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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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一搏嘛,别忘了你家姑爷也是凶残的血手人屠,大家都是江湖人士,不怕的,我很快就会回来。”宁毅笑着安慰她,随后单手将她搂在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此时周围还有诸多家人,他这动作却做得理所当然,自然无比,小婵一时间也是懵了,只隐约听得宁毅自言自语地咕哝:“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只是搂了一下,他便将小婵放开,苏檀儿在对面看着他,倒并没有在意宁毅搂抱小婵,只是与宁毅稍稍走到一边,她才低声开口:“小婵说的对,这时候海船怕是……”
“我知道。”宁毅点头,低声回答,“海船能出城,但肯定不多,这个时候我估计码头那边的人都已经满了,我们这边过去也没希望。但官府那边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绝不会放船只离开的,否则人心只会更乱,那肯定会是留下来的后路。事情两手准备,如果真到了要逃跑的地步,我一定要想办法弄些名额出来,你、文方文定、婵儿娟儿杏儿……武德营有准备,城不会太快破,我必须趁早去找钱希文。不光是海船,我们还要做第三手准备。”
“那其他人……”
“我会尽力,但如果真的被杀进来……”宁毅想了想,“我只能优先顾你们。”
苏檀儿捏着他的手点了点头:“……相公快点回来,这边妾身看着。”
宁毅点头,之后东柱套好了马车,宁毅倒是没打算让他赶车,这时候外面遇上危险的可能xìng有,但估计不大,不过想了想,他又搬了两罐火药放到马车上。驾车离开了巷子。
一路前行,沿途的许多街巷都已经被当中的民众守得严实,sao乱还是发生在城北大火蔓延的那一片,但远远的感受起来,最主要的还是被压了下来,此时似乎正化成小股往四周扩散,那边距离这里隔得倒远,一时间应该延伸不过来。倒是行了一阵之后,却看见有些街巷并非是固守着本身的地方,似乎是组织了一定的护院、民壮持着武器出来了,要往哪里赶的样子,这样的人,片刻间倒是遇上了好几批,宁毅在马车上低头沉思片刻,再遇上一批时,他靠了过去,拿出令牌。
一名为首的人见了那令牌,一时间却也有些将信将疑,但毕竟看宁毅不像是什么匪人,道:“先前有人通知我们守住自家街坊,但过了一段时间又有军爷来说让我们派些人帮忙守城,到熙春桥那边集合,不听的将来军法处置,这种事情你让我们听谁的啊!”
宁毅与这队人分开,不一会儿,又遇上另一队方向似乎不太一样的人,却说是有传令官让他们去古卯巷集合的,那人浑身是血,话说得严厉,又持着衙门的令牌,这边人自然不敢不听。宁毅吸了一口气,让这帮人回去再守住自家家门,这帮人应该是信了宁毅的话,开始往回赶。
类似的事情,此时在城内发生的恐怕还不少,宁毅一时间虽然大致看出一些端倪,但这时也无暇去管,一路来到钱家。这时候钱家的房子也倒了许多。大量的钱家护院、护卫都在看守着附近,不过,宁毅叫人通传之后,倒是第一时间受到了钱希文的接见。
钱家祖宅这边,钱希文原本居住的房子倒是并没有被地震震垮,但此时在院子里也搭起了棚子。宁毅被人领着过去时,那位老人家正坐在棚屋里的椅子上喝茶,由于院墙被震垮了,从这边望出去可以看见北边天空上的烟尘,眼见宁毅过来,钱希文站起来笑了笑,随后在桌子上放下茶杯。看起来,老人家ting淡定,对于宁毅此时过来找他,也有几分赞许,吩咐下人倒茶过来。
“立恒,坐。地方简陋,不必客气了,那边房子虽然没倒,不过家中小辈倒是一直担心,看着我这老头子只许住草棚。不过话说回来,墙塌了,晚上有风吹过来,还是蛮凉快的,你那边也不好过吧?”
宁毅朝他行了一礼:“晚辈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守城之时,听听钱公的看法。”
钱希文点头:“立秋诗会你得罪楼家,后来虽然地震,但你未有过来找我,说明心中有数。今日之事,你第一时间来了,则说明你并非单纯的自傲。懂应对、知进退、有血xìng,这很好。”
这时候下人为宁毅奉上一杯茶,钱希文举起自己的茶杯朝北面示意了一下:“老夫是文人,对今日之事,也无从拿捏,不过,方才是寻了人来问的,对于地震之后,方匪趁机夺城,军中是有准备的。钱唐门那边方匪所属猝然发难,但第一bo攻势已经被完全打下去。立恒你若问我战事,我不能说,但我问过的人,倒是有几分信心的,虽然……那大火也令得他们有些意外,而且此时城内诸多状况,表明方匪确有不少人入城。不过,若城外攻势不济,举城皆敌的情况下,他们也是乱不了多久的。”
宁毅点头:“这么说,军中有信心。”
钱希文喝了一口茶,等待了片刻:“既然任事,就得负责,说话嘛,信心倒是谁都有的,只是若没有这地震,形势会好很多。”
“钱老也有信心?”
