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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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伯娘不嫌弃,以后就当我将子侄,尽管使唤,我崔皓绝无二话!”说到最后,拍着胸脯“梆梆”响。
王宁氏道:“想开就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郎是个好强的孩子,总有一日会出人头地,到时候哭着喊着后悔的是那边。”
最后一句,当然是在戏言。
王青洪本身就是状元郎,三郎也是读书种子,即便道痴中了状元,十二房只会说“恭喜”,也不会哭着喊着后悔出继之类的的话。
这“戏言”却正合了崔皓的心思,他眉飞色舞道:“伯娘说的正是,总要让他们后悔得心肝肺都疼了才好,比打他们一顿还解恨。”
说到这里,想起十二房的三郎在国子监,崔皓道:“王三郎入监了,京中有名的先生多,此消彼长的,不就将二郎给落下了,是不是也叫二郎入监?”
王宁氏道:“二郎早就有这个意思,前些日子还参加了年考。只是‘拨贡,数百里挑一,并不容易考。具体如何,还要等明年再说。”
崔皓想了想,道:“既是拔贡不易,那就直接纳监得了?只要银子砸到了,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王宁氏忙道:“不可。自己考进去的,与花银子进去总不一样,若是因此惹同窗厌弃反而不好。二郎是想要科举出仕的,这样入监到底不好听。”
崔皓道:“既是直接入监名声不好听,那是不是该去学政那里走动走动?拔贡之事,是学政的差事。
王宁氏见崔皓的模样,恨不得立时出门奔武昌府(学政衙门驻地),忙道:“贤侄稍安勿躁,二郎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什么时候进京,如何进京,他怕是心里已经有成算。到底当如何,还是先问过二郎的打算才好。”
崔皓听了,并没有说什么二郎还小之类的话,反而认证想了想,点头道:“伯娘放心,侄儿不拘做甚,总要先顺着二郎的心意,绝对不会勉强他……”
看着这样的崔皓,王宁氏心中只觉得庆幸。今日也算双喜临门,原本孤零无依的外九房,也多了两门姻亲。
不管崔皓到底做什么行当,对外甥的这份心是真心实意。
崔皓的心情显然也大好,外甥会进京,会乡试、会试一路考下去。到时候定嘱咐他好好学习,将那个王三郎狠狠地压下去。
不过,他的好心情,就维持到开饭时。
王宁氏原要请崔皓上坐,崔皓只是不肯,到底扶着王宁氏居上,他在王宁氏左手,面对是道痴。
等到燕嬷嬷摆好了菜,崔皓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饭桌上,总共摆了六盘菜,四素熘白菜、煎豆腐,拌双耳,熏千张,两荤炒腊肉与芙蓉摊蛋。
炒腊肉与芙蓉煎蛋都摆在崔皓跟前。
崔皓倒没有想着自己被慢待,只是心疼外甥。
他看着两眼的两道荤菜,又看看就着白菜豆腐吃的津津有味的祖孙两个,伸出手去想要将眼前的两个盘子挪地方。
道痴正看着崔皓的反应,见他要换菜,忙道:“小舅,祖母与我都茹素,不吃荤,这两道菜是专门给小舅准备的。”
崔皓闻言,不由一愣,道:“小小年纪,茹什么素。怪不得瞧你单薄,只吃白菜豆腐哪里能长个子。”
道痴道:“小舅,我暂时改不了。”
见他一本正经的,崔皓反而不忍再说什么,只是不解地看了一眼王宁氏,想着老人家为何不劝着些。
茹素之类,倒不是担心外甥少吃肉能如何,而是担心外甥生出世之心。
王宁氏道:“他打小就没沾这个,心里膈应,或是肠胃受不住也是有的。莫要逼他,等他自己慢慢改变。
崔皓闻言,使劲咬牙,对十二房的恨意又加深一层。即便看着不顺眼,别院田庄没有么,为何要送到寺庙里?好好的孩子,要是真有了出世之心可怎么好?
除了这一小小插曲,这顿饭总算顺利吃完。
崔皓想着自己过来大半天,差不多该告辞,便道:“伯娘,侄儿去二郎屋里看看?”
王宁氏笑道:“让二郎带着你过去。”
她能体恤崔皓的心情,不过是在衣食住行方面看看二郎到底过的如何。
道痴那两间东厢,扫两眼就看周全,而后他就大喇喇地罗汉榻上坐下,道:“二郎,是想要阖家进京?”
