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纪事-第5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王疑惑,神情中不由露出几许戒备,沉吟片刻,反问,“何人?”
施南林微笑,“陛下一见便知。”
楚王读出他眼底的坚持,无奈之下,锁眉颌首。
君臣一行步出大殿,殿门外,施南林经过捧灯宫人的身边,眼神相交,施南林的唇边重又浮出一丝浅笑……
月华若现,树影婆挲,两人隐身在一处假山石后,施南林俯在楚王耳边低语,“陛下,莫出声,人就来了。”
楚王此时已是满腹惊异,“丞相,倒底是何人?”
施南林神秘笑道,“臣请陛下看出好戏……”
半晌,有乌云飘过,遮住半张月脸,山石前响起一声低唤,“禄嫂?”
闻听此声,楚王身形一震,便是沉沉地月光,也遮盖不住他眸中的纷乱。
施南林在黑暗中缓缓摇头,示意楚王禁声。
只听得另一粗重妇人的声音小心地应答,“姑娘,今儿好准时。”
那声音并不理会,直截了当地叮嘱,“这里是公主离境的时辰与路线,从陛下口中套出,不会有错!”
楚王紧盯施南林,半个身子缓缓倚上山石……
妇人在轻声地笑。“姑娘,这一回可是同样地价钱?”
“不,”那声音狠声应着。一字一顿道,“这一回。我要的,是公主的命!”
一阵死寂……
“不论你们将消息卖给何人,我要的,只是公主地命!”那声音咬牙切齿地重复,声音不高。恨意入骨……
施南林看到,楚王猛地闭紧了双眼……
妇人吃吃地笑,“姑娘放心,想取公主性命的主儿不难寻!”
“去吧,”那声音中透出几分地得意,“公主身边仅跟随两人,武功再高,也不防人多突袭!”
“姑娘静候好消息便是!”妇人的回应伴随着悉地脚步声渐远……
施南林轻扶住楚王,目光铄铄。z;z;z;c;n
“姑娘,慢走!”他对那转身正欲融入夜色中的娇小身影平静开
那身影倏地定住……
良久,她口中冷冷吐出两字。“丞相!”
“不错,”施南林微笑。“清儿姑娘!”
正逢云散月出。幽冷地夜光下,清儿面色铁青地徐徐转过头来……
“你要怎……”她言未尽。已迎上楚王的目光,不由怔住……
施南林悄悄地退身,很快,面目隐入山石的阴影之中,变得模糊不清……不知过了多久,清儿才微颤地启唇,“陛下……”
“你,”楚王心痛地合上双眼,“为什么,这样做?”月光照亮了他伤心地面庞。
清儿死死咬住下唇,半晌,颤声地问,“陛下,听到了……”
楚王突然间爆发,几步上前,大力抓住清儿的两臂,“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吼之声,一如受伤的猛兽……清儿几乎是从惊恐中瞬间猛醒,“为什么?”她奋力挣脱开他地双手,骇笑,“陛下问清儿为什么,陛下怎会不知?清儿这样做,不正是为陛下所逼!为公主所迫!”
楚王凝视着皎洁月色下她狰狞地笑容,有一阵地失神……
“好好地君王不做,却要退隐山林,世间也只有你这傻子才做得出,”清儿索性再不顾及,一股脑儿吐出心声,“你那好姐姐一早看中你的王位,你便拱手相让,她凭什么?她是未嫁先孕的贱人,自以为高贵……”
“啪”地一声重响,她惊觉面颊剧痛,下面的话被生生止住!
楚王瞪大了眼,眼中布满少见的寒色,“没有人,可以这样侮辱她!没有人!你也不能!”他将刺痛的手掌慢慢收拢成拳,痛声斥道。清儿的手指颤抖着划过唇角,触及一片湿热……
“你,打我?”她难以置信地注视眼前的少年,何时起,这温柔的人儿,陌生至此?
良久,年轻地楚王缓缓垂下眼,那紧握成拳的手开始不住地轻抖,“我们,去过那平静的日子,就我们两人,不好吗?”他忍不住哽咽。
“不好!”清儿反手一抹,面颊瞬时染上触目地血红,更显狰狞,“我要做楚国的王后!我要做……”
“住口!”她地声音被他愤怒地声音吞没,“你难道还不明白?在这里,你永远不会成为王后!”
“不!只要除去那女人,”她同样地愤怒,“除去她,你就再不用受制于人,你才是楚国的王,没有人可以凌驾于你,你封我做王后,我就是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让人知道,出身为奴又如何?我照样可以无比地尊贵!我……”
她陶醉在自己地想象之中,没有看到,楚王一步步地后退……
“你疯了!”他轻轻地吐出这三字,俊美的容颜苍白得已没有一丝血色。
施南林无声地从黑暗中走出,至他身旁,轻声呼唤,“陛下!”
