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纪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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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有人心甘情愿地伏在火坑里,不肯跳出来?
贝衣无奈,翘首再望,手中的马鞭被她捏得轻微作响……
不知又过了多久,昭庆已是困乏得睁不开眼来,突闻,车外的贝衣长出一口气道,“出来了!”
昭庆急忙打起精神,拉开一道车窗缝隙,向外探望。透过丛林的缝隙,可见一辆马车正快速地从衡园驶出……
昭庆叮嘱贝衣,“不要跟得太近,以免被车上人觉察。”
贝衣应了一声,口气不无兴奋。
前面的马车一路上驶得极快,入了城,方才减慢了速度。
秭阳城此时尚未完全沉寂下来,街上时有车马穿行,此城繁华可见一斑。
贝衣趁机驾车跟近,两车一先一后,竟是径直奔王宫而去……
车内的昭庆不由吃惊,远处那巍峨的宫殿在沉沉夜色掩映下令她莫名紧张……
难道,那人,要被送至宫中?
接近宫门,前车调头。拐了一个弯,行不多远,停在了一处颇为气派地宅院前。
贝衣及时勒马止步于巷口。“主人。似乎是驿馆。”贝衣张望半晌,回首禀告昭庆。
“驿馆?”昭庆吃惊。这可是招待别国使节之所。
“有重兵把守。”贝衣拧眉道。
昭庆暗自吃惊,难道,是来了重要人物?可是,几日来,并未听闻有使节到访啊?
“有人迎出来。”贝衣又报。“是那姓程的。在丞相府见过。”贝衣口气颇为鄙夷,显然那人上回并未给她留下好印象。
“下车两人,均裹长袍。”
“他们进去了。”
贝衣寥寥几语,昭庆已如亲见。
“我们就在这里等!”昭庆沉默片刻后,吩咐贝衣。天明…当天边露出第一道晨曦时,驿馆那边才有了动静。
“主人,他们出来了。”贝衣压低声音通知昭庆。一路看中文网
昭庆揉了揉双眼,掀窗打量一下天色。心底,有道近乎微不可察的痛楚划过……
“我们走吧。”她闷声道。
贝衣扬鞭,调车离去……隔了两日才复往衡园。
原本,她是下了决心放手地。既然有人甘于堕落。旁人再急,也无济于事。
只是。她心有不安,终是敌不过内心忧虑,打算再见那少年一面。
衡园总管命人送来补品,昭庆不禁忆起他提及的家主召见一事,更是打定主意尽快离开。
她本以为再见那少年还需费一番周折,特意向自己的弟子打探,“这园里地弟子为何着衣不同?曾见有人着月白衣衫,不知何故?”
那弟子神态语气均颇为恭敬,“先生不知,园中有资格着月白衣衫者,身份与我等不同,颇得家主青睐,便是总管也会对其礼遇三分。”
“这样啊!”昭庆做了悟状,顿了顿,又故意好奇问道,“不知园中此类弟子有几人呢?”
“不过二、三人。”那弟子年纪尚小,眉眼间不无羡慕之色。
昭庆叹息一声,不再发问。
课后,有弟子匆匆将一物抛在昭庆的琴案上。昭庆抬眼,清一色地少年身影,已寻不出人来。低头看去,心下一突,急忙将那物攥在手心里。
待人去室空,昭庆方才展开手掌,盯着又一只红绳蝴蝶,看了又看。
展开红绳末端地纸团,“旧时旧地,静候旧友”几个清秀篆字跃然眼前。
昭庆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心头微微生出几分不快,那个少年,越发地神秘了。
这一次,却是少年先至。
昭庆与他依旧隔溪相望。
“你还没有离开衡园。”少年先开口,语气一贯地温和文雅。
昭庆索性直言,“我知你那晚去了哪里,也知你何时离开……”
闻言,少年好看的眉心拧作一团,“你,实在是胆大妄为,若被人发觉,你我处境都会危险。”
昭庆冷哼,“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少年的目光沉下来,似乎转瞬间,便平添了几分忧郁。
“我最后问你一次,可愿随我离开?”昭庆不肯放弃,径直问道。
少年垂下眼,“离开?去哪里?”
“离开这里,”昭庆双眼一亮,以为有了转机,“我助你离开白越,你当年帮过我,我只当还你的恩情。”
少年抬眼,苍白的面颊上闪现一丝无奈之色,“你不明白,逃,是逃不掉地……”
“怎么会?”昭庆的眉梢不由高挑,听他的口气,不似敷衍。
“越之彦,”他唤出这个名字,不由地顿了一下,“不是普通人,他的势力所及又何止白越……”
昭庆沉默。半晌,开口,“这你不必担心。我总归是有办法的。”她心里暗自打着主意,实在不行。就让贝衣将他送入楚宫去,难不成,越之彦还敢向楚王要人?