这是他吃饭时想到的,王宁氏提了孙子想要进京入监之事,却没有提及她的安排。这个家里只有祖孙两个相依为命,瞧着道痴对王宁氏的孝顺模样,绝不会是将王宁氏独子丢在安陆不管。
道痴点点头,道:“小舅,顺娘姐姐与姐夫在京中,等祖母到京,想要见姐姐也方便些。”
崔皓闻言大笑道:“京中正是求学的好地界。我京中有几个熟人朋友,房宅之事就交给舅舅。”
道痴想着世子是个爱多心的性子,自己准备太早、太皱眉未必是好事,便道:“许是还要等个一年半载才能成行。小舅朋友那边,还是晚些日子再打扰。”
崔皓点点头,道:“随你心意,反正不是什么大龘事……”(未完待续
第三卷 青云起 第一百三十章 暗心惊祖母提防
崔皓在东厢稍坐,舅甥两个又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与王宁氏辞行。
道痴亲自送出来,将出大门时,想着明日与刘家人去祭拜王青洲与刘氏,便道:“小舅过两日得空么?能否抽垩出半日功夫,与我去看看……去看看姨娘?”
小崔氏葬在十二房的坟茔地里,早在道痴刚过继到这边时,便请三郎带着去祭拜过。
是个比较简单的坟头,没有立碑。倒不是十二房亏待小崔氏,而是小崔氏身为侧室,没有资格在王家坟茔地独葬,要么在外头独葬,要么就等王青洪逝后,在起骨附葬。十二房那边的安排,显然是后者。
崔皓听提及这个,不禁又红了眼,咬牙道:“我已经去看过姐姐。王青洪欺人太甚。我本想着将姐姐迁出来重新安葬,可是我不好在安陆久住,怕有看顾不周之处。你如今又承了旁房的嗣,让你去看顾姐姐的墓,还要引得外人口舌。只能先如此,姐姐为王家送了性命,理当吃他们的祭祀香火。你心里记得姐姐就好,她是你生垩母,哪里会与你计较这些虚礼。即便想要祭拜,也不急着这几日。刘家已回安陆,多少要避讳些。即便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可世俗规矩如此。”
他虽是个放垩荡不羁的性子,可见外甥斯文有礼,又是读书人,就不肯让其为人诟病。
道痴见崔皓如此,心里越发不安。
崔皓喜怒随心,对十二房也是深深厌恶,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将小崔氏的坟迁出来,肯定是有顾虑。这顾虑当然不是王青洪官垩员品级高,民畏官的顾忌,当时怕以后照顾不周。
这是对以后如何心里没底?
以崔皓的年纪,不管是成家,还是立业都当差不多。
崔皓到底是做什么的?
江匪?海商?私盐贩子?
只是崔皓无意提这个,道痴也不好追问,只能目送着崔皓上马,由众仆从簇拥着远去。
道痴转身,唤了惊蛰与二柱两个,将南厅的礼盒都抬到上房。刘家的礼盒还好,分量并不重;崔家的礼盒,则是没有轻的,最重的一个,惊蛰一个人抱着吃力,还是道痴与他两个一起抬了进去。
上房垩中厅,摆了半地。
王宁氏见状,皱眉道:“这么多礼?礼单呢?”
换做其他人家,见到这些东西,许是会欢欢喜喜,王宁氏却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寻常族人亲戚往来也是礼尚往来。
要是礼差不多还罢,有来有往,自家这边预备着;要是礼太重了,实不好还礼。
道痴将两个礼单送上,道:“在这里。”
王宁氏先捡着刘家的那张看了,微微松了口气。
刘家八色礼,茶酒点心、吃食衣料都有,算是上等的礼了,可还是能回的了的。
人与人之间的缘法,实在说不清。
按理来说,王宁氏与道痴是嗣祖母与嗣孙,只有名分连着,并无血脉牵系,可祖孙两个对了脾气,相处的不亚于骨肉亲人。
对于刘万山与崔皓,在没见到二人时,王宁氏的心是偏着刘万山的。毕竟刘万山才是道痴名义上嫡亲舅舅,两家又是几辈子的交情。
不过见了二人后,老人家也看出来,名义上也好,血脉上也罢,归根结缔还要看真心多少。
刘万山已经是官身,即便言谈之间还算和气,可上垩位者的架势不自垩由地也流露垩出来。对于二郎这个名义上的外甥,也像是上官对小属,有考校、有勉励。
在温和亲近外九房时,也保持客气疏离。估计也是怕道痴这个过继来的外甥不懂事,见刘家是官身,就凑上前去歪缠。
崔皓或许在外熬的不如刘万山体面,可是他待道痴这个外甥却是更上心。
如此一来,王宁氏心中也有了决断。两个舅舅都要往来,可刘家这边要更客气好,不宜太过亲近。
因为除了她这个老婆子之外,刘万山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在一些人生大垩事上,也是可以为道痴做主,即便是道痴不乐意的情况下。
即便晓得刘万山是君子,不会如何,可王宁氏也不愿意将刘万山抬得太高,让他有资格能压住孙垩子。
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世态炎凉,现下孙垩子不过小小生员,刘万山或许不会将便宜外甥放在心上;等到孙垩子科举成功,入了官垩场,谁会晓得到底会如何?
