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情 by烟是-霸道皇帝攻倔强王子受攻宠受肉多-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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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不得闲。做错任何一点,都会遭到言官猛烈抨击,还会写进史书里。娶的人不一定是至爱,甚至连前来献媚邀宠之人,都怀疑她是爱你,还是爱你的权力。无依无靠,走在权力这条孤独的路上。还担心有一日会被人夺去。”
“当皇帝好吗?哼,得到有多少,失去就有多少。得到的是无上权力,失去的是自由,平凡人的感情和幸福。”
门外风声呼啸,室内烛火通明。桓恩有些怔愣地看著面前的人。
一世倾情40难以名状的关系
容成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跟桓恩说这些。
大概,因为他跟自己毫无利益攸关,而且战争结束就会回国,再无交集吧。
这些话,他不可能跟太傅说,不可能跟宫女太监说,更不可能跟母後说,憋在心里许久,终於找到一个人说出来,竟是无比畅快。
天下豔羡皇帝的无上权力,岂知皇帝也有皇帝的苦衷。
想到大哥监国辅政亦是早起晚睡,日夜操劳,桓恩心中忽然就有些不忍。这人怎麽勤政,他也是亲眼瞧见的。
“陛下”
“嗯?”
“那陛下为何不放弃手中的权力,也当是解放了自己?”
“哈哈,权力是这世上最上瘾的毒品,一旦尝过,终身不戒。你也是读史的,明英宗朱祁镇之弟朱祁钰,岂不是最好的例证?”
桓恩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那陛下何不将这责任与义务,视为天子荣耀?”
容成挑眉:“哦?何解?”
“陛下承天子之名,即是代天治理国民,使万民安康。微臣亦在大灾之後作使臣出使安抚民众,施粥结束时,难民齐聚,磕头致谢。臣以为,只要得到万民感恩,看到万家欢乐,未尝不是这世间作为君主至高无上的荣耀?”
“平民百姓一己之力,养活一家人尚且艰难。而陛下一己之力,可使天下太平,万民富足。这样的功业,只有陛下能够做到。陛下难道不应引以为豪?”
自上次甘泉宫宴饮,容成已经很久没看到桓恩这样汪洋恣肆辩论的模样了。差点都忘了,他也有这样自信,果敢,凌厉的一面,足以匹敌三国周郎,断不似那个在自己身下哀求的娈宠。
那坚定的神情,晶亮的眼眸,简直仿佛在散发光彩,美丽惊人。
“哈哈!说得好!”容成忍不住想鼓掌了。“那就要劳驾你,陪朕一块儿承担这荣耀的责任与义务了。”
“”是说还要替他批折子麽?桓恩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怎麽一激动,就说了这麽一大番话。这暴君,跟他有什麽关系
不过令他心情稍微放松的是,暴君当晚真的没再抱他,除下衣物便合上眼培养睡意。桓恩还是有些担心,裹著被子贴著墙侧,离容成要多远有多远。最後容成长臂一揽把他带进怀中,不悦道:“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朕盖什麽?”
“抱歉陛下”
“说了不抱你还紧张得跟什麽似的,朕的信用有这麽差麽?”
岂止是差,陛下您在我心里就没信用。桓恩当然不敢说出声来,一直僵著身子侧卧著,只觉横在腰上的臂膀烫得肌肤都要烧起来,後面那人一迭呼吸就喷在他脖颈後,几乎连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下身那处热源也让他没法忽视
桓恩睁著眼,直到身後那人收回手,换了个仰躺的姿势,才长出一口气,轻轻挪动到靠墙的位置慢慢睡去。
容成下一次抱他,是在半月之後。很体贴地没说一句下流话,没用春药,花很长时间做足了前戏。只是禁欲了半月,这一次泄火就泄了大半夜,桓恩拉下自尊求饶也没用,到结束时没晕过去,但离神志不清也没差了。次日一直昏睡到下午,醒来就恢复了半月以前的冷淡脸色,再不帮容成批折子,一到养心殿就径直拿了本书上里间去了。容成哭笑不得,也就由著他去,过了三日看他气消了,好言相劝了几句,才看他脸色稍霁。
秋去冬来,枝头的树叶掉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树桠。刚下过一场大雪,宫里到处银装素裹,地面积了厚厚一层雪,踩上去吱呀作响。
眼看就快到年底了。
桓恩也在这宫里呆了快三个月了。
从一开始的禁脔,到如今的养心殿随侍,身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自上回在养心殿里间哀求过,用晚膳时又谈过心,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多了。白天拉著他一起批折子,晚上一同就寝,就像爱人。
大约是因为那人不再频繁抱他的缘故,那人也算勤政爱民,桓恩对容成的印象也变得稍好了。有时批折子批得累了,还会说一些宫外的趣事,那人的糗事,两人一齐笑,就像朋友一样。
爱人?朋友?桓恩暗笑,他们之间能用这词麽?