钱希文笑了起来,摇头:“老夫说了,老夫是书生,不好说,也不能说。不过,立恒能问出这句话,冲着嗣源,有些事情,老夫倒也不避讳了。西面战事,武威、武骤两军与方匪偶有胜负,有事便报以大捷,可军中政坛,欺上瞒下,要说这人那人的说法有多少可信,老夫还是得自己去看,老实说,武威武骤虽未有大败,方匪那边,也不见得伤筋动骨,声势反倒是越来越大了。这次他攻杭州,杭州是重镇,多年未经战乱,武德营能守住杭州,这个……老夫基本是信的。但人生数十载,见过许多事,若有万一……这是老夫不想去想的事情……”
老人放低了声音,倒并非是为了什么机密:“武德营说是精锐,但多年未经战事,这次守城,未有先例,这是劣势。方腊那边也未必有多厉害,毕竟是些饭都吃不饱的人……老夫从未接触战事,倒是嗣源曾经感叹,就算看来再厉害,也未必就是常胜之师……”
钱希文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围城之战,胜了也就胜了,败了便是无数人家破人亡,他虽然觉得应该会胜,但心中终究是清醒的。宁毅听他说完,抬头道:“晚辈冒昧了,南面海船港口,若有意外应该可以走吧?”
“嗯,军中既有准备,那些船是早早就扣下了,不过除非城破,否则也是不会动的。海船不多,能走的人也是有限,一旦开始离开,港口那边,必定哗变。”
“到时候,晚辈想要七个名额,此事必有厚报。”
“七个有些多。”钱希文笑了笑,“不过可以,待会老夫拿凭证给你。不过老夫是不会坐船走的,真有那时候,也可以随溃军杀出去。”
“谢谢。只是未雨绸缪,晚辈有家人在,钱公也有家人在,不想让她们出事。哦,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一件事……”
宁毅将驾车来时遇上的情况跟钱希文说了,钱希文皱起眉头,宁毅道:“虽然方腊一直在西边不远为患,但这次地震一起,七天的时间,他们里应外合,开始攻城,我觉得是有些快的,那些过来的流民,不会是真正的流民,要慢慢聚集到这边,尽量不lù马脚,大部分肯定还是事先挑选过的匪兵。而且城内传令,也有自己的机制,要传假消息,不是不行,但也会有一定的难度,他们反应这么快,一面放火,一面各处传不同的消息。我不知道城内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确实有人在凤凰门附近作乱,那边城墙也有坍塌,武德营派人重重把守,但外面并无攻城迹象。”钱希文插了一句,随后道,“立恒继续说。”
“那就是到处布疑兵了,配合城外攻势尽量让武德营疲于奔命。要遍地开花,进来的肯定都是好手,而且拿捏得这么好,我觉得他们肯定在地震以前就开始有了计划。方腊往杭州来,必然是之前就做了准备,然后实施到中途,遇上地震……”
钱希文愣了愣,随后感叹:“这样……得天时了啊……”
“此事望钱公尽早知会负责城内防务之人。策划这些事情的人很厉害,而且他肯定是进了城了,否则城内应变不足,如果能够揪出这人,也许能稍微减轻城内外的压力。”宁毅顿了顿,他对于杭州城毕竟太不熟悉,只是提醒对方也就够了,“另外,我希望钱公能给我要来一道令符。”
“什么令符?”
“我想去说服太平巷附近一带的豪商富户,以及各种武馆镖局。这时候城内军人是足够的,应该不用立刻募集他们守城。但若有万一,需要他们,或是大家都要逃的时候,我也许可以让情况变得好些。海船的事情,毕竟船少人多,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留第三条路。”
钱希文看了他好一会儿,想了想,神sè古怪地笑起来:“能为秦公赏识的人,不会简单,我是知道的,不过,有句话倒是一直想问问立恒。立恒擅长之事,到底为何?”
