慎小心,要珍惜这万般不易才建立起的新军部队。张、杨二人畏难而顿足,也就不稀奇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无题

景物在望远镜中变得清晰,北面是玉带般的元江,其他三面则是充满在大地之间的,如山如海汹涌而来的梯田。

元阳县境内全是崇山峻岭,梯田随山势地形变化,因地制宜,坡缓地大则开垦大田,坡陡地小则开垦小田,甚至沟边坎下石隙也开田,因而梯田大者有数亩,小者仅有簸箕大,往往一坡就有成千上万亩。如此众多的梯田,在茫茫森林的掩映中,在漫漫云海的覆盖下,构成了神奇壮丽的景观。

革命军主动放弃通海、石屏,甚至还准备放弃建水、开远和个旧。按照作战计划,诱敌部队将节节抵抗,向滇东南转进;而龙支队主力和本部派出的援兵则隐蔽布置在元阳、绿春,待敌被调动后,伺机渡过元江,向北直插敌之后路。

而在广西纵横攻掠并杀入贵州,完成了牵制桂、黔两省清军任务的陆支队的主力,则将星夜南下,加入滇省战局,以减少兵力上的差距。

只是清军的停驻不前令革命军感到有些意外,不知道是诱敌深入的计划被识破了,还是清军另有打算。

在清军意图不明的情况下,革命军不失谨慎地做出了调整。一边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加强军队的训练,生产囤积更多的复装子弹;一边再度向滇西、滇西南派出挺进队,既是扩大光复区,又减少后勤的压力,还能牵制滇省的清军。

同时,革命军也腾出手来,开始处理与法国人的关系。随着清廷与法国的多次交涉,越南的法国人开始封锁革命军的物资供应,使复兴会河内支部利用滇越铁路的火车运输补给的途径断绝。

参谋长葛智初放下望远镜,淡淡地笑着伸手指点。“元江虽不险,却也不失为天然的阻敌防线。敌人若长驱直进,我军可择机于上游或下游渡河于侧翼威胁其后路;敌人若分兵而进,则我军可视情况集兵打其一路。现在的局面已经撑开,滇西、滇南,还有桂西、桂西北。甚至是黔省,都有我军在活动,即便作战失利,也不致全军尽丧,局势不可收拾。”

“当然,我军会越打越好,超额完成总部的计划和任务。对此,我是有信心的。”葛智初话锋一转,伸了伸南面。说道:“现在法人开始封锁,这是必须要打破的。对此总部已有指示,不惜与法人开战,也要尽量达到最基本的要求。如果法人最终还是不放松,我们不惮占据越北,甚至进入印度支那。”

“与法人为敌,成为印度支那的解放者吗?”龙济光有些不解地问道。

清军正在增兵施压,又要树法人为敌。也难怪龙济光感到疑惑了。

“如果法人不做让步,那就不让他们安生。”葛智初冷笑道:“处处妥协。如何能打出一片天地?法人封锁,粮弹还在其次,人员如何进来?”

滇越铁路在法国殖民时期称云南铁路(越南为清朝属国),从越南海防至云南昆明,全长854公里,分为越南段(即越段)和云南段(即滇段)。其中。海防至老街一段在越南境内,1901年动工,1903年竣工通车。1903年10月,法国与清政府签订了《滇越铁路章程》,云南境内开始兴建。现在还远未远工。

而在两次攻占防城所进行的大规模物资补充后,滇越铁路越南段便成为革命军另一条补给通道,特别是占领河口,物资可以直抵滇南,运到革命军手中。而复兴会河内支部则发动旅越华侨华人,从湄公河三角洲购粮,以船运至海防再用火车运输,以保证革命军的补给。

除了粮食等物资外,琼州军校的学员、复兴会海外各支部发动的会员也是经由此路进入云南,增添着革命军的实力,补充着各种人才。

所以,法人的封锁是必须要打破的,最基本的,人员输入不能断绝,法人不能蓄意拦截、扣押。

要想达成正式的协议肯定是不成的,革命军只希望法人能够默许,能够装看不见。当然,如果能在保证人员来往的基础上,再使法人不阻拦粮食物资的输入,自然是更理想了。

“要与越人一起行动吗?”秋j询问道:“那个维新会,还有黄花探,不是一直想着发动河内起义吗?”

葛智初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联合,这是咱们的事情,若是他们掺和进来,就复杂了。如果法人死硬,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总部或许会考虑大打出手的计划。”

“法人在越北兵力很少,几百人而已,训练的越人军队战斗力差,武器也不行。”黄明堂是相当了解越北法人的虚实,听说要和法国人开战,倒是一点也担心,“凭革命军的战力,有五百人就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首批参战部队正是五百人。”葛智初笑了起来,说道:“你果然是经验丰富啊,判断得很准确,这与参谋部的估计是一致的。而且,明日,这批部队便要由红河大桥直入越境,攻占老街了。”

……………

对越南法人的进攻是相当突然而猛烈的,法国人根本没有预料到革命军会作出如此大的反应,会用如此直接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要知道,此时革命军还要面对清军的剿杀,却敢于挑战法人,着实是出人意料。