他们之间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他都不知道该怎麽定义。
大哥总说他心软,能跟强暴自己的人安然相处,大概也只有他这样心软,或者说是神经粗大的人才可以吧。
桓恩摇摇头,将写好批复的折子卷起来递给刘琦,展开了下一封刚刚送来的急报。
“微臣恭请陛下圣安。逼近年关,我军与百龄战事已然进入尾声,但此时却产生了不小麻烦。”桓恩念到这里,有些不安地看了容成一眼,那人仍是斜靠在御座上,一副安逸的样子。
“百龄军一直躲藏在天海关之後,百般挑衅拒不出战,一直僵持至今日。我军若班师回朝,百龄必卷土重来,然若苦守天海关,臣恐粮草不济。月族因战力不足,抽调年轻劳动力编入军队,导致秋收时田里无人,收成大减。如今所存余粮,恐难以支持。臣特请陛下定夺,是继续死守,还是班师回朝”
桓恩念著念著,声音便低了下去。
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麽好消息。
援军已经帮助他们打退了几波进攻,还收复了被夺城池,虽然天海关仍未收复,但此时撤军,几乎可以说无可厚非。加上年关临近,本来就是帮别国打仗,将士自然是归心似箭。若是容成准允撤军,完全符合宣朝的利益,他没什麽好说,还可以尽快动身回国,可是这剩下的仗,没兵没粮,要怎麽打呢?之前收复的城池,说不定也会又被
桓恩望了一眼容成,那人正闭目考虑,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击打。
也许,他可以求这个人,可代价呢?这人一直不说话,难道,不是在等他求他吗?
一世倾情41出乎意料
桓恩左思右想,见容成依旧闭目养神,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唉罢了罢了到了这地步他能怎麽办呢?求他就求他吧,反正自己也没什麽尊严,再少几分也没差。
桓恩紧紧闭上眼,又睁开,像是在下决心一般。正要开口,便听得那人淡淡道:“继续打。粮草朕会派人支援。”
“”他真的转性了麽?
容成睁眼,果然看到桓恩正盯著自己发愣,忍不住笑道:“还不快写?不怕朕变卦?”
“你你为什麽要”
“没把百龄打回老家就撤退,一撤军他们肯定卷土重来,那前面打的岂不白打了?未免太不划算。”
“”
桓恩埋头写字,只听容成继续说道:“当然,这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就是讨你个高兴而已。”
“”讨他高兴?有什麽好处?
“想著也许以後你在床上能积极点。”
桓恩抬头狠瞪了容成一眼,容成哈哈大笑。
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他变善良人,再过一万年吧!
不过什麽时候,他们之间开这种玩笑都很正常了?
不想看到那人那麽得意,桓恩几笔写完,展开了下一封奏折。
“陛下圣安。自臣率军击退燕族来袭,收复云中之後,燕族似乎得知河西有重兵把守,再不来犯。寒冬时节,大军长期滞留苦寒边塞,臣以为不妥,然恐撤军以後燕族又将来犯,撤也不妥,不撤也不妥,唯请圣上定夺。”
桓恩放下奏折,果然见容成眉头皱紧了。
燕族边境,已然成了容成一道心病。打又不好打,防又耗军饷,放著不管又时不时出点乱子,好比厨房里的老鼠,总不让人安心。朝议过几次,主战主和吵得一团乱麻,总拿不出个可行的法子来。文官不会打仗偏生又爱指点江山,武官会打仗又总是木讷不言,只听从调命。高冲在西程文远在北,就愣是没几个能说上话的。这一时半刻非要他定夺,他也很难拿主意。
“陛下?”
“嗯?”容成抬眼。
“我倒是有个草拟的办法,不知陛下想不想听?”不管容成是出於什麽心思,总归是帮了月族一个大忙。眼下西边又被人捣乱,他能尽一分心力是一分。
“你说。”
“军队长期滞留边塞决不是办法,加上收割季节已过,应不会有大规模骚扰,微臣愚见,理应撤兵。”
“那要是燕族再来打秋风怎麽办呢?”再闹下去边塞都快没人敢住了。
“以民为兵。”
“哦?”容成来了兴趣。
“臣闻灾荒年间多有流民,可大批迁移流民至河西地区,分配土地让他们耕种,闲暇时组织军事练习,让他们具备基本战争能力。土地为民本,他们丧失过土地,此番定会珍惜。距离村落十里安置前哨,昼夜换人驻守。马踏草地声响巨大,伏在地上极远可闻。对抗骑兵可安置木栅,铁蒺藜,草垛里排弩机。此法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边塞问题,至少能顶一时半刻。”
“你自己想出来的?”容成有些探究意味地盯著桓恩。
这个方法虽说不上绝妙,但以民为兵是个非常不错的思路。看他的样子不像有实战经验,可提出的方案比那些饱读诗书的酸腐文官要实际很多。
“嗯”桓恩有些莫名地点点头。
“你这是在为将来的敌国出主意,你不觉得对月族无益有害麽?”