宁毅想了想,片刻之后,拱手说道:“去年赈灾方略,是我写的,其余的,倒不好说。”
钱希文听完,微微点头,随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些符印来。
“……这就可以了。”ro!。
第二二七章 围城一
略略谈妥,从钱家出来,宁毅又在马车上搬了两桶**。这年月即便在军队中,**、竹筒枪之类的火器也不是主流,钱家自也不可能常备,这两桶是因为上次宁毅派人来要火药时,钱家管事在军械监多拿的,宁毅问了一下,也就顺手带走,他用于混合火药的配料还有一定剩余,正好拿回去配了。
这时候杭州城虽然也混入了不少方腊的人手,但基本还是控制在武德营的手下,真要说危险、急迫,未必能算。从钱希文的话里就能听出来,对于这局势,大家还是有些信心在的。但鸡蛋不可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宁毅所要做的不是为守城做打算,而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未雨绸缪,因此钱希文那边,也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由正式的朝廷部门让大家做好万一城破的准备,城中的居民难免更加人心惶惶,被通知的富户首先想的也不是同心抗敌,而是如何才能让自家幸免。但若是让宁毅首先作为一名大户去牵线,这样就显得大家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操心,纵然有异心者只顾着自己逃亡者肯定不少,那出力的程度,却也比军队牵头来得强。
与钱希文谈妥了这事情的开端,宁毅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驾车开始往回走。这时候城北蔓延的火势应该已经被控制,在看来清澄的上午天sè里,黑sè的烟柱在视野那头随的,才下了雨,若不是有人蓄意在各处不断点起火焰,那些早被大雨浸了四天的房屋木料,本不可能蔓延成早晨的那般声势。
一路之上马车疾驰,尽管大部分民众都只守在自己所居住的街区,但这时候可供通行的街道上还是有些人的。或者是跑出来探看情报的,或者是拖家带口与亲戚汇合,也有的大概是想要往南面港口去挤海船逃生,于是背了大小包裹,神sè凄惶。过得片刻,城西钱唐门那边又是声浪传来。
隔了这么远,那边战斗的声浪其实已经听得不清晰了,然而就像是深夜里泛起的潮涌或是遥远天际的闷雷,声音并未响起在眼前,却密集得犹如暴雨,将重重的震撼与厮杀的压抑感传过来。宁毅驾车前行,那遥远城门处的厮杀一直在持续,愈演愈烈,未有停过。
然后,一些真正yin霾混乱的气息,也在去往太平巷的途现了。
一些发生在城内的,似远似近的厮杀,少量的伤兵。远远的,宁毅也看见一支队伍从对面的街口冲过。似乎是因为早晨在城北的者在被冲散之后,一部分人已经被军队追着往这边过来。这肃杀的气氛已经将附近笼罩起来,再往前走,大路上的人影已经愈发少了,经过一处水道时,对面的街巷里传来厮杀呼喊之声,从这边望去,隐约是有几名乱匪冲入其中的一处院子,砍杀了几名fù孺。那街道靠水道这边的院墙、建筑都已倒塌,宁毅便也能够看出个大概来。
这样的街巷虽然也如太平巷一般自行组织了青壮守卫,但急赶过来,未曾真正见血的年轻人却根本不是对手,当先上前的被一刀劈了,其余的只能躲避,哭泣声、尖叫声、示警的锣声中,那七八名乱匪已经冲出一边的院子,到了人影乱窜的街道里,一名汉子拿了根巨大的木棒哐哐哐地过去厮杀,那气势一时间竟将匪人陡然逼退了,但随即便也被几刀斩断了木棒,逼得朝水边这里退来,随后被一名半身染血的乱匪砍翻在地。
这时那巷道间有fù孺也有青壮,却被七八名乱匪的气势完全压倒。有尖叫,有哭喊,但随着又要扑来的一名年轻人被砍翻之后,一时间竟没什么人能过来救下这倒地的汉子。那半身染血的乱匪持着刀逼近过来,地上的男子拼命往后爬,随即xiong口上被劈了一刀,接着又是一刀、再一刀……一名抱着孩子的fù人就靠在约两米外的墙角,拼命哭喊。地上的男子一直试图爬走,不一会儿鲜血便流满全身,一直爬到水道边,已经不能动弹,那乱匪又狠狠劈了几刀,方才将尸体踢进水里,用方言骂道:“来啊,再跟老子动手看!”
这时候军队赶过来的声音已经隐约传来,那匪人身如铁塔,鲜红半身,显得格外狰狞。一名同伴拍他肩膀喊着他走,他转身要走,下一刻陡然回转,却是看到了因为观战停在这边的宁毅的马车,左右看看想要抓起什么往这边扔,随后,陡然朝不远处哭叫的fù人和孩子冲了过去。
这乱匪想要抢那fù人怀中的襁褓,fù人死死抱着,拼命尖叫摇头,那乱匪抓了几下,撕出襁褓上的一块布来,下一刻举起钢刀猛地劈了下去,他疯劈了几刀,血流满地。看着这一幕,那街巷中喊声哭声一片,宁毅在这边没有眨眼地看完了。那乱匪再走几步,从墙上掰下半块青砖,猛地掷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