但不管是不是出乎预料,革命军首战老街,击败数量不多的法国兵,迫降上百越人警察,然后便沿铁路南下,连战连胜,战区直达太原府的左州。

没有喊出什么口号,没有提出什么要求,革命军就是围绕着铁路作战,这很明显地传递给法人一个信号,要法人明白,革命军突然发起进攻的目的何在。

而且,这不是那些流窜于中越边境的普通的散兵游勇,而是装备齐全、作战勇敢的正规部队。越北的法人军队不过数百,且是分散驻扎,根本抵挡不住。

与此同地,复兴会河内支部亦是人去楼空,首脑人物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些闲杂人员在处理日常事务。

法国驻越南总督明白了。复兴会这是有意为之,首脑躲避,就是想让法人暂时找不到解决战事的办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其中也有避祸的想法。而革命军却又派出了第二批人马入越作战,人多枪猛,更令法国士兵难以招架。

就目前越北的形势,法人并未稳固地占领,黄花探等越人抗法武装的存在如哽在喉。是早晚要加以剿杀的。而革命军在滇越、桂越边境地区的活动,以及对黄花探等抗法武装的支援,法国人是知道的。因此实力得到壮大的黄花探联络北圻各地抗法人士,组织义兴党(旧式秘密会党),预谋在河内举行武装起义的消息,法国人也听到了一些。

所以,法国驻越总督是希望尽快解决这场战事,以免越人抗法武装趁势而起。把本已有些混乱的局势搞得更加不可收拾。

再有就是革命军不断获胜,势力大涨。如滇南、滇西南的马关县、屏边、绿春县、江城(现哈尼族彝族自治县)等边境地区已经被革命军所光复、控制。如果革命军被逼急了眼,印度支那(老挝)的丰沙里省,滇越接壤的莱州省、老街省、河江省,乃至桂越边境的高平省、谅山省,都可能成为革命军攻击的目标。

到那个时候,恐怕不只是越北。而是印度支那地区都将陷入战争,整个局势都将糜烂。这万万不是他这个驻越总督能够负担得起的责任。

革命军的目的其实也显而易见,尽管未宣之于外,但毫无疑问是针对法人禁止革命军利用越南孔道(主要是滇越铁路)运送粮秣物资,以及输送人员的。

谈判是必须的。尽管一下子难以找到复兴会的高层干部,但驻越总督还是请出了越南侨领梁正礼出面调停,希望双方暂时停火,进行商洽,以和平解决问题。除了请出侨领外,法人还派出了一个谈判代表,欧吉罗上尉。

这位欧吉罗上尉,隶属于法国在天津的驻屯军。他的直接上司是布加卑少校。布加卑奉了法国驻越南总督某氏之命,于乙巳年秋冬之际谒见孙zs于吴淞口外的船中,商定以欧吉罗上尉及其他军官六人交孙zs调遣,负责各地革命力量的调查与联络工作。

越南总督某氏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当时的法国内阁总理克列孟梭吩咐过他。而克列盂梭之所以作了如此的吩咐,是因为其好友前任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杜美竭力主张。

而杜美是热衷于中国革命的法国志士吗,恐怕也不尽然。他担任总督时,对中国怀有很大的野心,正在主持修筑越南河内至云南昆明的滇越铁路,企图将法国势力扩张至中国境内。与革命党接触,估计也多是从法国在华利益来考虑。

虽然最后法国方面出于国际角力的考虑,拒绝了向孙zs提供武器和军事教官的要求,但同意他留在越南境内,从事反清活动,并给予保护(见保尔向法国政府的报告)。这种状况直到清廷反复交涉,法人才将孙zs礼送出境。

而这位欧吉罗上尉在一九零六年畅游武昌、汉口、长沙、九江、南京、上海、福州、厦门,宣传革命。在武昌时,刘静庵与日知会的同志,开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会,到会的有几百人之多。欧吉罗即席演讲,畅谈法国革命的原因,世界革命的趋势,与中国革命的必要。

就是这次在日知会的演讲,因为闹得动静太大,欧吉罗这个洋人又太刺眼,张之洞等人派了若干暗探混在听众里面。传说,第八镇统制张彪,也化了装在座。张之洞还派了一个充任“海关洋员”的英国人,尾随欧吉罗,乘机攀谈,获得了若干秘密;后来又收买了欧吉罗的中国厨子,偷去了欧吉罗的若干文件,包括各方友人写给他的信件,向法国驻华公使严重交涉。结果,法国政府不得不把欧吉罗调走,安置在越南。

欧吉罗是不能在中国活动了,但日知会却因此遭到了破坏,日知会总计有十几人被捕,秘密机关遭到了彻底的摧毁。

在驻越总督想来,欧吉罗怎么也算是支持并热衷于中国革命的法人,复兴会虽与同盟会不同,但都是革命党嘛,这交谈起来,应该会有共同语言,比较容易达成和解的。

………………

在陈文强面前,是一片伟丽而宁静的,碧蓝无边的海。在眼光所能及的远处,与淡蓝色的云天相连。涟波反映着熔化的太阳,现出鳞比的火焰。

苏伊士运河连接地中海与红海,提供从欧洲至印度洋和西太平洋附近土地的最近的航线。归心似箭的陈文强此时所乘的游轮已经驶进了印度洋,再穿过另一交通枢钮——马六甲海峡,便进入了南海,离家是越来越近了。

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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