“臣知道。”
容成托著下巴,等著他解释。
“月族边境也常受百龄骚扰,故臣深知边境百姓之苦。粮食被夺,妇孺被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无论国家如何敌对,百姓总是无辜的。百姓永远不是君王野心的受益者,永远只是受害者。”
桓恩低著头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好像有些讽刺容成的意味。孰料容成只是淡淡说了句:“你真是善良啊。”
“”
“连敌国的人民都要一并同情。”
“普天之下的人,都是从娘胎里来,再化作尘土去,无有任何不同。”
容成哈哈大笑:“桓恩啊桓恩,你真是让朕惊讶。”
“恕臣驽钝”
“那常平仓呢,你对此有何看法?”
“天才的构想。只是微臣还有补充。”
“你说。”容成颇有兴致地挑起眉毛。
“一般饥荒年代过去,农民都会无种可耕。此时常平仓可借贷种子,收取极低利息,来年丰收,农民连本带息归还。此举既可解决农耕问题,又可增加财政收入。”
“嗯,朕倒是没想到这点,精彩,精彩。那麽,你对皇权和相权又有何看法?。”
“回陛下,乃完全不相容之物。”
“何解?”
“相权的产生,是因皇帝公务甚多,无法一一亲历亲为。然自相权从皇权中分离,便会存在两种权力的拉锯,一方多,则一方少。是故在汉武帝时期,丞相三公九卿之首,竟成人人自危的位置。明代废丞相,设内阁大学士,则相权又变相转移至内阁大学士。微臣愚见,只要皇帝存在一天,则相权亦会存在一天,不可除去,只可分解。分解之法可设多个丞相,或多个府台,互相掣肘,此举能制衡权力,亦会使机构臃肿,效率低下。”
“桓恩。”
桓恩抬头,只见容成斜倚著御座,半眯著眼,眼里精光四射,不禁让他有些心惊。怎麽,他又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了麽?
“你真不错啊。”容成的手指在桌面嗒嗒敲著。
“”
“真让朕惊讶。”
“臣惶恐在陛下面前”
“好了,从今以後批折子,你就别当个抄字的在旁边。朕说朕的意见,你也得说你的意见。”
啊?桓恩愣了一下,赶紧拒绝:“恕臣愚钝,恐”
“别再跟朕说你愚钝了,简直就是欺君。”
“”他哪有欺君!他又没问!
“好了,照你刚才说的批复,然後下一封折子。”
“”
一世倾情42醉酒
容成注视著桓恩写字的侧脸,心中各种念头闪过。
他怎麽也没想到,当初就是看上他的身体,可相处下来,发现这人不仅性格温润坚忍,连见识都超凡。如果他们能换个方式相遇,关系恐怕比现在强一百倍不止吧。
在众人的期盼中,年关终於到了。
尽管大雪初降,到处银装素裹,气候寒冷,仍挡不住人们激动的心情。路上挨家挨户挂著灯笼,商铺街市早早关门了,大抵都围在家吃年夜饭。路上极少见人,却毫无凄凉之感,门联,窗花,处处透著喜气。
百姓休息,皇族自然也要休息。按惯例,正月初一皇帝祭天祭祖,休廷半月,上元节(即正月十五)後恢复五日一轮的早朝。
大年三十,容成在宫里陪萧太後和後宫一众嫔妃吃饭说话。
台下跳舞的据说是波斯上供来的舞娘,金发高鼻,鼻翼上似乎扎著一个金属小球,透著些许诡异的妖媚。舞娘穿著的衣服薄如蝉翼,隐隐约约却又看不清究竟。有些粗陋不知规矩的外戚,伸直了脖子想要瞅那衣服下面。
容成心下一笑,这又是哪个人邀宠献媚,想著他要是对这舞娘来了兴趣,就能顺带沾点赏赐吧。只可惜,他现在对这些莺莺燕燕都不甚感冒,他全副的兴趣,都在那个人身上那个坐在堂下一直闷闷不乐喝闷酒的人
桓恩第一次在异国他乡过年,心里的感伤难以言述。
人到这个时刻,就会异常思乡。故乡的亲友,故乡的宴饮,故乡的明月。在这里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满腔情绪无人倾诉,相对比之下,宫殿里装饰得多姿多彩,堂上舞姬分外妖娆,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容成怕他无聊,特地带上他来家宴,结果来了只是情绪更低落。别人愈愉快,他便愈落寞。
仿佛跟这世界割裂了一般,桓恩一直坐在一旁静静