楚王别过脸去,半晌,无力地挥下手臂……
施南林抬手,大力击掌,掌声在静夜中传出好远,一队整齐的脚步声随即从黑暗中传来……
许久。一切重归平静。楚王落寂的声音响起,“是王姐要你这样做的吧!”
施南林的眼角隐隐闪过一丝温柔,“不。”他轻声地答,“公主临行。只吩咐臣照顾好陛下……”昭庆在路途中接到施南林地急书,看过之后,久久沉默。
玄木问她,“可是楚宫又有不妥?”
昭庆闻言,缓缓摇头。良久才道,“子思再不闹着退位,也终肯大婚……”
“好事呀!”玄木叫。
昭庆垂下头去,再不必担心大将军赵向岳生乱,再不必忧虑王座边有清儿背叛,楚国暂安,确是好事,只是,子思。终是失去了心上人……是人心惶惶,丞相叛国之事。愈演愈烈,昭庆急急赶回。就是为了联手大将军敬穆。向越之彦施压,逼他交出早前磋合丞相与攸使私下结盟之证。
昭庆只对越之彦讲了一句话。
“时机已到!”
一句话。已是足够!当多年的夙愿眼见成真,与个人的得失相较,越之彦再无犹疑,果断选择了前者。
白越靖远十七年,丞相白乾被以判国罪名下狱,朝中两强鼎立之局不复,大将军敬穆得以独掌朝政!
同月,闻名四国地大商人越之彦流亡至歧国。
白越王欲发兵伐歧,为大将军劝阻。
年末,攸国安王府失火,安王暴毙,幼子失踪,盛传为侍妾冤魂寻仇。
不久,攸王宠臣何毕遇袭身亡,攸王震怒,急病不起,依群臣所谏,立定王为储君。日。
秭阳百姓仿佛嗅出空气中的不妥,本应欢腾地街道也较往年冷清了许多。
白越王不觉,照例大摆宫宴。时辰已至,却独不见大将军敬穆的身影。
白越王微怒,几番谴宫人相催。
无回报。
白越王传旨开宴,乐声中,却是面色铁青。
有朝臣趁机进言大将军揽权,今日又冒犯君王,必当治罪!
白越王沉着脸,环视众臣,却见大多人垂首不语,不由更恼,正欲下旨,有宫人急急奔入,大叫,“陛下,大将军到……”
白越王大怒,喝斥,“命他跪在殿外!”
“陛下……”那宫人惶恐几不能言,“大将军,是……,带兵入宫……”
白越王猛地起身,以为听错。
“……亲眼见,为刘管事……,迎,迎入……”宫人声带哭腔,已是吓得瑟瑟发抖。
白越王虎目暴张,转身,一把抽出侍从手捧的宝剑,青森光芒顷刻间染亮他的双眸。
群臣此时已是大乱,怒骂声、哀叫声,不绝于耳……
白越王带头冲出大殿,殿外,整装的重兵围追着顽抗地宫廷守卫正向这里节节逼近,呐喊之声大起,几镇天际。
白越王手挥宝剑,厉声高叫,“敬穆贼子,可有颜面来见寡人!”
声未落,一只利剑穿过夜暮呼啸飞来,扑呲一声,深深没入他身旁侍从的胸口,鲜血四溅!
白越王倏地一惊,已有护卫奋不顾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对面手持火把的整队军士齐齐让出正中的一条路来,一面白底红帏的大旗率先而出,上书一个大大的将字,在夜风中威武飘扬。
白越王咬紧牙关,瞪眼望去,旗下,缓缓走出一人,魁梧健硕,不用猜定是大将军敬穆无疑。
白越王张嘴欲骂,却见敬穆身形一闪,退至一旁,恭敬地让出一人来。
那人体态娇弱,仰首行来,却是别一番威严。
火把瞬间照亮为首这人的面庞,白越王一眼瞧见,啊呀一声,宝剑哐落地……
第八十八章 长安第八十八章
灯火依旧辉煌,美酒依旧飘香,只有满地的狼籍昭示着早前的混乱。
殿外,大将军敬穆请出年迈的岳丈,向众人讲述着多年前的那场阴谋,原本的呐喊与撕杀尽被老人沧桑而悲愤的声音吞噬……
殿内,戎装的昭庆与狼狈的白越王无声对峙,昭庆眼底的平静与白越王急促的喘息似已在无形中彰显了谁才是这华丽殿宇的真正主人……
许久,白越王苦笑着开口,“白乾一早警告寡人,你与惜云如此地相像,只怕是陆家流落在外的后代,寡人还在想,老天对寡人如此善待,夺走惜云,却送来了你!”
昭庆低眉微颦,沉思片刻,问:“白乾,可是参与了当年的那场阴谋杀戮?”
白越王大笑,“当年?今日!同样是叛乱,有何不同?”昭庆在他的狂笑声中,轻轻摇头,沉声道,“自然不同!当年是夺位叛乱,今日是逼宫报仇!没有当年,何来今日!”