不是她这老婆子将人心想的太险恶,实在是担心孙垩子年纪小、辈分低,以后吃亏。
即便没看到那五百两银子,可王宁氏丝毫不怀疑刘万山对外甥、外甥女的关爱。要是道痴不是嗣孙,也是刘氏所出,她也就不会多此一举。
反观崔皓那边,一丝一毫都不愿意为难外甥,只有纵容与溺爱。
就算是比孙垩子大十几岁,又占着长辈的名分,可并不是个有城府的人。老太太相信,舅甥两个真要有什么意见相左的地方,最后胜出的肯定是孙垩子,绝对不会吃亏。
饶是晓得崔皓礼不会轻,可看着礼单的时候,王宁氏依旧是变了脸色。
道痴见状,道:“祖母,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王宁氏苦笑着将礼单递给道痴,道:“没有不妥当的,就是太重了。不过瞧着崔小舅的性子,这礼也退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道痴接过一看,果然是重礼,不说潞绸、川锦这些名贵料子,人参、鹿茸等补品,只银钱一项就列了金百两、银百两、钱二十贯。
最重的箱子,装的就是那二十贯钱。这也算是粗中有细毕竟寻常过日子,还是铜钱用的最多。
道痴放下礼单,现下家里并不缺银钱使唤,可正如老太太所说的,这礼还真是退不得。崔皓送的不是金银是对外甥的一份心意。
他解下腰间荷包,递给王宁氏道:“还有个东西,礼单上没记,就是这武昌府钱垩庄的印信。”
王宁氏接下来,有些不解:“这个是?”
“小舅说,凭着这个每年可以从钱垩庄支取五百两银子。”道痴回道。
王宁氏闻言不见欢喜,反而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分年给外甥银钱使换估计也怕一下子给太多,引得旁人窥视,或者坏了外甥心性养的他骄奢恶垩习;可每年五百两的供给,则太过惊
要知道道痴没过继来时,外九房祖孙两个一年到头,田上的租子,外加上顺娘女红出息,拢共也不过十来两银子就已经够一家四口人吃饭。
五百两银子实不是小数目,还是一年一给。就算是舅甥,这好也太过了。
看着王宁氏脸上惊疑不定,道痴怕老太太误会崔皓,就说了那句“家产都留给他”的话。
王宁氏闻言,有些恍然。
将家产全给外甥这是什么道理?除非崔皓自己无子无女,才有这个可能。
崔皓的年纪不大,怎么就断言自己无子嗣?除非是身垩体不好,或是另有其他隐情。
王宁氏望了望门口,见没有人,方压低了音量道:“二郎,崔小舅到底是做何营生?”
显然,老人家也被崔小舅的手笔吓到。
道痴道:“孙儿问了一句,小舅回的含糊只说与人合伙在江南做买卖。”
王宁氏思量一番,道:“二郎,这金银虽退不得,可也不好随意挥霍。若是照我看的,还是置办几十亩地。趁着两家舅爷上垩门的时候,家里添置些产业,旁人也会晓得是舅家帮衬,不会说旁的……若是崔小舅以后买卖上有个闪失,想回乡安居,就将地还回去,也不用担心日后生计。”
祖孙对视,眼中都带了无奈。
虽说感念崔皓的真心相待,可天降横垩财,祖孙两个都觉得没底。
道痴早就想要让家里多些明面的进项,省的有了银钱也不好花。听了王宁氏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崔皓闭口不提妻儿,又不是太监,这样实在异常,不知是不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买卖。自己又不好冒然相劝,王宁氏说的也是个法子。
王宁氏无奈之下,心中已经拿定主意,刘万山那里,为了防止对方用名分说话,不让孙垩子太亲近;崔皓这里,不知根底之前,也不能太近,省的有什么祸事牵扯到孙垩子身上。
这两个舅爷,富也有了,贵也有了,可是还不如平平常常的叫人安心……
翌日,刘万山一早就携妻儿过来。
他继妻任氏个子不高,三十五六年纪,相貌只算中人之姿,可胜在皮肤白垩皙,又长了张笑面,看着倒是添了几分雍容,观之可亲可敬。
四个男孩,最大十一岁,最小的六岁,唯一的女孩,只有四岁,面容集采父母之长,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几个男孩都已经启蒙,虽不知在自家如何,出来做客都斯文乖垩巧。听说道痴这个表哥已经过了童子试,几个男孩脸上就多了羡慕敬佩。
王宁氏看着这一溜的小兄弟几个,赞了又赞,待看到刘家小闺女的时候,则是忍不住揽在怀里,红着眼圈道:“都说侄垩女肖姑,大姐儿这眉眼,跟她姑姑小时候一般无二。”
听老太太这样说,道痴也忍不住多看刘家大姐儿两眼。眉眼之间,是有些眼熟,顺娘肖母,这孩子肖姑,表姊妹两个长得像也就不稀奇。
刘万山也想到此处,道:“不知顺娘在京垩城如何,要是小侄早回来一年就好了。
王宁氏道:“现下通了音信,早晚有见着的时候。”
因是初次相见,不管是任氏,还是五个孩子,王宁氏都预备了表礼。
刘万山想要早些出城,便婉拒了王宁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