少年闻听,竟是苦笑摇头,“你若真心帮我。倒不如为我做件事。”
昭庆一愣,“什么事?”,随即想到,他这样说,岂非再次拒绝了自己助他逃离之意?
“你携着我交予你的蝴蝶,去找一个人,给他带去如下口信。”少年说着,目光中竟是溢出了恳求之色。
昭庆被他的神色惊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告诉他。”少年向四周巡视一番,声音压得更底,“攸使暗访。欲与白越结盟,越之彦正派人说服攸使。两国携手。合力伐楚!”
昭庆闻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半晌。方才出声道,“你在为人打探消息……”
少年轻轻点头,满眼无奈,“生计所迫……”
“怪不得!”昭庆冷下声,楚攸边关地警示,她一直想不通,那样隐密地一件事,竟也有人事先得了消息,原来,有这样一帮人……
“你,是被有意送进来的吧!”昭庆问,心底却已是十分地肯定,还在楚国时,父王为她讲述世间地奇闻佚事,曾提及民间有暗帮,成员混迹各业,四下里收集消息、打探秘闻,卖予他人……
少年不答,双唇紧闭,神色中复现忧郁……
“好狠心!”昭庆不由得咬牙切齿。
“不,”少年开了口,“我们,不过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昭庆地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也不必将你送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来!”
少年连连摆手,目光中隐露焦虑之色。
“我必须离开,你可愿帮我送信?”他急问。
昭庆气恼,冷哼,“你们必定有接应之法,做这种事也不会是一日两日了,何苦求我!”
少年无奈,轻轻摇头,“接应我地人,突然间被调开,我一时间,寻不到可信之人,此信却需尽快送出。”
昭庆不信,也不言语。
少年垂下眼,“送给白乾的那几人中,有我地同伴,想你,必定见过……”
昭庆怔住,心下没由来地一紧……
“去找福来楼地伙计李丙。”少年似看出昭庆的犹豫,轻声嘱咐,脚步开始后移……
“等等!”昭庆急忙唤住他。“攸使,是何人?”问出声,便连她自己也觉奇怪,为何,自己要打听这个?
少年却是不觉有异,“攸过驸马,”他不加犹豫地回道,显然,他已将昭庆视为同伴,“刘武!”他又补充道。
“胡说!”昭庆未加思索地喝道,声音虽是压抑地,其间的愤怒却是无须言表……
少年似乎颇为吃惊,一时间,呆望昭庆。
“他,不是那样的人!”昭庆依旧忿然道,“他,没有那种……,嗜好!”
“你识得攸国驸马?”少年回过神来,面色沉静,反问。
昭庆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不由懊悔。转念一想,他的同伴曾向自己示警,难道没有告知他自己的身份?
“你,不知我是何人?”昭庆迟疑着问道。
少年微笑,眼眸中浮出几许暖色,“我只知,你是我的小兄弟,以前是,现在也是……”
昭庆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反而不知该做何反应。
“去送信吧,”少年的脚步又动起来,“不是报答,只当,为兄长帮忙……”
“你……”昭庆实在是哭笑不得,这少年看模样也不过较子思略长两、三岁而已,自己身量不及他,难道理所当然比他年幼?眼见少年已行至林边,昭庆焦急之下,脱口再问,“越攸打算如何结盟?”
少年面露不解,“你为何对此感兴趣?”
昭庆沉下声道,“我想知道!”
少年迟疑了一下,“似乎,攸国欲向白越购战船。”
“不可能,”昭庆断然道,“白越王不会答应!”尽人皆知,白越战船横行江河,那是白越雄霸四国的倚仗之一,白越王并不糊涂,怎会应允!
“越之彦好象有办法说服白越王。”少年神色也颇为困惑。
“他有何法?”昭庆追问。
少年轻轻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第六十二章 冤家
掌灯时分,昭庆嘱贝衣去福来楼传信,自己则是再扮作街童,到驿馆周围打探。
谁想,贝衣一去,竟至午夜才返,着实令昭庆焦急不已。
“发生何事?”贝衣一进门,昭庆便急急追问。
贝衣垂下头,少见地不声不响。
昭庆心知有异,拧眉再问,“可寻到人?”
贝衣点头,仍不作声。
昭庆走近她,侧头端详,这才发现贝衣满脸愠怒之色。
“究竟何事?”昭庆知她生性率直,喜怒于色,不会无故如此。
贝衣抬眼,咬唇,半晌,道:“我看到他了!”
昭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他是指何人……
“你,没有看错?”昭庆疑惑不解,玄木,怎会出现在秭阳?
“没错!”贝衣愤声道,“他身边伴着那名女子,十分醒目!”