白越王闻听,笑声渐止,半晌,后退两步,跌坐案上,“那时,寡人只是个少年……”
昭庆点头,“我不会要你性命,我只要,拿回本应属于我父的东西!”
白越王却似未闻,失神自语,“……与惜云一起长大,倾慕她的笑颜,陪伴她的伤心,以为,会与她共度此生……”
昭庆忆起那灿烂如花的笑容,心头不由生出几许落寂……
“可是,”他口气一转,不禁哽咽,“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套上白绫……”
昭庆合上眼,仿佛看到,一袭白衣的少女。在冷风中赴死……
“从那时起,我便没有心了。直到,直到你的出现,”他将头埋进两掌,手背上的青筋触目惊心,“你不是惜云。你也不喜欢我,我都可以接受,只是,”他露出双目,定定地看向昭庆,“没想到,你恨我,没想到,我们。有杀父之仇,没想到……,难道。真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我没有救下惜云,没有将她带走……”
许久。昭庆叹息一声。侧头看向身旁地贝衣,“将他带走吧。与那尊木雕一道送至孤岛……”
白越靖远十八年元月,宫变,王退位,前朝公主登基,年号昭庆。
白越昭庆元年三月,楚王、歧王先后向白越女王称臣,三国归一,女王称帝,以秭阳为都,建长安国,拜施南林为丞相、敬穆为大将军,改内制、减赋税,扩军编,平叛乱,长安国之强盛,一时无他。
攸王闻讯,气极而亡,储君即位。
春天到了,郭不为与玉儿向昭庆辞行,两人打算返乡祭祖。
玉儿知道昭庆畏寒,不住地叮嘱宫人记得为陛下添衣。
昭庆盯着她已是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禁担忧,问郭不为,“路途遥远,玉儿又怀着身孕,不能等到明年再返乡吗?”
郭不为无奈地笑,“陛下,臣为医者,不会令自己的妻儿冒险,陛下放心!”
昭庆下意识地拉紧红袍裘领,叹口气道,“玉儿有你照顾,寡人实是多虑。Wap。z;z;z;c;n
郭不为扑捉到她眸中隐现地失落之色,不由得暗叹。
“陛下,臣返乡,也是为了借机为陛下寻药,陛下的病症,或许还有……”
昭庆抬手,苦笑着打断他,“你们地心意,寡人怎会不知,只是……,何必强求……”
这一日朝后,昭庆将丞相与大将军留下。
“内史越之彦给寡人上了一道密折,”说着,她神色凝重地将一卷黄绸抛下案头,“你们先看看吧!”口气极冷。
施南林与敬穆对视一眼,各自叹息,内史触怒女帝,这已不是近来的第一次。
半晌,两人先后阅毕,却是谁都不语。
施南林一向温雅的面庞难得地板起,向来敢于直言的敬穆则是低头沉思。
“如何?”昭庆的目光在两人面上划过,沉静中深埋着愤怒。
施南林紧锁着眉,良久才出声道,“臣以为内史逾越了!”
昭庆轻声地笑,“逾越?恐怕他却不是这样地想!”
敬穆抬起头来,“臣敢问,陛下何意?”
昭庆微微眯起双眼,“收服攸国,不是只有此法!”
施南林闻听,星眸闪动。
敬穆飞快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不错!联姻虽可免去战事,却有损陛下威严,以我长安国力,攸国如今并无抗衡之势,若是屯我雄兵于边关、驱我战舰于河岸,威镇之下,陛下再谴使施压,攸王不难臣服!”
昭庆冷笑,却是话锋突转,“越之彦此人虽有功于我朝,但野心过大,为人奸滑,歧王日前谴密使来报,红门门主一直未被俘获,他怀疑是有人对其暗中庇护,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越之彦!他地用意,寡人清楚,他无非是打算收服红门,归为已用!”
“可是,”敬穆质疑,“内史不是宣称与红门门主结怨……”
施南林接下他的话,“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确是好计谋!”
昭庆起身,缓缓走下帝座,“如果两人真有怨仇,那么,越之彦能抛却旧怨,拉拢故敌,心中所求,便已不仅仅是增强实力那么简单了!”
敬穆剑眉高挑,“若是越之彦仍旧打了控制陛下的心思,不如趁早除去他!”
昭庆闻言,转眼看向施南林,“他如今掌控举国的财政税收,不可不谓大权在握。丞相意下如何?”
施南林微微一笑,“既如此,先从收权下手!”
昭庆轻轻点头。“不要惊动他,慢慢来。过段日子,举国选才,趁机挑选贤士,替换他的亲信,翦除他的党羽。便不怕他兴风作浪!”
两人退去,白虎步伐轻盈地闪入殿中,倚偎到昭庆脚边。
昭庆从沉思中醒觉,目光温柔地望向它,一看之下,却是咦了一声,伸手,从白虎口中夺下一物。
白虎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