昭庆闻听,不由暗吸一口凉气,难怪,贝衣会如此反常……
这个玄木,在搞什么鬼?昭庆不禁摇头。
“他们有说有笑,”贝衣索性将心事一股脑儿吐出,“我跟在他们身后良久,他为那女子买这买那,好不亲热……”昭庆苦笑,要她说什么好,这两人,你进我退,我退你进,旁人看来,却也热闹……
“明日,你带我去看看。”昭庆故作不以为然道,转身间,却是忍不住摇头偷笑。
那一晚,朦胧中。昭庆感觉贝衣时时翻身,似是彻夜未安……
福来楼的酒,仙人居的菜。香遍秭阳城。一句俗语,已可见这两大酒家在秭阳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正午时分。一高一矮两名白净书生,结伴出现在仙人居门前。
赶上饭时,酒家里食客甚多,高个书声随手扔给伙计一块碎银,伙计便乐呵呵地将两人引上二楼雅席。
这两人自是精心装扮过的昭庆与贝衣。
贝衣在昭庆耳边低语。“昨日在福来楼听闻那女子嚷着要尝仙人居地凤爪……”
昭庆点头,瞟了贝衣一眼,叮嘱,“看我眼色行事,莫生是非!”
讲话时,昭庆脸上刻意描画的那两道浓眉微微拧起,外人看来,俨然一俊秀书生。
伙计陆续又引上来几拨人,昭庆二人桌上的酒茶也已上齐。
贝衣开始沉不住气。轻声问昭庆,“会不会他们要待晚上才来?”
昭庆夹了一口香焖豆丝,放进嘴里细嚼。少顷,满意地点点头。才心平气和地安抚贝衣。“稍安勿燥,若是午时等不到。我们晚上再来便是……”
正说着,只闻一甜美娇纵女声在楼下大叫,“……没有单间?为何……”
昭庆与贝衣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来了!
不长时间,伙计一脸苦笑地上得楼来,身后,跟着一不住声抱怨地妙龄女子,“……仙人居,连单间都未设,还敢自称仙人居!我若是仙人,定不会来!”
昭庆忙埋头大吃,只怕自己会止不住笑出声来。Www;zzzcn.c;o;m。
“我看这里满好嘛!”是玄木有些懒洋洋地招牌声音。
“本小姐说不好!”庄绣儿偏是不依不饶。
“行了,大小姐,好不好也是你执意要来的!”玄木笑着摇头。
昭庆看到贝衣手中地竹筷已快被她捏断,忙夹了一筷头卤牛肉放进她的碗中。
贝衣深吸一口气,放下可怜竹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边,庄大小姐已是眼都不眨地接连报出几道菜名,连声催促着伙计尽快上菜。
玄木在叫苦,“大小姐,我们吃得了这么多吗?”
庄绣儿瞪眼道,“吃不了,就不尝了?本小姐为了寻你可是没少吃苦,你躲不掉的,定要你出些血才是!”
“是,是,”玄木好脾气地不予争辩,转而哀求道,“只是,我赚点儿银子也不容易,风里来雪里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省还是省些吧!“叫你胡乱接生意,”庄绣儿埋怨,“真不知你如何想的,堂堂……”
“酒来了,先喝酒,”玄木似是无意地打断她,“你昨日不是说没有喝痛快吗?今日我陪你多喝些……”
他那边貌似体贴不要紧,昭庆这边,眼看着贝衣抬臂就欲摔杯……
“咳!咳……”昭庆压着嗓子,边重咳边就势拉住贝衣地衣袖贝衣以为昭庆呛到,连忙侧头查看,昭庆适机微微仰头,目光,正与两席之外好奇观望的玄木对个正着……
玄木,明显一惊!
昭庆垂下眼去,向正低声急询的贝衣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这一切,都不过发现在瞬息之间……
“主人,我们还是离开吧!”贝衣转而担心起昭庆来,这个时候,昭庆安危在她心中重又胜过了一切。
昭庆连饮几口温茶,假意抚平喘息,“没事了!”她眼中洒出几点笑意,“那辣子鸡,千万别试。”那边,两人竟起了争执。
“……不要胡搅蛮缠,我还有正事要办!”玄木难得地正色道。
“什么正事!你不过是找借口不肯跟我回去!”庄绣儿恼了。
“我就是不回去,你能怎样?”玄木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你,这些天来,都是装模作样哄我不成?”庄绣儿委屈之极,眼圈已开始泛红。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玄木十分地硬气。
“你。我吃尽苦头来寻你……”庄绣儿的声音微微发颤。“我又没叫你来寻我!”玄木丝毫不为所动。
庄绣儿猛地起身,“混蛋!你,我绝饶不了你!你等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